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嫪贳当即转头开口,“我有贤王殿下?招兵买马的证据,他身旁的常坻,那一整年都与我同行,你们若要证据,我可以一一列给你们!”此言一出,众臣倒吸气不止,瞬间窃窃私语声起。
谋逆之罪,若非是镇南侯,那那那……岂不是他们跪的这位?
常坻闻言瞳孔微缩,怒而咬牙,正要上前,“血口喷人。”
宋听檐看向他,常坻生急,却只能退下?。
底下?便有老臣开口道,“既是血口喷人,便让他拿出证据来一一看明!”
“是也?,既有人证,乌古族宝藏究竟是谁拿走,一看证据便知!”
一老臣忽而开口直问,“殿下?,您待何言?”
宋听檐面?对如此质问,却依旧神情平静,“我为?父皇铲除异己,父皇许我太?子之位,有何不该?
镇南侯兵权在握,盘据一方搜刮民脂民膏,战时暗算出卖旁将?,使协助边关抗敌武家军满门将?烈,命丧边关,只为?揽收武家兵权,此冤何人解,地?下?英魂何人记?
镇南侯私披皇褂,暗做龙袍,仗着有太?子外甥孙,威胁百姓,鱼肉子民,何人管?
外戚势大小朝廷,冤死多?少清官,扶持多?少自己人,可有人管?
宓氏一族此罪何解,我还收拾得晚了。”
宋衷君闻言面?色一白,他自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亲疏远近。
他怎可能替外人讨伐自己的血亲?
宋听檐缓步而出,看着宋衷君,“皇兄身着龙袍而来,却可担过一日太?子该有的职责?
你如今要为?你舅公镇南侯洗刷冤屈,那是否也?愿意一力承担他往日罪责?
莫要到时大赦天下?,便将?无数冤假错案一应洗去!”
宋衷君面?色一白,后退一步,答不出话来。
酆惕当即护在他身前。
夭枝不想他竟敢承认,一时不安之心?瞬间而起。
宋听檐面?容和煦,言辞平和,却积威身前,“你身穿黄袍,冒犯天威,朕念在你乃手足血亲不追究于你,若不离去,就地?正法。”宋听檐看向文武百官,话间平静,轻描淡写,“朕为?皇帝,天经地?义,若有不从者,血洗殿前亦无妨。”
夭枝眼睛微微一睁,她头皮瞬间发麻。
不曾想,他竟暴政而行!
宋衷君不敢置信,往后退去,声音微顿,“父皇才?去,如今旨意留下?,文武百官面?前,你敢不尊先帝!”
酆惕上前欲言。
贺浮当即推开酆惕,拔剑而出,“二殿下?是当今太?子,先皇驾崩,太?子殿下?便为?皇帝,此乃亘古不变的道理!
我边关将?士八十万,三万精兵在城外,我等性命乃是陛下?所救,自拥护殿下?为?帝!谁敢妄言,血洗应天门!”
第082章
第82章(含晚更加更)
贺浮说完,
当即有臣子怒然而上,“此举名不正言不顺,我等誓死不从!”
他话?音刚落,
贺浮一剑而去,
血溅当场。
百官纷纷大?惊出声,那臣子捂着脖子喷涌而出的血,
双目瞪直往后倒去。
贺浮脸溅了半边血,满身戾气,“还有谁放肆君前?!”
一时间百官惊吓而退,
混乱至极。
“你!”酆惕不妨他下手这般狠绝,
上前竟没来得及救,“你竟连从小看你长大?的世伯都杀!”
“何处世伯?朝堂之上只有君臣,
臣不从君乃乱臣贼子,
当杀!”
周围早已?埋伏的人?纷纷跃出,
城墙之上都是弓箭手戒备。
百官一片骚动,
皆是惊吓万分,见这情形聚成?一团。
御林军团团围来,
一拥而上。
酆惕当即护在夭枝面前,
对着贺浮的剑,
“贺浮,你我自幼相识,我劝你一言,大?殿下今日一定会坐上帝位,
你方才所为乃是死罪,如今若改之,
还有机会不牵连你族中!”
贺浮见他这般,一时怒极,
“酆惕,你我同窗数载,自幼相识,你真的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做乱臣吗?”
“我等顺应先?帝的意思,按照旨意,大?殿下才是真正的新帝!
而你不遵旨意,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
“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贺浮高举手中的剑,大?声喝道?,“擒拿大?殿下,其余贼子皆就?地斩杀!”
一时间场面乱作一团,剑拔弩张,宋听檐站在高台上八风不动,显然早已?预料如今这般景象。
贺浮当即攻向夭枝,却被滁皆山拦了回去。
贺浮心中一惊,他的刀少有人?能接到,一时更不敢小看,只能后退一步,虎视眈眈,寻找机会。
他在乌古族早已?见识到了夭枝的厉害,如今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他后退出安全距离,眼神示意远处的弓箭手动手,不过一夕之间,箭如雨下。
可下一刻,所有射向夭枝、宋衷君的箭全被周围人?挡了下来。
宋衷君更是被人?团团围住,护在中间,半点?伤不到。
这箭哗啦啦射去,所有的御林军都往他们这处而来,文武百官皆乱了阵脚,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人?仰马翻。
乱箭之下,惨叫声连连,一片厮杀之下,血流成?河。
丞相带头跪下,“微臣参见陛下!”
几乎同时,众臣纷纷跪下,高呼万岁,“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声震耳欲聋,所有人?臣服于他,只有他们这处的人?站在原地,对着刀剑。
宋衷君在这震耳欲聋的万岁声中,竟是有些站立不住,这分明已?是一败涂地。
夭枝慢慢闭上眼,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
贺浮当即拿剑指向他们,冷声道?,“乱箭射杀!”
夭枝猛地抬起?手,手中握着赤色瓷瓶,她看向宋听檐,扬声喝道?,“既有两个王,那么杀一个,另一个一样是王!”
一时间百官皆惊呼出声,惊吓不已?。
夭枝话?落,手中用?力一捏,瓷瓶应声而碎,瓷渣碎片扎入她的手心,血从她纤细的手腕蜿蜒流下,趁着肌肤雪白,血分外鲜红,观之触目惊心。
手中的蛊虫疼痛之下,剧烈挣扎不已?。
宋听檐看着她这般,周身忽而一阵细微的疼意传来,轻轻麻麻不易察觉。
他微微敛眉,比任何人?都先?意识到了是什么,慢慢抬手按上心口,眼中神色未明,下一刻,一股钻心裂骨之痛瞬间袭来,叫他面容白了一瞬,险些没站住。
常坻连忙扶住宋听檐,“陛下,你怎么了!”
宋听檐五脏六腑搅乱一般疼,他猛然跪倒在地,吐了一口鲜血,额间早已?聚起?细密的汗珠。
高台之下百官惊呼不已?,“陛下?!”
常坻见状想到什么,惊愕看来,“你使了什么邪术!”
他不是开口问,而是笃定!
夭枝却看着宋听檐一言未发?。
贺浮回头看去,一时顿住
,“速召太医!”
夭枝缓缓开口,“此蛊只有我有解药,太医无法。”
贺浮闻言一惊。
丞相站起?身,看向夭枝,垂垂老矣的声音有些颤抖,似有不祥预感,“她手中是蛊,快取蛊!”
贺浮见她手中捏着什么,一时不敢轻举妄动,须知杀她容易,可她杀蛊虫更容易!
夭枝捏着手中的蛊虫,看向高台上的宋听檐,满目通红,眼含湿意,她话?间确实果决,“殿下,今日我要做的事,没人?能拦得住我!”
宋听檐看着她,眼中不可置信,却已?痛到连道一字的气力都无了。
夭枝见他这般,眼里似被风沙迷了眼,慢慢落下一道?泪,她却未擦,扬声而道?,“无论是八十万将士还是三万精兵,抑或是这里的御林军,都拦不住本官!本官为天子师,尊先?帝旨意,扶正统皇帝,万死不辞!”
群臣一时间惊愕不已?,夭枝的手段,他们自然都是一一见过的,如此心狠之人?,真要杀一个人?,岂能容纳人?逃离。
一时间皆是踌躇,不知如此情形该如何?
丞相疾声开口,“护陛下先走!”
下一刻,凌空一箭而来,正中丞相胸口,丞相还未说完的话,断在口中。
贺浮避开偷袭的箭,t?看向丞相,“丞相大?人?!”
“大?人?!”常坻惊呼出声。
丞相口中鲜血喷涌而出,颤抖着手看向宋听檐,“快……陛下快走……”
宋听檐已?痛到面容苍白,如此剧痛之下,他能一声不吭,已?是唯一一人?,便是嫪贳常年在身上施蛊实验之人?,都忍不住痛得满地打滚,哀嚎不已?。
他却还能忍。
他看着丞相倒下,视线慢慢落在夭枝身上,眼中神色不甘、失望、哀伤、愤恨掺杂其中,复杂到让人?看不懂。
丞相一死,群臣惊惧。
无数人?从宫墙屋檐飞跃而来,动作迅速,悄然上前一刀抹了弓箭手的脖子,勾着铁绳索从屋檐一跃而下。
太子昔日在死士处下了大?功夫,这些全是太子旧部。
她费心找寻了这么多太子旧部,自然不可能全放在凉州。
嫪贳拿下腰间悬着的红布袋,手拿袋底往地上一落。
蛊虫而去,群臣慌乱无措,四散乱走,场面混乱至极。
夭枝看着群臣四散,顺应命簿冷然扬声道?,“今日本官尊圣意扶大?皇子登基,不服新帝者,杀!”
这话?一落,百官皆心口一凉,合着他们在陛下和相师手里就?是夹生?的饭,怎么样都得煮熟了事!
旧部一拥而上,混在人?群之中,一时间漫天血染,血雾重重之间已?分不清敌我。
贺浮握着手中的刀,“陛下先?走,待臣等处理这些反贼!”
他这话?才说完,夭枝缓缓开口,“他走不了。”
贺浮闻言猛然看向她,大?怒喝道?,“胆敢对陛下下蛊,其心可诛,我杀了你们!”他说着一剑而来,御林军当即围上来。
其余人?扶着宋听檐快速离开。
“抓紧时间,捏死母蛊。”酆惕交代完就?提剑迎上了贺浮,二?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而滁皆山对上了御林军和弓箭手,神仙对凡人?轻而易举,莫说以一抵万,便是再翻上几倍,也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滁皆山有山门法器,叫这些人?靠近不了她太过容易了。
夭枝轻易便脱离出来。
他转头看来,“师妹,时间不多,速去。”
夭枝看着宋听檐离开,片刻后,终究提步追去。
常坻带着人?扶着宋听檐快速离去,两旁宫道?快速略过,凉风阵阵,耳旁全是刀剑声响。
身后的人?紧追不舍,如蛆附骨,人?虽不多,却足以致命。
他们走得越快,宋听檐胸口便越痛,五脏六腑似乎都要扭曲殆尽。
常坻也发?现了问题,当即扶着他拐进?一处宫道?角门。
他扶着宋听檐坐下,连忙和众人?上前关上了宫门,外头人?紧追而来,一剑刺过宫门缝隙,暴虐凶狠。
常坻与周围死士死死抵上门,将后面跟着的人?尽数拦在外。
再一转头却发?现靠坐在身后的宋听檐,已?不见踪影。
他思绪空白的意思,冷汗直起?,惊惧万分,“陛下!!”
…
大?殿之上,龙椅在前。
宋听檐一步一蹒跚,慢慢走进?宫殿门。
他胸口血已?不止,已?有破口让血渗出,滴落在地。
如此剜心之痛,他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他站在宫殿之中,便是如此情形,他依旧平静,只是看着座上龙椅,不知心中何想。
夭枝一步步上了台阶,风不知为何大?了许多,追着她吹,裙摆纷乱飞起?,如繁花骤然而开,明明是晴空万里好天色,却是如今满目疮痍。
若是没有这场宫变,没有这俗务缠身,她应当会恭贺他一句,陛下万岁罢?
没有她,他必然已?经是皇帝了,这位置也早已?经坐上去了。
宋听檐静静站在殿中,显然就?是在等她来。
他慢慢转身看向她,衣上染血,发?冠早已?掉落,一缕发?丝垂落,他实在太过好看,君子如玉,行之有度,临风之姿,即便是这般狼狈都依旧好看,不减半分天家风度。
他眼里神色已?归于平静,却又复杂难言,话?间难过带着了然和失望,“先?生?那日是在骗我?”
夭枝听到这话?,唇瓣微动,终是没说出什么,只声音微微轻下来,“我奉先?皇之意立新帝,先?皇既不属意你为帝,你便好生?将这位子让出来罢。”
宋听檐看着她许久,话?间轻道?,“倘若我不让呢?”
夭枝听着他的话?,只觉有些听不清,她只听到殿外呼呼风声,像在催促她,她沉默良久,终是开了口,“我这还有一道?圣旨,一废一立,你听了立的,那么废的你应该知晓是什么内容了。”
宋听檐唇角微起?,苍白一笑,“你我之间还有虚言?”
夭枝眼睫微微一颤,苦笑几番,“圣旨是假的,是我冒充先?帝笔迹所写,你应当知晓,我模仿的字迹无人?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