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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江风将血腥味冲淡,船上只剩少年撕心裂肺的惨叫。

    「你们疯了!」终于从疼痛和惊骇中回神,一个嘴角流血的保镖挤出声。

    他显然是贺骋带来的人手之一,可拿工资的怎么敌得过豁出命的。

    外加不熟船上地形,此刻他被揍得满口是血,喊声含糊:「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是贺骋!贺总的儿子!!」

    顿时,刀疤男的大笑僵住了,四周的空气凝固。

    瞧着地上快痛昏过去的贺骋,同伙六神无主:「刀、刀哥!这怎么办?」

    刀疤男也面色铁青:「搞什么……当爹的要杀人儿子要救人,他妈的玩儿我呢!」

    说着,他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浓痰,眼露杀意:「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干票大的!把这贺小少爷也绑了,扯下一条腿来给那姓贺的送过去,要不到赎金,就一块沉了!」

    听见这话,残留着最后一丝意识的贺骋面上大片空白与惊恐交错。

    像是羽翼未满就敢喳喳叫嚣的雏鸟,第一次清晰认识到自己的弱小和世界的残酷。

    连巢都被人一下打翻,趴在地上再也飞不起来。

    如果可以,我很想多欣赏一会他此刻的绝望。

    可不远处疾驰而来的红蓝灯光顷刻照亮所有人的脸。

    嘹亮的警笛也曙光破晓般打破死寂,响彻江面。

    贺骋没有报警。

    但我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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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往医院后,我反倒成了最快恢复的。

    俞婉没受多少伤,只是惊吓过度,还需静养观察。

    而贺骋自不必说,他的腿被钢筋生生打断。

    即便日后康复,大概率也要落下瘸症。

    「他醒了吗?」

    瞧见是我,门口新换的保镖没再阻拦,点了点头便放行。

    却见贺骋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两眼直勾勾望向天花板。

    「贺骋。」

    我走到床边,自己拖来椅子坐下。

    「你还是不打算和我说话吗?」

    床上的人没动,静默得像是一尊石雕。

    不再思考,没有感情,丧失一切傲气和斗志。

    曾经那个跋扈狂妄的少年,一下安静到叫人不习惯。

    我跟着沉默许久,再开口时,逐渐放开始终压着的嗓子。

    「贺骋,如果我告诉你,我其实……是女生呢?」

    一秒。

    两秒、三秒、四秒。

    那双麻木又混沌的黑眸突然震颤一下,接着缓缓转向我。

    贺骋盯着我,瞳孔缩了缩。

    「……不可能。」

    终于,那破锣一样难听的嗓音,是贺骋这么久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为什么不可能?」

    我脱下宽松的外套,露出不再裹胸后微微起伏的身材。

    「这还有我的体检报告,性别那一栏,要看吗?」

    那一刻,我看见震惊、迷茫、不安等无数情绪在贺骋脸上飞快堆叠。

    他张着嘴,看着我,仿佛在看什么外星人。

    最终,贺骋闭上嘴,垂下眼,整个人如同陷入雪中般寂静。

    「我……很抱歉。」

    良久,他才哑声道。

    我活了两世,等来的第一个道歉。

    出乎预料的,我内心没激起半点大仇得报的放松或畅快。

    甚至,隐隐的,还有一团愤怒的火在胸腔燃起。

    「你在和谁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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