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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面前白光一闪,天帝去而复返,带着众仙家出现在这处,入目便是端坐在阵中,已经?寂灭的圻隐。

    他视线直直看来,显然知晓是她所?为,天界终有?天规,自?不许这般毁天之势。

    “大胆,竟敢毁天!”天帝大怒,当即施法而来,浩瀚仙力如狂风一般席卷而来。

    夭枝看着却颇为平静,她本就没可能活着离开?九重天,如今大仇得报,她心愿已了,自?也安息。

    她低头看着手中命线,慢慢淡去,快要消逝无痕了。

    磅礴仙力而来风卷起她的衣裙,连带空中利刃都一道卷来。

    下一刻,忽而眼前立起一道屏障,一股仙力而去,浩瀚如海,将风浪尽数翻覆而去。

    天帝见状正要生?怒,却见阵法高悬天际,只能先?行解

    止阵。

    夭枝阵法反噬,往后倒去,落在一怀抱里,满怀温暖檀木气息。

    她抬眼是一片空净的天,下一刻,落入那?人?眼里,眉目清隽。

    他急疾而来,似半刻都不敢耽误,难得匆忙狼狈。

    夭枝看见他的那?一刻,眼眶瞬间湿润。

    她视线都有?些?模糊,轻轻吸了一口气,用力将泪憋回去,唇瓣微启,开?口声音都是无力,“你又何必过来?”

    他面容苍白,眼中像是平静的绝望,又像是透入了几分微薄的希冀,“我总要问问你,是不是又不要我了?”

    他这般轻问,夭枝呼吸一滞,不敢看他,却又不忍少看一眼。

    她以后都没有?机会看了……

    她回答不出他想?要的答案,她这次无力回天,再也不可能与他一道了。

    怎么办呢,簿辞?

    她也真的毫无办法……

    她身体越来越痛,手都不住发抖,她伸手拉着他的衣摆,命线完全淡去,内丹已然渡去于?他。

    她如今只信他。

    她开?口只觉满口腥甜,血顺着唇角不住落下,她抓着他的衣摆,“簿辞,替我将内丹渡给师父,好吗?”

    宋听檐看着她细白的腕子,慢慢淡去的命线,眼中含怨,声音压制不住的沉,“你死,换他十年寿数。”

    夭枝眼眶润湿,却固执开?口,“我的内丹本就是师父给的,自?然要还。”

    她的命也是。

    她也只有?如此办法了,她不可能杀他,更不可能对不起师父。

    便只能用她死,换师父十年寿数。

    哪怕只有?十年,她也愿意。

    宋听檐看着她许久,他眼中唯一的光慢慢暗淡下来,依旧这么平静,如同她在凡间杀了他一样,如今好似一样。

    或许他早已猜到结果如何,便是一丝情绪都无力,绝望。

    他眼中尽湿,笑起来,尽是苍白无奈,很轻地说了一句,“我知道,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离我而去了……”

    他的话那?么清晰地传来,一瞬间耳旁似乎都没了任何声音,像是聋了一般只有?尖利的疼痛。

    他慢慢闭上眼,似是坦然接受这样的天命。

    见他这般心如枯槁,她伸手抚上他的脸,只觉一滴泪落在面上,很烫。

    她眼里的泪哗然而出,再也止不住半分泪,心口如有?一把钝刀不停划动,疼得她说不出话。

    她思绪已经?渐渐稳不住了,只有?那?滴泪的温度越发明显。

    周围的风越发大起来,像往日凡间,他死在她怀里的那?一瞬间。

    那?日,也是这样刮了极大的风,连天都黑沉下来,从那?以后,她再也听不到他唤她一句先?生?。

    如今又是死别,这一次,再无相见之日。

    她的意识慢慢模糊,感觉他抱得越发紧,耳旁尽是嘈杂的声音,隐约听到有?谁在唤她的名字,可她已经?回应不了一句。

    她也终究是高估了自?己,花了千年来设的局,连她自?己都解不了。

    她总归最是对不起他了,他们才做了几日夫妻……

    日子少得可怜……

    宋听檐看着她慢慢闭上眼,气息渐止,像是睡着了一般。

    他呼吸生?生?止住,一字未言,像个茫然的孩子,他抱着她,下巴抵着她的头,眼中思绪静止。

    天帝施法禁住四方阵,这一场天力浩劫,九重天不知要花多少时间才能休养生?息,回转而来,眼中生?怒,“檐儿?,你这般叫众仙如何看你,还不放手,让人?将此女尸首理去!”

    宋听檐却充耳未闻。

    上古族人?见危险尽除,一时怒意横生?。

    他们享尽了所?有?权利,自?然是跋扈惯了。

    “殿下,可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上古族中有?人?愤怒站出,“此人?乃是魔界之人?,当初事情已经?过去如此之久,她无端而来,逼死了我们的尊主和诸位长?老,是何道理?!

    难道我们上古众族当初舍命护住天界,便是长?辈后代子嗣都不能保住吗?!”

    此言一出,上古族人?纷纷跪下,“陛下!殿下!请给我们上古族一个交代,否则岂不叫我等众族寒了心!”

    众仙中非上古族人?的,皆是不敢言说,静看几许。

    毕竟此事过去已久,似乎怎么说都有?一番道理。

    上古族人?自?也不可能善罢甘休,只觉委屈不甘,况且退一步,他们的地位自?也退了千万步!

    “陛下,圻隐可是前任尊主唯一的儿?子啊!”

    天帝闻言未语,自?然知道他们要说什么。

    那?族人?继续开?口,步步紧逼,“陛下,这人?可是殿下弟子!”

    天帝身旁的老仙人?怒而开?口,“怎么,你们还想?殿下给你们赔命不成?!”

    宋听檐缓缓抬眼看去,将夭枝揽进怀里,看着他们淡声道,“你们想?要如何?”

    那?族人?颇为硬气,“赔命倒不至于?,但殿下您教导此人?如此之久,才纵使此人?来无尘境做乱,惹出如此天祸,理应给我们上古众族赔礼道歉才是!”

    此言一出,众仙哗然,竟叫储君给他们赔礼道歉,简直欺人?太?甚!

    这往后新帝登位,岂不是压不住他们半分!

    老仙人?怒之,“简直是荒谬!”

    天帝拧眉几许,闻言自?是生?怒。

    那?些?族人?理直气壮,“我等亲长?为了天界,为了众仙,尽数牺牲于?上古战场,如今才有?了诸仙的太?平,要一个道歉都不许吗!”

    宋听檐话间淡道,“你们上古族滥用私权,嫁祸旁人?,已不止一次,此罪诛杀理所?应当。”

    此言可叫那?族人?心中大喜,当即作态,“殿下,你此言可是寒了我等的心啊!

    我等长?者可是为了仙界付出了性命!倘若没有?我们的牺牲,哪还有?仙界的存在!”

    他夺泪而出,跪行往外,看着众仙,“诸位仙家看看,我们亲长?这般牺牲,却终究得不来一个宽容啊!这往后谁还敢为天界牺牲,倒不如反出天去,下凡做魔罢了!”

    他言罢,所?有?上古族人?纷纷哭泣不止。

    众仙见此心中戚戚然,

    宋听檐却t?平静依旧,淡声道,“你们的亲长?便代表你们吗,便是你们作恶的免死金牌?

    你们是上古遗族的血脉,便可以为所?欲为,欺压旁人?吗?”

    那?人?微微一顿。

    “你们是功臣之后,天界自?给你们应有?的照顾,但犯了错便该与众仙同罪!而不是特权而行,以血脉要挟!”

    他冷声直道,

    “如今天界唯一错处便是杀得太?晚了,叫你们心中生?了私心,生?了妄念,为非作歹,仙不是仙。”

    他话间伸手施法而出,浩瀚仙力而去,牵动四方阵,冷然厉声道,“天有?天规,家有?家法!为仙更甚!

    若任凭何人?一句亲长?如何,一句血脉如何,包庇纵容,阿党相为,岂不叫天界乌烟瘴气!”

    诸位仙家若丢下仙责,毫无仙者之心,实乃本君之过,与其乱了六界秩序,倒不如如今便叫天界覆灭!”

    天帝闻言顿住,大惊失色,“檐儿?,此乃逆行天道,万万不可啊!”

    宋听檐冷然催动阵法,“逆行天道又如何?!

    我乃天界储君,未来天帝,我所?为既是天道,这仙界若是终日如此,养痈遗患,全盘覆灭也在所?不惜!

    六界最不缺的便是人?,能修行成仙,他便是仙,此仙界不存,还有?另一个仙界起来,永远有?的是人?修仙!”

    众仙闻言惊骇至极,没想?到这第二次来得这么快!

    立时哗啦啦跪倒一片,“殿下,我等万万不敢叛出仙界,殿下息怒!!!”

    其余上古族人?皆是慌乱,纷纷惊怕跪下,却依旧有?硬挺着不跪的。

    一时间众仙大怒,怒而骂之,“你们上古族已然享过无尽荣华,如今做错事反倒不认,是何道理?”

    “这天界如何终究是陛下,殿下说了算,还轮不到你们为非作歹!”

    众仙你言我一语,那?些?站着的迫于?压力,只能跪下,却还是不服,喃喃道,“殿下也是上古遗族出身,身份尊贵,以后还会做天帝,却来与我们说公平,又算哪门子的公平?”

    “若觉得我以血脉之亲才坐上储君之位,可来一试,你们各中谁能胜我,储君之位拱手相让,无论何人?。”

    此言一出,周遭一片寂静。

    众人?哑口无声,自?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那?千万道天雷劫,可不是白历的,殿下实力毋庸置疑,当初便是因为其实力,才叫上古诸族对储君人?选没了话说,如今更不可能有?话说,自?是心服口服,再无话说。

    第123章

    第39章

    洞穴之中,

    巨大?水晶柱中立着。

    有人一步步走近,站定在不?远处,看着水柱之中封着的人。

    几个守着的魔族人警惕万分,

    却又自知根本拦不?住他。

    宋听檐看着水柱之中的人许久,

    才慢慢开口,淡道,

    “倒是命长。”

    这莫不?是他们主?上年纪老?大?还不?死?罢?

    真是不?敬,他们主?上可是他曾祖父那一辈的。

    几个魔族人隐隐约约觉出几分,有些敢怒不?敢言,

    毕竟自家主?子都还在他手上。

    宋听檐淡淡点评几字,

    抬手一颗泛着繁复纹路光芒的内丹缓缓而去?,没入水柱之中,

    里头的人心口之处。

    片刻之后,

    那人灰白的面?色竟慢慢恢复,

    几个魔族人满心喜悦。

    宋听檐不?再理会,

    转身回离去?,迈出洞穴,

    几步之间空间骤转便到了山门。

    他推开门,

    缓步进去?,

    一山水屏风挡去?里头视线,缓缓传来集魂香的气息。

    他掀开木珠帘,往里头走进,伸手点了香续上,

    才缓步走到床榻旁坐下。

    床榻上躺着女子,呼吸静止,

    却像是睡着了,颇为乖生。

    他伸手拿过?她放在一旁的手,

    冰凉入骨。

    他微微垂眼,轻轻将她的手握在手中,视线落在她面?上看了许久,眉眼温和?,满目眷恋。

    他似乎早已知道会如此,却也不?在意。

    他俯身轻轻吻上她的唇瓣,很轻,视线落在她面?上,话间温柔宠溺,“为夫走了以?后,莫要忘了为夫。”

    他话间很轻,似怕惊醒了她。

    屋中安静,只余袅袅余香,随风轻轻往上,缓缓卷起。

    …

    夭枝醒来时就感觉周围一团温热柔软包围着自己。

    她下意识动起来,竟能够上下浮动起来。

    她有些奇怪,慢慢睁开眼,只感觉水从四面?八方围绕着她,颇为温暖。

    哦,她想起来了,她是一条鱼。

    一条穿着小衣裳的小尾巴鱼,她经常拼命打转也看不?见尾巴。

    水中干净剔透,阳光落下微微晃着耀眼光芒,可惜这池塘虽大?,却只有她一条鱼,成日无所事事。

    她常常发呆,在水中游着游着便出了神去?。

    她轻轻摇动尾巴,很容易便浮上水面?,她记性不?是很好,总是很轻易忘记一些事情,比如自己是怎么?来了这处,比如她是不?是生来就是一条鱼?

    不?过?她忘不?了一件事,那就是每日都会有人来喂她吃饭。

    吃饭这事她是忘不?了的,因为来喂她的公子长得很是好看,就是物种不?大?相同?。

    她偶尔会通过?公子干净的眼眸看到自己小小的倒影,她时不?时会沉浸在自己尾巴小的悲伤中,不?过?大?多数时候,她会呆呆看着公子。

    因为他真的很好看。

    他每每来喂她时,眼里总有宠溺的笑,“看着我做什?么?,不?饿吗?”

    每当这个时候,夭枝才会去?吃他投喂的美味,因为她是真的看他,看到忘了吃饭。

    他身子好像并不?是很好,每每来都会低咳几声,又偏偏强行压制着,似乎还受不?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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