第88章
“你是给你自己找的男朋友。又不是给我找，我能给你什么建议。”笑完，魏欢说。“合适就开心过，不合适就凑合过。只要你乐意，合不合适压根不是问题。”
“……”盛任星倒了杯刚刚送上来的可乐，“舅舅，敬你。”
两人碰了下，话题终于转回正轨。
盛任星：“你刚刚说的危险，什么危险？我这几天身边有什么吗？”
打了这么个岔，他现在火气都积攒不起来了。
“嗯哼，”魏欢抿了口啤酒解渴，说话前先左右看了眼，接着靠近了点盛任星，声音压低，“这几天有人跟着你。”
“？”盛任星拧起眉，不自觉凑近，声音也跟着压低，“谁跟踪我？”
他开始认真回想了下过去这几天，却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你没发现，邢野发现了。”魏欢说，“你猜他们是谁？”
“……邢光明？”盛任星犹豫地说。
等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只觉得匪夷所思：“他跟着我干什么？”
他这会儿，才感觉到了荒谬。
“你知道邢光明回来是干什么的吗？”魏欢反问他。
盛任星认真的想了想：“不知道。”邢野什么都没说，说他自己也不知道，“邢野知道？”
那他那天骗自己？
魏欢不置可否：“邢光明在外面欠了钱，回来躲债的。”
邢光明又欠了钱？
回宣城躲债？
盛任星敏锐地发觉了不对劲：“等等，你说过邢光明跟阿坤他们之间有矛盾。只要他回来，阿坤他们就会做了他。那他怎么敢回来躲债？”
魏欢语速不变，敛眉道：“当然是因为他不是个人回来的。”
“……”
“他在外面招惹了个高利贷公司，那个公司想把摊子开在宣城。可是他们在宣城人生地不熟，还有阿坤这群地头蛇把控着。”
“他们缺个能帮他们打开口子的人。这个人得对宣城地下那套熟悉有门路，能帮着他们放贷，还得跟阿坤他们搭得上关系。”
“你猜那个人是谁？”
没等盛任星猜，魏欢继续说：“就这么刚好，他们追债的其中个就是宣城人。”
“邢光明？”盛任星语气困惑带着怀疑。
邢光明在宣城就仿佛是过街老鼠样，能帮他们在阿坤那伙人的地盘上支摊子？如果他有这么大能耐，之前就不会抛家弃子逃出宣城。
魏欢摇头：“邢光明是不行。”
“但是他有个儿子。”
看着盛任星睁大的眼睛，魏欢缓缓说：“他儿子在地下算得上小有名气，门路不用愁，又跟阿坤他们能联系的上。更重要的是，老爸是个赌鬼还欠了他们大笔钱。”
好几秒后，盛任星语气坚定：“邢野是不会帮邢光明还债的。”
“对，所以他们决定从别的地方下手。先跟踪几天，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样。”魏欢语气依旧平静而温和，“找找看，他有什么弱点。”
“……”他虽然没说，但盛任星已经懂了，“他们拿我威胁他？”
他喉结上下动了动，嘴角扯了扯，似乎想冷笑声，但是没有笑出来。他下颌绷地死紧，声音带着哑：“你让他们来，让他们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弱点。”
“你不是弱点，你是瓷器。”魏欢晃了晃啤酒罐，手指在瓶身上点了点，“投鼠忌器。”
盛任星接话，此时他已经了然：“所以他把我送出宣城。”
但紧跟着，他猛然想到：“他个人在宣城对付那些人？”
“不行，我要回去。”说着他就要起身。
魏欢及时伸手按住了他的胳膊：“你回去干什么？”
盛任星不假思索：“回去帮他。”
“你要是想帮他，就不该回去。”
盛任星顿。
他重新坐了回去，魏欢吃着烧烤，他则看着烧烤愣神。
过了会：“你告诉我这些干嘛？”盛任星问，“邢野跟你说的时候应该不希望你告诉我吧。”
魏欢回答：“因为我是你舅舅。”
“……”
等魏欢全吃完了，把铁盘往外推了推。
“走吧。”他问，“还回去吗？你要是坚持，我就送你去车站，我是懒得再开回去。”
“谁说我要回去了，”盛任星回他，“我不回去！”
“嗯哼？”魏欢挑了挑眉。
“我要是回去，不是给你们造成负担吗！”盛任星半赌气地说，抿了抿唇，“而且我对你们地下那套不熟，也帮不到什么。他既然要自己对付那些人，就别分心在我身上了。”
魏欢再次打量了他下，用没见过他样的眼神，满是欣慰跟温柔。
盛任星被腻歪地撇着嘴扭过头。
“你怎么不觉得他在帮那些人做事呢？”魏欢说，“还了债务，没有了威胁，既报复了阿坤他们，还能趁机在蛋糕里捞笔。”
“举多得啊，你怎么就没往这猜呢？”
盛任星敛着眸子，想都不用想，还是那句话，“他不会帮邢光明还债。”
魏欢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帮了那些人，就是帮邢光明还债。而那些人之后只要捏着邢光明，就等于永远捏了个邢野的把柄在手里。”盛任星摇头，“他不会把掌控的权利交给别人。”
虽然表面看着有利，但后患无穷。
魏欢感叹了声：“哟，想得挺深啊。”
“所以他找你，”盛任星顺着这个思路往下猜，“是要跟你合作？跟阿坤他们合作？”
“你们要干掉那群人？”
“你们准备怎么做？”
魏欢起身，拿起椅子上的外套，朝他笑：“你猜。”
他们回了酒店。
盛任星衣服也没脱，回房间就躺到了床上，盯着天花板。
他出门的时候忘记关窗，冬天的冷风从窗户灌进来，呼呼地吹在他身上。
盛任星却懒得动。
他发了会呆，拿出手机来。
邢野已经睡了。
他盯着自己跟邢野的对话框。
开始往上翻。
翻过了这两天，就都是些平常的琐事。
比如自己路上看到辆有凹痕的车，拍下来发给邢野，两人就这辆车遭遇了什么聊了长串。
其中自己：你看这个凹陷的形状像什么？
邢野：像爆炸的树。
自己：？
邢野：？
自己：你不觉得像是两个人在亲嘴吗？
邢野：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自己：不像吗？
自己：可能是我现在好想亲你，看错了吧。
邢野：通话时间31:25
盛任星看着忍不住笑了出来。
躺在床上翻了半夜的聊天记录，他想，自己已经是个有男朋友的人了，得成熟点，要拿出男人的心胸跟气概来。
要做个有成熟稳重的大人。
稳重的大人要以大局为重，不能任着自己的性子来。
这么想，他点开邢野的备注，把“大傻逼”的“大”字删掉，以证明自己开阔的心胸和暂时不报仇的决心。
接着半夜三点，拍开了另个成熟的大人的房门。
魏欢睡到半被叫醒，半倚在门口揉了揉额角，语带危险：“三点后睡觉是你们高中生的作息，敲门前想想你舅舅今年多少岁了。”
“男人30朵花，我舅舅永远年轻。”盛任星先是拍了拍他的马屁，“我给你发了信息还打了电话你都没接，我才来敲门的。”
魏欢匪夷所思：“都没接，不就代表我已经睡着了吗？”
“我就问个问题，问完就走。”盛任星伸出了根手指。
魏欢闭着眼点了点头，心里默念这是他姐姐的唯独苗。
“邢光明欠了那些人多少钱？”
第103章：命运
魏欢听完一顿，精神了点，打量盛任星：“你要帮他还钱？”
盛任星不置可否：“我想过了，那些人现在能胁迫到邢野的。就两点，一是我，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威胁，你也不跟我说。”说着，睃了他一眼，魏欢当没看见。
“二就是他爸了。邢光明欠了那些人钱，虽然这他妈跟邢野一点关系都没有，但确实是一个那些人能利用的地方。”
“所以你就要帮他还？”魏欢抱着胸，似笑非笑。
“我又不是傻逼，”盛任星说：“我可以借钱给邢光明去还债。”
“哦？”魏欢略一思索，就反应了过来，“这样你以后就是他的债主了。这招不错啊。”
“嗯。”盛任星略有得意地提了提嘴角。
“但是你还是白白出了这么一笔钱啊。”魏欢虽然是睡到一半被叫起来，思路依旧清晰。
“就花这一笔钱，就能让邢光明永远消失，还能……”盛任星说，“还能让邢野远离你们那个圈子。我觉得赚了。”
魏欢：“邢野会同意你帮他出钱？”
“他跟你商量把我骗来南京，也没有经过我同意啊！”盛任星理直气壮。
魏欢笑了声：“但这可不是一笔小钱。”他报了个数字，“不后悔？”
盛任星默默地计算自己能拿出的钱，语气坚决：“我字典里就没后悔两个字。”
魏欢佩服地朝他比了个大拇指：“盛焭听到都感动哭了，”模式化微笑，“。”
第二天，盛任星早上七点就被魏欢从被窝里拖了出来，去做礼服。
盛任星昨晚自己回去又琢磨了很久，见了太阳才睡，几乎是一沾枕头就被拉起来了，一路上都在梦游状态，快到了的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
一脸没睡饱的低气压状态：“你故意的吧？”
“什么？”魏欢精神焕发地问他，他还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盛任星烦躁地捋了把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无语：“你心眼怎么那么小。”
魏欢朝他一笑：“等下买杯咖啡，别一脸梦游似的，没礼貌。”
盛任星：“……”
他本来以为量完就能回去，结果魏欢却紧锣密鼓的给他把一天的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
“你要就这么去见雨姐还是先去做个头发？”魏欢问。
盛任星靠在车座上，有气无力地白了他一眼，抬手啪一下打开车上的镜子，左右欣赏了下：“不做，完美。”
他刚刚在走路的时候随手把头发绑了起来，有些乱，配上他现在的脸，厌世感十足。
魏欢微一点头，继续开车。
三个小时后，盛任星传照片给邢野：剪头发了。
理发师把他两旁绑不起来的头发都剃了，十分利落。照片里整个人看上去更张扬了，嚣张的不可一世。
刚发过去没多久，邢野回他：我的衣服？
盛任星一愣，这才发现自己今天穿的就是邢野的那件黑色衣服。
盛任星：不行吗？
没一会，邢野发了张照片过来，脖颈与胸膛入镜，刚好一束光照在他喉结上，横过去的伤疤夺目耀眼。
就这么看了半晌，他动了动手指，保存。
看到邢野发过来的文字：你的衣服。
这才发现邢野照片上的衣服是自己的。
他俩衣柜在一起，混穿不算罕见。
但现下两人在不同的城市，却在不知情下都穿了对方的衣服。
像是有无形的手轻轻拨弄他们两之间的那根线，弹出的涟漪让他们身处长线两端，却循着微妙的联系同时做了一样的事。
就好像冥冥中注定的一样。
盛任星是个无神论者，却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一些人为什么会有信仰。
人们把不可预知无法推测的事叫做命运，有人说命运无常，也有人认为命运是既定。
他过去一直相信是前者，因为后者总是让他觉得悲观和消极。
但这时他又愿意相信是后者。
如果遇见邢野是他既定的命运，那么就表示，无论如何他们都会遇见。
他们相遇不是碰巧，是必然。不会因为他当初没有来宣城，或者没有选择十三中而分散。
即使他们分隔两地，也依旧有命运在他们中牵线。
纠结了一晚上的事就这么散了，像是清晨的露水，随着光蒸发。
盛任星忽然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里找到了安全感，十足的底气让他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等这段插曲过去，他们又会恢复原样。
他们在既定的轨道里。
在他下完决定后，时间如白驹过隙。
盛任星没有选择跟邢野摊牌，还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每天时不时给邢野发自己这儿的照片，有时候是一盘好吃的菜肴，或者是路边的景色，夜晚的风。
以前这些事他压根不会注意到，现在每一件他都忍不住跟邢野分享。
邢野那边却很忙，有时候大半天才会看到，然后逐句认真回复盛任星发给他的每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