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倒像是她该为景仁宫之主一般的姿态。齐贵妃自然看不顺眼,从前忍就罢了,如今她总算找到机会可以发作了,唇角勾起率先开口,“皇贵妃,难为你受罪了这么久。想是这病还没好,你兄长负伤的消息便突然传来,才叫你忧思不已呀?”
“如今,年将军卸了西北重担,留京好好休养,安养天年,嫔妾看皇贵妃往后也可安心了。”齐妃状若安慰,拧了帕子遮了遮唇,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皇后面容平和,适当说:“兄妹连心,妹妹担心兄长也是理所应当。皇上看重年羹尧,特意准许了他长久留京,你们二人兄妹情深,往后皇上首肯,还有的是机会再见,皇贵妃你倒不必为此太过伤怀,别耽误了自已身子才是。”
“是啊,调理好了身子,才能尽快有孕不是?”年世兰笑吟吟看着皇后,“臣妾多年未孕,难免的忧思伤怀,也难为皇后如此挂怀了。唉,皇上这得知您格外关心臣妾身子,可欣慰呢。”
“这一高兴,连您素日操劳都免了。也是,您陪伴皇上多年,年岁也渐大了,身上不痛快也是常有,哪能劳心劳神,还得是昭贵妃年轻能干,六宫事料理得井井有条,皇上都赞不绝口呢。”
被刺到了有口难言的痛处,皇后脸色隐隐难看,她眼神轻垂,神色很快又温和下来,似乎并不在意,“本宫身子不大好,有昭贵妃在,本宫的确省心不少。”
她转而看向余莺儿,“昭贵妃,你虽然协理六宫,可也不要顾此失彼,需盯紧了六阿哥的启蒙才是。这孩子实在聪慧,听说皇上已经在为其物色启蒙师傅了,打算过了生辰就上书房了。本宫记得,三阿哥当初是五岁启蒙,那时齐贵妃尽心尽力,不敢疏忽一点,你若有不懂的,可去问问她。”
“唉,也难怪皇上如此疼爱六阿哥,当年皇上也便是两岁多就识字蒙学了,见了六阿哥如此,怕是叫皇上欣慰不已啊。”
齐贵妃听着心里突突的,攥了攥手,原本的得意尽散,只余担忧,又恨恨不已。她的弘时曾也是唯一一位养在宫里的皇子,是多么的尊贵。谁也别想抢他弘时的前途!
余莺儿虚虚搭手而坐,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
她亦有些佩服,齐贵妃这人纯粹是没长半个脑子。皇后明言挑拨,而她半点察觉不到,反而脸色一瞬惊变,接着眼珠子四处乱窜,不用说,心里头是开始琢磨了。
她若是对弘冀下手,成与不成无所谓,只要她做了,于皇后而言都是益处。
无论弘冀安康与否,她做的事一经捅出来,以皇上爱子之心,她必废无疑,三阿哥失母,便可被皇后轻易收入囊中。
她敲打过齐贵妃远离皇后,为的是让皇后进一步成为孤家寡人,得不到皇子为依仗。本以为齐贵妃听进去了,能多长了两个心眼,不想还是如此令人“惊喜”。
余莺儿客气应了话,再着意看了眼齐贵妃,微微一笑,心头掠过一个更妙的主意。
她最擅长的,是请君入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安插好的钦天监,被挑拨的齐贵妃,寻到的纯元旧仆,露出破绽的江福海,连成一线,竟意外打破她原来的计划,延出另一条更好的路。
她端起茶慢慢饮着,一个庞大的,又能将自已置身事外,废除中宫的局一点点完善。
年世兰与她对面而坐,看着她那安静沉思的模样,眼皮一跳,她每每那样都是在琢磨算计谁,看来这宫里又有人要倒血霉了。
第138章
甄嬛的疑心
随皇后一言,请安散去。
众人依次行礼告退,年世兰最为敷衍,竟岿然不动。轻扯了扯衣襟上垂下的月白龙华,她脸色一凝,斜眼不善盯着那转眼便要凑在一块黏起的三人,心头十分不悦。
她懒懒起身走在后头,倒想看看她们三人的“姐妹情深”。
“欸,今日你可逃不过了,早早应下我的。”越过景仁宫高高的门槛,甄嬛与沈眉庄相视一笑,而后看着余莺儿说道,“我和眉姐姐都等着去你那尝尝那位江南厨子的手艺呢。桂花又开了一秋,风也习习,当于香下共饮桂茶,赏诗聚乐。”
狐媚东西。年世兰慢悠悠走着,步履一顿,眼里蓄满怒意。就知道投其所好博余莺儿欢心,诗书诗书,一身的臭墨文气,以为余莺儿就会喜欢了吗。
她心里酸得不行,又气余莺儿花枝招展的不安分。
“昭贵妃还真是日理万机呢。”年世兰的声音幽幽从几人身后传来,“本宫身子既已好,又哪能懒怠,昭贵妃也合该将六宫事细细禀于本宫才是。难不成躲着避着,是想握着权柄不放?”
“皇贵妃万福金安。”几人福了身,甄嬛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心里冒出疑惑。其实,她一直有股说不清的微妙感觉。几年来,莺儿与皇贵妃的关系似乎并不清晰,像是交好,像是交恶,像是因利而聚,也像是真的生出情谊,又令人觉得都不是,好像随时在变。永远隔着一层纱,一片雾,叫人看不清,辨不明。
这种怪异令她不解,她却也解不开疑团。但总是皇贵妃的言行举动叫人心里莫名,莺儿是个坦诚的人,大概是她实在接触甚少皇贵妃,平日所见都是片面,对其性子和心思自然也就不够了解了。
“嫔妾不敢。”余莺儿欠身,眉眼含笑,“皇贵妃多虑了,账目繁琐,嫔妾也正打算回去样样理好,才好去向皇贵妃回禀。”
“最好如此。”年世兰凤眼凛冽扫过几人,颇具威严,“今日内,本宫在翊坤宫便候着了。”
又虚抚了抚鬓发,居高临下瞥人,嗤笑一声,“你们附庸风雅的懒劲犯了,吃茶赏诗,本宫管不着。可耽误了本宫的事,到时自有你们的好。”
话落,着意看了眼甄嬛,眼里隐有寒意,而后直接甩手离去。
甄嬛瞧着她背影,一时更莫名得很。
皇贵妃似乎十分不悦她与莺儿在一起,细想从前也是如此。总是没有好脸色,或用各种由头叫走莺儿,像是为难,现在想来或许又只是不愿她们二人共处。
甄嬛心头转起,思绪万千,实在不解。
只余莺儿暗暗好笑。娘娘这厉害劲的模样,当真可爱极了。平日在她面前,看着都像虚张声势的装虎的猫儿,亮出的爪子都是软绵绵的,这会子看,还真像是威风凛凛的虎。
“那便算了,还是皇贵妃那紧要。”沈眉庄开口说,“你若晚了,她可要为难你了,咱们下次还有的是时候。”
“是啊。”甄嬛也说,“江宁织造新贡的缎子比去岁的更柔软些,天气渐凉了,我和姐姐为弘冀绣了几件衣裳,也快好了。他一口一口的姨叫着,真叫人心里都软了。”
“嬛儿,我知你从未放下过那个孩子。”沈眉庄听她隐有暗沉的话,便出言开导她,“子嗣上终究看缘,你瞧这满宫里花红柳翠,多少年来,能有缘分缔结出果子的也只数人而已。你也不要过于伤怀,也莫心急了。”
“我何尝不明白。只是日日见到为祸之人,高坐其位,我又如何真的安心,能轻易放下。”甄嬛平静的神色里暗藏着恨,“若不能亲眼见其灭亡,我这一口气,永远都无法咽下。”
“她今日用冀儿挑拨齐贵妃,齐贵妃心思太过浅了,又爱子情切,怕是最后成人之刀还未察觉。她若稳不住心思,宫里便又有一场风波了。”余莺儿面上泛起冷意,提醒她们二人,“有人将风扇起,盼得嫡子美梦,却未可知不是一场你我乘势的东风。”
沈眉庄尚且还在思索。
甄嬛却一点就透,“你的意思是......将计就计,反客为主?”
“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余莺儿笑说,“山已颓,势将倒,何不叫她,永世翻不了身。”
“容我再想想。”甄嬛心中跳起,点头说,“此事,我们必得细细再议。若单凭这个,毕竟有从前的情分在,想一举击溃,怕是还稍有欠缺。”
余莺儿唇边勾起,卖了个关子,“我近来得到了些消息,想来,足够送她上路了。”
两人对视,见她模样,甄嬛安下心来。余莺儿行事,似乎天生自有股胜券在握的风姿。
沈眉庄心里却有些泛起嘀咕。
她禁足两年,得余莺儿关照,此前也有一定交情,心中对其很是亲近喜爱,但说实在的,两相较下,与莺儿却实在不如与嬛儿情谊那般深。
并非她要揣测其心性,只觉难免有些心惊她算计人的本领。之前一些事她也听嬛儿说了,想想也是,三年便能位至贵妃且掌权之人,合该如此聪慧敏锐。何况皇后险些害她夺子,便是泥塑的菩萨也有几分气性,怎能不反击呢?
只是,总令人想起从前她不显山露水,温柔平和,又谨小慎微的模样。
不过莺儿再如何也是锋指敌人,她待自已与嬛儿是极好的,可以说是还有恩于她们,她心里也自是信她的。
第139章
又幸福了,兰
娘娘发话,余莺儿可不敢留人了。
账目是假,阴阳怪气是真。
不过话都说出来了,还是得装模作样一番,回到永和宫,她小坐了片刻,便直接携了册子去翊坤宫。
正巧永明醒了,年世兰在逗弄她玩。
小小的拨浪鼓摇啊摇,发出咚咚清脆的响声。
永明目不转睛地盯着,手胡乱攥着,白粉粉的小脸庞笑起,咿咿呀呀的,可爱极了。
掌上明珠高兴,年世兰也高兴,连带着见了这个“拈花惹草”的人,也没有冷下脸来。
“乖乖,别朝她笑。”
“她一身的脂粉气,要熏着你了。”
“好酸的话,谁醋劲这样大呢。”余莺儿笑眯眯的,立在她们身前,顺手拿起桌上的小木人,弯腰在永明眼前慢慢晃悠。是个色彩鲜艳的精巧玩意,永明也不看那拨浪鼓了,被上头的颜色吸引,张着手指想要去拿。
“看孩子哪有赏花吟诗来得风雅好玩。”年世兰瞥她,“只怕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心里头不知怎么编排我。”
“娘娘只管污蔑莺儿罢。”余莺儿坐下,素手托着腮,眼里亮晶晶地看着她,“逢场作戏,怎可同姐姐温香软玉可比。”
“你倒是忙,还逢场作戏。”年世兰翻了个白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为计献身,不惜出卖色相,去讨好那两个贱坯子。”
“姐姐情人眼里出西施,莺儿哪有什么色相。分明满宫绿叶陪衬,唯有娘娘一朵鲜花呢。”余莺儿一派纯真作态,笑得眼弯弯,“姐姐,我心悦你。晚上,莺儿给你按肩,可好?”
“嘁。”年世兰斜眼看她。
按肩?谁知道按着按着,按哪去了。她对此人卑鄙行径门清得很,十分不屑,“你打的什么歪主意,我不知道?”
“唉呀,被发现了。”余莺儿也不分辩,分明就是一个劲逗她玩,而后又一字一句的,开口的唇瓣像嫣红绽开的石榴花,似难言诱惑道,“不若,娘娘为莺儿按按?”
“嗯?”神情含着那般笑,勾人得很。
年世兰目光一凝,眯起眼上下打量她,还有自已送上门的好事?
这人惯会装的,平日里和那事上完全是两个人,半分分寸也无,又强势得很,叫人恼死了。她每每反抗无果,想扳回一局吧,那书里的东西实际用起来却根本无用,摸索玩弄半天,反而让自已湿腻腻的难受死了,又被这个狡猾的人吃干抹净。
这会子,竟肯主动乖乖任自已玩了?
不会是陷阱吧?
多次上当受骗的经历叫她下意识怀疑。
“娘娘不敢了?”余莺儿似是失望,可惜叹了一声,“那便算了吧。”
年世兰半点受不得激将法,正要脱口而出,突然想到一茬,眼中一亮,幽幽笑起,“好啊,不过,你既然如此心急,不若将我那坛桂花醉饮下,同我好生雅上一回。”
“只怕是有人不敢了。”年世兰幽幽挑衅,刻意拉长这语调,“我忘了,昭贵妃平日惯是人五人六的,实则畏首畏尾,胆小如鼠呢。”
“看你用词功底又好上几分,我又哪有什么不肯的。”余莺儿似是惊讶,揶揄一笑,乐得见牙不见眼,故事重提,“诸葛世兰。”
年世兰气得要打她,手半扬起来,才想起怀里还有个永明。
她深吸几口气,咬牙切齿地冷哼一声,恶狠狠威胁,“给我等着,有你求我的一天。”
“嗯哼。”余莺儿挑眉。
年世兰别过眼不看,嫌她烦,继续跟永明玩,还是女儿乖巧可爱。
颂芝见二位娘娘消停了,奉茶而入。
明前龙井的幽香而至,温度也正适宜。
屋外秋高气爽,新果簇簇,宫人正用长杆打下高枝上的石榴,扯开厚实柔软的长布铺上,窸窸窣窣间,红澄落了一地。
都说石榴寓意着多子多福,是翊坤宫繁花锦簇的名贵草木间,唯一棵平常的茂密果树。倾注了此间许多个日夜的殷殷希冀。
终也开出了漂亮的,鲜红的果实。
“给我抱抱女儿,你手也酸了,待会我帮你按按。”余莺儿说,起身从怀里接过永明。
“午膳在这用么。”年世兰轻甩了甩手说,“怎么没带弘冀来。”
“在皇上那。”余莺儿说,“隆科多与敦亲王已死,你兄长退权,朝廷顽疾沉疴一朝尽去,权力前所未有集中,皇上这时候才是真正没了任何掣肘,坐稳,掌控了江山。”
“是以朝政之事,近来未有那么多,他心情也大好,日日都要见弘冀,有时还亲自教他认字。”
“他的确从未如此偏疼过一个皇嗣。”年世兰压低了声音,“怕是有储君之念了。”
“兄弟阋墙,皇上见得多了,就算有,也应不会如此明目宣之。他还小,还有得是时间给我们为他铺路。”余莺儿说,“如今前朝没有忧患,后宫没有太后规劝,皇后也失去圣心。此后,皇上举止怕是会渐渐随心所欲了。”
就如剧内,隆科多死后,甄嬛回宫之时。他排除万难,不管不顾,为迎回甄嬛所作出种种惊心之举。这是他做为帝王,对朝廷绝对掌控力的一种体现,那时他已不必瞻前顾后,困于臣子反对人言议论,处处考虑利害。如果是在登基初期,内忧外患,胤禛绝不会如此举止。
“宫中一直收录纯元皇后的画像,如意斋便有其一,我已找了画师偷偷记下模样,在宫外府里描了一幅。也打算着意挑些长相相似的或是极为美丽的女子,莺莺燕燕的新人在怀,他也就没心思管你我来。”
年世兰自是乐见其成的,她点头,轻声说,“反正,宫里也不会再有子嗣,于我们构不成任何威胁。”
“说起来也要九月了,冀儿生辰快到了,娘娘可送他一物,允他心愿,”余莺儿笑说,“他可是想了许久。”
“什么东西?”年世兰下意识想,应要花上多少银子?
她眼皮跳了跳,心里盘算起自已的金库余粮了,难得有些惆怅,忍不住说,“这以后,我的财路算是彻底断了。”
她向来大手大脚惯了,甭管多少银子进来,也是留也没留下多少。如今哥哥自然不能再做那些路子,连着她也要安分些了。年家虽满京臣子里屈指可数的富裕,但也不能由着她总向兄长家中要钱了。
想着想着,这下心情即刻低落了下来。
她抚了抚鬓发上华贵的金珠步摇,微微叹了口气。
余莺儿看着她这模样便忍不住笑。
“莺儿养你。”眉眼弯弯,口气竟颇大。
年世兰看着她没说话,只眼神已是很明白了,对此存疑。
何况她向来是将余莺儿视为所有物,一直以来都有心惯着永和宫,多少好东西银票都流水似的给了进去。如今自已突然跌了下来,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余莺儿也只有乖乖被自已养着的份。
拨弄手上的翠绿翡翠,她骄矜地哼出一声,“本宫堂堂皇贵妃,位同副后,需要你来养?”
“可是你那金线密织,穿宝石珠子的簪子,那些镶满明珠的,通身点翠的,掐丝珐琅的,金玉交辉的…….”余莺儿笑着说,“年年新样式,旧物娘娘可不喜欢,若都叫内务府出了,奢靡的名声只怕太过,也影响年家,若自已掏些也罢,可那也是所费不赀呐。”
“还有每逢年节,上下几倍犒赏宫人的。”
余莺儿依样说来,见其思索的神色,笑意盈盈地问,“娘娘改变主意了?”
年世兰冷哼一声,她才开不了口,笑话!她堂堂皇贵妃,年氏之女,轮得到她费钱养自已?
这死余莺儿蹬鼻子上脸,如今敢到她面前摆阔了?
恼怒的话未说出,便听余莺儿笑着开口。
“娘娘本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年世兰生来如此,理所应当。”
“莺儿唯愿你永远恣意。”
话里的纵爱叫人骨也酥麻,年世兰眼里发酸,心口灌了煮沸的蜜糖,甜滋滋地翻滚冒泡。
哼,好吧,她就纡尊降贵,勉强领情吧。
只瞧美眸光彩熠熠,蛮横地说,“你既上赶着侍奉,本宫,便准许你有媚上的资格。但日后若有丝毫叫本宫不虞的,你再不准上本宫的榻!”
“我遵命。”余莺儿容着她横,满眼温柔。
年世兰被她那样直勾勾盯着,那眼神却又不掺半分欲望,只有看不尽的对自已的纵容,她也竟然还有些难为情。
忍不住笑起,身子微弯,慢慢探了过去。
本正是情意绵绵之际——
永明却突然大声哭出,嗷嗷流泪,什么暧昧旖旎也顿时荡然无存了。
刚一直没人理她,她手抓了半天,一点也不好玩。
两人对视一眼,唉。
是两位额娘的幽幽叹息。
第140章
同喜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今年难得的雨水充沛,滋养生息,连绵起伏的田间,庄稼累累金黄,穰穰满家,盈车嘉穗,五谷好丰年。
秋分这一日,皇上要去天坛祭祀土地神,以表感谢上苍神明,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盛世无饥馁,何须耕织忙。”
痛快写下两行诗,胤禛甩笔朗笑,喜形于色。听各地奏报农收繁忙,今秋钱粮颇丰,百姓都得安居乐业,身为君王,当真是欣慰不已。
“但愿我朝年年如此,气象更新。”他微微叹说,“朕亦不辜负臣民信任。”
“皇上您圣明之治,才得如今百业昌盛,有您在呀,我们大清必然是年年岁岁的国富民强。”苏培盛笑着说,眉毛都乐得耸动。
“哈哈!”恰到好处的奉承叫人受用,胤禛笑着说,“将这字裱起来,春时耕种便提醒朕不忘今日秋收之喜,更应修水利,定田赋,使民安居乐业,大清海晏河清。”
捻起桌上的珠串,他脸上笑意未褪,“从天坛回来,还未去看过昭贵妃母子,也不知冀儿有没有想朕。摆驾永和宫。”
龙辇停于长街,秋风习习,送出一院欢声笑语。
胤禛摆手,示意无需通报。
“皇贵妃,承让。”
甄嬛笑着说,推下面前的骨牌。
年世兰脸色铁青,余莺儿感觉她牙都要碎了,看得险些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