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嫡母王氏
“你们这许多人都是没用的废物不成！这么多人竟被她一个小丫头唬住了！”王氏身边的大丫鬟紫鹃狠狠瞪了一眼丫鬟婆子们。“跟她们计较什么，方才崔嬷嬷回去我也吓了一跳。”王氏眉目慈和，淡淡道。
“都起来吧，随我进去看看咱们这位失心疯的四姑娘。”话语间便给顾昭扣上了失心疯的帽子。
“是是！四姑娘定然是失心疯了，不然岂会暴起伤人！”丫头婆子们感激起身，谄笑道。
顾昭认真打量着面前的王氏，她已经十年没有见过王氏了。岁月虽在她的面容之上留下了浅浅的刻痕，但却无损她的风韵。
顾承远重视利益，前世见她得了文帝的宠爱，怕她追究前事，不等她出手便连忙冷落了王氏。又趁着她将王家打压的焦头烂额之时直接让王氏‘病故’了。
王氏是个合格的当家主母，料理家务官场应酬事事俱全，顾府上下无不叹服。唯独对她与周氏...
周氏与她皆生的一副叫人见之难忘的好相貌，又总生事端，王氏总感觉心里不安稳，在打压她和周姨娘上从不心慈手软。
失心疯？王氏好狠的心！这样的名头都要往她身上扣！若是扣实了这样的名头她将再无翻身的可能，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下场比进入翠红院还要难过几分。
“四姑娘，夫人亲自来见你你不迎接还托大拿乔躺在床上！是要夫人求你起来吗！”紫鹃毫不客气扯下帷帐。
“我竟不知如今的顾府乃是丫头婆子们当家，方才来的崔嬷嬷敢与我动手，如今来的紫鹃姐姐竟也敢随意闯入我的内宅扯我的帷帐。”
顾昭无悲无喜的望着她，平日里总是楚楚可怜的面上一片冰寒，竟有种莫名的肃然感，紫鹃无端觉得周身冷了几分。
掌家之权乃是当家主母的禁忌，此话一出，便是明知顾昭在挑拨，紫鹃也连忙跪在地上望着王氏。
王氏面上的笑容逐渐敛去。“不必再巧言令色的拖延时间了，我来也不是为了与你演什么母慈子孝的戏文。这出戏我演了十几年，早已演够了。只是想不到最终竟会赔上我婉儿的性命。”
“她视你如同胞姐妹，得了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你，便是你心仪的陈家公子，婉儿也不愿与你争抢！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念到还在病床上生死未卜的女儿，王氏面色发青。脸上一直维持的平静再也控制不住。
恨声道，“婉儿对你那般好，你也下得去手害她性命！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不成！”
“三姐姐自然是好的...可是...母亲您呢？”顾昭黑黝黝的眸宛如能洞察人心般刺向王氏。
她固然狠毒，可人心都是肉长的，顾婉仁善，她也不是一开始便嫉恨顾婉。
因着周氏的出身，她自小便被其他贵女们嘲笑，她本以为是府上下人嘴不严，可却得知是王氏在外面散播的风言风语。为的便是衬托顾婉的贤良淑德。
顾婉是给她送来了首饰珠宝，可王氏宣传的整个豫州城人尽皆知。人人皆说顾婉真是菩萨心肠，而她顾昭不愧是歌姬的女儿，心机颇深，欺负顾婉仁善，总是算计顾婉的物件，让她受尽白眼。
久而久之，本就要强的她心思也变得深沉起来。
终于在前日...明知她心仪刺史府公子陈安青，王氏却做主将亲事给了顾婉，又怕她压过顾婉，给她定下个穷书生...
绝望之下，幼时的她心中竟生出一个微妙的期待：顾婉是不争不抢，可却占尽了好处！顾婉在时一切好东西都要先紧着顾婉，可若是...她不在了呢？
王氏愤然。“我哪里薄待了你！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哪家的庶女能有你这般光景！不过仅是一门亲事，竟惹你恨毒了我！”
顾昭嗤笑道：“仅是一门亲事？母亲说的好生轻巧。女子的大半生都系在这桩婚事上，母亲竟说仅是？”
“婚姻大事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偏生你就这般特殊？那季家少年哪里配不上你？你别忘了你也不过只是歌姬所出的低贱之身！”
“母亲不再装贤良淑德的主母了？他若这般好，便让给三姐姐如何？”顾昭嘲讽。
“冥顽不灵！我与将军俱是高风亮节之人，怎会养出你这般暴戾狠辣的女儿。如今顾府是留你不得！”
王氏拂袖。重重将瓷杯摔在桌面，顿时，青白的瓷釉四分五裂。
“王毅，给四姑娘绞了头发送去静心庵。失心疯的四姑娘留在府中伤了老夫人谁也担待不起。”
一时间，院子角落冒出来十好几个身着短打浑身肃杀之气的青年军士。正是王家给王氏的私卫。
顾昭只觉发间一凉，回首望去，散落腰后的长发已是被斩去一截。
“这些可都是上过战场的将士，你还是少挣扎的好，省得伤了筋骨。”王氏眼中闪烁着快意的光芒。
“那就尽管试试！”顾昭气急反笑。手腕一转，一个瓷瓶立时出现在掌中。瓶盖一落。银白色的粉末随风充满整个院子。
“这是什么！”众人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口鼻。王氏面色难看。“你是要拉着所有人陪葬不成！”
“想不到母亲也会怕呀...”顾昭邪魅笑道。“不过...这不是毒药...”
进入后宫的妃子医毒都要懂一些，她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好在她的闺房里香料众多，可惜到底不是专门的毒物，匆忙配成的药粉发作时间慢，她在这里拖了这么久还是需要催化才能勉强发作。
话音未落，院子内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什么声音...”
“啊！蜘蛛！好多蜘蛛！”站在院角的丫鬟最先跳起脚来。
“我这也有！蜘蛛...老鼠！蛇！怎么还有蚂蚁！”
“把这妖女给我抓起来，她定然有解药！”王氏在身边几个丫鬟的帮助下不停地扫着身上的东西，尚且还算干净，但也被恶心够呛。
十几个将士眼见地上的虫蚁仿佛源源不断般涌来，也不再继续清理身上的虫子，忍着瘙痒向顾昭袭来。
“四姑娘，对不住了。”刚提起剑，王毅面色一僵。手臂怎的不听使唤了。
“我还加了点小料在里面。”顾昭笑吟吟道，又似是自言自语。
“可惜我这院子里香料药物实在有限，效果也只有一个时辰。”
“你最好祈祷一个时辰后还能笑的出来。”王氏一字字挤出牙缝。
“母亲此话极是，仅有一个时辰了，我更要抓紧时间！”顾昭笑容越发灿烂，灵巧的匕首出现在指间。凌冽的刀片上还有着未干的血迹。王氏刹时白了脸色。
匕首向着王氏斜斜刺去，伴随着一声闷哼和刀剑入体的声音。
“你倒是忠心！”顾昭脸上笑容淡了淡。
“可惜你也就只这点用处了。”
抽手狠狠将匕首从王毅肩膀上抽出来，一脚将人踹开。继续向王氏走去。顾昭展齿一笑。
“母亲，一个时辰后我能不能笑出来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您笑不出来了。”
匕首袭来，王氏在死亡的威胁下也顾不得身上的虫子了，无力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紫鹃被她提来挡在身前。她则趔趄着向后退去。
一击刺空，顾昭毫不废话，飞快刺下第二刀，刀刀致命。不出三下，王氏逃得气喘吁吁，发髻凌乱，眼看已无力躲避。
顾昭笑容狂狷提刀便上，王氏手掌死死握住匕首延缓匕首的深入，立时手掌出现一道狰狞的血口。
刀尖已经刺破王氏的外裳，奈何王氏体格丰腴，顾昭又在病中，是以一时只划破一层肌肤。
顾昭眉头一挑，握住把手的四指突地撒开，全身力气凝于柄头一点重重按下。眼看只需片刻就要破开王氏最后的抵抗。
突地，一声厚重隐忍着怒意的声音犹如一道惊雷，从空中炸响。
“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