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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要跟前夫哥划清界限?

    云瑾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到了她的前生。

    那时候的她还是皇后,皇帝也没有驾崩,天下太平,帝后和睦。

    晟王沈祈晏登基后待她极好,万千宠爱集于一人,三宫六院形同虚设,为了满足她越来越膨胀的野心,甚至允许她独揽大权,广结权臣。

    以至于最后废除垂帘听政,改为二圣临朝。

    这种权力在握的感觉正是云瑾所喜爱的——如果朝堂上的翊王党能够消停一些,陆景瑜也不要处处同自己作对的话。

    后来沈祈晏因病驾崩,由于膝下无子,临终前曾命心腹大臣从宗室过继沈氏旁系,还将辅政诏书和传国玉玺留给了她傍身。

    可翊王却趁国丧之际举兵谋反,毒杀了赶往上京继承大统的宗室皇亲,命陆景瑜率叛军攻入国都,血洗皇城,囚禁了云瑾,逼她颁布让位懿旨,交出传国玉玺。

    再后来,陆景瑜暴露了他的勃勃野心,一朝推翻翊王的统治,坐上了那把龙椅,日夜出入皇后寝殿未央宫,无人敢言。

    直到一碗鹤顶红结束了这一切。

    生命的最后时刻,云瑾意识不清,只记得倒地后腹部疼痛到麻木的冷汗簌簌,殿外佩剑清脆的落地声和慌乱的脚步声,以及李公公来不及震惊的浸血的尖声惨叫……

    记忆逐渐模糊,如往池水中掷入石子,泛起命运的涟漪。

    待到涟漪消散,池水回归平静。

    倒映的场景便只剩下空荡荡的未央宫内殿,吐血而亡倒在地上的华服女人,和滚落一旁还沾着毒药的玉碗……

    云瑾被噩梦惊醒,蓦然睁眼,冷汗直流。

    她的动作扯动了撩起的纱幔,震得床柱四角悬挂的铃铛叮当作响。

    床畔的青鸾赶紧放下药碗,用帕子为少女擦汗,忧心忡忡道:

    “小姐,你好点了没有?”

    云瑾左右环顾了一番,这才发觉自己睡在她未出阁时相国府的厢院房间里,身上盖了柔软的丝绸被子。

    她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问道:“我睡了多久?”

    “一整天了。”青鸾说:“晟王殿下在您昏迷的时候偷偷溜进来一次,但还没在您的床边守多久,就被淑妃娘娘派人叫回宫了。”

    说着,她又端起了冒着热气的药碗,递到少女的面前,道:

    “小姐,这药是晟王殿下让太医开的,我已经煎好晾温了,您赶紧喝了吧。”

    云瑾点点头,端过药碗一饮而尽。

    但一放下碗,舌头就后知后觉地感受到钻心的苦涩,苦得她泛白的脸都皱成了一团:“呸,苦死了。”

    青鸾忍不住笑了,从一只小碟子里取出一颗澄黄饱满的糖渍果子喂进她的嘴里:“殿下就知道您怕苦,还特意给您带了一包蜜饯呢。”

    蜜饯的甜味果然压过了汤药的苦味。

    云瑾咽下嚼碎的蜜饯,舔了舔唇,这才好受了一些:“我猜,他肯定留了几句话,让你在我醒后转达吧?”

    青鸾使劲地点了点脑袋:“殿下说,淑妃娘娘最近管他管得严,他没办法再从宫里逃出来看您了。但约您在三天后的灯会上,去湖心亭见他。”

    说起晟王,青鸾的表情就变得苦哈哈的:“小姐,晟王殿下待您这么好,要不然您就嫁给他吧?咱们就别去追着谢公子跑了。”

    闻言,云瑾抬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语气轻佻:“人长大了胆子也大了?都敢做起你家小姐的主了?”

    “青鸾也是为了小姐好嘛。”小姑娘撇了撇嘴:“谢公子那样的人实在是太高冷了,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日后娶妻说不定也要娶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强扭的瓜不甜,要不还是放手吧?”

    听到这话,云瑾顿时失笑。

    她自然清楚谢扶黎上辈子压根没娶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仙,而且终生未娶。

    以前的她只觉得这人既清高又眼高于顶,就连娶妻都要娶世间最好的女子,如果遇不到,宁愿不娶,活该孤独终老。

    但有了上辈子的记忆,她大概能猜到谢扶黎之所以孤身一人一辈子的原因了。

    强扭的瓜不甜?

    甜不甜的不啃怎么知道!

    云瑾立马掀被子下床:“快,去帮我研墨。”

    青鸾愣了一下:“哦,好的。”

    不多时,少女就站在书桌前,持毛笔在宣纸上挥毫泼墨。

    在金陵的时候,青鸾曾陪着云瑾一起听舅舅为家中晚辈请的老夫子授课,字也认得不少。

    但见她在纸上写下一串串人名,画下一个个圆圈和一条条线,乱七八糟,杂乱无章,不由得一脸懵逼:

    “小姐,你写的是什么啊?”

    云瑾扬唇一笑,改换另一只干净的毛笔沾上朱砂,慢慢勾掉一些人的名字,缓缓说道:“自然是能够改变你家小姐这辈子命运的东西。”

    既然这辈子要避免重蹈覆辙,就必须绕开上辈子所经历的许多事情。

    未雨绸缪,就成了眼下于她而言最重要的事情。

    云瑾写字写得烂,歪歪斜斜比啃过的鸡爪还不如。

    青鸾看得脑袋疼,用力拍了一下,叹气道:“那小姐您忙吧,我去伙房帮您熬碗热粥,再顺便找人去回晟王殿下的口信。”

    此话刚落,云瑾手上的动作就顿了一下。

    朱砂墨汁自被浸润的笔尖滴落,落到素白的宣纸上,须臾便染红了一片,宛如绽放在雪地里红梅,鲜艳刺目。

    她敛眸,低声道:“知道了,你记得找人这么回他——三天后的灯会我不去了。”

    青鸾愣了一下,只当她是累了想休息几天才不想去的:“好,不过以晟王殿下的脾气,拒这一次不要紧,他肯定会问小姐你下次灯会要不要去,咱们应下吗?”

    “下次的也不去。”云瑾把废弃的纸张揉成一团,淡淡道:“下下次也一样,以后的灯会全都不去,告诉他私底下的见面也免了,让他别再翻相国府的墙,也别再来见我。”

    青鸾这次是真的愣住了,一脸疑惑不解。

    云瑾抿了抿唇,继续用毛笔在新的纸张上写字,故作镇定:“他堂堂皇子与我一商贾之女相识,本就与我心悦谢扶黎这个秘密一样,知之者甚少。趁现在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联系还是尽早断掉的好,免得日后被传出去,害他遭人笑话。”

    李清婉以为她上辈子能够顺利嫁入晟王府,靠的是皮囊,实则不然。

    要不是她来到京城后,与沈祈晏有足足两年翻墙爬树的交情在,沈祈晏也不一定会为了她,去求皇帝为他二人赐婚。

    所以李清婉这辈子妄想嫁给沈祈晏,待老皇帝一死就一步登天坐上凤位,其实是在痴人说梦。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太子和翊王真的出事了,老皇帝临死前传位晟王,她一个自小养尊处优的闺阁女子,手上一无权二无兵三无钱,也做不到辅佐沈祈晏除掉所有反对势力,踩着累累白骨坐上龙椅。

    上辈子,光压制蠢蠢欲动的翊王一党就耗费了云瑾所有精力,后来为了拉拢朝中权臣,她更是散尽家财,暗中为沈祈晏打点一切,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老臣们的支持。

    云瑾倾尽所有,才扫清前朝的阴谋诡计,和后宫波诡云谲,扶沈祈晏登上帝位。

    合着在李清婉的眼中,就只看到了她光鲜亮丽的一面?

    青鸾不笨,一下子就猜到了云瑾的意思,大惊失色道:“小姐,您不会要同晟王殿下绝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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