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景郁居高临下地盯着小鱼,“如何解决?”跟她说这么多,总不至于就是想给她讲个故事。
小鱼抬头看她,脸色白得像纸,“姐姐可真狠心,只关心那个叫牧野的,小鱼身上还有伤呢。不过,姐姐想知道,小鱼就是疼着,也会告诉姐姐的。”
他笑得天真,说得随意而轻松,“姐姐,杀了他不就行了吗?蛊虫不到时间不得成型,便伤害不到姐姐啦。若是姐姐不忍心出手,小鱼可以代劳的。”
“你!敢!”景郁一脚踩在床边,将小鱼的枕头都踩在脚边,手肘撑在膝盖上,俯身靠近小鱼,“我答应你。”
小鱼眼底笑意加深,可仍旧一副懵懂的样子,“姐姐在说什么?”
景郁对小鱼这明知故问地虚伪样子很是不耐,“你不是想跟着我吗?我答应。但是,告诉我两全的办法,牧野不能死,蛊虫不能成,别跟我说你不行,不行就滚蛋!”
小鱼嘴角抽动,“当然……行。不过需要点时间,我慢慢告诉姐姐,好吗?”
景郁盯着他不放,周身杀意澎湃,后腰的匕首蓄势待发。
小鱼勉强一笑,“姐姐,要救人,只能在体内杀死蛊虫,需要找几样东西。小鱼现在动不了,明日好不好?明日小鱼跟你一起去找解法。”
说着,小鱼话音一转,道:“只是姐姐……这事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哦,这是我跟你的秘密。要是南陨城知道,说不定会直接杀了那只小虫子呢,姐姐,你可千万……不要告诉他呀。”
景郁把脚从床上拿开,枕头边和被子上被踩出脏兮兮地脚印。
小鱼死死盯着那污浊处,不自觉地动了动脖子。
景郁转身往外走,“明日一早我来找你,你记住,牧野要是死,我不会放过你。”
“姐姐,你可真不讲理,他体内的虫子又不是我放的。”小鱼声音里带着委屈和撒娇一般地埋怨。
景郁走到门口,回头看他,眉宇间压着怒火,“讲理是弱者保命的手段,若够强,这理,我想讲就讲,不想讲,你又如何?”
小鱼愣了一下,旋即抓住枕头上的污渍,笑着看向景郁,“姐姐开心便好,无论姐姐怎样,我都喜欢。”
景郁转身便走,背影露着冷漠。
身后,小鱼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阴鸷,狠狠地擦着枕头上的污渍。
过了会,他忽然笑起来,低低自语,“现在,本宫是真喜欢你了。”
第264章
你以为谁都跟南陨城一般,请你白吃白喝
“景兄,景兄。”景郁刚走出小鱼休养的营帐,想问问谢思关于蛊王的事。
就见牧野气喘吁吁跑来,身后跟着眉目清冷地雪冥。
“景兄,听说有人刺杀你,那条鱼帮你挡了一刀,可是真的?”牧野担心地围着景郁转了一圈。
景郁点头,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回来时遇上了南陨城,他让我回来陪着你。想不到那鱼还挺勇敢的,倒是小爷小瞧他了。”
景郁舔了舔嘴唇,观察着牧野。
完全看不出小鱼所说体内有蛊王的迹象。
十年,小牧野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十七岁生辰是死期,他从来也不说,是有什么打算吗?
“小牧野,你的十七岁生辰……是何时?”景郁试探着问。
牧野高兴地蹦了起来,“景兄,我好感动,你居然主动问我生辰,南陨城都是主动告诉你你才知道他生辰的,看来还是我比较重要。再三月,景兄,再三月便是我十七岁生辰啦。”
牧野笑得眼睛都没了,景郁却高兴不起来。
只有三个月了。
她看了眼雪冥,发现雪冥正审视着她。
景郁心虚地别开眼,忽然余光瞥到策应军门口两个身影。
乔仞穿着官服,身旁跟着一小厮。
那两撇小胡子……
景郁朝二人走过去,“诗诗公主,下回你这小胡子不粘也罢。”
离诗诗瞪大眼睛,“七王爷认出我来了?”
景郁:“……很难认?”
离诗诗小声地辩驳,“这次的胡子跟上回不一样呢。”
乔仞莞尔一笑,冲景郁拱了拱手,“七王爷。”
“有事?”
“是诗诗公主。”乔仞看了离诗诗一眼,笑容温和,“她想见七王爷。”
景郁看了看乔仞,又看了看离诗诗,“你们俩,怎么凑一块去的?”
乔仞仍旧是儒雅淡然,答道:“前些日子下官被吴大人为难,是诗诗公主替下官解了围。今此公主有求,下官理应尽心。”
离诗诗没乔仞那么稳重,巴拉巴拉就说开了,“七王爷,你是不知道,那吴启元仗着自已是钟丞相的门生,明明就比乔大人官高一级,居然要乔大人当街给他擦鞋,本公主看不下去,便骂了他!”
乔仞见景郁皱眉,解释道:“吴启元在兵部扎根多年,要彻底拔除他的眼线,有时不免手段过激,那日是下官不小心,七王爷不必忧心。”
景郁知道,官场上这些弯弯道道地事,她想帮也帮不上,只能安慰一句,“辛苦你了。”
乔仞浅浅一笑,“尽已所能,为民除害,谈何辛苦。倒是七王爷,危机四伏,还望保重。”
离诗诗也跟着点头,“是啊,七王爷,今天好危险哦。”
景郁笑笑,她不怕危险,只是不想牧野出事。
她从不曾担忧过谁,谁生谁死都与她无关。
可现在,她既记挂着雪冥的寒毒,又担心牧野的身体。
心头像是压着一块石头,沉沉地。
景郁出神之际,乔仞不知何时已经退开,留离诗诗在她面前。
“七王爷,听说前几日钟丞相的门外挂了几具尸体,他似乎越来越沉不住气,也不再通过我给皇兄传信,七王爷,你要小心啊。”
离诗诗左右四看,小声道:“皇兄离去之前,我曾问他,若七王爷不愿随钟丞相对付摄政王该如何。皇兄虽没有明说,可话里话外的意思皆是,若不从,钟逸闻定会杀了你。”
离诗诗知道景郁与南陨城关系好,心下担忧,“七王爷,你要小心啊。”
景郁没想到离诗诗居然对她掏心掏肺,什么都说,心下不由叹息。
这单纯的公主,若是希望谁好,真是巴不得心都掏出来。
她道:“诗诗公主,谢谢。”
离诗诗咧嘴一笑,“不客气的七王爷。乔大人说你与摄政王高山流水,谁家女子都配不上你们,便理应是你二人在一处。诗诗觉得他说的在理,不过七王爷你可要坚强,摄政王那么凶,你若打不过就找……算了,别找我,我也打不过,就跑吧。”
景郁哭笑不得,离诗诗比上次要活泼不少,有几分初次见面时的样子。
“七王爷,还有一事。”离诗诗搅着手指头,很是纠结,“乔大人说七王爷你与摄政王皆是真心为百姓,百姓要想过好日子,是不应打仗的。可皇兄不甘于如今北渊的地位,既想掺和东禹的事,又想吞掉北雪。”
离诗诗苦笑了下,“诗诗虽不懂国家大事,可也知贪心不足蛇吞象,皇兄根本不是摄政王的对手。诗诗帮七王爷,是想到时若皇兄真得罪了摄政王,还望七王爷求情,留我皇兄一命。无论是牢狱半生还是终生囚禁,只要活着就好。”
“这些,也是乔仞告诉你的?”景郁问道。
以离诗诗地心思,不可能想到这么深,她相帮只是出自好心,后面的请求只怕是乔仞帮她想的。
“是,乔大人说的都对。”离诗诗坚定道。
景郁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离诗诗和乔仞离开后,景郁定了定神,转身,“大雪球,你有事?”
雪冥站在身后看她有一阵了。
雪冥走到她面前,“为何突然问生辰?”
景郁翻了个白眼,“问问不行啊?”
“便是南陨城,你都想不起来细心询问。”
景郁本就不是个细心的人,她突然问生辰时间,一定有原因。
景郁看了眼雪冥,有些无语,“怎么啦?我关心小牧野更多不行吗?”
雪冥:“呵……”
景郁想了想,雪冥太敏锐,她还是要狡辩一下。
“就是因为先前南陨城的生辰我都不知,所以才要问小牧野,本来还要问你的。现在正好,大雪球,你的生辰何时何日啊?”
雪冥面无表情,“若要送礼现在便可。”
景郁回答得干脆,“没有!”
“没礼问人生辰,你以为谁都与南陨城一般,请你白吃白喝。”
说完,雪冥转身就走,留下在风中凌乱的景郁。
她奋力争辩,“我送了礼的!”
雪冥声音远远飘来,“悬于摄政王府最高处,丑绝皇城,若如此礼,本尊要不起。”
景郁:“……”
第265章
我怀疑我景兄被威胁了
翌日。
小鱼穿着干净整洁地衣服,一改之前的卑微软弱,站在景郁身旁时,比她还要高半头。
虽穿着简单的布衣,可举手投足间皆带着上位者的贵气,眼眸流转而过,令人无法忽视。
牧野鬼鬼祟祟地躲在柱子后面,嘀嘀咕咕,“景兄怎么回事?居然要单独带那鱼去上街,还不要我陪。大雪球,你说我景兄是不是被下药了?”
雪冥被强迫躲在柱子后,冷冷道:“这就是你穿成这样偷偷摸摸地理由?”
牧野不自觉地扯了扯衣服,他穿了身乞丐的衣服,身上破破烂烂地,脸也被抹得脏兮兮。
“你不懂,我景兄不喜欢别人干涉他的决定,可我不放心那鱼。虽然他救了我景兄,可你看景兄的样子,全身戒备着,根本就没把他当自已人。我怀疑景兄被威胁了,我要救他!”
雪冥:“那你拉着本尊作甚?”
牧野理直气壮,“怕你跑了啊,昨日为了找你,我景兄被刺杀我居然不在,今天你再跑,我可不找你。”
“本尊有要事。”
“再紧要的事能有我景兄重要,搁着吧。”牧野拽着雪冥走,“快快,我景兄要出去了。”
雪冥:“……”
走到策应军门口,正好碰见南陨城往里走,一脸的疲惫,眼睛带着红血丝。
景郁惊讶出声,“南陨城,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南陨城动作自然地顺了顺景郁身后的头发,问道:“要出去?”
小鱼在一旁,看着地面,眼底压着狠戾和仇恨。
南陨城只扫了他一眼,便蹙眉,“可要我相陪?”
景郁摇头,“不用。”
这是小鱼的要求,只要她单独跟他出去买帮牧野取出体内蛊虫的东西,不能带任何人,特别是南陨城。
景郁只得答应。
她想着南陨城定是为了钟逸闻的事一夜未睡,便道:“我出去办点事,晚些回来。”
南陨城轻轻嗯了一声,“去吧。”
景郁和小鱼并肩朝着皇城走去。
赤渊缩着脖子,一动不动,连呼吸都一点点地呼出,生怕惊动南陨城。
主子忙了一夜,刚刚处理好一切,就匆忙赶来东营,还带了七王爷之前夸过好吃的糕点。
可现在这情形……
真让人害怕。
南陨城眉目沉冷,盯着小鱼的背影。小鱼似乎有所察觉一般,稍稍落后景郁半步,回头挑衅地看向南陨城,同时伸手拽向景郁的袖子。
南陨城周身瞬间杀气腾腾,下一瞬,却见小鱼的手在即将碰到景郁袖子的时候,景郁直接甩开他,同时往旁侧挪了两步。
杀意顿消,暖意重回胸口。
南陨城唇角微弯,开口吩咐赤渊:“本王去七王爷营帐稍作休息,你暗中跟随保护。”
“是!”赤渊拱手领命。
这时,牧野鬼鬼祟祟地凑了上来,“南陨城你行不行啊,我景兄不是最听你的话吗?怎么为了那条鱼都不要你了,你也太没用了。”
南陨城上下打量他,“你很有用?”
“当然!你等着,小爷我绝对揪住那条鱼的小辫子,让景兄离他远点!”牧野说着又觉委屈,“居然跟那条鱼单独出去,都不跟我单独出去。景兄偏心你就算了,还偏心一条鱼。”
雪冥幽幽轻叹,“七王爷行事有方,定是有缘由才会如此。”
“小爷知道!”牧野气鼓鼓地,“所以要跟着,万一那条鱼伤害景兄怎么办?”
南陨城语带嫌弃,“你跟着便有用?”
牧野一下急了,“要你管,万一再出现昨日那般事,我景兄受伤怎么办!走开走开,大雪球,快走,他们要拐弯了。”
雪冥被拖着往前,路过南陨城时,叹道:“本尊会看着。”
南陨城微微颔首,往策应军的方向走。
一路无言到皇城,小鱼忍下心底的暴戾,委屈地望着景郁冷漠的侧脸,道:“姐姐,小鱼什么都告诉你了,为什么你还是这么冷漠啊?”
景郁面无表情地开口:“到底要买什么,怎么样才能逼出蛊虫,你还没有说。”
小鱼笑了笑,道:“不如姐姐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见南陨城,小鱼就告诉姐姐,好不好?”
景郁皮笑肉不笑,“不如我直接杀了你,好不好?”
“姐姐何必记挂南陨城,他不是好人,而且他也活不久,你跟着他,以后会独守空房的。而且他还不知道你是女子吧?这说明他有断袖之癖。若有一日他知道了,定会弃你而去。”
景郁手指微动,并不答话。
小鱼又道:“南陨城这个人强势霸道,姐姐你又天生随性不羁。便是他知道了你的女子身份仍旧与你一处。可做那摄政王妃,与官家夫人周旋,穿那些个繁杂地女子服饰,姐姐会不快乐的。”
景郁从没想过那么多,听着小鱼的话只觉心下烦躁。
停下脚步,冷冷盯着小鱼。
小鱼眼底划过一抹得意,笑道:“姐姐放心,若你不愿意与南陨城在一处,小鱼会一直陪着姐姐的,小鱼会保护姐姐。”
他向来擅长察言观色,早就看出,景郁虽聪明绝顶,可在感情方面却是空白一片。
小鱼极力压着心底的狂喜,南陨城啊南陨城,是你自已把软肋露出来的。
正在小鱼得意时,景郁冰冷地声音一字字传入他的耳朵,“就凭你,也想挑拨离间?你配吗?你家有钥匙吗你就配?”
如同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小鱼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姐姐,你……”
景郁却不愿跟他多说,“要买什么,快说。耽误了救牧野,我会让你死得比他痛苦百倍!”
周围人声鼎沸,景郁和小鱼站在街中央,一个震惊不解,一个冷漠凶狠,身旁路过的人都离得远远地。
作为一个闭眼前都不知道会不会有明天的人,景郁向来不考虑未来。
不过刚刚那一瞬间,她考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