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或许,等郡主有了孩子,以后就能看在孩子的面上,对微臣多笑笑呢。”魏云珠此刻的内心,是慌张的,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对着裴寂,她更多是心悸与想逃离。
裴寂定定的瞧着少女眸间的犹豫,他收敛了嘴角的笑意,眸光变得悠长:“郡主,微臣不喜欢拒绝,尤其是郡主的拒绝。”
这话压迫感极重,魏云珠下意识看向男人,他眼角上挑的弧度,危险至极,像一条在暗处伺机的毒蛇。
“善意,在微臣这里早就被消磨殆尽了,就连救助那些孩子,也是为了培养人才,叫他们进了仕途后,为微臣卖命。”
“人总是会为了自己在乎的人或事,失去些什么,付出些什么,不是吗?”
他在威胁自己,魏云珠清楚的明白。
她时常敲打自己,逼迫自己清醒,就是为了不溺死在他的虚伪里,他的真实面目,比厉鬼还要可怕!
良久,有人将那小团子带下去照顾了,而裴寂还在等着少女的回答。
“给微臣一个孩子吧。”
蓦的,男人上前一步,大掌箍着少女纤细的腰肢,将小小的人儿卷入怀中。
掌着她的后脑勺,便吻了下去,沉沦娇嫩,肆意享用。
魏云珠猛然间不知所措,给他一个孩子?在这里?
真是疯了!
男人滚烫的呼吸喷洒而来,一点也不清柔,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挺俏的鼻尖不断的磨娑着自己的脸颊。
她忍不住发抖,想后退,却被禁锢的更紧,这人一向不顾她的感受,只知自己的一味享乐。
她双手开始用力的推搡,可没想到,这次竟然真的将男人推了出去。
她手掌盖住自己微微发痛的唇瓣,眼眸被逼的生红,微微湿润的杏眼,含着一丝倔强,慌张的瞧着面前的男人。
裴寂嘴角扬起懒洋洋地笑,一副得逞的模样:“郡主不回答,微臣就当是同意了。”
无赖!
男人却不以为意的再次牵起她的手:“再去前头看看吧。”
两人穿过巨大的斗兽赛场,来到了更为广阔的露天祭台,只见这里四周绕着的铁笼子里,满满都是亮着獠牙的猛兽!
猛兽见到有人出现,喉咙里便发出恶狠狠的嘶吼声,魏云珠看的心惊,下意识往男人身后躲了躲。
她曾听阿荣说,裴寂年少时,在斗兽场徒手杀过一只壮年的老虎。
大抵是因为曾经的痛苦,他当了首辅后,便喜欢在这里找乐子,以同样的方法折磨人。
所谓的找乐子,就是把人丢进虎园里。
据说曾经有个心腹看不下去了,对着首辅大人劝了几句。
于是,心腹就被首辅大人丢进了虎园里。
“从前在斗兽场,微臣总是想赢,可赢了,那些达官贵人还是会将脚踩在微臣头上,大骂废物,那时候,微臣才明白,权势、金钱同一个人来说,有多重要。”
魏云珠暗暗瞧着男人的背影,那时候的裴寂,也只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她实在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在这吃人的斗兽场里活下去的。
“一定很疼吧……”她低喃。
裴寂微微转头:“嗯?”
“我说,参加格斗赛被那些野兽撕咬,被权贵们拳打脚踢,一定很很疼吧。”
裴寂嘴角动了动,竟然洋溢起了一丝满足的笑意,原来郡主也会关心自己啊。
“不疼,只要一切苦难都是为了遇见郡主,那就一点也不疼。”
见少女满目迷茫,他悄然后退几步,企图和她并肩。
怎么会不疼呢?
那个时候,他差点被咬下手脚,可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当年因为他身上代表罪籍的刺青,在奴隶堆里都被人看不起。
那些人平日里被达官贵人侮辱,便将气都撒在自己身上,他们总是成群结队的暴打自己,用尖刀一下一下,在自己身上划出各式各样的口子。
后来,他砍了其中一个头目的胳膊,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
……
良久,他转过头,一脸柔情的瞧着魏云珠:“还好,有菩萨保佑,叫微臣在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遇见了郡主。”
“还好。”
第28章
别乱动……
裴寂今日在刑部发了一大通脾气,原由是,他昨日批下的状子,命刑部去拿人,可都过去一夜了,刑部还没有动作。
“这几人罪行确凿,刑部为何不发签票去捉拿?”
“堂堂刑部,煌煌发典俱在,你们蔑视大周律法,该当何罪!”
一众刑部的堂官都跪在他面前,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那两人可都是越王的门人,他们刑部怎么敢擅自拿人!
裴寂冷眼瞧着他们:“你们的罪,等本官忙完要事再回来治。”
所谓“要事”,无非是去抄家放火。
可李义却“噔噔噔”的跑了进来,躬身在他耳边低声:“大人,您快回去看看,姑娘她喝醉了,吵着闹着要见您。”
裴寂忽而起身,调子有些发急:“即刻备轿,回永安巷。”
等着这尊煞神终于走了,刑部一众官员才松了口气,若是知道今日是谁救了他们,他们一定给贵人磕三个响头!
裴寂火急火燎的进了轿子,刚刚李义那一番话,他其实是有些不可置信的。
小郡主平日里性子柔,又极其害羞,自己同她拉手,都会将人面颊惹红,今日竟然如此直白,他自然恨不得顷刻就见到小郡主。
踏入房门的时候,天已经将将黑了。
裴寂一眼便瞧见了在案子旁撑着胳膊的小姑娘,她穿着单薄的沙衫,在深冬里愈显皓白凝脂。
脸颊微微泛红,像施了什么不得了的粉黛似的,眼角生魅,是裴寂从不曾见过的模样。
见他来了,小姑娘抬起头仿佛辨认了一会,接着嘴角扬起了一抹笑,这笑太动人,太具魅惑力,仿佛在诱人品尝。
骤然激起了裴寂的冲动。
她因为喝了酒,起身有些摇摇晃晃,滑腻似酥,愈加动人。
轻笑着扑到男人怀里。
“你回来了。”
娇软的调子,是裴寂最爱听的婉转。
“怎么喝酒了?”裴寂立刻拥住那温香软玉。
少女自他的胸膛前,扬起脑袋,杏眼弯弯,又娇又憨:“想喝。”
裴寂将脚跟都站不稳的人儿扶到软垫处,自后虚虚的拥住她,手指穿过那绵软的发丝,缠在指节上把玩。
“有什么不开心吗?”
魏云珠摇了摇头,她微不可察的紧张呼吸了一口气,这才转身将两条纤细的胳膊搭上了男人的脖颈,调子里有股醉气,像是在撒娇:“没有,我只是……有点醉了……”
说完,她轻轻靠在男人的胸膛,乖巧安静的像只小猫。
魏云珠其实内心十分紧张,她明日必须得去一趟感光寺,去见顾延翊一面。
可是这宅子现在相当于铜墙铁壁,守卫十分森严,裴寂平日里也绝不允许自己独自外出,所以她才出此下策。
想着将他哄开心了,兴许就能同意自己出去。
她怕自己露出马脚,是真的喝了酒,也算壮壮胆,可是又怕喝醉,就只敢喝一杯。
“李义说,你想要见我……”裴寂双唇贴近她的耳廓,低沉呢哝。
他紧紧贴着少女腰窝的手,已经开始摩挲游移,那掌心热烫烫的,探索意味明显,引发她阵阵颤栗。
魏云珠慌张抓住他肆虐的手,虚虚的软拒。
男人手臂上坚硬的肌肉线条已经收紧,被她抵着的大手也青筋直暴,粗气连连,几乎是贴在她唇上出声:“嗯?”
少女脖颈一动,巧妙的躲了躲,不动声色拉开距离,故意挺直腰背直面他:“我每日在府上都很无聊。”
裴寂瞧着少女娇嗔的小模样,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无限宠溺:“等忙完这几日,我带你去丘鸣山打冬猎,好吗?”
魏云珠靠近男人,额头在他的下巴处蹭了蹭,娇俏撒娇:“不行,我明日就想出去!”
接着,她调子又变得软的不像话:“明日我想去感光寺,向住持讨一杯茶喝。”
裴寂沉思了一瞬,似乎有些为难:“明日我要去一趟江州办差,恐怕……”
少女有些失落的打断他:“你不陪我没关系的,念霜可以陪我……”
顿了顿,她又急急的解释:“我很快回来,不乱跑,真的!”
“我已经很久没去了……”
她可怜兮兮的扬起湿漉漉的眸子,定定的瞧着男人:“好吗?”
裴寂盯着那动人心魄的杏眼,以及殷红的莹润唇瓣,只觉得自脚底冒起了火,喉结干涩的滚了滚。
“好。”
他俯身,终于吻住了那柔软的唇瓣……
细腻描绘,不禁让他怀疑,自己可是在染指花瓣?
良久,魏云珠被吻的晕头转向,终于在他的热情中,得了空隙。
她酒量很差,有些半醉,但心里又很高兴,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便不管不顾的扭动着小身子,反手又拿了一杯酒。
一饮而尽,全醉……
她此刻有些不舒服,热的厉害,便一边甩着那些多余的衣裳,一边大胆的不断调整,想要寻找更舒服的坐姿。
不大一会,耳边传来男人带着喘息的懊恼轻叹:“别乱动……”
……
裴寂一大早便出发了。
可是在即将过城门时,有金吾卫快马加鞭赶来,他急急同李义交涉后,便立在一旁,等候命令。
李义躬身站在轿帘外:“大人,新昌坊那边发了灾民暴乱,兴庆宫危险。”
裴寂敛了敛眉,灾民暴乱一向最难处理,金吾卫又不敢过分暴力镇压,实在是棘手。
“大人,庞将军请您去一趟,您看?”
裴寂骤然想起,昨夜小姑娘说要去感光寺,那里正好便是新昌坊,他有些隐隐的不放心。
“去新昌坊。”
等到了新昌坊地界,的确见到成群的金吾卫赶去镇压,还好发生暴乱之地距离感光寺有些距离。
裴寂刚刚下轿,便远远瞧见对面跑来一惊慌失措的女子。
竟然是封薇。
她慌里慌张的跑近,有些一瘸一拐的,脸颊上满是灰尘,见到裴寂显然很是吃惊。
“首辅大人?”
裴寂面无表情的瞧了一眼那脏兮兮的女子,没有搭话的打算。
倒是李义,怕尴尬的上前一步:“封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封薇眼角含泪:“今日臣女来新昌坊,是为了给灾民施粥,谁知竟然突遇暴乱,被困在了这里。”
她有意无意的看向裴寂:“大人,哥哥又离开了,臣女想去感光寺为他祈福,可前方路段被堵住了……”
听到感光寺三个字,裴寂眼神微不可察的动了动:“一道吧,本官也要去感光寺。”
第29章
骗我的人,会死的很惨
魏云珠也是一早便出了门,因为听说新昌坊今日不太平,她便饶了路,费了些时辰才到。
但也亏得如此,才顺利避开那些跟着她的护卫们。
站定在云峰阁前,她向四处望了望,便见远处走来一道清瘦高挑的身影。
顾延翊终于见着了日思夜想的人,发自内心一笑,可他在少女眼里却只能看到疏离的笑意。
“郡主,这些时日,你可还好?”
魏云珠笑的柔和:“我很好,倒是顾太傅……”
“爹爹如今被刑部关押,但他们没有实凭,还不敢太造次,我已经在全力营救。”
魏云珠点了点头,忽而与他凑近了些:“顾哥哥,你信中所谓何事?”
“我与皇后娘娘已经商议了,要利用此次的祭天大典,将你从那人手里救出来。”
听见这话,魏云珠的第一反应并非开心,而是慌乱。
“顾哥哥,你要做什么,不要命了!”
顾延翊却微微侧过身,眉宇间显得异常坚定:“郡主,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要你信我。”
魏云珠眼神闪过犹豫,下意识摇头:“不……你们斗不过他的!”
顾延翊倏然抓住她的手,紧紧的握在掌心,急迫的想叫她相信:“郡主,只要你肯信我,肯帮我,我便再无后顾之忧,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保你平安。”
魏云珠有些不自然的抽离和男人的触碰,声音透着冷静:“我需要知道顾哥哥的具体计划。”
“祭天大典那日,皇后娘娘和小太子会歇在敬香阁,介时越王一定会派人严加看守,命众人不得靠近,越王麾下的亲兵,会在午时三刻换班,那一队人马其实是裴寂的人马。”
“他一定会那时候安排郡主和皇后娘娘见面,到时候,只需要郡主做两件事,便可。”
魏云珠微微抬头,听的仔细。
“其一,郡主需提前偷下他的兵符,其二,郡主需叫裴寂等在房门外,寸步不离。”
“你……你想做什么?”少女下意识反问。
顾延翊眸光里闪烁着阴狠:“若越王发现他用兵符私自调动兵马,一定会以为他也觊觎大位,介时,必定痛下杀手。”
两方交战,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道理魏云珠自然明白。
可是,不发疯的首辅大人,也并非那么罪无可恕,真如顾延翊所讲,便是将他置于死地,这叫她迟疑了。
顾延翊见少女迟迟不肯回答,他微微皱着眉,有些不解:“郡主,如今的你,我看不明白。”
“你为何总是会对他心软?”
是啊,自己为何会心软呢?
她不动声色狠狠捏了自己的掌心,一定要保持清醒,对那个掠夺自己的恶魔,不能有一丝幻想。
良久的挣扎后,她扬起头:“好,我可以试一试,但一切,要在见到阿姐之后。”
两人静默着穿过石阶,其实魏云珠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良久,顾延翊轻声道:“郡主,这段时日,我总会梦到咱们小时候,那时候咱们都无忧无虑,真好……”
是啊,曾经的日子,她的世界只有宠爱与友善,可世事难料,一夜之间他们都长大了。
魏云珠下意识哀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