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皇帝刘煜
夜，上于建章言太子烨有大才，遂喜之——《乾史.太宗本纪》另一边，南书房之中，身穿黑袍的耿直跟皇帝刘煜并排行走着。
“你是说，烨儿他今天没有自裁，还依靠自己的力量赶走了前来杀他的刘起”
“回陛下，是这样，臣下一直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才出来，这一切都是太子殿下一人所为。”
“既然这样，那就继续禁闭吧，朕现在可没什么时间去关注他的事情。”
他敲了敲书桌上的贴子，有些头疼的说道：“耿将军，你跟朕说说，这征战之事，首以何重啊？”
耿直说道：“陛下，征战之道，当然以粮草为重，兵法有云，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刘煜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袋，他伸出一根手指道：“你身为武将，眼里只有粮草也不能算过错，可朕身为皇帝，这要想的事情就多了，粮草，被服，兵器，甲杖，纛旗，军团矛盾，最重要的是饷银！”
“陛下，朝廷很缺钱吗？”耿直问道。
刘煜揉着眼眶，发愁道：“也就是你耿直，跟朕一起长大，几乎算是亲兄弟，要是旁人，朕是不可能把这话说给你的。”
“连年征战，地处南域，虽说江南之地，鱼米丰沛，但钱币，马匹，尤其是矿产，是真的稀缺，目前，整个大乾，也只有三千玄甲军是具装甲，其他军队大多都部分着甲，甚至有部分，都只能裹棉甲，北鲜卑以骑兵著称，没有足够的具装甲军，根本就难以应对。”
听着皇帝大倒苦水，耿直只能静静的听着，他知道，自己不需要发表任何意见，因为他没这个资格，但他可以听，然后将这些国家机密全都烂进肚子里。
“今年九月入秋，北鲜卑就又会南下劫掠，这可如何是好”
耿直依然一言不发，但皇帝过来抓着他的手臂来到一座沙盘前，上面标着偏安一隅的大乾之地。
北有鲜卑，西有大金，西南有蛮越，东边是大海，真可以说的上是四战之地，只有建康前有大江天险，能作为防守。
“大江北岸，是祖宗之地，朕是一寸都不敢丢，丢了一城，百年之后，朕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可......没钱呐！”
耿直看着四更的黑夜，披着黑衣的他走出宫门，前往废太子刘烨的府中。
他看着隐藏在夜幕之中的宫墙，叹了一口气。
他听皇帝陛下念叨了一更，里面只有两字，没钱！
国库没钱，皇帝没钱，建康没钱，反正就两字，没钱！
耿直只能叹了一口气，默默的往前走，钱肯定有，但他不能说。
自己这位儿时玩伴，他再清楚不过了，这位就是单纯的政治机器，属于那种有功则赏，有过必罚。
他从来就不信任何人，包括自己跟他的儿子们。
那刘砚把烂醉如泥的太子扔进了皇后的寝宫，这事情的真相有不少大臣都知道，但为了皇家脸面，太子刘烨直接被废黜。
做了腌臜之事的刘砚却得以成为监国，恐怕那个涉世未深的小子还在对着自己的计谋洋洋得意，可惜啊，他不了解自己的皇帝父亲，那个天生凉薄的皇帝，怎么会看不穿他呢？
为官二十多载，他也只有一个心得，那就是思危，思变，思退。
这也是，他从皇帝玩伴变成一介无名武将的原因。
等刘砚继位，他就直接隐居。
看着漆黑的天空，连一点点月光都看不到，耿直刚要走动，一道闪电在皇城的方向劈下，宛如一条雷龙盘旋在皇城之上。
耿直喃喃道：“暴风雨要来了！”
他急忙朝着刘烨的府邸跑去，等他刚跑进府中，暴雨倾盆而下，看着自己身上没有一点雨滴的衣服，耿直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看起来，这场暴风雨，是不大可能吹到他身上了，就是不知道这场暴风雨会被谁遇上了。
此时，皇后宫中，王皇后在闪电之中，踩上了板凳，将自己的脖子挂在了白绫之中。
她缓缓的叹了一口气，眼睛一闭，双腿一蹬，就挂在了梁上。
板凳一响，在门外的王将军就立刻破门而入，一刀将白绫斩断，放了姐姐下来。
他看着自己的皇后阿姐，有些无奈的说道：“阿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王皇后看了自己弟弟一眼，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嘴唇微微颤抖，两行清泪从脸上滑落。
“小弟，姐我是有苦难说啊~”
“你可是因为被那废太子侮辱吗？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王皇后一把抓住了自己弟弟的手腕，“不是他的事情，他前几日被人灌的烂醉，丢进了我这宫中，看见是烨儿，我便起身弄了些醒酒之物，这一切陛下都亲眼所见，所以，姐姐伤神也并非为他。”
王将军明知故问道：“那姐姐是为何要一味求死，弃我而去”
王皇后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只怪我这肚子不争气，没能为皇上生下一儿半女，这后宫之中，佳丽争宠，又有太后坐镇，高悬于上，等以后母凭子贵，阿姐这位置，还不是别人的吗？最后也不过一个身死而已，那阿姐还不如现在就去的好，免得以后来的更痛苦。”
王将军有些无奈道：“阿姐言之有理，可也不能弃我而去啊，咱们姐俩好好想想，能不能在诸位皇子之中收养一人，也好给姐姐尽孝”
王皇后叹了一口气，“若是前些年，阿姐年纪尚轻，姿色未衰，陛下或许会愿意选一子过继于我之下，可后宫之中，如今百花争艳，我这份量也一落千丈，现在恐怕一切都已经晚了。”
王将军轻轻的攥住自己阿姐的手，安抚道：“阿姐莫要伤心，这皇后之位，暂且安心坐着，我且运作一番，看看是不是能有些转机”
王皇后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的看着自己家弟弟，“小弟说的可是真的阿姐这里也还存了些赏赐，财货。若是能过继一子，陛下将之封王，我们姐弟也好离开这皇城之中，安心过几年日子。”
“姐姐放宽心，在弟弟回来之前，任凭如何，也不许弃我而去”
走出皇后寝宫，站在暴雨中的王将军这下犯了难，他这话原本是安慰自己家阿姐，皇子哪能说过继就过继
陛下如今有七子，其中六子皆有其生母，想过继过来更是无稽之谈。
唯有皇长子，也就是废太子刘烨生母已丧，合乎过继之礼。
当然，要是皇帝开口，那孩子妈在不在都不重要，但现在，姐姐失宠，皇帝是不可能给姐姐开口，下旨过继一个有生母的孩子的，再说了，人家孩子的生母也不会同意啊。
所以，他想要私下运作，唯一一个有可能的人就是皇长子刘烨，但问题是，他现在被废了，恐怕想死的心比自己家阿姐都强。
一时间，更是心乱如麻，不知所措，他只能淋着大雨，走出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