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做你沈家的门生又如何?
徐婉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娇弱单薄的身子如弱柳般一点点依靠在了陆文远身上。感受着怀中人柔软颤栗的身体和濒临崩溃的情绪,陆文远原本的愤怒难过瞬间转化为痛苦愧疚。
是啊,都怪他重生的时间太短,没来得及做足准备,让婉宁又受了上一世一样苦。
好在如今他还有机会补救!
至少这次,她还没嫁为人妇!
陆文远眸光闪烁间,将怀里的人越勒越紧,仿佛要与之融为一体。
他虔诚地吻了吻徐婉宁的发顶,轻声说,
“这都不怪你,你是被迫的。”
眼见二人眼波流转,情意缠绵,沈南风只觉得讽刺。
陆文远只听几句徐婉宁的随口哄骗,便再度失了理智。
看来,得不到的永远是男人心中的真爱。
就如同上一世,无论她后面为他做了多少,都抵不过徐婉宁的一滴泪。
可及笈那年,陆文远也曾省吃俭用,为自己送上一只玉簪,说这辈子只中意她沈南风一人。
回头看,那些话不过是年少戏言,所谓爱恋更是过眼云烟。
托陆文远的福,自己这辈子算是想清楚了。
相较于沈南风的冷静,沈辞却眉头紧皱,看向陆文远的目光又气又怒。
就算这次科考失利,大不了再读一年,毕竟是自己看中、不惜花重金培养,还与自家姑娘有婚约的门生。
可没想到这人竟为这个女人做到如此地步!
沈辞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指向陆文远的手不断颤抖,就连声音都因愤怒而变了调。
“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与我家姑娘的婚约?”
“难道真要为了一个不知从哪来的女人,断送自己的青云路吗?”
陆文远依旧将徐婉宁紧紧抱在怀中,声音沉稳,
“婚约而已,废了就好。所谓的青云路,我自己也能爬上去,就不劳沈大人费心了!”
沈辞气得直笑,“没有我沈家的教养,没有南风日日帮你温习,你现在能是风光霁月的陆公子?”
“你能跟你父亲一样做个车夫就不错了!”
陆文远的父亲,是沈府的车夫。
沈辞刚刚入仕那年,车马骤惊,是陆文远的父亲以命换命,才为他夺得了一线生机。
陆文远也不慌不忙,对着沈辞就扔下了冷若冰霜的回应,
“你教养我是应该的,我父亲当年为了救你可丢了命。”
话落,陆文远冰冷的目光扫至躲在角落的沈南风,薄唇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至于沈南风,她自己愿意上赶着巴结我,管我何事?”
沈南风闻言便笑了。
你看,那个年少时说会护自己一生周全的男人,即使这一世她不曾阻拦,也仍旧把她的爱意当做刺向她心口的箭矢。
好在,如今的她早就看透了陆文远这个人的虚伪面孔。
反倒是沈辞脸色骤变,眸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与痛心。
这些年,他把所有希望和寄托都放在了陆文远身上,为了他甚至不惜去偷考题,可换来的却是一句“本就应该”。
“她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药?让你竟然变成这幅样子!”
“你看不出来,她是自己爬上蒋宏的床吗!”
“你胡说!”
徐婉宁听到沈辞的话瞬间白了脸。
陆文远如今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绝对不能放手!
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她白皙的面庞倾泻而下,看起来委屈又倔强。
她眼眶通红,微微摇头,轻声抽噎着,
“文远,别为了我跟你恩师吵,不值得。”
“你跟南风小姐是青梅竹马,我贸然闯入你们的感情中是我的错,她造谣我也是我活该的。”
陆文远听到这话,越发确定自己的选择没错,徐婉宁每句话都是在为他着想,绝对不会背叛他!
一切都是求而不得的沈南风在搞鬼!
他紧紧握住徐婉宁的手,眼中满是心疼与坚决,
“值得!”
“婉宁。”
“你值得最好的!”
话落,他转头对沈南风怒目而视,声音低沉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
“沈南风,你造谣生事,挑拨离间的本事真是从未变过,以为这样我就会娶你这个沈府假千金?”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昨夜沈南风将那一碗下了料的甜水一饮而尽的画面,眼神由厌恶转为戏谑,
“你们知道吗?其实沈南风也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女子。”
“她可比我的婉宁肮脏一百倍,一千倍!”
沈南风听到这话,面色又冷了几分,却沉静的可怕,仿佛那个被侮辱谩骂的人不是她。
可这具十七岁的身体心底却泛起丝丝密密的心酸来。
为了年少时真真切切的感情,也为了自己那为奴为婢却从未换来一丝好感的十年。
眼前这张愤怒扭曲的脸和前世无数个日日夜夜重合。
她清楚的知道,这些对她来说都是必须割舍的过去。
沈南风的声音沉静冰凉,如匕首般撕裂开陆文远那张虚伪至极的面庞,
“陆公子,且不说我从未强求过你娶我。光抹黑清白这事,你可有证据?”
她知道,陆文远不敢拿出证据。
他害怕在徐婉宁面前丢了面子,也害怕自己把他送去官府。
陆文远的脸色由红转紫,看向沈南风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探究,心中情绪更是复杂。
明明她不再缠着自己后应当感到高兴,可此刻看到她如此冷漠,心底竟莫名其妙的生出几分不快与烦躁。
徐婉宁敏锐地察觉出身边人情绪的变化,将柔软的娇躯又往对方身上贴了贴,陆文远这才回过神,抿了抿唇,只从喉间挤出一句,
“反正,沈家的婚约,我不认;婉宁,我非娶不可!”
沈辞望向陆文远和徐婉宁紧握在一起的手,咬牙威胁道,
“你可想好了,若是你一定要娶这个女人,那以后沈家便不会给你一丝一毫的助力!”
“那我便不要这助力!不做你沈家的门生又如何?”
陆文远站起身,挺直了腰杆,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重来一世,他只会比之前做的更好!
一直沉默的褚宝珠不知从哪钻出来,站到沈辞身边,笑嘻嘻道,
“爹,既然他都要脱离沈家了,那是不是应该让他把这些年沈家花的钱都还回来!”
沈辞对陆文远寄予厚望,自然也舍得花钱。
这些年不算别的,光吃喝学住,少说也得三百两。
沈辞点点头,企图能用这笔账单挽回陆文远的心意,便点头附和,
“宝珠说的对,既然要离开,那便离开的彻底些,把这些年花的银子也都还回来。”
陆文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果然,你们沈家人都是一丘之貉,没有一人真心待我。”
“这钱,我迟早会还,就当是为我看清你们这幅嘴脸交的学费罢了!”
徐婉宁听到此处,有些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