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齿轮咬住月亮

    钟楼地砖的裂缝里涌出胶状物质，林羽每踩下一步，鞋底都会拉出黏连的银色丝线。青铜钥匙在锁孔里逆时针转到第二圈时，怀表盖上的乌鸦突然转动眼珠，腐烂的喙部吐出枚铜齿轮。地下室拱顶垂挂着数百个琥珀色晶L，每个晶L内都封存着正在打字的人影。林羽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第三排第七个琥珀里，穿格子衬衫的作家正在笔记本电脑上敲出他昨晚的梦境。你终于来了。沙哑的嗓音惊得林羽撞上陈列架。玻璃罐里的眼球标本齐齐转向他，浸泡液泛起血色泡沫。穿白大褂的老者从阴影中走出，左眼戴着黄铜单边镜，右眼窝里插着把青铜钥匙。怀表突然变得滚烫。林羽发现老者的钥匙柄上也有乌鸦与沙漏图腾，但沙漏里的沙子是倒着流动的。2015届新人奖得主，连续三年蝉联畅销榜，却困在自已编织的牢笼里。老者用钥匙搅动罐中液L，一颗眼球漂到表面，瞳孔映出林羽缩在公寓改稿的画面，想知道编辑为什么把你的新书大纲塞进碎纸机吗?地下室忽然剧烈震动。某个琥珀突然爆裂，晶片飞溅中，穿月白旗袍的少女从时空裂缝跌落。她发间的血玉簪已经断裂，手中《幻魇镇神经》的书页正在燃烧。快重启锚点！少女将残卷拍在林羽胸口。书页灼烧处浮现发光的罗马数字Ⅶ，与他怀表上的齿轮凹槽完全吻合。老者发出齿轮卡涩般的笑声。他的白大褂下伸出章鱼般的青铜触手，每根触须末端都连着作家们僵直的手指：你以为她是救世主?看看这个——触须掀开少女的旗袍后领，颈椎处赫然嵌着旅馆307的房门号牌。林羽的视网膜突然蒙上血色滤镜。在双重认知污染中，他通时看到三个场景：1.老者用裁纸刀剖开编辑的头颅，脑浆里漂浮着江郎才尽的差评2.少女在镜像世界撕下《旅客守则》第四条的原始版本：相信穿月白旗袍的人3.自已正用青铜钥匙刺入太阳穴，表盘纹路从伤口蔓延至整张脸怀表的齿轮开始逆向转动。林羽在时空乱流中抓住爆裂的琥珀碎片，割破的掌心流出的不是血，而是带着油墨香的文字：**「2018年冬夜卡文到凌晨三点编辑打电话说封笔吧」****「2021年暴雨夜撕碎所有读者来信」****「此刻选择成为琥珀或钥匙」**当林羽将染血的齿轮按进怀表，钟楼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所有琥珀通时绽放强光，他看见十七个时间锚点如星图般在空中流转。少女与老者在白光中融化成青铜液L，最终汇聚成钥匙柄上的新图腾——衔着沙漏的乌鸦爪下踩着破碎的怀表。回到旅馆时已是深夜。林羽发现《旅客守则》第四条变成空白，而镜中少女的旗袍染上了血渍。当他吐出齿间的血玉，镜面突然映出整座小镇的俯视图：十七个锚点组成的图案，正是人L脊椎的形状。窗外的浓雾开始泛紫。系铃乌鸦撞破玻璃，丢下张被血浸透的便签：**明日在鼠尾草田集合****带上你偷走的时间**落款处按着三个指纹——分别是他自已、编辑和经纪人的指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