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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许寄冷淡地点点头,走了。

    接下来他一直剧组酒店两点一线,杜绝了所有遇到熟人的可能性。

    陈赴生应该和那个加微信的人女演员讲了,对方至今没有来找过他,直接连招呼都没打。于是离开那天,许寄主动发了一句:“麻烦互删吧,谢谢。”

    他定了20号下午的飞机,刚落地,还在等行李,就接到了纪方池的电话。

    “哥!”纪方池在电话那边很惊慌,像是被狗追了八百里路一样,还喘着气,“不是哥,咱嫂子!”

    许寄听到有关黎听的就烦,他道:“怎么了?”

    “不是!”纪方池咽了下口水,很大一声咕咚,“那个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别太伤心了。”

    许寄:“有屁快放,不然我挂了。”

    “嫂子好像出轨了!”纪方池闭紧了眼,直接喊了出来。

    ?

    许寄:“……什么?”

    纪方池替许寄感到不值,虽然许寄哥有时候说一不二的,还不爱搭理人,但人真的很好,长得也帅,嫂子怎么可以这样啊!

    他悲愤道:“我去我同学家玩,同一个小区,我经过你那栋时,看到嫂子鬼鬼祟祟地带了个女人进门,门关上的那一刻,嫂子好像还揽上了那女人的腰!”

    “嫂子出轨了!”纪方池第三次大叫,听着像是他被绿了一样,“出!轨!了!”

    第12章

    “因为我最好看。”

    许寄不在乎黎听出不出轨,也不在乎对方在哪个男人亦或者女人床上醒来。

    他在乎的是,后者竟然把人带回家!那是他的房子,现在的情况是黎听和另一个人在他的床上醒来!

    这和一个陌生人带着另一个陌生人在他床上乱搞没有差别!

    许寄想想感觉就能吐出来,他快速对纪方池道:“你就在附近盯着,别让黎听和那女人走了,我现在立刻赶回来。”

    这次离婚的念头从所未有地坚决,如果黎听真的把人带回了家,那无论是什么理由,他都不会再听。

    许寄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他家的沙发,他平时累了会在上面小憩一会,说不准这会黎听正把人摁在上面,弄脏弄湿。

    他捂住心口,反胃了一下,东西都要涌到嗓子眼了。

    司机被他催促得从一个小时的车程缩短到四十分钟,他在比较远的地方下了车,看到纪方池鬼鬼祟祟地躲在花坛后面,真的有很认真地在盯。

    许寄从后面重重地摁了下纪方池的头顶,“谢了弟弟,回头请你吃饭。”

    纪方池被吓了一跳,这阴沉的声音宛如从十八层地狱传上来一般,他看到许寄的背影仿佛冒出了黑气,杀气腾腾地踩上了别墅的阶梯,一步又一步,每步都跟要将石板踏碎一样。

    纪方池小声道:“哥!你要不先冷静一下?你不要家暴啊!会被抓去喝茶的啊!”

    许寄置若罔闻,快速摁下门口的密码锁,猛地拉开。

    啪嗒,门关上了。

    “game

    over~”干巴巴的机械音第二次在空旷的客厅里响起。

    游戏机早就掉在了沙发上,黎听已经忘了他保持这个姿势和站在门口的许寄对视多久了,他微张着嘴,一张漂亮的脸上难得有些迷茫。

    许寄同样愣在原地,他抱着捉奸的兴奋念头以及离婚的喜悦冲进来,笃定对方不是在客厅就是在房间,一通分析大概率还是房间。所以他压根没怎么注意客厅,结果下一秒就和在客厅的黎听直直对上了眼。

    原本该在床上驰骋的男主角穿着舒适的休闲服,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歪在沙发上打游戏,脚跟搭在面前的桌子上,宽大的裤腿滑到小腿处,露出修长白皙的一段线条。

    在精神紧绷的状态下被自己认定的事实一秒打昏头,饶是许寄也没那么快反应过来。

    两人双双沉默地望着对方,没有任何动作。

    “发、发生了咩啊?”

    突兀的一声广普打断了这死寂一般的压抑气氛。

    许寄这才如梦初醒,缓缓地把视线挪到厨房,一个起码有四十岁的女人手里拿着抹布,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俩,问道:“识还是不识啊?我仲要不要继续搞卫生啊?”

    许寄就算再减100智商都知道这是误会了,他用白话和阿姨说:“今天先不用了,不好意思,钱照样会给的。”

    黎听也回魂了,他站起来,脑子高速运转中,在想第三次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能蒙混过关的可能性。

    阿姨很快就走了,经历了一次兵荒马乱的许寄看起来还挺冷静,他坐到沙发上,“解释。”

    可这在黎听的眼里就是暴风雨前夕的宁静,他把有些乱的头发拨到肩后,估摸着许寄的心情指数,试探着开口:“是我这几天太忙了……可又得保持家里的整洁,所以我……”

    话没说完,许寄直接站起来了,他的眼神很冷,没什么感情,居高临下望着黎听的时候,仿佛在看一个和他毫无关系的死物。

    他的表情告诉黎听:他以前还有心情过家家,现在觉得没意思了,所以不想再陪你玩下去了。

    许寄淡淡开口宣布:“离婚的事我会和我爸妈说,离婚的理由我也会如实禀告,给你三天时间从我家里搬出去。”

    没法糊弄过去了啊,黎听第一次在许寄面前皱眉,他敛起这张脸标配的笑意,唇角下压,抬头时眼睑掀起,眼尾上钩,不像狐狸,反倒像一只有毒的蝎子,整张脸又冷又艳。

    许寄觉得对方冷下脸的表情比笑起来真是顺眼许多,他放完话就想走———

    “我坦白。”黎听抓住他的衣角,道。

    许寄甩开,冷笑一声,“你没机会了,我并不想听。”

    黎听:“从头到尾,家里的卫生的确都是我请阿姨弄的,你的房间我没有进去过。”

    许寄是真的没打算听下去,脚步快且果断,径直往大门的方向走,拧住门把手,拉开,外边的光线微微刺目,一束金黄照在他立挺的五官上。

    下一秒,“嘭”的一声,阳光消失,许寄面色冷淡地看着面前那一只摁在门板上的手,指骨节节分明,修长有力,手背上还有微微凸起的青筋。

    许寄暗中使了点劲,门纹丝不动,他缓缓转了个身。

    黎听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单手越过他的肩撑住了门,纤长的睫毛垂下,眉眼隐入阴影。

    两人的鼻尖不过相距十几厘米,谁也不让谁,仿佛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似的,一触即发。

    许寄心中烦躁,真的不想和黎听有任何关系了,他眼神凌厉,抬手准确地捏住了后者的手腕,用力,狠狠道:“谁敢让你拦我的?”

    黎听吃痛,却没有收回手,他抬起脸,重新露出一个笑,冰川消融。

    只是这个笑同之前那些恶意装出来的都不一样,眉眼舒展开来,看着懒洋洋的,又带着一丝美人特定的张狂。

    他说:“不要这么凶,我都告诉你。”

    许寄冷眼看着,不说话。

    黎听整个人的气质跟脱胎换骨似的,锋芒毕露,压迫感丝毫不差许寄,能很明显地感受到他身上的攻击性,只是此时此刻并没有竖起来,而是放松地贴在身上,宛如一只在阳光底下晒太阳的雄狮。

    他看着许寄,上挑的眼尾柔成一个弧度,先低头了:“我错了,你听一听吧。”

    许寄面无表情地瞥了眼仍然撑在自己脸边的手。

    话在示弱,动作却是强势的。

    “啊,抱歉,”黎听笑着收回手,脸却还要再往前倾一点,“听一听嘛,好不好?”

    两人身高相当,气势相当。

    许寄已经整个人贴在门上了,他退无可退,真的很想一拳直接揍黎听脸上。

    他冷声道:“你往后退。”

    黎听妥协得很快,他双手举起来,照做。

    等人退了好几步,许寄才说:“其实你找阿姨搞卫生的理由不重要,那些都是表面。”

    “我知道,”黎听柔声说,“不止这个,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许寄抱臂,那的确是一个划算的买卖,反正听后决定离不离婚的仍然是他。

    于是他拖长了声音,轻轻“啊”了一声,“那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妈的,黎听在心里骂了一声,可表面仍然扯着笑,言语讨好道:“那我怎么做你才会开心一点?”

    现阶段他的确不能让许寄走出这个门,被揍一顿亦或者其他都没问题,可要是许寄说跪下来求,那他就直接翻脸。

    最多就麻烦点,方法总归有的,只是如果许寄能配合他,他能轻松许多。

    好在许寄并不是一个恶趣味十足的人,他盯了黎听一会,道:“闭上你的嘴,别笑。”

    黎听果真听话地拉平了唇线。

    许寄这才稍稍满意了,问道:“为什么找我结婚。”

    黎听还真是第一个遇到不喜欢他笑的人,他道:“我说了你会信吗?”

    许寄淡淡道:“我自己会考量。”

    黎听便如实回答:“因为你帅,我总不能给自己找个丑逼吧?黎家破产,所以我爸妈无论如何都需要在G城找一家给我联姻,而你是那一沓资料里最好看的。”

    许寄挑了下眉,黎听不装后,他那时时刻刻想反胃的感觉都没了,“为什么我爸妈会挑中你。”

    许寄知道许乘跃和陈恋一直有在给他找结婚对象,可据他所知,几乎百分之九十都是温柔的女孩子。

    黎听愣了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趁着微微歪头的间隙把碎发撩到耳后,动作明明很正常很普通,可一配上他那张脸,就莫名带上了让人脸红的意思,缠绵又耐人寻味。

    如果此时此刻坐在他对面的不是看着像性冷淡的许寄,估计早就受不住诱惑扑上来了。

    黎听是知道自己长得好看的。他向来知道,并能很好地让之为己所用。

    他轻声笑道:“因为我也最好看,最听话啊。”

    第13章

    “考虑考虑我。”

    许寄很平淡,并没有这句话发表任何意见。

    黎听的确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好看,可或许是工作圈子的缘故,他能接触很多艺人,能见到各式各样的美貌,所以觉得,也就还行吧。

    是犯了小错,撒个娇可以原谅的长相。

    前提是,那是许寄亲近的人:朋友、家人、或对象,可黎听因为一开始的欺骗、做作、找麻烦等各种原因,导致许寄对他的好感度已经跌破了海底两万里。

    他“哦”了一声,用陈述的语气道:“你并不真的喜欢我。”

    黎听怀疑对方是不是真的性冷淡,“……嗯。”

    听到肯定回答的许寄身体往后仰,放松地靠着沙发,“那离婚吧。”

    “可是我不想离。”黎听委婉道,然后他看到许寄的眉毛动了下。

    黎听是发现了,对于一些不解的事情,后者会习惯性地挑一下眉表达疑惑,而不会直接开口问为什么,可能是觉得太蠢了吧。

    黎听答非所问:“你见过黎越了吧。”

    许寄脑海里顿时浮现那张恶心吧啦的脸,他闭了闭眼甩掉,“嗯。”

    黎听说:“他是私生子。”

    “嗯?”许寄心里有些惊讶。

    是私生子,年纪却比黎听还大。可不应该啊,既然如此应该更宠爱黎听才对,怎么反而送亲生儿子来联姻?

    不对,他想起当时黎父黎母介绍是用“大儿子”的字眼,外加黎越一副被惯坏了的富家子弟模样。

    黎听垂下眼,那上挑的弧度此时此刻耷拉着,好让人心疼,“现在这个是后妈,在我4岁的时候,他们两个上位,成功让我变成了私生子。”

    许寄略一沉吟,他联想到黎父母外加黎越的长相,又觉得理所当然了。

    黎听接着道:“据说我还有个弟弟不知身在何地。”

    看来陈恋那句“男人还是要挂在墙上才能老实”没有错,许寄点头表示了解,“所以你告诉我这些的理由是?”

    “你不心疼我吗?”黎听闻言,脸顿时委屈起来,如果眼下有几滴泪珠,妥妥楚楚可怜的黎黛玉,“因为家里对我非常不好,所以我不想回去。”

    许寄这下才是真疑惑了,“你是有什么把柄在你爸妈手里?裸照?”

    黎听听懂了许寄的嘲讽,但他没有生气,“没有把柄。”

    许寄沉默了半晌,他直直观察着对方的表情,“你有工作吗?”

    黎听也可疑地停顿了几秒,“……没有?”

    许寄腾地一下站起来,冷冷道,“离婚。”

    他觉得自己自从遇上黎听之后智商掉了一半,一次又一次地被对方耍着玩。

    如果没记错的话,黎听肯定有23岁,是23岁,不是13岁。

    未成年如果生在了一个不幸的家庭,那么没有经济来源的他们只能先委曲求全,可暂时的妥协并不代表躺平,有志气的人会憋着这一口气,努力考上一个好的大学,自己兼职赚取生活费,然后远离原生家庭。

    可黎听呢?手脚健全,看着也不像在读研的样子,毕业两年至今没有工作,明明心有不甘却得过且过,对于现状只会抱怨不求改变,像个怨夫,他最讨厌这种……不求上进的人。

    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黎听不知道哪里又踩到了这个大少爷的尾巴,他跟着站起来,挽留道:“我说错什么了?”

    许寄脸色不虞,“滚。”

    黎听快速回想了下这大少爷炸毛之前两人的对话,他不确定道:“因为我没有工作?是不是?你事业心那么重的吗?”

    许寄懒得给予一个眼神,想要绕开。

    黎听其实也有点火了,他承认自己的确有想要再一次糊弄过去的想法,毕竟他还是不想对许寄全盘托出,可没想到后者竟然把他那点苗头看了个清清楚楚。

    他快速选择解释,因为有求于人,他姿态放得很低,“我严格来说的确是没有工作,但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做,你先听我说完,好吗?我都说。”

    许寄唇线平直,隐隐有往下压的趋势,声音冷硬不容置疑:“谈生意的基础就是诚意,如果你不想实话实说,就不必再浪费大家时间。”

    “好嘛,我说,”黎听表面卑微,内心骂娘,“你不要那么凶。”

    许寄没有再坐下的想法,颇有黎听说得一个不中听他就走人的意思。

    黎听道:“黎耀行老来得子,今年已经62岁了,他在60岁生日的时候宣布说公司以后会是黎越的。”

    他一提起这些糟心事,心里无穷无尽的阴暗想法就要往外冒,可他还朝许寄露出一个很乖的笑,“不过我什么都没说,甚至同别人一样鼓掌祝贺黎越。”

    许寄是知道豪门里的狗血只多不减的,就单说斜对面的邻居,家里几十号人,天天上演争夺家产的戏码。

    至于他家……他和陈恋都知道许乘跃和挺多女人聊骚过,有没有出轨就不知道了。

    许寄的眼神冷淡且矜傲,“我很抱歉,但我只会可怜你,不会同情你。”

    刚刚还在笑的黎听闻言,差点控制不住表情,他的脸蓦地沉下,又硬生生卡住,导致脸部肌肉有些扭曲,“……你说什么?”

    “如果你只会怨天尤人,那么我更加看不起你。”许寄完全不带怕的,直直往进对方黑沉的眼珠子里,“想要什么就去抢,是你的你怕什么?”

    黎听愣了下,随即低头“嗬嗬嗬”地笑出声,长发散至脸旁落下了阴影。

    他笑了好一会,才仰起头,手从额头划过把头发都撩到后边去,完完整整地露出了光洁的脸,“你说的对,想要什么就去抢。”

    锋芒毕露,这一刻黎听的漂亮不是温柔贤惠的,而是锋利得像风刃,割人于无形。

    许寄觉得这笑声怪瘆人的,他看着黎听的表情,再联想到后者刚刚的一系列反应。

    野兽的直觉本能地让他察觉到不对劲,片刻,许寄突然醍醐灌顶,猛地问道:“黎家破产,是你搞的鬼?”

    “啊是啊,”黎听这次爽快地承认了,“甚至现在,他们都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不过也没有啦,”他态度转变得很快,眼巴巴地望着许寄,“你肯帮我的话,我才能真的做到最后一步。”

    许寄没说话,没想到黎听还真不是一只软弱的、只会哭哭啼啼的兔子。

    虽然早就知道对方并不像表面装出来的那么纯良,也肯定不是真贤惠听话,但最多也以为是一只有小尖牙的狐狸。

    ……看来不是呢,像什么呢?

    许寄脑海里莫名出现一只流着口水的鬣狗形象,嗯……还真有点侮辱黎听的脸呢。

    “你不会去告状的吧?”黎听凑到他面前,刚刚一瞬展现出来的盛气凌人收敛了个无影无踪,“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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