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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宣德帝没理会他们,只问墨锦川:“小五,你意下如何。”

    墨锦川眼皮都没掀一下,淡淡道:“男女有别。”

    几位御史闻言,同时松了一口气。

    以往陛下最是疼爱锦王殿下,他都这么说了,陛下总不能强人所难吧?

    这么想着,瞿御史擦了擦额上的汗,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只是“陛下圣明”这句拍马屁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宣德帝不悦道:“小五,你什么时候也跟着这些个老家伙学的如此迂腐?”

    “陛下……”被称作老家伙的御史们哭的心都有了。

    宣德帝不耐打断道:“你们若觉得朕的决定有何不妥,明日早朝之上尽管弹劾。”

    大军今日开拔,明日早朝再弹劾,还能把人追回来不成?

    这分明是在警告他们闭嘴啊!

    几位御史对视一眼,脸色一个赛一个难看。

    墨锦川掀眸看来,黑沉的眼底带着一丝不悦。

    宣德帝似是料到了他要说什么,更快一步道:“言汐丫头乃朕兄长之外孙女,论起来,亦是小五你的长辈,说起来你还该称呼她一声小姑姑才是。”

    闻言,墨锦川的脸色更冷了。

    余光瞥见宋言汐憋笑的表情,他放在膝上的手微紧。

    小姑姑?

    她想都别想!

    瞿御史盯着宣德帝不耐的眼神,涨红着脸,硬是憋出一句,“永安郡主与锦王殿下姑侄二人互相照顾,实乃情理之中。”

    陛下连这层关系都扯出来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勇于直言是为臣之本,但前提是,你要有那个命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几位老御史互相搀扶着起身时,听到了骨节错位所发出的“啪啪”声。

    瞿御史摸了摸腿,小声咕哝道:“果真是上了年纪,骨头都不好用了。”

    宋言汐注意到,墨锦川在听到这话后,不动声色的将自已的手藏回了袖子里。

    她果然没有猜错,他对小姑姑这个称呼,并不喜欢。

    没关系,反正她也没打算当他姑姑。

    否则二人成婚,便是……

    意识到自已在想什么,宋言汐赶忙掐了掐手心,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在脑后。

    趁着无人注意自已,她快走几步走到德海面前,将袖中的小瓷瓶塞到他的手中。

    “郡主这是……”德海一脸震惊。

    他若是没算错,永安郡主身上可就只剩下这一颗了。

    宋言汐刚要解释,就见德海看了眼宣德帝的方向,又将瓷瓶还了回来,另外塞个她一个雕工精致的木盒。

    他说:“郡主的一番心意,杂家必然会转达陛下,这盒中有两颗丸药,若是受了凶险至极的伤可暂时吊命。”

    “如此贵重之物……”

    “郡主莫推辞,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望郡主能照顾好锦王殿下,同殿下一起安全回京。”

    最后半句,是德海自作主张加上的。

    听到是宣德帝的意思,宋言汐没再推辞。

    他一向疼墨锦川这个儿子,给的东西必然不会差,难保哪一日会用得上。

    墨锦川腿脚不便,需要人连同椅子整个抬上马车,颇费一番功夫。

    宋言汐站在一旁等候时,一道身影快步而来,停到了她面前。

    “永安郡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第113章

    区区一个废人

    对着满脸温柔笑意的安王,确实很难让人说出拒绝的话。

    只是宋言汐时刻记得,自已“有夫之妇”的身份。

    她福了福身,态度疏离道:“安王殿下有何事,不妨直言。”

    安王笑容微僵,轻叹了一声道:“郡主无需如此警惕,本王并无恶意。”

    他说着,人往前近了半步。

    宋言汐快速后退半步,脸色微冷,“还请殿下自重!”

    闻言,安王殿下的脸色有些难看,一脸受伤地后退了两步。

    他歉意道:“郡主误会本王了,本王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有一事相求。”

    宋言汐蹙眉,“安王殿下身份尊贵,如何用得上一个求字?”

    况且,她并不觉得自已有什么能帮他的。

    安王眉头紧皱,似是觉得自已行为不妥,朝着宋言汐拱了拱手道:“方才一时情急,惊吓到了郡主,望郡主莫怪。”

    眼看大军即将开拔,宋言汐匆匆留下一句“无妨”,转身便要上马车。

    身后传来安王焦急的声音,“此去凶险,还望郡主千万保重,替父皇和本王照顾好五弟。”

    宋言汐脚步微顿,并未回答,径直上了马车。

    另一边,一直盯着这边的庄诗涵恨得咬牙,压低声音道:“风哥哥,你之前还说她不是那种浪荡的人,今天你可亲眼看见的,她跟安王殿下才第一次见勾得安王殿下目不转睛了。”

    “诗涵,不可胡说。”林庭风脸色阴沉,目不转睛地盯着墨锦川所坐的那辆马车。

    孤男寡女,两人怕不是一见面便亲上了!

    一想到本该属于自已的妻子,自已还没碰过,便同别人有了夫妻之实,如今更是与别人同乘,林庭风便恨不得现在冲过去手刃了奸夫。

    胸口那团名为妒忌的火越烧越旺,耳边庄诗涵喋喋不休的声音,更是助长了他的杀意。

    林庭风当即夹紧马腹,驱使着胯下战马缓缓朝着墨锦川的马车而去。

    “大军即将开拔,将军何事寻我家主子?”就在林庭风手中长剑即将挑开马车帘子时,暗一出现制止了他。

    林庭风冷声道:“本将突然想起一些有关梁军兵力部属之事,着急与王爷商议。”

    下一瞬,马车帘子被宋言汐掀开。

    她坐在左侧靠近车辕的角落,与墨锦川的距离可谓是十万八千里,避嫌之意再明显不过。

    再看她脸上面纱,位置也同先前一模一样,连一个多余的褶皱都没有。

    林庭风蓦地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些满意自已眼前所见。

    他眼底的打量太明显,宋言汐想当作没看见都不能。

    她讽刺勾唇,冷冷问:“将军可看到自已想看的?”

    林庭风脸色更沉,“本将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说着,便要打马离开。

    暗一快速伸手拦住他。

    林庭风蹙眉,“你这是何意?”

    墨锦川冷淡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林将军方才不是说,有重要军情要告知本王?”

    哪有什么重要军情,不过是他随口找的一个借口。

    可这话,林庭风哪里敢说?

    注意到不远处的宣德帝等人,正看着这边方向,林庭风硬着头皮道:“王爷恕罪,臣方才又想起一事,梁国上次大败,兵力部属必然会有所调整。”

    “林将军才想起来?”墨锦川好笑问。

    他一瞬沉了脸,冷声喝道:“身为一军统帅,连这种军中伙夫都能想到的事都不曾提前想好应对之策,你往日里便是如此带兵的?”

    林庭风脸色发白,抓着缰绳的手指攥的死紧。

    捕捉到他眼底的一丝不服,墨锦川问:“林将军可是觉得你此前立下战功,乃是大安的英雄,本王一个废人没资格教导你如何领兵作战?”

    “末将不敢!”林庭风赶紧翻身下马,一脸慌张地跪了下来。

    放眼整个大安,又有谁敢当众说锦王殿下是个废人?

    宣德帝拧眉看着这边动静,吩咐身旁德海,“去瞧瞧,别误了开拔的时辰。”

    德海领命正要去,被刚好走过来的安王制止。

    他一脸隐晦道:“父皇无须担心,小五这是在立威呢。”

    言下之意,便是指军中有人不服他。

    虽离了一定距离,宣德帝却不难看清方才坐在马上的人是林庭风,他当即冷哼一声,“他这是兵权握久了,都快不知道自已姓甚名谁了。”

    跪在地上的林庭风似是有所,只觉得后背一凉,赶忙道:“王爷息怒,末将绝无此意。”

    就在他以为,墨锦川会借机罚他十军棍以震慑他手下兄弟时,他听到头顶响起墨锦川冷淡的嗓音,“滚。”

    听着话语中的不屑,林庭风攥紧了拳头,应了声赶忙牵马离开。

    宋言汐放下帘子,想着刚刚捕捉到林庭风脸上那一抹不甘,压低声音道:“王爷,以我对此人的了解,他怕是等不到边疆便会动手,王爷还需多提防。”

    “他不敢。”墨锦川神色淡淡,递了个油纸包过来。

    见她有些迟疑,他无奈笑道:“王记的蟹黄糕,尝尝可喜欢。”

    宋言汐听得一愣。

    王爷怎知她喜欢这个糕点?

    墨锦川直接扔给她,淡淡道:“子旭那小子缠着暗一早起去买的,说是你喜欢。”

    想到那古灵精怪的小屁孩儿,宋言汐忍不住弯了眉眼,“劳烦王爷之后写家书时,待我向三公子道声谢。”

    墨锦川唇角微勾,“依本王看,道谢之事需得自已来方显诚心。”

    想到小家伙的难缠,宋言汐点头答应,取了点水壶的水沾湿帕子,仔仔细细将十根手指都擦干净,才开始享用糕点。

    半块糕点下肚,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宋言汐赶紧放下另外半块,匆忙掀开一侧车窗的帘子,去看外头的景象。

    此次与他们从京中同行的是京郊虎山大营的一万精兵,其余五万从驻守大营出发,不与他们一路。

    即便如此,一万人的大军行军,声势也足够壮观,看得人不免心绪激动,恨不得化身为其中一员。

    宋言汐此前只站在城墙上看去,虽也壮阔,却远不如近距离的冲击来得更大。

    见她双手捧着糕点,似是看痴了,墨锦川不由得轻笑,“到处都是土,有什么好看的?”

    宋言汐蓦地回头,问他:“殿下难道不觉得,这是我大安最好的风景吗?”

    第114章

    噩梦

    窗外尘土飞扬,却遮不住众将土身上之银甲,手中之兵刃。

    他们此一去是为保家卫国而去,胸中自有一腔热血,个个脸上都带着必胜的坚毅。

    对上宋言汐那双灼灼发亮的眸子,墨锦川突然回想起自已当年第一次出征时,激动的模样比她更甚。

    直到举着帘子的手泛酸,宋言汐才依依不舍的放下手,收回视线。

    一转头,正对上一双黝黑深沉的眸子,眸间满是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四目相对,一时相顾无言。

    宋言汐微抿唇,率先打破二人之间略显怪异的氛围,直言道:“我与安王今日乃是初见。”

    墨锦川回神,眼神略有些意外。

    想明白宋言汐这是在向他表忠心,他眉头紧蹙,“难道在宋姑娘眼中,本王竟是如此肚量狭小之人?”

    宋言汐自知理亏,歉声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王爷莫怪。”

    她迟疑片刻又补充道:“今日安王的行径,似是与我早就相识,难免惹人误会。”

    墨锦川眸色暗了暗,“二哥性子如此,自来熟,同谁都能说上两句。”

    宋言汐点点头,十分敷衍道:“原是如此,看来是我误会安王殿下了。”

    她摆明了,并不相信这套说辞。

    算上刚出生的小皇子,皇上膝下一共九子,可如今仍存活于世的不过六人,留在京中的五人。

    继后膝下无子,宣德帝的长子又死于当年兵祸,既无长又无嫡,所以这太子之位连同这位刚出生的九皇子,兄弟五人皆有可能。

    墨锦川的双腿未伤之前,在立太子一事上呼声最大。

    再之后,是贵妃娘娘所生的宁王,于春日狩猎之时为宣德帝挡了刺客一箭,伤及心脉一直在府中疗养。

    关于立储一事,朝堂之上的群臣大致分为三派。

    除左相为首的中立一派外,其余支撑墨锦川和宁王的朝臣另分两派,每日在朝堂之上暗暗较劲,等着自已所拥护之人伤愈那天。

    只是比起伤在腿上不良于行的墨锦川,众臣更看好对宣德帝有着救命之恩的宁王。

    毕竟,大安未来的君主可以体弱,却不能身有残疾,否则如何威慑对他们虎视眈眈的诸国?

    对于安王的传闻,宋言汐知之甚少。

    但是有一点,她能确定。

    他若真如表面这般简单,绝对不可能做到在短短几个月之内,同时说动两方势力,举荐他为太子。

    便是右相见自已的外孙无缘帝位,左相也绝不可能答应。

    尤其是他才刚刚查完贪腐回京,官员之间派系错综复杂,无形之中不知道开罪了开罪了多少人。

    只是其中究竟发生何事,宋言汐就不得而知了。

    昨夜几乎一夜未睡,马车一路晃晃悠悠,晃得人眼皮沉重恨不得大睡一觉。

    可就这么坐着睡,万一中间有个颠簸什么的,人还不得直接飞出去?

    看出宋言汐的窘迫,墨锦川浅笑道:“宋姑娘若是困了,可以将靠背的挡板放下来,座椅底下有干净的毯子。”

    听到他提醒,宋言汐这才注意到自已所坐的位置大有玄机。

    只是让她当着他的面躺着睡觉,未免太难为情。

    不等宋言汐开口婉拒,就见墨锦川从衣袖里取出一条三指宽的布条,自顾自蒙住了眼睛。

    “王爷,您……”宋言汐被他的举动惊到,竟没反应过来去阻止。

    墨锦川淡声打断她,“宋姑娘无需多言,待晚些本王入睡之时,还要劳烦姑娘守夜。”

    “这是自然。”男女有别的道理宋言汐还是明白的。

    这一路少则半月,她便是铁打的身体,也绝不可能坐着撑到地方。

    再说人锦王殿下已然蒙了眼,她若再矫情,便是不应该了。

    马车虽晃却稳,宋言汐躺下之后很快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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