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景郁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不该以过去的自已来要求现在的自已。现在的她,不是杀手。
她是南陨城的,是王爷,是疆主,是百兽之主。
就算怕死,也不会怎么样。
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她有同伴,还有……亲人。
现在,南陨城,也算得是她的家人了。
他答应了的。
像是撞南墙的人,忽然看到南墙被人给一脚踢倒了,露出了眼前开阔的风景。
景郁觉得自已好笑,怎么就钻牛角尖了呢。
她已经不是上一世的自已了,她有同伴的,而且是绝不会朝她后背捅刀的同伴。
因时制宜,她不是固执得一定要只靠自已的人。
谁还不想当个咸鱼呢。
她往南陨城怀里蹭了蹭,窝进去,随后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喉结,“南陨城,有点冷。”
南陨城喉结难.耐的动着,“那再亲一下?”
说着,就要吻下来。
景郁缩脑袋躲,脸埋进男人的胸膛里,脖子和后颈却躲不开,被亲着痒得要命。
南陨城故意逗她一般,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啄,笑容自眉间蔓延到唇角,手掌一下下抚着景郁后脑的头发,下巴轻轻蹭着她的额头。
“日后,我就是小七的人了。”
景郁一听这个,瞬间眼睛亮了,猛点头,“对,我的人!”
南陨城知她就爱做老大,也纵着她,笑道,“那小七可要保护好我,日夜贴身保护。”
景郁很嫌弃,“你这么没用啊,我还是换一个吧……”
话还没说完,嘴唇就被咬了一下,“你敢!”
景郁笑得眼眸温软,却故作高傲,“考虑考虑咯。”
南陨城笑着吻了吻她的发心,“那可要仔细考虑,若是想换便告诉我,换谁,我杀谁。”
“好霸道的摄政王!”
“好无情的七王爷!”
“我哪里无情?”
“不无情。”
“那你说我……”
“想看你反驳。”
“南陨城,你有病。”
“小七,你是药。”
景郁:“……”
她真不乐意跟这人说话,恶心吧啦地。
一边嫌弃着,又一边顺着南陨城的话说。
总之是……毫无营养、毫无内容的对话。
全是废话。
大概是只有这两人才能懂的乐趣。
毕竟还有两人,正在外面冻着。
牧野被雪冥拉出来后,两人就一直没说话。
雪冥垂眸看着眼前的少年,似乎长高了些,都到他下巴了。
“本尊……并非故意骗你。”
半晌,他终是出声解释,“你还小,心性不定,意气用事。这雪山寒冷寂静,你住不惯。”
牧野意气用事,他不可意气用事。
牧野板着脸,低头盯着自已的脚尖,不说话。
雪冥犯了难,俊美的五官都皱到了一起,放低声音,“要如何才能消气?”
雪山山脚下飘雪飞扬,山上反而并无飘雪,只入目皆白,寂静非常。
除了脚踩在积雪上的声音,就只有雪冥放低姿态地轻哄声。
他何时哄过人?
杀人倒是擅长。
牧野还是不说话,只眸子微微上抬些,视线落在身前雪冥的小腿处。
雪冥白发白衣,几乎跟整个雪山融为一体。
风轻轻吹过来,带动他满头白发,轻轻飘动。
牧野一怔,脱口而出,“你的头发,可还能恢复?”
见牧野说话,雪冥松了口气,随意瞥了眼头发,道:“那是内力耗得厉害才会如此。只是白发,并无影响,也不必恢复。”
“那就是不能变回去了。”牧野伸手握住一缕发丝。
那头发,白得刺眼。
雪冥观察着牧野的脸色,试探道:“你若不喜,本尊将头发剃去就是。”
看不到,也就不会伤怀。
牧野摇头,“就这样吧,好看。”
雪冥立刻道:“无需自责,本来我也活不过三十,用最后几年时日,换得你安稳一生,也算值得。”
牧野终是抬头看他,“不是说小白可以解寒毒吗?”
雪冥点头,拂去自树上落在少年肩头的雪,“如此本尊或可求得一线生机,也不会再不告而别,你莫要恼了。”
牧野瞪着他,“小爷不会再相信你了!”
“那你要如何?”
“我不知道!”牧野板着脸,气鼓鼓地。
倒是有了几分生气,不似先前那般木然。
雪冥扬了扬唇,“那便跟在本尊身边,重新拾回信任。”
牧野盯着他,神情郑重起来,一字一句道:“大雪球,如果你再不辞而别,偷偷地躲起来准备一个人自生自灭,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你若是为了我活命而打算牺牲自已,你且牺牲着罢,小爷保证。你死,小爷立刻追你上黄泉!”
雪冥扬眉,“倒是赖上本尊了?”
牧野冷哼,“你自找的!”
牧野自来就是四人中最好说话,脾气最好的。雪冥如此低声下气地哄他,他郁结几天的气,一下就消了。
又想到小白可以食蛊虫,解寒毒。他和大雪球都能活着,心下也是高兴。
周身的冷空气褪去,心思也活泛起来,嘀嘀咕咕着:“这么久景兄还没叫我们回去,他一定被南陨城欺负了。”
雪冥莞尔,“若是被欺负,也是她自愿的。”
第365章
竟是让这少年拿捏住了
牧野争辩,“怎么会?要欺负,也是我景兄欺负南陨城!小爷听藏花阁的说书先生讲过,两个男子若在一处,是必须要分个上下的!”
说着,他自顾自地分析起来,“虽说,说书先生说我年纪小,不曾告知我为何要分上下。
但是我私下琢磨着,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分,在上那人一定是二人中占主导地位的,我景兄这么厉害,定然在上!”
雪冥轻轻叹息,忽而看到牧野身上的衣服,问道:“怎么突然开始穿黑色?”
牧野爱白衣,说是这样更像大侠。
时常还嫌弃雪冥跟他穿一样颜色的衣服,雪冥也只有以狐裘唯有白色为理由搪塞了他。
如今……这人竟是一身黑,显得整个人锐利了许多,有几分杀手的冷酷影子。
牧野看了眼自已的衣服,昂起头,“若要在雪山生活,这一片雪白景象,黑色才为显眼。小爷想着你若是虚弱至此,还不得小爷照顾你。穿着黑色,若是出门找吃的,你便可一眼看到小爷在哪方。”
他撇撇嘴,“小爷可不像你,生怕别人知道自已在何处!”
雪冥看着那方冰室,前朝亡灵聚集之坟,本该不为人所知。
他既是要葬在此处,自然不可与人知道。
只是,他没想到牧野不是意气用事,竟是真的准备好了要上雪山陪他。
雪冥蹙了蹙眉,他在此地生活了九年,十五岁离开。
这地方安静起来有多令人窒息,他比谁都清楚。
他从未想过,有人会愿意在这种地方生活。
即便是他,也是不愿的。
牧野两手抱胸,虽说不生气了,可仍在傲娇着,没有像以前那般黏着雪冥。
“再半月,便是你十七岁生辰了吧?”雪冥忽然道。
牧野嗯了一声,笑了一下,“本来还想生辰那天帅气的消失,现在貌似没机会了。”
都知道了他的事,他原本打算好的,灌醉所有人,然后留下一封信,最后潇洒离开。
想想都是极帅气的。
雪冥拍了拍他的脑袋,“日后心中不必藏事,有事与本尊说,独自承受并非就是英雄。”
牧野一脸复杂地看他,“你也好意思跟我说这个?是谁不告而别,准备一个人承受一切的?”
雪冥:“……”
如今竟是让这少年拿捏住了。
这一把柄,只怕一时半会过不去。
他看向冰室,“这两人要到何时?天快黑了。”
正说着,景郁的声音传出来,“小牧野,快来帮忙!”
牧野一下站直,冲过去,“景兄出事了!南陨城,拿命来!”
雪冥快步跟在身后,唇边带着若有似无地笑。
突然,天空竟开始飘飘扬扬地下起了雪,六角状的雪花落在他的袖子上,久久不化。
雪冥怔愣了一瞬,他在此地住了九年,便是离开后的十年间,每年也需得在此住上两月,压制寒毒。
从未见过雪山上飘雪,这里的积雪像是自来就有。
有时候从山下上来时,会恍然觉着,这里是下雪的伊始地。
世间一切飘雪,都是从这里下的,因此此处才从未飘过雪。
可是现在,天空开始下雪。
不大,雪花时而被风卷着乱飞,像一个个调皮的精灵。
雪冥摊开掌心,雪花安静地落在掌纹间。
他看着那雪花落下融化,又落下,最后掌心剩下一滩水。
“父皇,母后,是你们吗?”
雪山上终年冷寂,此刻雪花乱飞。
对于雪冥来说,这是生机勃勃地样子。
是这个被老天抛弃的寂静之地,又重新归于人间。
而他,也该回到人间,再仔细感受一番世间百态、七情六欲。
过往二十余年,他游离世间之外,挑起纷争,看这些人为了名利争得头破血流,姿态丑陋。
他似神似鬼,手段残忍,人人惧怕。
他不屑给这世间好脸色,也从未真正地置身其中。
看尽万家灯火,而他自已,始终在黑暗之中。
远处,吵吵闹闹地声音传来,将正沉浸在黑暗中的雪冥硬生生地给扯了出来。
且声音越来越大。
“……南陨城,这是我景兄的!”
“她许本王之求亲礼。”
“你要不要脸!还真要啊!”
“为何不要?”
“你就算要,凭什么要小爷给你扛着?”
“伤重,体弱。”
“废物!”
“……”
雪冥无奈地笑,揉了揉眉心。
认识这几人,便是伤感都没办法伤感到底。
伤春悲秋的意境,被破坏了个干干净净,也把他心底的怅然给盖了过去。
用景郁的话说就是:脑袋里的酸臭文气该倒一倒了。
他抬脚走过去,牧野正背着一个大包袱,不用看就知道里面是金子。
雪冥看了牧野身后两个大摇大摆,手上空无一物地人,替牧野将包袱取下来。
“留在此地便是,雪主殿还有。”
景郁第一个跳起来,“不早说!但是,这些,也是我的!”
她认真地强调。
雪冥无奈摇头,“给你就是。”
景郁把金子放回冰室,还是觉得不放心,“就这样放在这里,万一被人看见,偷走了怎么办?”
雪冥指了指山下,“有阵法,无人上得来。”
景郁被金子占满了脑袋终于重新开始思考,啧啧两声,“合着咱们刚才上山,是雪主放上来的。”
雪冥脸红了一下,他皮肤太白,这一红极其明显,语气变得恶劣,“若非你二人重伤在身,本尊才不会如此轻易让你二人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