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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夫妻情趣

    在家时嫡母苛待,父亲又从不管事,栖月自小最大的愿望便是嫁得好郎君,脱离姜府,再将姨娘接出来养老。

    松萝说:“您成婚后不久,老爷升迁去百越做了知府,姨娘也跟着一道去了。”

    知府是四品官。

    姜父连升两级,却去了路途遥远的百越。

    来到三年后,栖月总有一种被看不清,穿不透的迷雾包围的感觉。

    她为何没有把姨娘接出来?

    即便夫人不喜,她也可以在外另赁屋舍,买些仆从给姨娘使唤,如何也比在嫡母手下讨生活容易。

    可不论她怎么试探,松萝只说她婚后立时随陆恂去了幽州,没有顾上。

    “万寿节老爷肯定回京,”松萝见主子一脸心事重重,只当是她想念生母,“再有半年就能见到姨娘了。”

    栖月欲哭无泪。

    过去这三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啊?

    ……

    家宴前,陆恂再次回到内院。

    一下午的时间,足够他翻阅邸报,大致了解三年来朝堂动向。

    并州、滑州叛乱已定,朝廷颁布律学,连加恩科,燕王去往封地就藩……

    朝堂平稳,政敌依旧。

    主屋里,栖月已经重新换过衣裙。

    她年轻,容色尤盛,眼眸流转便有一种精致的娇美。即便坐在暗室,也是最亮眼的一朵繁花。

    闺阁时,因为这张脸,没少受罪。

    闹得最厉害的一次,是嫡母的侄儿来府上做客,夜半摸进她房中,掀开被子摸她的脚,那感觉就像被冰冷的毒蛇缠上,栖月警觉,从枕下摸出防身的剪刀,将那人左手刺了个对穿。

    她保全了自己,却被关了半年的柴房,放出来时差点连话都不会说。

    “梳个端庄的发髻。”

    栖月看着镜中人,三年过去,她的相貌变化不大,成熟了些,更多了从前不曾有的妩媚。

    她自己想事情想的出神,什么时候身后站了人也恍然不知。

    “夫……夫君。”

    陆恂的目光从她脸上掠过,没有停留,“我来换衣服。”

    正式家宴,陆恂原打算在书房换好再来接栖月。

    不论他承不承认,至少在外人眼中,他们是夫妻。

    他要维持现状,在各种意义上。

    但偌大的前院,竟没有他的衣物。

    陆恂很了解自己,他性子冷清,生活中更难以忍受与人过度纠缠,三年时间不会叫他变成另一个人。

    除非,是他心甘情愿。

    “好,我去取。”

    栖月先前已经翻过那一排黄花梨柜,大部分都是她的衣物,也有陆恂的。

    侍女们不知何时退了出去,栖月拿了最上面的一件。

    可换衣服时却犯了难。

    妻子伺候丈夫视为平常,但陆大人那样一个人,栖月心里犯怵。

    她不敢。

    “我拿佩饰。”栖月拉开抽屉继续翻找。

    一个人心慌时,总是显得自己很忙。

    陆恂就站在身后,没有应声,目光静而缓,盯着她瞧。

    栖月记得自己白天见过放佩饰的抽屉,不过此时被陆恂看得窘迫,一时有些手忙脚乱。

    她想好了,等会儿由她来戴佩饰,也能体现妻子的贤惠。

    终于找到了!

    栖月拿起一个盒子,想也不想打开,却发现其中并非自己白日所见的佩玉,而是一颗极小巧玲珑,薄铜内空,状似铃铛的物事。

    她不认识缅铃。

    更不懂这不起眼的小物事怎么包装的这般矜贵,不由将其拿起。

    陆恂忽然上前,他的胸膛宽阔紧实,双臂修长有力,从栖月背后绕过,几乎是要将人抱在怀里。

    他迅速将缅铃塞回去,“啪——”的一声盖上。

    “我换衣服,”陆恂将盒子放回原处,嗓音比平日更显低沉,“你在外面等。”

    “……好。”

    陆大人身形高大,宽肩窄腰,背身,栖月看不清他的神情,尽管心中疑窦,还是乖顺去了外间。

    等栖月出去后,陆恂才面无表情的将抽屉内的盒子一一打开,除了缅铃,还有形状逼真的角先生,羊眼圈,鱼鳔肠衣……

    里头的避火图,甚至都可以夸一句清新。

    陆恂神情僵硬的将抽屉合上。

    这些东西离床榻很近,安置妥帖干净,可见是夫妻间常用爱物。

    按了按抽动的额角,陆恂忽然觉得,除了朝堂内外,他这位不起眼的夫人,或许才是最该费心了解那个。

    ……

    家宴设在太夫人的明寿堂。

    显国公府占地很大,等栖月和陆恂到时,各房基本都到齐了。

    栖月随陆恂与众人见礼。

    陆恂辈分虽低,地位却高。说是世子,可整个显国公府,他才是实际的掌舵人。

    他又是出了名的冷性子,是以栖月也跟着沾光,只坐在他身侧保持礼仪,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寒暄。

    原来身在高位时,身边看到的全是笑脸。

    酒过三巡,席上气氛热闹。三叔父陆泰笑着开口,“行简,听闻陛下要设黜陟使,考察官员风评,还要省并冗员。你在幽州时,便拿了升降奖惩的章程,不知……”

    四叔父跟着补充,“陛下励精图治,朝廷如今平叛了战乱,四海升平,去岁便传出要整饬吏治,以贤能者优。行简,此消息当真?”

    这样的场合,陆恂一向话少,见大家都看过来,他才平静道,“尸位素餐之人,自要整饬,陛下知人善任,叔父们不必忧心。”

    陆恂是皇帝的心腹重臣,十岁起便跟随陛下身边征战,得陛下亲自教导。

    如今更是手握重权,说是当朝第一人也不为过。

    他说不用忧心,那便真没什么好焦心的,众人又重新换了话题。

    栖月听不懂这些,只一心坐在陆恂身旁当个摆设。

    时哥儿的位置在她身后,小孩子坐不住,一心想要挣脱奶娘到前面案几来,栖月不免跟着安抚。

    上首的王夫人见状,笑道:“姜氏将时哥儿养的很好,很不错。”

    栖月被当众点出,站起身正要谢过,就听婆母接着道,“但时哥儿毕竟是庶子,姜氏,你当尽早为陆氏开枝散叶,行简的年龄也不小了。”

    栖月登时睁大了眼睛。

    时哥儿,不是她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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