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我将笔放下，强忍住再扇他一巴掌的冲动。

    “沈霁川，你是在怪我吗。”

    我深呼了一口气，戏谑地开口：

    “你和童颂颂，本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回国和她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还是说，承认自己是个人渣很难?”

    听到这句话，他猛地抬起头，拔高音量：

    “不是的，兮兮！我不是这种人，我是真的知道自己做错了，我保证我以后不会再犯。”

    “兮兮，你说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我认罚。我每天天不亮就站在家门口等你，天黑了月亮升起来了我依旧没走，可就连暴雨天你也不愿意开门让我进去坐会儿。”

    “兮兮，我把一颗心都剖出来给你了。”

    “这是爱吗?”

    我将桌上的书砸在他脸上。

    尖角磕破了他的额头，鲜血顺着往下流。

    “沈霁川，你知道的，这不是，是你后知后觉的感觉要失去我这么廉价爱你的人而已。”

    “你害怕了。”

    沈霁川的眼神骤然黯淡下来。

    “明明以前那么多争吵和矛盾，你都原谅我了。”

    “为什么这次不行?”

    “沈霁川，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刚出国那段时间，我特别恨他。

    可是后来，随着我完全投身于工作中，我慢慢就释然了。

    如今亲手揭开这道伤疤，我也并不觉得难堪疼痛。

    我看着他，唇角掀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我们可以不结束，但往后我不会再对你保持绝对的忠贞和信任，更不会投入百分百的真心对待这段感情，你能接受吗?”

    怔了片刻，沈霁川突然全身泛起战栗。

    他摇了摇头，再也忍不住眼泪，捂着脸痛哭啜泣。

    “沈霁川，让我爱你的前提，必然也得是你对我保持同样的忠贞。”

    “否则，你不配提爱。”

    ......

    我住的房子在山上，半山腰有一潭清泉。

    我最喜欢在这放空，等到太阳快落下山，我就吹着风慢悠悠的往家走。

    也就是我和沈霁川刚不欢而散的半小时后，有人忽然从背后推了我一把，巨大的冲击力将我摔入冷水中。

    “林兮，别来无恙。”

    童颂颂背着光，被夕阳染红的半张脸很是狰狞。

    “我在山上蹲了你快三天了，还好我没放弃。”

    秋日的阳光在水面安安静静地摇曳、闪烁。

    我想抓住那道光，然而抓住的只是触手即碎的几捧潭水。

    “我恨死你了，林兮！”

    “你害得我没了孩子，你有什么资格活着啊！”

    “你这种人就该老老实实去死！”

    从未有过的恐惧汹涌而来。

    我渐渐下沉，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又一次闪过脑海。

    “兮兮！”

    “别怕！”

    意识昏沉之际，有人托着我的腰往上游。

    “兮兮，醒醒，别吓我。”

    “快醒醒！”

    我吐出一滩带血的白沫，发麻的舌尖浸泡在弥漫着咸腥味道的湿热口腔里。

    眼泪一滴滴打在我的脸庞上，沈霁川一言不发地抱住我。

    炽热的体温穿过布料熨帖着皮肤。

    良久，我听到他有些沉闷的嗓音。

    “我已经报警处理了。”

    “对不起兮兮，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了。”

    好多年前。

    我们都还年轻。

    仍然燥热的夏末初秋，他穿着蓝白色校服外套。

    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那身影太熟悉也太久远，以至于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逆着光，我眨了眨眼，好像整整十五年的时间倒退定格。

    可如今，我只是冷静地推开他。

    “沈霁川，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遭受这种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