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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魏衔玉眸光微动,动作自然的把电脑合上,面不改色道:“处理一些工作内容。”

    宁迢坐到他身边,打了个哈欠,然后往他肩膀上靠,魏衔玉伸手揽住他。

    想到他们下午聊的事情,宁迢开口询问道:

    “我妈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魏衔玉说:“在沧省。”

    沧省,在国内最北边。

    宁迢一阵沉默,心情复杂道:“在远点的地方也好,安全。”

    他抬起头:“能让我和她聊聊吗?”

    魏衔玉没迟疑,把手机拿出来,拨了个号码递给他:

    “她住在戒赌所附近,那地方没有网络,只能打电话。”

    宁迢没什么怀疑,他做好心理准备后,拨通了电话:

    “妈……”

    宁母一听到他的声音直接应激,她哭着喊着说:“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

    她的声音很大,即便是没有开免提,魏衔玉也听的一清二楚,听见她这么对宁迢说话,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宁迢早已习惯她这种态度,宁母骂了一顿,骂够之后,缓了口气,继续说:“你赶紧把我弄出去。”

    魏衔玉握紧了宁迢的手,似是在给他鼓励,宁迢垂眸看向他们贴在一起的戒指,说:

    “妈……之前我爸,弟弟的事,我估计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

    我不想让你哪天也和他们一样,所以,您还是进去住一段时间吧。”

    情绪不稳定的宁母如果冷静点,就能从宁迢的话里听出来,自己这儿子其实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去了。

    可惜她现在情绪十分不稳定,光顾着想宁迢不救她这件事了,宁母又尖锐地喊叫起来:

    “你个贱货!你是不是听了那个姓魏的话?你知道我在里面过什么样的日子吗?你爸和你弟弟因为你死了,你现在还要把我再逼死吗?

    宁迢,你就是个没心肝的畜生!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竟然伙同那个疯子一起算计我?”

    宁母又说了一段不堪入耳的话。

    宁迢蹙起眉头,他妈怎么骂他,他都无所谓,但是涉及魏衔玉,他心里就很不舒服了,他打断道:

    “妈,注意言辞,当初要是没有衔玉,咱家之前那些账都还不上。”

    宁母怒道:

    “你还好意思说?你小时候长得不男不女的,长大了也干这些不男不女的事情!

    你竟然给那个姓魏的当情妇!你这叫作卖!你知道吗!你真是丢尽了我们家的脸!!”

    宁迢脸色一白。

    宁母那边仍然喋喋不休:

    “还还账?你以为那个疯子是什么好人吗?

    你知道我那些钱是怎么欠的吗!要不是他,我根本不可能欠那五百万!他还把我关进这种地方,不孝顺的东西,等我死了你就……”

    魏衔玉意识到她说了些不该说的,脸色微变,趁宁迢呆滞时,直接摁断了电话。

    魏衔玉抱着他,心疼地吻他脸颊,轻声道:

    “宁迢,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后面的事情,我来处理。”

    宁迢知道自己妈妈精神方面上有点问题,而且她胡乱攀咬人的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后面那句话宁迢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靠在魏衔玉怀里,眼睛黯淡:

    “我妈这人重男轻女,小时候,我长得像个小女孩,我那时候一直觉得她不喜欢我的一部分原因也是这个,所以后来我长大了,才一直留寸头,劳改犯一样,我自己都觉得丑。”

    直到他后来开始和魏衔玉真正开始谈恋爱,宁迢才想明白,喜欢一个人是喜欢一切,包括他的庸俗卑劣,下滥肤浅。

    同理,讨厌一个人也是讨厌他的一切,不是因为讨厌某个地方,譬如头发长相,性情品格,而是讨厌这个人。

    宁迢想明白这个后,又去试图换个角度看待自己父亲和弟弟死亡的那件事,最终得出的结论是:

    如果那天在同样环境下,死掉的不是他爸爸和弟弟,而是他,他的母亲不会为他而感到悲伤难过。

    可能还会安慰他爸和弟弟,对他们说宁迢这辈子都不会听到的那句话:“不是你的错。”

    所以他后来和魏衔玉分开后,没有再剃过寸头。

    魏衔玉轻拍他颤抖的肩膀:

    “宁迢,都结束了,没事了。”

    他亲吻宁迢的脸颊,低声说:

    “我喜欢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宁迢抱住他,眼眶有点湿润:

    “衔玉,谢谢你。”

    沧省

    赌瘾属于心理问题,所以沧省的戒赌所类似医院,里面配备着心理医生。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啊啊啊啊啊啊——”

    一堆戴着口罩墨镜的男人带着那个不停挣扎的女人往病房里走,她的尖叫声吵的人耳朵疼,护士无奈道:

    “您别喊了,都快三天没吃饭了,哪来这么多力气……”

    宁母惊恐地看着他们:“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这群畜生!你们这是这是违法拘禁!”

    护士撇嘴,把营养液挂上:

    “我们这是合规合法的地方,大姨,你不吃饭,我们只能给你挂营养液,这也是经过你家属同意的好不好?”

    一旁的人把她摁住,宁母骂道:“谁告诉你们那个疯子是我家属的?他不是我家里人!滚,离我远点!”

    送来这的有的是心理方面有问题,还有些输了钱,受了极大打击,精神方面也有点毛病的,护士自然而然把她归类于后者。

    她不可能去信一个疯癫女人的话,找准她手背上的血管,刚想往里扎时,女人又尖叫起来,这回她妥协了:

    “我吃!我吃饭还不行吗?”

    护士停下手中动作,吩咐外面人端饭进来,说:

    “您早这样不就成了吗?跟我们对着干,伤的是您自己身体,我们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以后记得按时吃饭睡觉,别老瞎折腾。”

    护士满意地看着宁母吃饭,然后打了个电话:

    “哎,魏先生,今天您母亲愿意吃饭了。”

    “是是是,这才刚来没几个星期,有点抵触情绪是正常的,等适应这个环境慢慢就好起来了。

    我们肯定照顾好她,您就放心吧。”

    宁母听到她的话,抱紧了自己双腿,喃喃道:

    “疯子……神经病……真是个神经病……”

    护士挂了电话,看着床上的宁母,摇头道:“有那么一个好儿子还不知足,造孽啊。”

    第125章

    葬礼

    魏衔玉挂掉电话,又抽了两口烟,心情放松不少。

    果然,他足够了解宁迢,宁迢确实会选择把自己母亲送进戒赌所这种地方。

    幸好自己反应快,在宁迢刚回青沪的那会,就把人弄去了沧省关了起来,要不然那女人真的被魏靖允他们带走,宁迢肯定又会离开他。

    魏衔玉想到这里,眼神倏地变得阴鸷,他掐灭手中香烟。

    宁迢的弱点,还是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最安全。

    今天那女人差点把那件事抖出来……

    以后还是得少让宁迢跟那女人打电话联系,省的那女人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东西来。

    魏衔玉摸着自己的戒指,心想不管怎样,他不允许宁迢再离开他。

    “衔玉,你在抽烟吗?”

    身后传来宁迢的声音,魏衔玉思绪停止。

    宁迢嗅到他身上的烟味,不由得皱起眉头。

    两年前和魏衔玉分开时,他颓废了几个月,烟也是那时候戒掉的,现在贸然闻到烟味,他还怪不舒服的。

    魏衔玉看出他的反感,他打开阳台窗户:

    “是不是有点难闻?等散散味道我再回去。”

    宁迢点头,坐在沙发上发呆。

    他与自己的妈妈终于做了一个了结,但是那些债,自那天他汇过去五十万之后,那群人就再也没找过他,宁迢怀疑是魏衔玉已经帮他还清了……

    魏衔玉嗅嗅自己衣服,没再闻到烟味后,转身回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宁迢问出心中所想:“衔玉,那些钱,你是不是帮我还了?”

    魏衔玉还反应了会是什么钱,反应过来时他表情微不可察地变了下:“嗯。”

    宁迢知道魏衔玉有钱,但人家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想到他妈说他是“卖”的,他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我欠你的越来越多了。”

    魏衔玉意识到他可能是把那女人的话听进心里了,他握住宁迢的肩膀,郑重道:

    “你母亲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是相互的,你不欠我什么。”

    宁迢闷闷道:“你一直在帮我,可是我从来没给过你什么需要的东西。”

    魏衔玉看着他,说:

    “因为我没有需要的,唯一想要的,就是你爱我。”

    “如果你要是觉得我们应该不亏欠彼此,那你就当我做这些,是为了换你的爱。”

    宁迢喃喃道:“你早就全换到了。”

    魏衔玉笑了,他想这哪里够呢?

    他要的是“一切”和“永远”。

    世界上每天都有人降生和去世,而且大多数都在医院。

    站在起点的人懵懂无知,啼哭是为了大口呼吸,站在终点的为了多喘口气,不敢用力哭泣。

    在医院生与死的距离只有几十米这样近,但又有几十年这样远。

    滴——滴——

    文烨闭上了眼,心电图完全变成一条平线。

    柳弗英受不住刺激,直接晕了过去,文墨眼泪都哭干了,呆呆看着他们给父亲脸上蒙上白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文砚和他母亲象征性掉了几滴眼泪后,开始找人帮忙安排后事,做好了在葬礼上宣读遗嘱,顺利继承的准备。

    文墨看他们狐狸尾巴都要翘上天的样子,擦了擦眼泪,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音沙哑道:

    “爸,如果没有你没有那么偏心那两个人,本来我可以为你更伤心点的。”

    “你要是魂还在这的话,现在总归能看清楚到底谁才是真正对你好的人了吧?”

    葬礼当天

    来往权贵身着黑色衣服,胸口处别着一朵白花,静静站在灵堂里为其默哀。

    文墨脸上未施粉黛,显得格外苍白憔悴,她无心去接待什么乱七八糟的,所以只有文砚一个人在主持大局,文砚端出一副主人模样,把葬礼上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

    魏衔玉和魏靖允到场时,文砚看见他们后立马上前迎接:“衔玉,魏叔叔。”

    魏衔玉颔首,也没和文砚说什么话,就径直朝着文墨的方向过去了。

    文砚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丧亲之痛,魏衔玉知道安慰没什么用,他默默把手搭在文墨肩膀拍了两下。

    文墨红着眼眶,疲惫道:“我爸的遗嘱我看了,青沪的老宅,还有一堆房产,和自己收藏的那些老玩意,是我和我妈的。

    但是股份,文砚自己一个人的,比我和我妈加起来还要多2%。”

    “他说这是弥补这么多年对他们母子的亏欠。”

    文墨嗤笑:

    “可笑,文氏能有今天,是他和我妈一起打拼出来的,结果现在我爸拿着和我妈一起拼出来的东西,去补偿他们。”

    文墨自己待在一个安静的角落处,附近没什么人,魏衔玉压低声音,说:

    “放心,该是你的,一分也不会少,他吃进去的,我一定会让他全部吐出来。”

    文墨抬头,哑声问道:“前些日子,你让我送那东西的时候我就想问了,你想怎么做?”

    魏衔玉淡淡道:

    “送进去。”

    文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什么?”

    魏衔玉稍稍俯身,轻声道:

    “两年前琴山精神病院那边出了场车祸,当时被判定为意外事故,死者是一名还剩几个月活头的绝症患者。

    事后我去查过,那个人为了治病掏空了家底,家里妻子去世的早,只有一个老母亲和孩子,在那个人去世之后,文砚去探望过他们,还往他们账户上汇了笔钱。”

    文墨猛地抬头,对上魏衔玉古井无波的眼神,她心中大骇:

    “你是说……是他教唆别人的?”

    第126章

    压抑

    文墨脸色愈发苍白。

    她一直都以为文砚是个顶多耍点心机的绿茶,结果他竟然能干出这种事……

    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文墨扶住墙,似是不敢置信:

    “那家人有得罪他吗?还是说……他们掌握了什么文砚的把柄?”

    对于文砚喜欢他这件事,魏衔玉只有无尽的反感,他懒得对文墨解释,轻声道:

    “谁知道呢。”

    快到下葬时候时,柳弗英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文墨,最后她看见她在和魏衔玉交流。

    柳弗英看见自己这个曾经的准女婿就一阵痛心,当年就差那么临门一脚。

    本想着等把温络找回来,两个孩子就能再重新办喜事,结果没过多久,魏衔玉突然出事失忆了,谁都不认识。

    最后这门婚事算是彻底吹了,柳弗英还难受过很长一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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