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自绝双目
穹山的灵气如同被某种力量牵引，开始急剧动荡。雪风骤起，寒意四散，原本平静祥和的山谷瞬间笼罩在一片凛冽中。
南宴清最后的神识气息也在这寒风肆虐中吹散。
裴无寂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攥住，那种疼痛无法用言语形容。
他看着手中染血的龙珠。
这是当年他从魔障之地回来后，亲自将龙珠渡入她口中的。
他的小妻子在世上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她说：无寂，能这样亲眼看一看你，前半生所有的黑暗与恐惧都消散了。
现如今，也是他亲手将龙珠从她骨血中刨出，要了她的命。
她那含羞带怯的脸，烟波潋滟的明眸，一瞬间在他痛到麻木的脑海中都鲜活起来。
“音容犹在，芳魂已消。我到底做了什么？宴清，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过去分分秒秒，无一不在叫嚣着指责裴无寂的背弃绝情。
九灵山十年的种种回忆，似是解开了禁忌的邪祟，疯涌入裴无寂的神识各处。
“是我负了你，是我说让你余生再无黑暗恐惧！既然这世间再无你，我要这双眼有何用！”
裴无寂挥手，唤出宝剑‘斩苍’竟一剑刺瞎双目！
苍梧仙尊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那枚刻着“师漪”的玉牌。
可就在这个时候，天空忽然出现了一道奇异光芒，整个穹山都震动了起来。
“那是……”
有人惊呼起来。
紧接着，一个温柔而缥缈的声音响起在整个天地之间：
“吾女有难，吾当归来……”
伴随着这话，一个身姿绰约、容颜绝世的女人从光芒之中缓缓现身，仿佛从神话传说中走出来般耀眼夺目。
“师漪……”苍梧仙尊失声唤道。
无人注意处，一只白狐悄然落在剔仙台下。
白狐上前一步，天地间忽起一阵微风，狐耳微微翼动。
下一瞬，风雪骤起。
众人再看时，提仙台上已空间如也。
苍梧仙尊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眼泪不受控制地滚滚落下。
三年后。
无量门前聚集一众修仙宗门之人。
仙山琼阁，瑶奇放彩。
今日是无量门三年一度的宗门大选，九天之上的宗门广场上，聚集了无数修仙者。
男女老少皆有。
所有人都期待能够一睹名扬天下的剑尊真容，并希望能被选入无量门中为徒。
人群中，一个清秀的女孩吸引了众多的目光。
她容貌清雅，气质出众。
这个女孩便是化名为苏璃的南宴清。
苏璃静静地站在人群中，心中五味杂陈。
三年前的那个画面犹在眼前，但她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无力挣扎的废物！
她的灵魂虽然破碎，但意志却越发坚强。
宗门大选即将开始，一道神光笼罩的清冷的身影出现在了台上。
高高在上，不容冒犯。
他的出现引得整个广场顿时肃静，所有的弟子都屏息凝神，等待着他的开口。
“虚空化形传音，这就是传说中的剑尊吗？”
有按捺不住的年轻剑修，悄悄发问。
“剑尊三年前为救九天神女，引渡天雷伤了双目，现在还在闭关修养。怎么可能是剑尊。”
一旁修为略深些的老者出言解答。
“啊？那今天不是看不见剑尊了？我这个修为进无量门是无望了，只想着能一睹天上地下，第一神剑的真容。哎.....”
年轻剑修扫眉耷眼，老者不满的白他一眼咂嘴道。
“你不过是跑空一次有什么要紧！可怜苍梧仙尊和剑尊大人几番周折没能唤醒九天神女，苍梧仙尊为了此事真是熬心催肝啊！”
苏璃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原来那日自己身陨后，还有此等曲折。
裴无寂和苍梧仙尊不惜残杀凡人还是没能唤醒神女，自己竟是白死了。
真是讽刺！
穹山十重天，灵华宝泉。
九天神女身着一身白衣被一团白炽神力包裹，沉睡在灵华宝泉中。
裴无寂悬浮打坐于灵华宝泉之上，怀中龙珠不断吞吐着灵华宝泉中的灵气。
三年前九天神女曾短暂苏醒过一刹那，但因为没有及时用龙珠淬体，现如今只能靠着苍梧仙尊的半生修为和灵华宝泉中的灵蕴续命。
裴无寂自觉当日是因为自己才至九天神女无法苏醒，自请再次为她护法。
他面前一面传影镜，倒映出宗门广场上的众人。
他神念微动，那高处的神影淡淡出声，
“只有通过仙台比武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无量门弟子。”
苏璃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台上。
她心中的火焰悄然燃起。
无量门前幻化出上百个比仙台，修士们自觉和身边人组队飞上仙台对打。
二人中留在仙台不被打落的人，会自动合并仙台与另一位胜出者再次决斗。
直到剩下最后一百名修士，才有资格进山门。
苏璃环视四周，所有仙台上都站了两名修士。
唯独一黑衣少年的台子上，无人敢上。
苏璃脚尖轻点，利落飞身上台。
少年似是未曾想到自己的对手竟然是个姑娘。
他上下打量一眼苏璃，轻蔑地笑道，“你赢不了我。”
苏璃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迅速出手直奔少年命门。
两人迅速展开了灵力的对抗，整个仙台瞬间被强大的灵气所包裹。
考核进行得如火如荼，许多人在激烈的比拼中败下阵来。
只有几个台子上还打的难舍难分，其中苏璃和少年的对决的最为激烈。
观众席上的弟子们屏息凝神，议论纷纷。
“这姑娘竟然没有被天山派少宗主一招打下台？”
“是啊，她的气息居然那么稳定，比一般新晋弟子强多了。”
台上，苏璃与少年的交锋愈演愈烈。
灵力如同狂风般席卷而来，仙台都为之震动。
“好强悍的防御力！”有人惊呼道。
少年终于面色大变，他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竟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最后一击，苏璃集中全部灵力于手中，化为一柄耀眼的光剑，猛地斩向对方。
“轰——”仙台剧烈晃动，众人眼前闪过一片白光。当光芒散去时，只见少年已经被震落在地，而苏璃依旧站在仙台上，衣襟飘飘，神色泰然。
全场寂静片刻，随后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那神影的眼神微动，看向苏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