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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密码一解,铁门一开,她走向电梯,不曾回头望。

    随着电梯层层往上,她掌心还残留着血的热度,门开一瞬,阳照在她身上,外面出大太阳,可能是上午,也可能是下午,别墅静悄悄的,女主人不在,筝姨可能在别的地方。

    我们现在一样了不是吗。

    一样吗?

    一样吗.....

    我们何时一样过,我们明明—

    她走出去,盯着手掌心看,刀疤从未消失,她看了半天,随即扭头走回去,按了底层键。

    这是她唯一一次能彻底出逃的机会,宫泽野脑子一抽就把她放了,这种机会机不再失失不再来。毕竟他随时都有新主意,之后可能又反悔。

    但是不知道,很久以后她依然觉得那天的她奇怪,出去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迷茫,好像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好像有什么没带着一起走,手机,钥匙,贵重物品,有什么东西落在下边。

    她没有多余的时间细想,光着脚寂寂无声,回到了地下室,回到了和他疯狂做爱的地下室,然后静悄悄站在不远处盯着沙发看。

    那个皇帝一样的男人,抽着烟,手臂搭在脸上,另一只手垂落着,血已经流了一地。苍白的皮肤,黑发,和血。他非常漂亮,像橱窗里无法唾手可得的昂贵娃娃,他看穿人心,也以自我为中心,所以不曾被谁伤害过分毫。他非常爱自己....

    脉搏在耳边炸开,时间倒退,她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站在车边,给里边的人递避孕套,从见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她就感觉自己绝对会被他像小狗一样耍得团团转。

    可为什么他也痛苦。像是有无数双无数双手,扯住他的四肢,直直地拉向深渊。

    为什么,会....

    流露出这种表情。

    你真的,很卑鄙。

    姚玥影像幽魂一样走过去,站在沙发边,把睡衣袋子抽了。然后缠绕着他的手臂,按在出血口,皱了眉催促。

    “起来。”

    “不。”

    “起来,去医院。”

    “别烦我,困着呢。”

    他啧了声,把手一甩,转身面向沙发,装睡,她气得“啪”的一声扬手打在了他的后背,没穿衣服的男人皮肤啪啪响着。

    “宫泽野,起床了起床了。”

    “起来!!!”

    他啧了声,起来了,说烦得很。她转身把拖鞋找过来,扔地上,他默默穿着,故意把胳膊抬起,姚玥影绕道旁边,把他扶着,不去碰伤口,然后一起上去了。

    回到楼上卧室,他光着身子坐在床边,她从衣帽间选了两套好看的,给自己也找了个大T恤。他说要先梳头,造型没弄好不会出去的。

    所以姚玥影急急忙忙找来梳子,往后捋几下,小辫一扎,造型弄好了。

    “穿,先胳膊,对,小心点。”

    “来,裤子,脚。”

    “走。”

    “快点。”

    她催促。

    离线橘:地下室篇结束咯~

    ?

    第

    261

    章

    第二百六十一章

    医院治疗

    第二百六十一章

    她问他家里医生呢,他说没有,不知道哪儿去了。

    车沿着公路往市区开,正逢堵车,停留在红绿灯口时,男人手上的血依然没止住,渐渐染透她用干净T恤包扎的整件衣服。

    “不行,得把胳膊系一下。”

    姚玥影在车上一通翻找,司机忙着把自己的领带扯下递过去。

    宫泽野倚靠着后座,身体侧倾,凝视着她,笑着说不用。

    “你嘴皮子都发白了你知道吗,还不用。”

    “是吗。”

    “别开玩笑,待会血流多了死路上。”

    她蹙着眉,心里烦躁一通,系好带后余光扫了一眼对方的手,挪开视线盯着窗外。期间被触碰,肩膀痒痒的,腰也痒痒的,她不曾回头,扭胳膊甩开戳她的人。

    车摇摇晃晃,几小时后抵达医院,手部贯通伤,血管神经,肌腱通通损伤,手术室的缝合过程开始了,分层缝合,深部组织缝合后还得缝合皮下以及皮肤的部分。

    她在病房等,给自己也挂了VIP号,过了会医生来楼上领人,她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跟随在身后。

    “你是说....现在是5月31号。”

    “对,下午4点27分。你不知道时间吗,手机呢,也没有?”

    “没....没有。”

    她的目光平静,视线中,医生的背后有着一扇窗,自然光和暖阳照射进诊疗室,好似一道曙光,姚玥影眯着眼,说可能...没有时间的话,她确实觉得度日如年了,没想到才过一个月。

    “你上次来月经是多久。”

    “不...知道...”

    “反正是这个月内。”

    “验血HCG去测一下,不过你没有准确时间的话,检测结果可能会有假阴性的概率。”

    “好。”

    “你还好吗,需不需要心理诊疗?”

    “不用了,我有点困,给我开点助眠安神的就行。”

    医生嗯了声,目光盯着电脑,键盘清脆敲响,提笔写单子,写完递给旁边随行的护士,

    ?

    护士让她回病房等,药会亲自送过来。

    手术很顺利,进行了三个多小时。病房里两张床,姚玥影已经自顾自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为了改时间差,忍住不睡觉,想再晚一点吃了药睡。HCG结果刚出来,测了两次,都是阴性,她松了口气,但脑子里依然思绪纷乱。

    “所以为什么要把我带着。”

    晚上八点,刚从手术室下来的男人回来了,他靠着自己的病床,手缠得像木乃伊。姚玥影平躺,盯着天花板,深呼吸几次后侧过头盯着他。

    “我现在不是特别想聊天,明天再说。”

    “.....”

    "行。”

    晚饭随便吃的,司机从楼下带了点清淡东西,她背过身去,手搁在小桌板上,稀里糊涂吃完一顿饭后把药吞了。

    “来颗吗,安神的。”

    “那你给我。”

    姚玥影扭身,隔着床,手伸出老长。他拿的时候故意在手心挠了一下,她连忙缩回手。

    寂静的夜,她呼呼大睡,甚至病房内响起了轻鼾。他沉默无声,一小时后没有入眠,日夜混沌时的感知现在被疼痛取而代之,他起身把两架床中间的柜子挪开,绕到另外一边,手撑床沿,往她的方向推。

    光洒在身上,梦里的景象逐渐拉伸,天花板的水滴滴落在她的脸颊,她躺在平坦的地面,轻晃脚,链子蹭出脆响。

    姚玥影满头大汗,瞬间清醒过来,她起身呼吸急促,此时窗外的自然光已经透过遮阳纱帘温柔地照亮整个房间。她愣神,恢复清醒后舔了舔唇,呼吸渐渐平缓,虽然做了噩梦,但睡眠质量可以说是这个月以来最好的一次,没有半途醒过来过。

    病房内静悄悄的,

    ?

    她打算下地,感觉衣角有拉扯感,回过头时才发现,不知何时两架床已经并拢,有人的手越过界,紧紧捏着她的衣角不松。

    他呼吸微微起伏,面部轮廓清晰又紧绷,长睫紧闭,唇干白。不知是在深层睡眠还是浅层,似乎梦境和她一样不安稳。她不语,尝试着几次想抽出衣角,对方手指下意识地收得更紧,指尖泛白,不放开。

    那一瞬间,她就在想,她好像真的确定了一件事,这个人...有没有一种可能。

    有没有一种可能....

    中午,她等到他醒来,她站在窗边朝下望去,楼下的病患穿着病号服在花园里散步,姚玥影想起很早以前来,是因为手拉断了,打了好几个月石膏呢。宫泽野还骗她,拆石膏的时候说锯子会划伤手,这种医疗事故频频发生,手断了都有可能。

    “要不要出去走走,聊聊事。”

    她不曾回头,提议说今天阳光很好,得到医治后有些事情说清楚,讲明白,

    然后,她就准备要回护照和手机,离开这个地方。

    “嗯。”

    ————————

    “两个脆筒,原味。”

    她木着一张脸,站在移动车的摊前,前边几个儿童人手一个冰淇淋,好不容易轮到她。今天过六一,好久没吃冰淇淋,就想买两个尝尝味。

    公园入口处的木质椅凳,男人的视线中一直存在着她,女人买完东西扭头往回走,走到身边,冰淇淋递过来。他顺手接过,吃着。招手拍旁边位置,让她坐,坐下来说。姚玥影不坐,站着。所以他换了个手拿冰淇淋,另一手伸出老远,靠近她的手背,捉住往边上带。

    “坐下说呗。”

    姚玥影把手甩开,摇头没坐,她吃了几口冰淇淋,眼神发呆,闷闷说着。

    “怎么说你曾经也救过我。”

    无论怎样,他什么脾气什么性格她还是了解的。任凭不管,他就会在地下室闷声抽烟生气,抽着抽着抽睡着了,一下命就没了,他不可能有主动止血这一环节。

    “别小看我,我命很硬的。”

    宫泽野翘着二郎腿,冰淇淋两口吃进,咬到脆筒部分,勾唇轻笑,他手臂懒洋洋搭在木椅上,昂头望天时,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

    车流,喇叭,商场音乐,孩童嬉笑,还有她的声音。

    姚玥影哼了声,往前走,走几步停下,和他一样,仰头望天。

    ?

    第

    262

    章

    第二百六十二章

    相互袒露(二合一章)

    第二百六十二章

    她说,天空很白,是吧。

    你感觉现在什么心情,和地下室比,现在轻松吗,还是无聊?

    你还记得,去泰国那次吗。

    我那时候看你,你在人流中前行,我说,我被谁骗了,包抢了。

    “你穿着花衬衫边走边骂我,你说我叫你宫泽野,好死板,怎么不叫老公什么的听听。”

    “还有那天,程欣过生日的时候,其实...她每次过生日我都很羡慕她。”

    那天我看到我妈了,她叫我幺儿,我甚至有一瞬间以为我也在过生日。

    姚玥影望着天,手中捏着脆筒,冰淇淋缓缓融化,指尖冰冰凉凉,她说着说着笑了,深吸一口气继续说,说...

    “我被很多石块扔,他们追着我,一直追着我。”

    我发了疯似地跑。

    我一直跑,我一直跑,我叫你的名字,我叫你宫泽野。

    “你当时穿着拖鞋,走特别慢,叼着烟,朝我走过来。好装逼啊其实,但是怎么说呢,怎么说呢....”

    “你给我抽了口,你问我,什么味道。”

    那我那时候我就觉得,哇...你站我身边,你站在我身边,我好像,好像不是一个人。还有你记得吗,你跟我去找那个孩子,我们在门口争执。

    “我看你,脸上流着汗,背湿了一大片,我就觉得,啊...”

    你宫泽野,你这种人,本来应该车里坐着吹空调的,但你依然陪着我。

    “你信吗,我曾经非常依赖你,我觉得你像一个,像一个盾牌一样。”

    找回尊严,擦拭膝盖,学习社交,穿衣打扮,然后让我也拥有唾手可得的金钱。哪怕这些对于一个刚上大学的我来说过于悬浮于空,很容易就变坏。但这种东西就是铸就了我们。

    “你看,你给我的感觉很割裂,你好像有两个你。”

    “我说要留学的时候你非常非常生气,我没有想要离开你,我给出了我的解决方案,但我们依然发起了争执,你要赶我出门。”

    我就觉得,凭什么啊,我好委屈啊,我一直觉得你,你很好的。我已经把那个家当成,我...唯一要珍惜爱护的地方。

    “可你给我一张卡,你说,你给不了我别的承诺。”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知道,最伤我的一句话是什么吗,你说你不是慈善家。”

    我好难过,那一瞬间我感觉我特别特别厚脸皮。

    “我吃的每一粒米,我穿的每一件衣服,我睡在我本来以为是我的家,但其实并不是我家的地方。原来神明都暗中标好了价码,没有任何东西是我拥有,属于我的,一切都需要偿还。所以我感觉,我欠你,我必须要完完本本,把所有东西,包括钱,全部还给你。”

    然后从那天开始你就一直一直在欺负我。

    她说着,仰头望天,热闹的城景中看清一片宽阔的白天,旁边就是车流,人群息壤从身侧穿过,她说这些话没有哭,叙述一段往事。每一个字出声时,都很平淡。

    他听着,正要起身时,被她扭头伸手制止。

    “别动,听我说。”

    她吸了口气,扭过头去,转了个弯,背对着他。

    “其实我不恨你,我觉得可能你对任何女人都比较恶劣,但我讨厌你。”

    “我也算付出了代价,我已经走出去了。但你为什么偏偏要这么极端的,把我绑回你身边。”

    我问你是不是还喜欢我,你记得你怎么回复我的吗。

    “开什么玩笑,我就看不惯你过这么舒坦。”

    她学着他的音调,表情傲慢,站的笔直,说她逼给许学博插了,说她勾引好多男人,一个个都被她利用地团团转,连表弟都不放过。

    可是昨天那一刀,你又挡过来。

    “你宫泽野,不是会为人挡刀子的类型。”

    你说要伤害我,可你却伤害了你自己。

    你好割裂,你知道吗。

    “无论怎么样,我跟你说这么多,我就是,就是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也没有想过要伤害我。”

    “我问这些,不是想跟你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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