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傅承安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看了一遍,想选出拍得最好的那一张。除了最后一张他转头去看傅鸯之外,前两张都拍得不错,他一时难以抉择。相反,傅鸯最喜欢第三张。前两张都是他看哥哥、哥哥看镜头,最后一张则是两人对视。如果说前两张象征着他的暗恋,那么第三张预示着他将拨开云雾见月明,是个好兆头。
两兄弟选好了照片,工作人员将照片打印出来过塑,装在信封里递给他们。
傅承安手里拿着两张拆开的照片,撇了撇嘴,“你怎么都不看镜头啊?”
傅鸯抬手挠挠后脑勺,憨厚地笑着说:“我没想到抓拍的速度这么快,还没反应过来就拍完了。”
傅承安听到他这么说微微蹙眉。明明拍照前有喇叭提醒,而且这件事还是傅鸯告诉他的,为什么他却没有看镜头呢?
他按下心中的疑惑不表,将照片放回信封里还给弟弟。
傅鸯郑重地双手拿着信封,生怕里面的照片被折坏了。要知道,这种可以留下两人合照的机会很少,他每一次都会好好珍惜。
此时,褚修远正因为这周末不能见到小安而烦躁。本来他的工作就很忙,公司里有一堆文件等着他审批。杜文生尚且可以趁着周四做义工和小安见面,他只有周末两天才能空闲下来去找小安。
现在小安在他们之间摇摆不定,态度不明确,他不敢掉以轻心,只能在繁忙的工作计划中挖掘出琐碎的机会,看能不能拼凑出完整的一次约会。
但是随着合作项目的推进,以后小安周末加班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多。褚修远不可能为了约会而叫停这个项目。如果他真这么做,恐怕会把小安越推越远。
下午茶和送花过于声张,小安也委婉地表示拒绝。借应酬见面又公器私用,有损他的形象。周末约会又得配合小安的时间,让他等得心焦。
褚修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往后靠在办公椅后背。
思来想去,他好像没有太多表现的机会。小安又被两头狼窥伺,外有杜文生,内有傅鸯。他该怎么做才能赶跑他们呢?
褚修远闭上眼睛,想找一个不会和其他人撞车的时间。几秒钟后,他的眼睛缓缓张开。
如果周末和工作日晚上没空,那么工作日中午呢?从合众开车去小安公司不到二十分钟,他完全可以开车去找小安吃午饭。同一时间,杜文生在学校,傅鸯在远一点的四方总部,一定不会和他撞车。
褚修远很有执行力,他立即打开手机搜索小安公司附近的私房菜,然后立即订了一个周二中午的位置。接着他直接打电话给小安,约他周二一起吃午饭。傅承安找不到理由推脱,硬着头皮答应了。
还有十多分钟到午间休息时间,程馨怡伸着懒腰,扭头问旁边的人,“诶,你中午想吃什么?早上上班的时候我看到那边开了一家快餐店,我拿了几张代金劵,中午要不要去试一下?”
傅承安轻轻摇头,“不去了,我约了人。”
程馨怡立即坐直身体,饶有趣味地凑过去问:“是谁啊?小褚总还是杜老师?”
“褚修远。”傅承安说完之后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对着电脑打字转移注意力。
程馨怡一看就知道有戏,右脚一蹬,连人带椅挪过去十几厘米。她带着调侃的语气问:“决定好了?”
傅承安停了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攥起拳头又缓缓松开。他又轻轻地摇摇头,“还没有。”
程馨怡没说什么催促他快点做决定的话,只是耸了耸肩,“感情的事急不来的。你要是觉得为难,不如两个都拒绝好了。”
也是,傅承安颇为认同程馨怡的说法。一直吊着他们也不好,如果他真的难以在他们之间做决定,干脆两个人都拒绝好了,省得他还要为要答应谁烦恼。
当指针移到十二点的位置,傅承安稍微整理一下着装,拿上手机下楼去马路对面的私房菜馆。
褚修远发来信息说晚几分钟到,让他先到里面坐着等。傅承安被服务员带到提前预订好的座位上,一杯热茶端了上来。
傅承安看了一圈周边坐着的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今天穿的衣服,默默地将脖子上的工牌摘下来放到口袋里。
等了一会儿,褚修远匆忙赶到。他喘着粗气坐下,开口先是道歉,“不好意思,明明是我把你约出来的,结果我迟到了。”
傅承安微微一笑,“没事,我能理解。”
褚修远感激地对着小安一笑,然后让服务员将他提前点的菜呈上来。
两人吃了一会儿菜。因为待会儿他们都要赶回办公室,所以大部分时间里都低头吃饭不说话。
褚修远有心多了解小安的近况,尽可能地利用这一小时的午饭时间刷好感度。
他问了几句工作情况,又问了他周末都干了些什么。当得知小安周末和傅鸯去看恐怖电影,他的表情差点儿垮掉。
他怎么会不知道看恐怖电影是什么意思。他都能想象出小安依偎在傅鸯怀里的画面,恨得咬牙切齿。
他勉强勾起唇角,强忍着内心的激动问:“电影好看吗?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去看电影了。”
傅承安点头,“好看,画面还挺精彩的。”
褚修远又问:“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影吗?周末待在家里也挺无聊的,想出去走走。”
他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奈何他的小安没往那个方向想。傅承安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要不是傅鸯要看,我也不会去电影院。”
怎么又是傅鸯?褚修远快要笑不出来了。他不着痕迹地做了几个深呼吸,打算揭过看电影这件事。
他挑起另一个话题,“周末你有空吗?赵杰跟我说这周末高中同学聚会,有时间的来。”
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傅承安沉默了几秒,语气中透露着冷漠和决绝,“可能要加班,没时间去。”
褚修远蹙眉。眼前的这一幕似乎和他们重逢的那一晚重合了,小安比刚才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他想起小安说加过高中同学群又退了的事,联想他刚才拒绝时的语气,这中间似乎有一条若隐似无的线,他一时间难以捕捉。
桌面上的菜很快被两人扫光了。傅承安提起付一半钱,但褚修远在订位的时候提前结清了饭钱。
傅承安心里过意不去,“我还是把钱给你吧。上次也是你请,我不能一直吃白食。”
褚修远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声音温柔似水,“小安,这是我该做的,我在追你。”
傅承安没料到他会这么说,顿时脸红得像火烧一样,眼神也变得慌乱,手脚怎么摆都不得劲。
看着小安害羞的样子,褚修远的心更软了。
周一回到学校,杜文生察觉到同事们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欲言又止。当他想问发生什么事的时候,那些人都摇头否认,“没有啊,没什么事啊,都很好啊。”
最后是一位六十多岁的教授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杜啊,千万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不注意身体,小心年纪大了之后撑不住啊。”
杜文生:……?
第44章
刘巧云推开办公室的门,对上杜老师似笑非笑的眼神,差点儿脚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从被同学通知说杜老师找她的那一刻,刘巧云的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是因为她上课的时候玩手机吗,还是躲在后排咔咔咔地吃零食?光是想象一会儿杜老师的表情,她都走不动路。
杜文生翘起二郎腿,手里捧着还在冒烟的保温杯,用眼神示意她拉开面前的那把椅子,“别光站着,坐下吧。”
刘巧云两股战战,紧张到头晕目眩,椅子一拉开,她几乎是跌倒椅子上,竹筒倒豆子一般什么都说出来,“老师我错了,之前那篇小论文我实在不会写,所以我上网找了一篇作为参考。但是我真的没有照抄,我都写了自己的想法的。”
杜文生朝杯子里吹了一口气,没有理会她。
刘巧云震惊,这是在等她自曝的典型表现啊。她想了一会儿,从她做过的事情里选出一两件没那么严重的说出来:“上两周的课上,您问是谁在教室里吃早餐,其实那个人是我。我那天起晚了,就买了早餐拿去教室吃。”
“期中的时候我想去外省玩几天,但学校请假太麻烦了。所以我直接翘了您的课,和朋友去旅游了。”
“还有之前大家抗议作业太难,要求您延迟交作业的时间,其实是我撺掇的。我实在不会写,所以才连同班上的同学抗议。但是我没有针对您的意思,我一直都很尊敬您。”
刘巧云一口气说了好几件事,边说还边留心杜老师的表情,揣测着他的心意。
她说到口干舌燥,杜文生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喝茶。说到最后,刘巧云盯着他的杯子狂咽口水。
杜文生抿了一口茶水,发现还是太烫了,双手捧着杯子搁在翘起的大腿上,抬眸看了一眼胆战心惊的学生,问:“还有吗?”
刘巧云倒吸一口凉气。他、他这是什么意思,让她把她做过的坏事都说一遍吗?刘巧云回过味来了,杜老师可能只是找她来说其他事,但没想到她会先自曝,所以杜老师就端着一杯茶,坐着等她不打自招。
可是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这时,她的脑海中浮现了几个人影。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刘巧云一咬牙,又说了几件她知道的事。
比如选了同一门课的朋友大粥因为不会写作业,找来了上一届学姐学长的来做参考。又比如隔壁寝室的六元一边哭着写论文,一边骂老师。还有系篮球队庆功宴系之后,队长回来跟他们八卦在宾馆撞见师娘和另一个男人亲密地走在一起。
刘巧云声情并茂地描述队长那副可恶的、八卦的嘴脸,试图将杜老师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果然杜文生听完,挑着眉毛,饶有趣味地说:“哦?”
刘巧云赶紧补充几句:“现在学校里流传的那几个八卦都是从篮球队里传出来的。他说您当时脸都黑透了,看上去随时都会上去揍人。但是我觉得这一定是误会,我相信您和师娘一定非常恩爱。”
杜文生冷笑一声,笑得刘巧云的心都凉了半截。他又低头啜了一口热茶,盯着茶水中的倒影发呆。
杯子里的茶喝起来有一股烧焦树皮的味道,一点都不好喝。杜文生也不想喝,但是架不住隔壁学院某位老师的热情推荐。他说这是女人的眼中钉,男人的加油站。只要喝过这款茶,每晚都能听到爱人的求饶。
杜文生刚想解释是大家误会了,他和傅承安不是恋人关系。那个老师挤眉弄眼,用一种大家都懂的语气说:“行了,你什么都不用解释,我都知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杜文生只能憋着一肚子气接过了茶叶,并且在监督下天天灌下好几杯难喝的茶。
这几天他一直在思考自己有什么优势。除了和傅承安谈了几年恋爱外,他对小乖一无所知。杜文生不知道他以前喜欢过什么人,也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导致他冷静的性格。
褚修远是傅承安从小到大的朋友,傅鸯又是他名义上的弟弟和家人。和他们相比,杜文生简直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他不小心闯进了傅承安的生活里,又在某一天离开,留下一地鸡毛。
这个认知愁得他给自己灌了好几杯壮阳茶。虽然茶难喝,但却立杆见效。连续几个晚上,杜文生都梦到他将小乖压在身下翻来覆去,还梦到了小乖伸手搂着他的脖颈,在他的耳边说着情话。
当他听说周日小乖和其他人去看电影,而据目击者描述,这个人是年下小狼狗,对傅承安表现出极强的占有欲。他立即猜到那个人是傅鸯。除了他,傅承安不会和其他人去看电影。
杜文生很难描述他听到这件事时的心情。他先是庆幸小乖没有拒绝了他,转头答应了褚修远,但是下一秒他又变得很失落。
在长综遇到傅承安是这辈子能发生在他身上最美好的事情。分手之后,他对傅承安一直心存内疚。他不止一次想象过,如果当时他多点关心傅承安,拒绝其他人的当众告白之后多哄哄小乖。以他的性格,应该会谅解他的。
他后来又想了一遍当时自己的言辞举止,真的想给自己来一拳。他居然还让傅承安不要任性,多体谅一下他。
杜文生一边喝茶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对五年前的自己大失所望。傅承安对他提分手,应该是对自己非常失望吧。作为男友,他过于专注自己,忽略了小乖的感受。作为学长,他将学弟拉上床,却经常因为学业繁重把他忘在一边。也许在傅承安的眼里,他就是一个非常糟糕的人,一段忘却的回忆。
他抬起双眸,看着还在惴惴不安的刘巧云,缓缓开口问道:“电影好看吗?”
五个字立即唤醒了刘巧云的记忆。那天她回学校之后跟朋友八卦,说杜老师被师娘劈腿啦,头顶绿绿哒,而且师娘的新男友看上去好年轻哇,杜老师恐怕就输在不够身强体壮啊。
她随便说的几句像风一样传遍整个A大。到了周二,全校的人都知道杜老师不仅头顶绿帽,身体还被师娘掏空了。去上课的时候,刘巧云都不敢抬头参与其他人的讨论,急切地祈祷大家明天就当场失忆。
没想到这些话都传到了杜老师的耳里,而且看这个情况,大有来找她算账的架势。
刘巧云战战兢兢,说出来的句子里都带着颤音:“对不起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这些话居然传到您的耳里——不是,就算没有传到您的耳里,我也不应该在背后说您的八卦,随便传播有关师娘的小道消息。”
杜文生淡淡地说:“我找你来不是为了这件事。”
刘巧云疑惑:“那……”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杜文生终于找到机会解释清楚,“我在追求他,他有权利选择和谁在一起,但这个人不必是我。”
刘巧云瞪大眼睛,张着嘴想说话,但脑子里霎时间一片混乱,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他完全没有料到杜老师居然还没追到师娘,而且听他的语气好像还有其他人在追师娘。
她一下子就挺直腰板,认真地跟杜老师说:“老师,我相信以您的能力,一定能早日抱得美人归。”
杜文生挑眉,反问道:“是吗?”
刘巧云用力点头,害怕杜老师翻脸算账。
杜文生笑得意味不明,“要是他知道你们说他给我戴绿帽,干脆把我抛下跟别人跑了,这笔帐该算谁的?”
刘巧云收起脸上的表情,正经地表示:“待会儿我就去给师娘澄清,为您扫平情路上的障碍。”
杜文生笑了笑,示意今天的谈话结束了。
临走前,刘巧云好奇地问:“您是怎么知道是我说的?”
杜文生吹着杯子的热气,懒懒地说:“是你的朋友大粥,隔壁寝室的同学六元,还有篮球队队长跟我说的。”
刘巧云:……我就知道!这三人今晚被我暗鲨!
第45章
傅鸯另外买了一个相框将照片装起来。照片边缘有一圈游乐园自带的边框,是一些手绘游乐设施和五彩斑斓看得眼睛疼的颜色,削弱了照片中的暧昧感,但他依然将这张合照视作珍宝。
相框摆在床头柜上。这样,他睡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是哥哥,醒来之后映入眼帘的第一个人还是哥哥。
傅鸯不觉得这么做看起来会卑微可怜。相反,他将合照视作望梅止渴里的梅树,是吊在拉磨的驴前面的胡萝卜,是跑全马时旁边志愿者递来的一杯饮料。他看着这张照片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只要坚持下去就能看到好的结果。
自从周六给哥哥做了一次便当之后,傅鸯就迷上了给哥哥投喂食物的感觉。他找来了很多快手便当的菜谱,提前一晚准备好食材放冰箱,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可以为哥哥制作爱心便当。
原本傅鸯每天早上起床后都要懵十几分钟,但是为了做便当,他硬是把自己从床上拔起来,掐着大腿让自己从发懵中叫醒。刚开始他没掌握好力度,掐得大腿青一片紫一片。好在他穿的短裤都及膝,不然就会被哥哥发现了。
做两个人的份比做一个人的简单,傅鸯干脆也给自己买了一个便当盒,每天中午都带饭。本来在公司里他就因为长相出众而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现在再加上会做饭这个buff,引来了不少年龄相近的女生。
四方总部的每一层楼都有一个较大的茶水间,放有冰箱和微波炉,中间摆着一张大桌子和几把椅子,让自己带饭或者叫外卖的员工有一个地方吃饭。自从周一傅鸯在这里吃自己做的午饭后,第二天茶水间人满为患,而且女同事居多,一边吃着外卖一边偷偷打量他。
和傅鸯一起吃饭的前辈早已成家,已经到了想撮合青年男女姻缘的年纪。见状,他故意问傅鸯:“你今天早上自己做的便当?”
前辈的声音不大,刚好是整个茶水间都能听到的音量。女同事们都竖起耳朵,等着傅鸯的回答。
只听那个年轻的声音老实地回答:“对,我前一晚准备好食材,早上起来炒一下就好了。”
前辈又问:“你爸妈周末买好菜吗?”
“不是,我在外面租房,没和我爸妈一起住。”
前辈很满意傅鸯的回答。第一个回答说明了他会做饭,第二个回答从侧面反映了他不是妈宝,不依赖家人,非常独立。
前辈抛出了第三个问题,“你之前不都叫外卖吗?怎么想着自己做饭呢?”
傅鸯忽然害羞,低头羞赧一笑。他想起周六接哥哥下班的时候,哥哥说他做饭很有天赋,就算是第一次做便当也很好吃。傅鸯的心一暖,像汽水一样咕噜咕噜地向外冒着幸福的泡泡。
他头一歪,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因为想给喜欢的人做便当啊。”
前辈一愣,大脑还没消化完这个信息,嘴上就把准备好的问题问出口:“那你以后想找什么性格的人呢?”
什么性格?傅鸯皱起眉头,开始回忆哥哥的优点,“性格沉稳平淡,愿意听我唠叨。有没有工作都不要紧,我会努力认真工作赚钱养家。我的身体很好,多高和多重都无所谓。嗯……如果要具体一点的话,我喜欢眼睛颜色淡一些的。”
傅鸯都说到这个点儿上了,偷听的人都明白他是照着心里的某一个影子来描绘。
前辈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一时间所有准备好的问题好像都失去了意义。沉默许久,他才找回思路,勉强笑着说:“听起来是一位很优秀的女生。”
“不是,”傅鸯摇头,“我喜欢的是男生。”
此时茶水间里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两个身上。乍一听到傅鸯当众出柜,专门来看他的女同事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直面出柜现场的前辈受到的冲击更大。他在四方工作了十几年,见过不少长相出众的新入职员工很快就和同样长得不错的同事成了一对。这批新员工刚入职的时候,他们在群里讨论哪个长得最好看。超过一半的女同事都选择傅鸯,并且认为他会在六个月之内脱单。
现在听到这位天选之子忽然说他有喜欢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男的,前辈当场就懵了。他偷偷环视一圈,看到其他女同事比他还要震惊,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
他清了清嗓子,找回点职场前辈的架子,假装轻松地说:“哦,没想到你喜欢的是男生啊。想必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人吧,不然怎么能吸引到你呢?”
听到别人夸奖哥哥,傅鸯笑眯眯地全盘接受,“对啊,他很优秀,所以我才要更加努力追上他的步伐。”
从冲击回过神来后,想八卦的心占了上风。前辈将想撮合的念头抛在一边,继续问:“他多大了,做什么工作呀?”
“比我大三岁,具体什么职业我不太清楚。”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傅鸯陷入了回忆,“小时候爸妈不在家,他来照顾我,陪我玩,给我做饭还辅导我做作业。后来他去外地上大学,关系就慢慢地淡了。”
似乎是被他话里的情绪感染,前辈忍不住问:“那你现在和他还有联系吗?”
“有,毕业之后我出来工作,打算找人合租,没想到碰到了他。现在我们住在一起,我就是为了让他可以吃的健康点才早起做便当的。”
说到这里,傅鸯苦笑着摇头:“但是他好像还是把我当成以前那个小孩子,根本没有把我当作大人。”
也许是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很低落,呈现出一种挫败感,前辈唏嘘感慨,安慰他说:“有志者事竟成,终有一天他会看到你的付出。都说黎明前的黑夜最深,你不要太早放弃,坚持下去一定能太阳破晓的那一刻。”
其他女同事不过是抱着看帅哥的心态来的,没想到听到一个心酸的暗恋故事。看着傅鸯明明很失落却又故作坚强的模样,她们内心深处那股保护弱小的冲动涌了上来,看向傅鸯的眼神里都带上了怜爱。
傅鸯讲完故事之后就埋头吃饭,一言不发。大家一致认为这是勾起了他的伤心事,才会让一个男人假装坚强,却不知走出茶水间的那一刻,傅鸯的表情就变了。
他早就猜到今天那些人来是看什么,也知道前辈问的那几个问题都带着什么深义,所以他才故意半真半假地讲了一个故事,目的就是打消那些人的念头。
自从意识到喜欢哥哥后,傅鸯便自觉地为哥哥洁身自好。大学的时候不是没有女生向他示好,但是他要么忽视,要么直截了当地拒绝,从不拖泥带水,也不会吊着别人搞暧昧。
曾经有认识的人想给他和另一个女生牵线,谎称自己被车撞了,骗他去学校后门送人去医院。等他赶到那里时,见到的是遍地的蜡烛和围观的人群,以及站在蜡烛摆成的图案中间的女孩。
傅鸯当场黑脸,一句话都没有说,还没等其他人起哄转身就跑,回到宿舍就发信息就那个把他叫到现场的人痛骂一顿。
自此之后,学校里传他不仅不留情面,而且没有人能在跟他告白之后笑着离开。
傅鸯对这种传闻嗤之以鼻,但他也默认了其中一部分的真实性。他认为对感情要专一认真,不能被其他人和事物分散注意力。
后来他知道哥哥曾因杜文生的追求者痛苦不已,他在心里默默发誓,绝对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第46章
傅鸯小声哼着歌回到自己的工位。今天是周二,昨天哥哥说约了别人吃饭,就不用准备他的午饭。哥哥说这话时神态有些不自然,言辞闪烁。他猜这个人也许是另外两个人之一,又或者不是,至少他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其实他心里清楚自己和褚修远还有杜文生比优势和劣势在哪里。褚修远算得上是哥哥唯一的朋友,虽然中间出国离开了一段时间,但他认识哥哥的时间比自己长。还有杜文生,即便分手了几年,哥哥依然会和他上床。
同事们去吃外面吃午饭还没回来,傅鸯坐在椅子上整理文件,小声唱出歌词。
这是一首外国歌谣,讲述了一个姑娘暗恋一个小伙子的故事。每当集市的时候,姑娘都会给她暗恋的人带回一大束象征真诚的爱的大滨菊。她送了三十三束花,却始终等不到一句情话。但是姑娘每次都会买花,万一下一句就是呢?
第一次听这首歌时傅鸯觉得这姑娘真傻,明知道这段感情是没有结果的,还在那里自欺欺人。后来他明白了感情的事哪有傻不傻,只有愿不愿意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