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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同行的还有流钰。

    穆祀在天族的声望向来极高,年轻一辈对他心服口服,年长者对他赞不绝口,又身居高位,他的生辰,看得出来,天族是十分用心大肆操办的。

    七十二重天宫在云雾中若隐若现,肃穆宏大,沉重沧夷,极具气势,身着彩服的仙娥们身姿曼妙,玉手托盘,为他们端上上好的嫩叶仙茶。

    南柚在天宫有自己的一处院子。

    进来传话的仙娥也面熟,很早以前伺候过南柚一段日子,她朝着几人福了福身,声音轻柔:“烦请姑娘稍歇,殿下正在议政殿议事,午后方回。”

    南柚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之后,她和流钰,还有南允,去西宫见了天后。

    天后还是记忆中的老样子,雍容华贵,明艳大方,待人随和,但却总让人有种触不到实处的距离感。

    待到半途,南允实在是受不住,拉着流钰起身告退,说是要在周围转转,观赏天宫的盛景。

    天后也不留他们,笑眯眯地吩咐左右,让人为两位公子引路。

    这下,再糊涂的人都看明白了,天后摆明了要单独留下南柚。

    “娘娘。”南柚坐得端正,是一种晚辈对长辈聆听的姿势,小小的脸上也没了笑意,挺严肃的样子。

    天后笑着摆了摆手,道:“本宫只是许久未见到右右,想单独说会话罢了,右右不必紧张。”

    南柚明显松了一口气,她笑着,肩膀耷拉下去。

    天族的水,比什么都深,她深刻的知道这一点,不绷着一根弦,随时都有可能掉进某个坑里。

    闲聊几句之后,天后往前倾了倾身,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在桌子上,声音似和风细雨:“本宫听闻,因为花界的一位皇脉,右右与老四闹了许久的矛盾?”

    来了。

    南柚垂着眸,也没有刻意回避,声音有些软,是那种与往常别无二样的抱怨声调:“也不算是闹矛盾。就是之前,穆祀总说我薄待了她,后来,深渊中出了那样的事,穆祀也还是决意栽培她,我心里不愉快,觉得他不够朋友,确实有一段日子不想搭理他。”

    天后已经很多年没听到这样诚恳而诚实的回答了,她眸光闪烁一下,就听南柚又说了一句:“但之后,我听闻,天族有意与花界联姻,依照穆祀那个护短的性子,就也好理解了。”

    “娘娘放心,我不同他生气。”

    “联姻?”天后的眉头皱了起来,她不怒而威,问左右伺候的仙娥:“有这种流言吗?”

    左边的那个仙娥仔细想了想,倒是点了下头。

    主要是穆祀这块肥肉,谁都想咬一口,除了南柚,就没谁是往外推的。他接触哪个女孩,就多一个版本的流言,而且当时,清漾还派人刻意放出了消息,倒是闹得有些人知道。

    天后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当着南柚的面,她又不好现出怒意,只是牵着她的手,拍了下她的手背,徐徐道:“右右放心,天族东宫的门,不是谁都有资格踏进的。”

    南柚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她不想管那么多。

    只要进东宫门的不是她,是谁都无所谓。

    而且,今日她这么几句话,也够清漾受的了。

    第102章

    一更

    离穆祀的生辰还有一段时日的时候,许多种族的人就已经到了。

    跟星族一样,来的都是族中的小辈,大家交友圈子相同,又多在神山修习,彼此熟悉,天宫一时之间很是热闹。

    清漾也在此之列。

    花族比起星族天族这些顶级势力,本就不如,她还只是继承人之一,相比于那些继任了少君之位的人来说,所受到的重视程度肯定不如。

    她被分配在一座偏殿。

    天宫主殿和偏殿之间是分开的,偏殿位置不大,但一应所需皆齐备,其实不算委屈。

    但问题是,另外两位花界继承人,橧云和亭璃,被安排在了主殿。

    这是什么意思,明眼人一看便知。

    说不是刻意安排,清漾自己都不信。

    丹心的性情没丹青那样沉稳,几乎在关上门的那一刻,他脸上的面具就裂开了。

    “天族是什么意思,绿藤长老在三支夺位之争中,一直都处于上风,他们岂敢如此怠慢姑娘。”俗话说,主子的脸面,也决定了从侍的脸面,丹心尤为不忿。

    丹青稳重些,他皱着眉,呵斥了丹心几句:“出门在外还这么口无遮拦,生怕别人听不见吗?”

    “天族不是针对姨祖母,只是单纯针对我罢了。”清漾抱着剑,声音里透着刺骨的寒意。

    丹心和丹青对视一眼,后者低声安慰道:“姑娘如今拜入九神使大人门下,修为一日千里,只等绿藤长老那胜负结果出来,姑娘便是花界唯一的少君,届时,哪怕是天族,也不会如此怠慢姑娘。”

    清漾面色疲惫,伸手摁了摁眉心,似叹息又似嘲讽,道:“天族真要看不起我,就算我成为花主了,又如何。”

    她不在这事上多纠结,顿了一下,问:“留影珠做出来了吗?”

    “最初一批,只做出来五百个,后面熟练了,就好做了。”丹青回。

    有那两张制作的图纸,其实不难,但此事隐秘,不能让第四人知道,只能他和丹心两个人在闲暇时间动手,速度自然慢了一些。

    “太少了。”清漾蹙眉,直言道:“在一年之内,至少做出五千个,然后找人造势。”

    “可以跟琴家合作,他们有万千年的口碑,留音珠是他们做出来的,能做出留影珠也不令人意外。”清漾一条条吩咐下去,“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二人去做,价格都好谈,但切记不要暴露出自己身份,将所有的风头往琴家引,你们只要将东西转出去即可。”

    丹心和丹青严肃起来,点头应是。

    “还有。”清漾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她眯了眯眼,问:“天族的几名皇子,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其实在几千年前,穆祀还小的时候,天族的四位皇子不分伯仲,都算是出色,谁都紧盯着那个位置。闹得最凶的时候,不知搞出来多少明争暗斗,但自从穆祀一日胜一日强大,一鼓作气坐上太子宝座之后,那三个人就消停了下来,无比的低调,什么大场合都不喜欢出面了。

    而事实上,看似毫无野心的,实际上往往是最需要提防的。

    流着野狼血脉的人,怎么可能甘心做一条狗。

    丹青思索片刻,而后挥手布置一道结界,压低了声音道:“上次封太子盛典上,大皇子带人伏击殿下,被殿下当场擒拿,天君震怒,下令革职,终身幽禁。二皇子和三皇子因为这一出,这几千年来倒是老实,修炼之余,就是怡花弄草,对弈垂钓。”

    他接着解释:“天族跟别的种族不同,一旦太子之位确立,其他有能力的皇子就相当于是没有再没机会了,除非现太子犯下重大的过失,遭受长老团联名弹劾,或者现太子身死,因而,这次神山开启,两位皇子都没能去。”

    心里还不知道存着怎样的怨气。

    清漾紧了紧手掌,片刻后,轻声道:“丹青,你去打听,他们常在什么时间外出,喜欢去哪里。”

    “我要与他们见一面。”

    丹青无声颔首,几个呼吸的功夫,就知道了她心中的想法,他提醒:“姑娘,天君的眼皮底下,不好行事,且这段日子,陆陆续续来了不少皇族,外面戒备十分严,若是我们有异动,很容易牵扯进天族几位皇子的内斗中去。”

    他所提到的这些,清漾不是不明白。

    但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此举步维艰的局势下,她只能为自己谋算。

    至于天族会因此死多少人,伤多少无辜,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放心。这么多人聚在这,又多少好热闹的,这天宫,想静都静不下来。”清漾将手中的花枝丢到桌上,面无表情道:“我才得了姨祖母那边传来的消息,天族为了尽地主之谊,决意在四日后开放东云秘境,让诸位前来的皇族进入,各寻机缘。”

    “姨祖母说,里面长着天族各种奇珍仙药,还有一些凶性难消的异兽。”清漾说到这,没有继续说下去。

    丹青知识渊博,他很快就想到了相关的传说,瞳孔有一瞬的震颤,他道:“传闻,天族的东云秘境中,生长着一种顶级仙草,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是绝顶的滋补之物。”

    “姑娘被抽取血脉,至今仍有亏损,绿藤长老的意思是,让姑娘争取这次机会,夺得仙草?”

    清漾看着远方,点了点头。

    天族,东宫。

    一尾小小的素蝶悄无声息从紧闭的书房门中穿进去,如入无人之境,它停在从小窗外伸进来的一枝绿梅上,轻轻扇动着翅膀。

    穆祀在它进来的那一刻,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墨笔搁在砚台上。

    “来了?”他像是料到它该是这个时候来一样,眼皮微掀,将目光投到那只拇指大小不起眼的白色小蝶上。

    白雾氤氲,那只素蝶从雾气中化形,长发如瀑,五官精致,眉目十分冷淡,她看了眼黑白布置的书房,红唇微启:“太子殿下一直派人寻我?”

    疑问的字眼,笃定的语气。

    跟聪明人说话,拐弯抹角旁敲侧击无疑是最不理智的做法,穆祀并不推脱,他颔首,手掌搭在案桌上,眸色极深,声音沉沉:“确有一事,需二姑娘解惑。”

    南梦神色冷淡,对谁都一样,此刻,她凛声告知:“太子应当翻阅过典籍,也该知晓我梦蝶一族,但凡泄露些什么,都会遭因果,受反噬。”

    “梦蝶一族的规矩,孤都知晓。”穆祀垂眸,从手边的白色长盒中拿出一块质感似玄铁的令牌,叮的一声,不轻不重地放在桌面上,又缓缓地推到她跟前,道:“梦蝶一族的人情,换二姑娘今日一句话,可行?”

    南梦挑了挑眉,将那块令牌拿起来,巴掌大小,材质难辨,背面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灵蝶,振翅而飞,纤细玲珑。她将自身灵力输进去,那个图案顿时爆发出灵光,一只灵蝶的幻象从令牌中飞出来,落到南梦的手指上,片刻后,才渐渐化为星星点点的灵光消失在寂静的书房之中。

    这令牌,是世世代代梦蝶一族的凭证,只有欠下极大的人情,才会将令牌送出,承诺日后但凡有梦蝶一族能做到的事,必倾力而为。

    南梦沉默了一会,眉心紧蹙,没有立即说话。

    穆祀也没有逼她现下就给出回答,她不说话,他也不出声。

    南梦最终将那块令牌一收,神情冷淡:“我回答你两个问题,这个人情,便算是还了。”

    穆祀从未被女子这般冷淡疏离的对待过,他甚至总有种感觉,自己怕不是无形之中曾得罪过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梦蝶。

    她松口,他无疑松了一口气。

    这块令牌,是他去天君那求来的,指明了是生辰礼,天君向来疼爱这个稳重出息的嫡子,这东西虽然贵重,但天族其实并没有什么需要求到梦蝶的地方,给他就给他了。

    梦蝶一世只有一只,只有当世的梦蝶陨落,其后代方能出世,他们是真正的灵物,掌世间一切生灵的梦境。

    上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上到九天之上的神境神使们,甚至传说中的神主,他们的梦境,梦蝶都能够窥见。

    穆祀心中的疑惑,唯她一人能够解开。

    穆祀沉声,说了句好。

    午夜梦回,多少次辗转难眠,冷汗淋漓,他双脚悬在空中,再往前一步是高崖,往后一步是绝地,现在,终于可以窥见真相。

    本以为是尘埃落定的解脱。

    他却莫名有些惧怕。

    这样进退两难的滋味,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过了,他是天命之子,生来显赫,被人赋予厚望,稍大些之后,便从来都果决干脆,与人对战如此,行事举动也如此。

    半晌,他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我和流焜梦到的那些,是真的吗?”

    他紧紧地盯着南梦,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神情和动作。

    南梦没让他等太久,她嘴角提了提,道:“真的。”

    两个字,在安静得甚至能听到针尖落地的书房之中,尤为清晰。

    穆祀如遭重击,手背上蓦的绷出好几根青筋来。

    这一刻,后面的那些问题,诸如那些梦,是她从何处所见,是不是她出手转移到两人梦境中的,好像通通都没有必要了。

    那些梦境,足以给他判刑。

    无声的沉默蔓延开。

    再开口的时候,穆祀声音哑透了,字句从齿缝间蹦出来,用了很大的气力。

    他问:“右右知道吗?”

    南梦看向他,是一种十分复杂的神色,良久,摇头:“不知道。”

    其实这个答案,穆祀自己是能够猜到的。

    没有人会在知道那些事情之后,还会傻得将自己的血脉抽出来为流焜重组疗伤,也不会笑吟吟地在对练时跟他说,师兄,手下留情。

    可她本身,就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

    南梦不想在天宫多待,她手掌灵力微动,将那块令牌碾碎,化为黑色的灰落在地面上,她看也不看一眼,转身道:“其实就算右右知道,以她那个性格,也不会怪你们,她只会怪自己,觉得自己没有做好。”

    “才让你们都离开了。”

    一只小小的白蝶离开天宫,很快在天际没了声影。

    穆祀手掌撑在案桌上,他神色甚至可以说是平静的,他执着笔,在白色的纸张上勾画,每一根线条都十分用力,而后到某一步,终于进行不下去,他将笔撂开,长长的一道墨痕划开。

    他不堪重负一样弯了弯腰,手背上突兀的现出几根青筋来。

    他的女孩,他的右右,死在他对别人的偏袒里了。

    他怎么好意思,口口声声,说喜欢她。

    说爱她。

    第103章

    二更

    “仙草?”南柚手心里捧着一把长长的花牌,尖尖的木制牌头,雕刻着一朵朵盛放的栩栩如生的鲜花,她将花牌分发给狻猊,荼鼠,南允和流钰,又拍了拍身侧的座位,看向孚祗:“你坐过来说,隔着这么远,我听不清。”

    这就属于耍赖了。

    孚祗容貌清隽昳丽,远远站在一旁,初初一眼看过去,五官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有些看不清楚,整个人令人感觉十分遥远,绝对是只可远观的那类人。

    偏偏身边有个南柚。

    一如此时。

    南柚的双眸睁得圆溜溜,打盹的猫一样,里面盛着显而易见的笑意,跟孚祗清冷双眸对视后,她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从喉咙里嗯了一声,略带催促的意味。

    孚祗摁了下眉心,南柚便赶在他前面开口:“想让我拉你过来?”

    此话一说出来,孚祗便知道,今日这花牌,玩也得玩,不玩也得玩。

    他在心里低叹一口气,几步行至她身边的位置,掀开衣袍跪坐下来,安静从容,是美好而温柔的存在。

    流钰无奈地摇了摇头,拿着手中的花签,轻轻地敲了敲南柚的手心,道:“也就孚祗这样惯着你。”

    南柚脸上的笑容越扩越大,她脑袋顺势往孚祗那边一靠,而后,男子身上好闻的草木清香便迎上来,“姑娘,坐好些。”

    南柚慢腾腾地哦了一声,半边身子懒得像没有骨头一样,动都不肯动一下。

    南允见到这一幕,将手里的花签转了又转,眼一挑,慢悠悠地道:“你看看你那粘人的劲,孚祗被你这么磨,居然还没走,也真是好脾气。”

    “你以为谁都是你啊。”南柚掀了掀眼皮,懒洋洋地回他,又像孚祗的肩头挪了挪,这回,语气中的得意和炫耀,遮都没能遮住:“我们孚小祗,就是温温柔柔,就是喜欢对我好。”

    南允拍了拍自己牙关,懒得接她的话,率先出了张花牌。

    玩着玩着,南允又开始接着先前的话说:“东云秘境,你们都知道吧?”

    南柚是知道的。

    少时天宫来得勤,就没有她不知道的地方。

    “东云秘境我进过,但那时候还小,只跟穆祀在外围逛了逛,遇到了些攻击性不强的灵兽,还抱回了一只雪兔子,仙草仙药确实比别的地方多一些,但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出众之处。”南柚回忆。

    “外围和内围肯定不一样,九节灵芝生长在最核心之处,还有强大的灵兽守护,又不是地里的大白菜,随随便便就能捡到。难得天族大方,连这种秘境都舍得开,就不怕将他们的老底都给掏干净。”南允耸了耸肩,难得露出了些许期待之色。

    南柚笑着出了张花牌,道:“那你就小看天族了,区区一个秘境,就算你真将九节灵芝取走了,也就顶多让他们肉疼一阵,谈掏干,还尚早。”

    一局结束,流钰险胜,收回他们手中的花签,打乱了顺序,又重新开了一轮。

    “你们说,穆祀有没有妹妹?能不能介绍认识认识。”南允没脸没皮的来了这么一句,南柚笑得不行,流钰也哭笑不得地摇了下头。

    “流钰兄不知人间疾苦。”南允举着玉扇摇了摇,道:“你们是不知道龙族有多穷,就没一样能拿出手的宝贝,但凡家底丰厚些,我也不至于落魄至此。”

    “话说,东海水族的财富可是跟天族不相上下,麒麟女君喜欢各种奇珍异宝,又是出了名的舍得大方,流钰兄真不考虑一下?”

    狻猊大咧咧地蹲在石座上,用爪子抽出一根花签,道:“麒麟那女人,还是得小心点,她不是个会手下留情的,喜欢你时捧你上天,不喜欢了,丢废布一样绝情。”说罢,它啧的一声,摇头:“流钰这么温柔的人,跟她过招,不是对手。”

    玩闹一番之后,南允见他们都表现得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眉头一挑,问:“都对那九节灵芝没想法啊?你们没想法,那我可就行动了。”

    南柚朝他摊了摊手掌,道:“月匀现在修为精进了不少,仙参效力不比灵芝差,我这里确实不需要。”

    流钰倒是迟疑了一瞬,也跟着摇头。

    这些年,光是南柚塞给他的东西,就不在少数,件件不是凡品,大补的东西也有,而且确实没有迫切需要用到九节灵芝的地方,他并不强求。

    少了几个强有力的对手,南允精神一振,几人的话题几经回转,落到穆祀身上。

    “我们到天宫三四日了,连他人影都没见到。”狻猊百般无聊地拍着爪子玩,“这个东道主,也太不够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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