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那你家吧，但我要把画先给田心。”?
第
109
章
第一百零九章
诡异的地方
第一百零九章
那辆商务车几乎开出了城外，天色彻底黑透，路灯间隔变得很大，如不是车灯，中间必定有一截路是黑的。
姚玥影不清楚究竟远到好几环了，她坐于右侧，以为是去大厦，结果车程不算堵的时长，也几乎开了近一个小时。
似是到不了头，她总算坐不住，才二次询问，问究竟去哪。
“给你卖了，去哪。”
养这么久到了该收手的时候了。
男人手撑下巴，扯动嘴角唬人。说他副业就干这行的，找漂亮女人，玩腻了后再转送给那些你想象不出来的幕后大佬，给那些老头当禁脔，然后他会获得一笔价格不菲的报酬。
“你值个小几千万吧。”
宫泽野说着，手伸过来，意图捏她脸颊，姚玥影往后一躲，当然不会信这种鬼话。
“那为什么不先卖程欣。”
"你觉得呢？"
她思考一二，目光漠然收回，扭头盯窗外。不一会，就感觉后脑有点刺刺痒痒的，有人在扯弄她的头发。
车终究抵达终点，是个不知该怎么描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方。她没想过谁家家里有一条宽河，甚至还修了几座桥，放了大大小小的船只。也没想过这里的别墅不止一栋，却都是他家。
车停在其中一栋门口，下面站了一堆神情凝重的家佣，着浅蓝系制服，长衣长裤，身上围裙洁净无比，长发包在带网的发夹内，看着分外干练。
身后别墅法式风，黑顶白墙，夜深时灯火通明，衬得地面反光。
车门一开，头几个家佣持清水纷纷凑近，拿木勺，接了水后向车门边的地面撒去。
两个年轻的没注意，勺水飞溅，第二瓢时湿了刚从车上落于地面的鞋，皮质柔软的鸵鸟皮面虽防水，但怎么说裤脚湿了。
家佣缩紧下巴，连着后退两步，手中清碗却被夺走，宫泽野随意一扔，佣人惊呼，下一秒碗应声而碎，她不敢再说话，后几个老练的女人补上她的位置，一路洒水至门口。
她们如临大敌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加上天色已黑，黑压压的云层遮蔽恍惚月色，姚玥影下车后盯着碎开的碗，刚才犯错的女生跪地打扫，拾起一片片碎瓷，却不慎割破了手指，有个同伴帮她，两个人嘀咕，暗道不吉利。
大师给的清水碗碎了，碗碎了，见血了，那鬼也不会再惧，说不定一直在背后。
姚玥影听她们嘀咕，前方进别墅的路湿成一片，有点懵，但还是赶紧跟在宫泽身后，几个人下到负一层，无水的室内泳池底摆满了精心呵护的花盆，而旁边圆形浴缸则盛满温水，等待他沐浴洗净身体。
“一定要这么神神叨叨的？”
宫泽野脸色不耐，却不似寻常冷言。
这位家佣说话有些许分量，虽然上了年纪，头发大半花白，字句却清晰，半点不温吞。
“您要理解您的母亲，小野。”
老女佣是个西方人，但国语流利，只偶尔从部分字节尾音能听出她腔调不同，少说来这里待了几十年。
老妇人替他脱衣，脱了外套后退几步，看向姚玥影。
“你也进去洗。”
“我也要？”
“是的，否则小姐不会见你们。”
她口中的小姐不知所指谁，老女佣介绍自己，说自己叫冯筝，你可以叫我筝姨。这个名字有种独特浪漫，以乐器命名，冯是跟着家主的国名姓。
她介绍自己的名字时，这种亲和力能让人瞬间放下戒备，姚玥影还在懵的状态，可她感受到了被眼前人重视的感觉，说要洗身体，她跟着脱掉外套，想可能那个小姐是有什么洁癖，虽然麻烦，不过她尊重。
筝姨背过身去，等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圆池。她也不多看，埋头把他们衣服赶紧收了，连她带过来的包也不落下。利索地拉开拉链，把她的手机，卡，还有几张便签纸之类的乱七八糟玩意儿都掏了出来，连隔层也不放过。
“哎，怎么回事，我的包？”
“待会给您一个新的。”
筝姨匆匆离去，并且催促，让他们快点洗，因为一池水不知撒了多少盐，泡久了不好。
没五分钟，两个坦诚相待的男女也没有兴致多温存，匆匆去旁边的淋浴室洗净身体，姚玥影感觉每根头发都咸咸的，筝姨看好时间把浴袍与包送过来，她踩着棉拖鞋收拾一地的东西。新包款式不老，是年轻人喜爱的颜色，甚至价格要贵上那么一点。
她有点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受到尊重了，还是没受到尊重。
“为什么把我包都拿走了？”
嫌脏吗，他跟在男人身后问，宫泽野双手插兜，跟她同款纯白浴袍，甚至码数一样，不过穿他身上，手臂与小腿都显露在外，晚上温差大，不过他没有重新换衣服的意思。
“我怎么知道，我也不常回来。”
毕竟这么远，谁天天坐车坐一个多小时来回还不包括堵车啊。也就过个什么长假或者假期偶尔回来。
“那为什么突然把我也带过来了。”
她吸了口气，胸口闷闷不悦，毕竟不善于应付长辈，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交流，可听老佣叫了声小野，才明白。
像那个大厦一样，被宫泽野领着进入了一个新的地界，模糊的雾就这么逐渐一层层剥开，只不过这种明晃晃的真实令人脚底生畏，会情不自禁低头，审视自己究竟该不该来。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过来。”
他站在电梯里等她，眸色有一层倦意，姚玥影隐去情绪快步跟上，两个人走出一楼。
车依旧停在路边，而那帮家佣们在外面绿化旁放了一桶柴火，铁桶很大，两个人的衣物鞋袜被她们一件件丢进去烧，甚至会用火钳反复搅动。
火势噼啪，很凶猛，她从这么远还能闻到一股刺鼻气味。
联想起刚才的种种诡异环节，好像所有人都严格按照吩咐实行每一步，净身，脱衣，泡盐水，甚至把衣服烧了。
所以到底在忌讳什么？
姚玥影一头雾水，上车后暂别这里。车最终才抵达那栋落座在河最中央的别墅。
筝姨已在门边静等，领他们去见客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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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0
章
第一百一十章
别墅主人。
第一百一十章
那个英国人靠着制作商船发家，十六世纪，家族盘下了一个船只制造厂，他正值十五岁，是个精干又淘气的年纪。
黑三角海上贸易令他家族的船厂赚得盆满钵满，二十岁时他开始不满足于于此，花了一笔钱，亲自领着一帮水手游走在个各个海域，从本土出发，装着布匹与朗姆酒，再交换黑人奴隶种植甘蔗，并收购殖民地烟草，那时候烟草还属于奢侈品。他利用这笔巨额财富，建立起了一个商业帝国的初期。
1979年，45岁的某个英国男人和一个中国女人互生情愫，诞下一名女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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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家族事业掏出了一小部分挪到了妻子的本土领域扩展，并随她改姓，拥有了一个中国姓名，叫冯德。后这个字颇有含义，他说自己是个有德的男人，这样对他称呼再正确不过。
五十岁时他们拥有了第二个孩子，两个少女逐渐长大，一个嫁给日本人，一个嫁给本土人。不过令他感到头疼的是，两个女儿生出来的孩子如今已成年，却对家族事业漠不关心。随着年纪渐长，加上妻子离世，他开始想要长眠于这片土地，有了落根养老的想法。而现在老头年事已高，九十岁已然到了记忆迟钝的年龄，土早已埋到了脖颈处，只差添两铲土把他填严实。
那栋别墅气势压人，门口几根罗马石柱好似一根根粗长天针，死死钉入地面，任何人都无法撼动半分。
姚玥影屏着呼吸，压低视线往里进。过了一道白透明亮的宽廊后，就听有人放着舒缓的老掉牙音乐。
一个英国老头坐在专为他私人订制的按摩椅上，身后站了两个轮班待命的医护，因为换季原因，老头生了场小感冒，今天还吊着水，手背扎了一针，按摩椅旁边立了个挂液杆，还剩两袋没输完。
老头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死了没。他斜侧方的环抱式楼梯上，一个穿着瑜伽服的中年女人正在平台上打坐冥想，在这待着是特地等人，听到脚步声，她反射性站了起来，视线从上方朝着楼下门口望去。
筝姨叫了声小姐，这称谓她从小姐小时一直称呼到现在，即便现在上了年纪不再年轻，筝姨也不打算改口换别的称谓。
目前为止，整个家族运营，包括英国本土那边，最终的枢纽，最重要的一个齿轮，就是眼前这位丝毫看不出岁月痕迹的女人。
冯夏青。
女人长相精致，眸色灰蓝，原本浅棕色的发被染成了纯黑色，高绑在后脑，只有几缕碎发挂在耳边。她的身材健康修长，眉目神情给人一种拒之于人的冷感。加上保养得当，以至于让她看着并没有给人留下多少岁月痕迹，像个三十好几岁的成熟女性。
她的表情随着越来越靠近的人而起了变化，眉皱成川字型，手捏楼梯扶手，指甲反复抠着金属纹路，焦虑看着楼下的儿子。
“冯女士，塑身呢？”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吃坏肚子了？”
宫泽野步姿闲散，踩着一双白拖上了阶梯，敞开双臂作势去拥，故意激她，冯夏青连忙后退几步，警惕问道。
“你净身没。”
“洗了，怕什么？”
她听了后松了口气，一巴掌拍过去，掌风不弱，随后开始愤怒抱怨。
“你看我有心情吃吗，我怎么告诫你的？”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
她早一个月前就警告过数次，让他别再跟日本那边扯上什么关系，即便是葬礼也别去。
那男的脑子有根线断了，活着的时候就疯疯癫癫的，离婚后每天每天打电话过来骚扰，固定早。偶尔发疯，拿孩子撒气，拍摄各种相片威胁她回日本。她从不敢在某一个地方住超过一周以上，那几年过得非常不安生。
而最早，两个人谈恋爱时提过某个话题，探讨人类是否有魂魄这个玩意儿存在，死了会不会变成鬼，如果谁先死了，就去见另一个人，想方设法让对方知道人死后究竟会不会变成鬼。那是谈恋爱初期阶段，两个人都不知道会是这么个结局。
她的前夫死于他杀，而杀他的人却是两个人孕育出的生命。这种家族丑事她从没对外提起过，掩去过往，把一切粉饰干净。
“你爷爷过阵子九十大寿，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去那里把脏东西带回来是吗？”
她质问，咬着后槽牙用手劲捏宫泽野手臂上的肌肉，问他知不知道求一碗大师给的净水要消耗她多少财力和叩拜才能求来，你倒好，下车顺手给摔了。
她本质上对神鬼并不深信，因为这件事，她抱着宁信其有的态度也要杜绝掉被怨鬼缠身的概率。
冯夏青怒气未消，捏几下还不够，说宫泽明本来寻不到来这里的路，你要是把鬼漂洋过海带回来，你爷爷身体弱成这个逼样，过一个星期就满九十岁了，要是这个坎过不过去，你真的，我会恨死你。
女人手劲再大，招呼到儿子身上时，对方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反而挂着一副她厌恶的戏弄脸皮。
“你别说，我真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冯夏青气得心梗，手指他。
“我说过的，你一回来我就给你关禁闭，为期一个月，明天有人看着你。”
她知道自己被吓唬，冯夏青没打算多跟儿子在这件事上逗留，她侧身绕过，视线往下，就听老头爱听的音乐此时已经戛然而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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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1
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沉沉睡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姚玥影一直止步楼下，没打算找个地方坐，感觉那样太自来熟了。她视线向上凝去，从这个角度，窥视到了一点这位年轻母亲的样貌。
女人五官立挺，有着西方人的脸部轮廓，却保留了不少柔和细腻的气质。长相堪比中了基因彩票，光是穿着瑜伽服的素颜就足够吊打一堆走红毯的精致女星。
果然，什么样的妈生出什么样的儿子。
她闪开视线，低头捏了捏浴袍衣角，心里盘算什么时候该上楼时，一旁坐着按摩椅的皱巴巴老头张嘴招呼了一下。
他脸部皮肤松弛下坠，脸颊脖颈布满了老人斑，身材不瘦，高大但不结实，就好像吸饱了汁水的肉，一整个轻抛抛的。
老头招呼了一下，冯姨会意他的意思。几步疾走把音乐停了，针脚挪开，声音便戛然而止。
他老眼花白，似是认错了人，叫了句小冯，冲她招手。
“我，我么？”
姚玥影指着自己，老头点了点头，摆手让她过去。等她一脸疑惑地刚走过去，他瞬间便扯住了她的手，把眼前的年轻女孩扯到旁边，流着泪，又深情款款道。
“我好想你，小冯。”
“......”
他说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孩子都结婚了，孩子的孩子都有了，可是我好想你，你都不舍得回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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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说着抹泪，作势要把姚玥影抱上膝盖慢慢跟她讲，话语中英混杂，因为牙掉光，她听着稍微有一丁点费力。
冯姨一脸尴尬，蹲在一边耐心疏导，跟老头解释。解释没两句，楼上的人已经下来了，冯夏青大叫了声爸，凑在耳边用要把人震聋的音量大声道。
“放手！爸！”
老头手拽得死紧，连连摇头不放。直到一个身影俯下了身，宫泽野一手按在他的手臂碾压，两个医护脸色骤变，纷纷凑近。
老头惨叫一声，就感觉输液的血管被按爆了，他连忙松开手，神志恢复了清醒，护士赶紧蹲在一边查看扎针的手臂情况。
“宫泽野！疯子是不是！”
冯夏青吼他一嗓子，姚玥影当场被震得耳朵刺痛，她后退两步，就听身旁男人解释。
"没事，我帮爷爷醒醒神。"
一把岁数了都，逮着年轻妹妹就叫小冯小冯，小冯有这么矮么？也不知道真清醒还是假清醒。
姚玥影及时打断他的话。
“我没关系，认错人而已。”
冯夏青脸色本就黑着，因这句稍微松了松。不过夹在中间的女生因为个头太矮，导致母子俩视线能直接对视，她大骂，说儿子怎么这样猜疑老头，骂完，目光这才看向下面的人，顿了顿，有些怔住。
黑发黑瞳仁，素颜。像...其实不算太像，但是气质和那种疏离的分寸感，几乎和母亲一模一样。
冯夏青审视着眼前的女孩，目光直接。姚玥影感受不到对方的尊重，完全是上位者看向不知名小辈时的碾压审视。她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说自己是学校里的，大一。没提两个人纠葛不清的古怪关系，冯夏青也没细问。
扫了几眼，打趣儿子。
“你吃得挺不错。”
“上楼，禁闭。”
口吻中有着毋庸置疑的命令式态度。
三楼，主卧室。
装潢和外面一致，一个卧室里七拐八绕都有好几间房，光睡觉的地方感觉都大到离谱。没有半分所谓生活气息，只是书房稍显杂乱，有那么一丝他存在过的气味，而其他地方都像酒店一般干净整洁。
姚玥影早就把大门反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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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锁后心情才稍微舒畅那么一点。
进来后宫泽野就连连喊累，浴袍一脱，裸着身倒在宽大床上，并调整了一下枕头角度，脸侧趴着，深呼吸了几口气。
他几乎两日没睡过觉，临走前把要打理好的关系打理好，还和日本那边的小表弟约了顿酒局，庆祝他即将成年。
大本营那边人口众多，很多业务难以协调。他问他什么意思，将来什么发展，对方说想一点点洗白很多东西，把那些拿不出手的肮脏业务转变一个方向，因为已经没有什么新鲜血液要进入他们大本营，所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当然，他觉得一个领头者还需要拥有与时俱进的知识与智慧。
宫泽悠太学习成绩优异，放在普遍的高中生群来讲都是最前端的佼佼者，但放在一帮没什么文化只崇尚武力的暴力世界中，就有点不伦不类，不太令人服气。经历过几次内部纷争，上了年纪的老头们顿觉时代变化太大，他们确实需要一个能看清未来道路何去何从的角色来引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