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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等到了午膳后,余莺儿才来了翊坤宫。

    她踏入内殿,正巧颂芝欲往香炉里添欢宜香,年世兰见了她来,便懒懒吩咐:“不必添了。”

    “是。”颂芝带人下去了。

    “本宫以为你今日不过来了。”年世兰屈手轻掩,打了个哈欠,原是她午睡的时候了。

    “娘娘这里好香。”余莺儿略微福了身就算行礼了,也不等人叫起便自如坐下,“可惜嫔妾现在都无法用香。”

    “是你自已矫情。”年世兰看着她,声音有几分沙沙倦意,“身上沾染了点香,就说六阿哥闻了不舒服,整夜闹腾,本宫这的香世上独独一份,偏就你们母子花样多。”

    所以白日里,翊坤宫里迁就她已经少有焚香了,夜间倒是长燃。

    “是娘娘体谅。”余莺儿起身走至香炉旁,抬手轻扇了扇,已是残香,余余幽气入鼻,她转头粲然一笑,“听说里头有一味龙涎香,一般是为皇上所用,所以贵重异常。”

    “如若不然,本宫这如何算得是独独一份,绝无仅有呢。”年世兰傲然时便喜爱抚弄鬓发,脸色自得,很快她又浅浅打了个哈欠,开始有些不耐,“你来这什么事,净挑这种时候来。”

    “嫔妾想问娘娘要一些香灰,觉着娘娘今日午间大约会焚香,便前来讨了。”余莺儿说。

    “做什么?”年世兰狐疑看她两眼。

    “还记得嫔妾答应您的一件事吗,曹贵人已是强弩之末了,嫔妾是时候也该遵守诺言。”余莺儿微微笑着。

    年世兰瞬间睁大了眼,困意消失无踪,原本懒懒斜靠着的身子直起,紧紧盯着她:“你当真有法子?”

    余莺儿弯了弯眼,“否则嫔妾为什么这样快有孕。”

    “这香灰……”年世兰站起来,难掩激动,“可是要入药?有奇效?”

    “嫔妾从民间来,听闻过一秘法。”余莺儿轻声说,“嫔妾当初有孕,便是让卫临按那法子抓了药,虽没有龙涎香这一味,但用了其他也算替代,这成果如何娘娘也是亲眼所见。”

    年世兰加重了呼吸,她无法平静,来回在殿中踱步,脸上是一种终于拨开云雾的色彩,她走近余莺儿,眼里闪着亮得可怕的光,“你若能让本宫如愿,本宫必永保你,保余家一辈子荣华富贵,你会是本宫的恩人,永远是本宫宫中的座上宾。”

    “本宫,本宫终于要有孩子了?”年世兰紧盯着她。

    似是极其惊喜,又极其不真实,令她不敢置信。

    余莺儿面上是不变的笑意,却第一次避开了她的视线。

    年世兰根本没心思在意,她说完,又深深吐出一口气,走到香炉那,一脸压不住的喜色,嘴里急问道:“你还不快点弄走?这么点够不够?要快点将药配出来,缺什么本宫立马着人去找。”

    她转过来雀跃的脸,美好到不可思议。

    “够。”

    还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余莺儿,也朝她笑了,年世兰很信她,恍若吃了一记定心丸,几乎要喜极而泣。

    在她别过脸时,余莺儿微微闭眼。

    她以为她能冷眼看着。

    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般,细密的疼。

    她必须这么做,不破不立,只有皇帝在她心里彻底死去,她才有完全占据的机会。

    过了足足一刻,年世兰都没能平复心绪,她坐在了榻上,有些冷了的茶也品得乐趣,眼睛看什么,什么都顺眼。

    “龙涎香一味,只需一点点,欢宜香毕竟招眼,残烬的香灰即可,但配出药恐怕没那么快,嫔妾那时十六,娘娘如今二十六,又小产过,身子状况不同,药的剂量自然因人而异,还要卫临细细斟酌,也是为了娘娘着想。”

    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么一会,虽她恨不得立马就能服用,却也知急不在一时,语气温和,“他尽心尽力办好,本宫亏待不了他。”

    “请娘娘不要透露一字。”余莺儿正色道,“一则欢宜香中的龙涎香毕竟为御赐之物,若在嫔妾和卫临手中,恐遭议论。二则,娘娘想有孕,可宫中多的是人不想娘娘有孕,这要有了风声……”

    余莺儿还未说完,就被年世兰打断,她想起那个小产的孩子,眼里尽爬上狠意,“本宫知道,必然一字不会多说。”???

    到此为止,余莺儿暂时不想再提及这个话题,转而扬了扬眉,故作玩笑道:“娘娘可知皇上昨日来找嫔妾说了什么?”

    “什么?”

    “都怪娘娘演得太逼真,皇上特意来安慰嫔妾了,说嫔妾日日在翊坤宫里应是受了娘娘不少委屈。”

    年世兰瞥她一眼,“你在外面丝毫不敢顶嘴的窝囊劲倒是令人舒心。”

    “前些时候的那场端午宴,应是嫔妾办得尚可,皇上看在眼里,又以为是受了您的委屈,让嫔妾不必多来翊坤宫了。”余莺儿顿了顿,“也让嫔妾之后可去景仁宫里讨教,话里话外,怕是皇后的‘病’快好了。”

    “好便好了,她除了皇后之位,还有什么呢?你我现在难不成还怕了她。”年世兰张狂之余又有些不甘心,“皇上未免也太轻轻放过了,知道她这样的行径,竟然也就是叫她病了几个月。”

    “别气。”余莺儿说,“她毕竟是太后至亲,纯元皇后的妹妹,又是多年夫妻,皇上总是为大局考虑,皇上既然打算让她病愈,也是提醒嫔妾这件事要永埋心底。”

    “皇上对你有授意,本宫自然不会乱说。”

    “娘娘忍了她这么多年,也不必太心急。”余莺儿笑着说,“有嫔妾呢,即便再难,嫔妾也总会让您称心如意。”

    除了亲子,余莺儿无声在心里补了一句。

    年世兰幽幽看着她,没开口。

    一小捧香灰被妆奁上的脂粉盒子装走,年世兰看着她出去的背影,有些出神,明明是协理六宫的昭嫔了,穿得还是很素净,那身蜀锦也不见她穿过了,珠钗首饰的从她这明抢了不少,怎不见她戴上。

    人也是清清瘦瘦的。

    年世兰心里一时不知在想什么。

    这个人,似乎永远能让自已如愿开心,当真就是无意间那一个恩情,就能叫她做到如此吗。

    恩,会有还尽的那一日吗?

    第2章

    欢宜香的秘密(二)

    从翊坤宫出来后,余莺儿的脸色一直沉着,苏木也不敢多问。

    余莺儿想,她本该开心的。

    她轻而易举控制了娘娘,亲手将她推到满心欢喜的高地,又即将赐予她无尽绝望。

    锥心痛苦过后就是新生。

    她会给她比皇帝好无数的爱。

    但是娘娘希望的眼神刺痛了她。

    她不是很高兴。

    沉默着回到永和宫,余莺儿将袖中的盒子取出,能闻见丝丝余香,她端详了许久。

    藏着娘娘无尽希冀的香灰被倒入水中搅散,再被随意浇进殿中的盆景,茂盛的花叶遮掩,见不到缓缓吸收的水迹,仿佛从没有存在过。

    她垂眸无言,本就是镜中花水中月,全部都是谎言,没有用的。

    娘娘永远也没有办法生下自已的孩子。

    她不再想,转去看苏木,语气不自觉冷硬几分,“打听清楚了吗。”

    “敬嫔娘娘除了与钟粹宫走动外,平日都鲜少出门,不过近来日头好,还不是太热,多数时候喜欢在日下时去池边坐坐,或是园中走走。”

    “让小勿子盯着,今儿若敬嫔去哪,递消息回来。”余莺儿说。

    娘娘循序渐进,从轻症起,慢慢加重,曹琴默一开始并未察觉不对,只当自已日夜多思,心力交瘁下才病倒,直到愈来愈重,总不见好,才知晓有异,可她有心也无力了。

    娘娘既下手,从太医和宫女都打点好了,如今她话不能说,身无法起,求救无门,温宜被带走,就是给她一个警告。

    此前皇上疲于应付河南秀才罢考再到皇嗣折损一事根本无心去看她,等到她病重,皇上闲时想起她时,温宜已经被华妃提前得了皇上的同意,以怕过病气也怕吓着孩子的由头,早送去阿哥所了,年羹尧还在京,曹琴默母家也被制住,曹琴默自知华妃要灭口,却无可奈何。

    她一副病体已经无力回天,可她的温宜,她的父母,她自然做得出选择。皇上见了她无甚气力,虚弱不堪的模样,最终也是叹叹气,叫江慎好生照料。

    看这情形,大约也没几日了。

    温宜需要一个额娘,她需要一个收买人心的机会。

    而娘娘需要有她就够了。

    她若登门咸福宫未免落了刻意,由着有心人传到皇上耳朵里,她的用心便易遭怀疑。

    闲等的时候,她坐在榻上,翻出书来看,更熟悉些皇上喜爱诗人的诗词作赋。

    大约一个时辰后,小勿子传来消息。

    余莺儿颔首,也慢悠悠起身。

    等走到了澄瑞池边,已是夕阳残景,火烧金云,尾带粉霞。

    敬嫔在亭上坐着,她一如既往着青蓝衫,此刻侧头而视,眉目低垂,安安静静,添了两分寂寥。

    亭下一方池水清净,微光折射,见鱼摆尾,水草茂盛。

    她像个不速之客,打破了这一片宁静。

    “敬嫔姐姐。”

    余莺儿声先至,人缓缓走近,敬嫔见她来,脸上很快挂起恰到好处的笑,起身行礼,两人虽同在嫔位,可论位份余莺儿现比她虚高些,本也受得起,但敬嫔资历长,余莺儿自然不欲落个不敬的名声,也同她福身一礼,客气笑说:“不算打扰姐姐吧。”

    “怎会,如此好的风景,当同赏才是。”敬嫔慢余莺儿一些坐下,寒暄道,“妹妹料理琐事又要照顾六阿哥,难得今日有空出来走走。”

    “六阿哥还小,离不得人照顾,我这做额娘的难免操心。”余莺儿笑看她,“说来,弘冀满月那日,敬嫔姐姐送的一把如意锁,极为精巧,他可喜欢抓在手里玩呢,还得谢过姐姐的一片心意。”

    “六阿哥喜欢就好,我也没旁的什么好赠,这如意锁也是希望六阿哥健健康康的,寓意一生吉祥如意。”敬嫔说。

    “姐姐对六阿哥用心之至,若是谁能做了姐姐的孩子,那可才是真有福气呢。”

    敬嫔听着余莺儿似有深意的话,面色一顿,而后笑了,惋惜道:“我哪里有妹妹那样好的福气。”

    她温和的眼神看着余莺儿,对她的来意心中已然明了。

    温宜公主一向得皇上喜欢,现在曹贵人病重,这孩子即使是个公主也终归是个依靠指望,更有甚者会利用来争宠也不好说,即使华妃不想要,丽嫔想必也不会轻易放过,有华妃助她,自然好办许多。

    她自已不是没动过那一转念的心思,只是她如何争得过。

    如今看来昭嫔与华妃当真是不睦,此番是想要借此拉拢她,昭嫔之势渐长未必不能与华妃一较,既然是要对付华妃,她孑然一身,早被她细碎折磨多年,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她从新人入宫伊始,便观望许久,等了许久,原以为会是沈答应,莞贵人,不成想一个被囚,一个被害,似乎都不足以与那人抗衡,倒是没想到最后是这昭嫔更加厉害。

    “姐姐何必妄自菲薄。”余莺儿轻声低语。

    敬嫔幽幽叹气,看着她说:“若是能有个孩子,我自然会用我所有去疼爱她。”

    “姐姐只肖有这个心,妹妹便提前恭贺姐姐如愿以偿了。”话中似乎很是笃定。

    敬嫔笑笑,转头去看斜阳,金乌西坠暮天苍,道道余晖耀水光,是个好光景。

    第3章

    欢宜香的秘密(三)

    五月廿五,天阴,云低,却不见雨。

    从景仁宫里出来后,余莺儿未与甄嬛结伴,而是恰巧同丽嫔一道,慢悠悠走着。

    丽嫔瞥身旁人一眼,心中有些忿忿,却也没有表露,她虽不喜欢昭嫔,却也认得清情势,现连华妃都奈何不了她,她又能如何。

    她们二人一居东六宫,一居西六宫,本不同路,但昭嫔说近来六阿哥偶有夜咳,想去宝华殿为六阿哥求一道平安符,所以正巧顺道,她们又无甚大的冲突矛盾,总不至于一前一后太过泾渭分明,而且若同道,她现在也只能走在昭嫔后头,不想面上太难看,也便一起走了。

    所幸昭嫔这人也还算懂事,知道她资历深,虽有了皇子和协理六宫之权,倒也客客气气知道点礼数,不敢在她面前摆什么姿态。

    长街上人来人往不多,并行的脚步声清晰。

    “听说曹贵人身子愈发差了,江太医都在那里夜守,丽嫔姐姐一向与曹贵人交好,想必心中也很不痛快。”余莺儿低低叹息,“皇上前些时候去看了她,心绪也一时低沉。”

    “我与她多年相识,自然也难受。”听了她的话,丽嫔违心道,她又多看了余莺儿两眼,心思一转,突皱眉作出一副伤感模样,“正好我也与你一起去趟宝华殿,也是为她祈福,可怜的温宜啊,唉,真是心疼这孩子。”

    丽嫔心里盘算起来,她早眼热曹贵人许久,若她有了温宜公主起码能抓住皇上的心,多来启祥宫几趟,那时候听曹贵人时日无多,她火急火燎去求了华妃,华妃也只说到时候会帮她说说情,可这端妃、敬嫔都没孩子呢,谁知道皇上怎么想的,她自已也总得费些心。

    这昭嫔陪在皇上身边多,话又有分量,她性子一向柔婉,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会因华妃针对她而转来怨怼自已的人,就算不是帮她,这实话实说总也行吧。

    还是得多让别人看看自已的善心慈爱才好。

    丽嫔突然觉得自已甚是聪慧,思虑周全,也不等余莺儿开口,又自顾自说起,心痛惋惜之情溢于言表,“我与她自王府起相识也这么多年,一直以姐妹相称,温宜玉雪可爱,我自已膝下寂寞,便也格外疼些,谁知天意弄人。”

    丽嫔边说,边偷打量余莺儿的神色。

    余莺儿当没看见她拙劣的演技,只担忧着说,“温宜公主我也见过几回,的确讨人喜欢,皇上向来也疼爱。现下公主为避病气挪去了阿哥所,虽有乳母宫人伺候着,但到底没有额娘在身边,也不知这孩子冷热的,曹贵人病中怕也是挂念的紧。”

    “你这么一说也是,晚些时候我本就要去看温宜,也正好告诉告诉那些下人,该好好照顾公主,别以为她额娘病着,就一时松懈了,宫里多的是人疼爱着温宜。”丽嫔道。

    “姐姐心疼公主之心,想必曹贵人知道了,病中也可欣慰些许,皇上也能放宽些心了。”余莺儿说,似乎信了丽嫔的一片真心。

    丽嫔不敢表了得意,她自觉若将这些功夫做足,便是势在必得。这又是为曹贵人祈福,又是去看望公主的,这几日也该多多去曹贵人那陪着,好让人知道她是多么关心这对母女,传到皇上耳朵里,也就能对她放心了。

    她没有察觉出有任何不妥,一时踌躇满志。

    等到了宝华殿,她们各自虔诚跪拜,再去法师那取了东西便分道扬镳。

    丽嫔午后又去了一趟阿哥所,听说亲自哄抱了温宜公主好一会,还带了几件粉绣小衫去。

    到了晚间,还去了曹贵人居所陪了许久。

    从这日起,丽嫔几乎每日频繁去见曹贵人,似是极其关心她的身子。

    转眼到五月尾了。

    眼见了曹贵人即将要断气,丽嫔心里颇为畅快,觉得上天也在顺她意,这紫禁城里不知打哪吹来的一阵东风,她的体贴举止已然传遍了合宫,想必皇上和太后必定满意。

    六月初日,群芳落尽,红瓣入泥。

    未时三刻,曹贵人有了气力,挣扎着坐起,要见温宜公主。

    殿中围满了人。

    卫太医去禀明了帝后,皇后劝说终归是不吉利,皇上沉默过后,还是坚持去了,其余嫔妃得了消息,有忌讳的,也有不在意的,陆续也来了几人。

    这里向来门可罗雀,今日难得热闹一回。

    宫人去抱了公主来,曹贵人眼里亮起死前最后一点光亮,她消瘦的手紧紧抱着她的孩子,泪落了满脸,心如刀绞,却无可奈何。

    公主不懂,只觉得额娘的手收得好紧,痛,她呀呀哭了出来。

    曹贵人为她着急抹泪,嘴里发着残破的声音,开始轻轻哄她。

    “温宜乖。”

    “温宜乖。”

    应该是这句,听不太清了,她病久了,药性已经伤及了喉咙。

    在场众人侧目,不忍再看,许是有孩子的嫔妃更见不得这样的事,昭嫔眼圈微微泛红,可见是同为人母,更能感同身受,一时真心难过。

    华妃忍不住看她,心底无语,她面上微沉,不多悲伤,却也合宜。

    敬嫔知道她这时候不能不来,她默默在一旁,没有出声,脸色隐隐痛惜。

    丽嫔心绪波动似乎最大,她紧拧着帕子,满脸不加掩饰的伤心。而等曹贵人彻底失了生机,那一刹那,装出来的悲痛掩盖不了她眼中乍现的精光。

    她的心沉浸在莫大的欣喜中,没有看见一道凝结了寒意的眼神,森冷看向她。

    “皇后身子还未好全,华妃,昭嫔,好好操办她的后事。”

    胤禛收回视线,轻捂住温宜的眼睛,抱着她往外走去。

    六月初一,申时,曹贵人殁,追封为曹嫔,温宜公主暂留阿哥所,皇上格外宠爱,宫人莫敢疏忽。

    第4章

    欢宜香的秘密(四)

    曹嫔的尾七刚过,灵柩已送去妃陵。

    紫禁城里风水养人,不过是汲取许多人精气只养起些许尊贵之人。

    御花园里攀援而生的葛藤干多、细瘦却葱郁,初夏之际本该紫穗悬垂,花繁而香。

    一隅之地没来得及盛放,依附的树干与冠叶被人一朝移去,本不起眼却得遮掩庇佑下安然静开的紫星团花,耐不住热,尽数凋谢,残苞满地。

    御花园的匠人们说,这花微贱,依附而生,不知不觉叶繁枝盛的,恰巧遮住了假山旁小亭里往外望去的视野,有碍主子们赏光,修剪后又极快生长出来,于是干脆尽数除了。

    温宜公主去捡了地上的紫瓣,拾了满手,咯咯笑了。

    余莺儿带着她,看她玩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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