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别怕，又不会吃了你。”
大门缓缓推开，阳光洒在那名肩宽腰窄的中年男人身上，看不清表情。是棠樊回来了。
棠朔：“爸！”
棠樊下车后几乎用小跑的步伐，冲进屋。
姜如烟见棠樊回来，知道是棠朔报的信，心里很不舒服。
这个并购案是她求了棠樊好久，他才许诺谈下来送给她父亲六十大寿的礼物。
她在那些阔太面前炫耀了不止一次，现在多半是没戏了，回头指定被她们变着法嘲笑。
姜如烟脸色铁青地站在那，眼神怨毒。
“宁宁。”
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了一句，“你还记得爸爸吗？”
棠宁摇头。
如今的棠樊不过四十左右，没有沾染半点中年男人油腻气质。
他的五官更加立体深邃偏混血，身形挺拔，眼神也不似以前那样死气沉沉的，和成年的棠朔走出去说是他大哥都有人信。
爷爷这么帅，都能原地出道当明星了。
棠樊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但很快他又整理好情绪，说：“那年走丢你还小，没印象也很正常。”
他朝棠宁招了招手，“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过来，让爸爸好好看看。”
棠宁不敢。
她对这个严厉又古怪的长辈有着天生的畏惧。
再加上她撒了谎，就这么水灵灵迎上去，她慎得慌。
棠宁像往日一样求助老爸，但棠朔以为她是害羞了，直接从背后推了她一把。
“别怕，爸又不会吃了你。”
棠宁被他推到棠樊面前，怯生生地看着窗边亮晶晶的鲸鱼水晶挂件，视线飘忽不定，因为心虚不太敢看他。
这和患有自闭症时常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棠家大小姐棠宁，再次意外对上了。
棠樊揉乱了她的头发，笑道：“这怂样，真是我的宁宁！这次一定不会错。”
棠宁：“……”
她怂是因为干坏事，又不是因为生病。
棠宁有些无语。
“宁宁，真的是你啊！”一直被晾在边上的姜如烟扭着腰走了过来，“以后就把这当成自己家，缺什么都跟妈妈说，知道吗？”
说着她就要去拉棠宁的手，棠宁反应极快，迅速躲到棠朔身边，一脸警惕。
“宁宁，别怕，我是你妈妈，不会害你的。”
棠宁很讨厌她这种自称妈妈的说法。
想起前世她把老爸害得那么惨，没好气地应道：“你不是我妈妈。”
姜如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在心底把她骂了一遍。
正巧楼上房门打开。
“爸，妈。哥哥？”穿着漂亮公主裙的棠真真从二楼走下来，“你们今天都在啊。”
视线扫了一圈，落在棠宁脸上的瞬间，她愣住了。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来。
“她是谁？”棠真真问。
“你说呢？和我长这么像，当然只有我一母同胞的孪生妹妹。”
棠朔故意在“母”字上加了重音。
棠真真有些诧异地看向母亲姜如烟，像是寻求母亲的证实。
姜如烟顾不上那么多，把她拉到身边，亲热地招呼：“真真，开得正好。这是你姐姐，棠宁。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什么？”
棠真真脸色煞白。
所有人都以为是姜如烟很有本事，把棠樊迷得神魂颠倒，才能带着与棠樊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嫁入豪门，成为棠樊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
但棠真真很小就知道，名义上的爸爸，她的大伯，真正捧在手心里的人，只有棠家大小姐，棠宁。
棠家那群小孩天天嘲讽她是棠氏集团的假千金，只要真千金回来，她和母亲就会被扫地出门。
可她体内明明也流着和棠宁一样的血脉，她凭什么要被赶出棠家，去过苦日子？
她讨厌这个要来夺走她棠家大小姐光环的女孩。
很讨厌。
棠宁绝不能留在棠家。
棠真真盯着棠宁看了会，说：“世界上相似的人多了去了，光凭长相就能当棠家大小姐，未免太不严谨了。”
这话的意思，是要验血？
棠宁有些紧张。
“真真说的也是，不能光凭长相认人。”
棠樊看着她和棠朔极其相似的脸，心情有些复杂。
“宁宁的锁骨上有一枚胎记。”
“是不是真正的棠家大小姐，看了就知道。”
棠宁心里咯噔了一下。
巧了，她锁骨上还真有。
也是因为这枚胎记，她父亲才会给她取名棠宁。
棠宁拉下肩头的衣服，露出胎记。
“是这个吗？”
锁骨下有一枚小巧的暗红色心形胎记。
众人看到胎记，久久说不出话。
棠真真不甘心，上前想说什么，被姜如烟一把拉住，在所有人都没看见的地方瞪了她一眼。
棠真真害怕地抖了一下，动了动嘴唇，最终偏过头什么都没说。
“你是宁宁。”
棠樊颤着声，看着面前这个走失多年的小女儿，眼眶红了又红，背过身整理好情绪，盯着她的脸喃喃道：“一晃眼，都长这么大了……”
在外呼风唤雨的男人，小心翼翼地伸手，想抱一抱她，却又怕唐突了她，僵在半空的手，抬起又落下。
棠宁主动上前，握住爷爷的手，安慰这个因为丢了女儿自责半生抑郁而终的老人。
“爸，我回来了。”
棠樊哽咽了一下，拍了拍她的手：“回来就好。饿了吗？爸爸带你去吃饭。”
“走走走。我快饿死了！”
棠宁被棠朔揽在怀里往外带，走到门口，她不知为何有些不安，越过老爸的肩头看向姜如烟。
她就站在那，目光阴测测的。
棠宁忽然想起以前圈子里有传闻——棠家大小姐的失踪和姜如烟有关。
她用一条人命离间了爷爷奶奶的感情，成功上位，最后熬死了爷爷，吞下整个棠氏。
“你看什么呢？”
棠朔看棠宁还在盯着姜如烟看，“她不是我们妈妈。妈妈在国外出任务，联系不上，等她回来我再安排你们见面。”
棠宁敷衍地应了一声，跟着棠朔父子俩离开。
屋内。
棠真真一脸愤懑。
“妈，你怎么可以让她回来？一旦那个女人回来，这里就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了！”
姜如烟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怕什么？弄死她轻而易举，重点是她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棠家大小姐。”
只要找到她不是棠家大小姐的证据，之后她出什么意外，棠樊也不会追究。
谁会在乎一个骗子的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