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场面僵持几秒,温汐已有些游离的大脑,才终于得以归位似的,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我……我去开门!”
江声怀里一空,
手还定格在半空:“……”
今天温汐请假,
方柠帮着接送了一天季嘉述,这会儿刚从晚托班回来,把人送回家后发现温汐不在,就猜到应该是在这边。
她刚一进屋,
看到里头黑灯瞎火的,还有些奇怪:“怎么不开灯啊?”
等伸手拍开开关,发现门口站着的温汐身体僵硬,
表情极不自然,
脸上的红晕还一度蔓延到了后脖颈,
瞬间就了然地杀进了客厅!
她张了张嘴刚要开骂,又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人,脸色沉得像堆了三个月的积雨云,眼神更阴鸷到像要把人生吞活剥,最关键是还吊着一只胳膊,一副偏执到极不好惹的模样。
看得方柠一时又有点不确定了,左右打量了好几圈,还是十分难以理解:“……干嘛呢你两?”
同处一个空间,状态差异怎么这么大??
温汐答不上来,也不太敢去看江声,在玄关踌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到了个逃避的由头,边往厨房走边说:“我……先去做点吃的!”
客厅一时只剩下两个人,一站一坐的干瞪眼。
方柠本来是见着他就没什么好脸色的,却因为他居然真的连命都能豁得出去,为温汐挡了车祸,而不得不有所改观。
只是她一度以为人是在生死边缘,结果这一看,还是有点没忍住:“你这……怎么就只有点皮肉伤啊?”
江声本来心情就不太美妙,听完这话态度更是一般:“不太满意是吗?要不你再给我添点儿彩?”
“……”方柠噎了一下:“那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咳——”她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娘家人的架势,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审视他:“虽然这个事吧,确实是可以证明点什么。”
“你要真想追温汐汐,倒也不是完全不行,就是你最好认真地和她解释一下,你和某影后之间到底有什么弯弯绕!她那个人闷得很,你不说,她肯定也不会问,但不代表这个事在她心里就真的不存在!”
虽然之前聚餐时,许越泽就已经说了七七八八,但那天场面那么混乱,谁知道是不是话赶话逼出来的。
而且这么大的心结,当然还是由本人郑重地解释一遍,才更有诚意。
言归正传。
江声脸色稍霁,却显然不太认同她的话:“她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想不通这些事。”
即便当年演唱会现场,各种堆叠起来的氛围,的确让她大为所恸过,可事后这么久,他也曾多次公开澄清过,她又怎么会想不明白?
当时会离开,无非是觉得他和那样光鲜的人在一起才更加适配,亦不想让他涉足她泥潭般的生活,于是被没顶的自卑包裹起来,再也不肯出来了。
她的退出,是因为想要成全,而从来不是什么误会。
“……”方柠听得有些愣怔,只觉得这理由有点匪夷所思,深想后又发现,说不定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如果他真的和别人有什么,温汐也真是因为误会才离开的,那么她的他态度,多少也该有些怨憎才对。
可她从来没有,非但自己没有,甚至听不得任何人说他的一句不是。
方柠细细想通,重新打量了一遍跟前的人,又在颅内反复搜刮了一圈,极力想从鸡蛋里挑根骨头,都没能再想出什么反对的理由。
最后不得不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说:“行吧,既然你的清白身还在,那我这关就勉强让你过了。”
“……”江声唇角扬起一个礼貌的弧度,皮笑肉不笑道:“谢谢。”
如果你能晚一点再来让我通关,我会更感动一点。
方柠毫无所觉地摆了摆手:“客气~”
说着又警惕地往厨房看了一眼,感觉里头做饭的声音应该可以覆盖自己,才又回过头来,正色说:“既然这样,那我就再友情提示一句。”
江声:“?”
“她有点疯,你看着点儿。”
“?”
方柠拧着眉,压低声音说:“她遗嘱都立好了!”
“……”
什么人最有可能立遗嘱。
大约是将死、或认为自己很可能会死的人罢。
-
吃完饭又待了一会儿,江声见时间已经不早了,就问她要不要先回去,明天还得早起上班。
温汐脸色的余晕还没有退,坐这么半天也一直没怎么敢看他,闻言却还是不太想走。
“行。”江声了然地点点头,伸手把她牵起来说:“那跟我回房间吧。”
温汐倏地回头:“……??”
他笑着扬了下眉:“你不是要留下来过夜?”
温汐挣开他的手,吓得一溜烟想跑:“我……我先走了!”又被他重新拉住,带到门口,将她的指纹录入门锁后说:“密码是你生日。”
他垂眸,黑色眼睛柔和得像夏夜晚风,带着一层轻轻地抚慰:“晚上我们通着电话睡觉,要是有什么事,我第一时间喊你,到时候你自己开门进来,嗯?”
温汐愣了一下,想说什么,又红着脸沉寂下来,闷闷地应:“……哦。”
江声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回去吧。”
……
这一晚,江声睡得还是不太安稳。
虽然没什么呓语,中间却无端醒了好几次,然后听着听筒里的轻缓呼吸,对着还在跳秒的屏幕发呆。
隔天清晨,温汐过来送早餐时,看到他眼底深重的乌青仍然不见好转,疑惑的同时,又让他好好在家补觉。
他温声应着,可人走后没多久,还是收拾着出了门。
人民医院,重症病房。
江声随手抽了把椅子,好整以暇打量着病床上半死不活的人。
前天车祸,阿斯顿的右翼撞向本田的左侧,江声距离碰撞点较远,所幸没什么大碍,可迎面被撞击的姚玉龙,显然就没那么幸运了。
最直观的症状,就是脑损伤造成的肢体偏瘫和言语功能障碍,然后就是胸骨骨折引起的剧痛,面色苍白、出冷汗、四肢厥冷,及大面积皮肤撕裂伴有的严重感染了。
挺渗人的画面,江声却像在看什么风景似的,欣赏了好一阵,才没什么情绪地开口:“死过一次的感觉怎么样?”
说着又纠正了下:“哦,是两次了。”
“……”姚玉龙瞠目欲裂地摊在床上,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话。
江声笑了一下,十分体恤地示意他不必勉强,笑意淡下来时,才又问了一句:“还想再体验一次么?”
“……”
姚玉龙放大的瞳孔,骤然从震怒转为惊恐!
温汐有多疯,他已经有所体会,而她身边的人,显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竟然能反客为主地把他撞成这样!最后责任还全在他!
现在他人都在ICU了,瘫上床上动都动不了,要是这疯子在这时对他做什么,他甚至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虽然前天抱着同归于尽的死志时,他是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
可人想死的当下,死了也就罢了,但如果没死,便会触底反弹成,对死亡产生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的瞳孔急剧放大,垂死的蚂蚱一样剧烈挣扎着,可费了半天力,身体都没能够挪动一分一毫。
江声淡然观赏着,直到他力气用尽,只剩下濒死般的喘息时,才遗憾地出声安慰:“可惜了,杀人未遂,即使被害人不告,也还是得坐牢。”
“不过你放心,我会请最好的律师,一定帮你争取到最低的刑期。”
他淡笑着,在姚玉龙惊惧又不解的目光下起身:“也希望你可以挺住,让我看到你完整出狱的那一天。”
“……”
他不是没想过,其实让姚玉龙判得重一点,在牢里过完余生才是最好的。
可既然温汐当初没有告他,不惜付出生命都执意如此,他便也就不能违背她的意愿。
两害相权,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让他在出狱后,第一个想到的会是自己。
-
午休时间,温汐提着打包的饭回来,敲了敲对面的门,没得到回应后,就自己开门进去了。
结果屋内搜寻一圈,都没有看到半道人影。
刚想摸出手机打电话,房门就从外面被打开。
江声迎面和人撞上,不由身体一僵,显然也没想到,午休这点儿空档,她还会特地回来:“……”
温汐记得自己早上交代过他,要好好卧床补觉,结果他没睡也就算了,看样子应该还出门了一趟:“你去哪儿了?”
江声关上门,垂落的手轻蜷了两下,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抓包了一般,略有些讪讪地调笑:“……管这么严啊?”
温汐拧眉,盯着他看了会儿,就把午饭放在桌上,转身要走,经过时却被他伸手从身后抱住。
他的下巴垫在她肩上,以一副知错的口吻说:“我喜欢你管得严点儿。”
“……”
温汐没说话,他便又把人搂紧了些,放软声音说:“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我保证从现在起谨遵医嘱,休息好之前再也不出门了,你可以随时打视频回来监督,或者直接把我捆起来,随你怎么高兴都行,这次就别生气了,行吗?”
“……”
演唱会在即,准备工作自然是越完善越好的,温汐只当他是有工作需要处理,又被这炙热的体温环绕着,被这近乎撒娇的语气低哄着,半晌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江声见她没再反抗,又餍足地抱了一会儿,才把人拉回餐厅,看她给自己带了什么。
温汐静默地陪他吃了顿饭,收拾完后就准备回公司,临走前江声却又把人捉住,抵在角落里,轻抚着她的脸说:“下星期,演唱会周期就开始了。”
“第一场就在H市。”他压低的声线里,满是请求的意味:“你能来吗?”
“……”温汐抬眸,像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什么,喉咙不由有些滞涩,抿着唇,一时不敢轻易回答。
他垂着眼帘,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发紧的声音透着毫不避讳地暗示:“我有话,想在那天、当面对你说。”
【??作者有话说】
写完一章先放上来,大家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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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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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宣誓。◎
2023年7月7日。
温汐难得也有些失眠,
身体好似被注入了某种亢奋因子,一整夜都在止不住地叫嚣翻腾,以至于生物钟还没到,
她就已经不受控制地睁了眼。
她起身坐在床沿,
呆呆地放了会儿空。
手机响了一下,是一条和她说早安,并提醒她记得来看今晚演唱会的新消息。
她懵懵地回了句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心跳却好像已经预知到了将要发生的事,
躁动出一下胜过一下的剧烈狂响。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她却好像、已经默许了。
她静默地平复了会儿。
打开衣柜时,视线又落在上头悬挂着的几条崭新的裙子上,是方柠前几天叮嘱她要开始好好打扮时,
莫名其妙地送来的。
她鬼使神差地选了条白色的柔纱裙,换好后又化了个妆,长发垂落在耳后,
自觉和平时也没多大区别,
可打开房门时,
季嘉述却眼睛一亮:“哇——小姑你今天好漂亮!”
“……”温汐略觉得有些不自在,想回屋把裙子缓下来,却又被季嘉述拦住:“小姑赶紧赶紧!我上学要迟到了!”
好像从昨晚开始,她的脑子就一直不怎么够用,
被催促了一下,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出了门,直到抵达公司,
接连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和“问好”后,
她才深觉,
今天果然是用力过猛了……
硬着头皮上了一天的班,刚想趁空回家换一下,Vinancy就又围了过来,问她是不是要去演唱会,是的话就稍带送他们一程。
“……”温汐被迫带着人上车,全程就跟被绑架了似的,越接近目的地,就越是头皮发麻,完全无法想象,他看到自己时,又该要说什么。
抵达时将近7点。
天空拉下一半的帷幕,遍地都是金灿灿的昏黄,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在物料堆与检票处,嘴里念念有词地讨论着什么。
“这次的应援物怎么跟18年是一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