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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例如祁放误打误撞认识的这一只,比较傲娇,不喜欢说话。不过经过长期的相处,他多少能感觉到,它特别喜欢真诚、善良、诚实……这类通俗意义上的好人,老说他们身上味道好闻。

    “你是说,狐大仙嫌杨永名太臭,反胃得离家出走,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啊不,应该只是到处搜寻‘好人’然后偷偷摸摸黏着他们而已。

    它经常这么干,像个诡异跟踪狂。

    不过意思也差不多,祁放点头。

    “那不就说明杨永名一点都不真诚、不善良、不诚实吗?!”

    社长故意说得特别大声,眼角偷瞄学姐。结果,呃,学姐不为所动。

    一个不行还有一个,他立刻眼神求助新成员。

    姜意眠……

    姜意眠兀自沉思。

    她的任务是完成三个社团委托,社团委托来自不易,成立至今总计不超过一只手。要是手头这个搞砸,不知猴年马月才有下一个。

    与此同时,她的副本身份仅仅是一个普通学生。不该卷入杀人案,不好引起太多注目,更不能被限制自由,否则所有努力功亏一篑。

    那么。

    有什么办法能把他们从事件里摘除?

    有什么办法能让杨永名自愿自发地走进音乐教室?

    漫长思考过程中,灵光骤然一闪。

    “社长,你刚才说过什么?”

    冷不防这么一问,社长本人都蒙圈:“什么什么?”

    “刚才说得出结论,杨永名心里有——”她还是不太适应这个时代各种极具个性化的表达。

    “心里有鬼?”

    啊,对,就是这个。

    下午他说过另一个词,心虚,没有这个来得生动形象。

    “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什么办法了?”社长满脸期待。

    比起他,A学姐似乎更相信靠谱新成员,也微微偏过头,表示愿意听上一听。

    “我想,我们确实不能以这么直接的方式,继续进行委托。”

    社长急得等不及下句话:“什么意思,不直接,走间接?”

    “你别吵。”学姐总算肯说话了。

    “对,间接。”

    姜意眠沉吟着,说出自己的想法:“也许我们可以试试,用‘鬼’对付他。”

    作者有话要说:  耶,没想到被我赶上更新,我真强!超强!!

    第106章

    诡探社(9)大修

    方法说来简单:想验证对方心里有没有‘鬼’,他们只需装作一个神秘知情人,恐吓敲打一番,之后再提出‘不想秘密被公之于众,就独自前往音乐教室’的要求即可。

    假如杨从未伤害过香,内心无愧,自然不会把这种无厘头的遭遇当一回事。

    反之,假如他有所犹豫,应下要求,足以说明他确实做过坏事。届时两位当事人共聚一室,两个撒谎大师互相博弈也好,杀人凶手自作自受也罢。对错、生死都与他们无关。

    社长听完,深沉地一点头:“这招就叫‘诈’,妙啊。”

    其他人也没意见。

    一致通过方案后,大家对整个行动所有涉及到的细节进行讨论。例如神秘知情人不能以面对面的形式出现,比起老土的匿名信,用短信、电话等现代方式联系杨永名比较稳妥;又例如,要用怎样的话术对付杨永名,是否应该尝试套话?或者如何避免暴露己方信息。

    这一讨论就是两天,讨论组聊天信息动辄99+。

    两天过后,进入计划必要的第二阶段:模拟。

    本以为事前准备得足够充分,但真的模拟起来,不知怎的,好像并没有想象得好。

    “问题在于缺少说服力。”

    学姐一语道破关键。

    他们不了解事情经过,没有确切证据,手里能用的信息仅有‘香临死前可能见过杨’这一点。而他们的对手为人谨慎,做事滴水不漏。或许还是个心态极好的杀人犯,才能面不改色地编造谎言,并为自己的女儿取名陈妙香的妙字,作为小名。

    这般老奸巨猾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感到心虚,继而送上门来?

    “必须让他认为我们真的知情,认为我们有能力揭露真相。”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受到威胁。

    可具体该怎么做?

    全社团陷入沉思,姜意眠整理思绪。

    初次见面,她对杨最深的印象是,他在意个人形象,在意外界对他的评价。因此一直强调‘教育是初心’这类的漂亮话,注重保养以及打扮得体。另外,他跟前台的关系,与其说老板和员工,其实更类似老师和学生的相处模式,说明他十分享受老师这个身份

    一听说学生投稿,就答应接受采访,也能验证以上两点……

    一个想法不禁油然而生:“要是能有一个活动,把杨当初的同事、学生,甚至真正的记者聚集到一起。我们放话将在这个场合将埋藏多年的真相公之于众……够不够让他忌惮?”

    “说的不就是校庆么?!”

    社长原地复活,想到应对的法子,却死咬着牙不肯透露。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来吧,关门关窗保持安静,打电话!”

    见他一脸胸有成竹,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

    两分钟后,按照计划,她们发出第一条短信:「最近应该有人来‘采访’你了吧,杨老师?」

    对面迟迟没有反应。

    可能没看到,可能不以为然。

    第二条:「她们问当年的事了吗?你怎么说的?」

    没反应。

    直到第三条短信发送:「为什么不告诉他们,陈妙香死的时候,你就在她的身边呢?亲爱的杨老师。」

    一秒收到回复:「你是谁?」

    上钩了!

    社长连忙拽树懒,无声道:“起来打电话!快点,给我打!!!!”

    谁让他上回见面光顾着睡,变成全社团唯一没有当杨面出过声的人?

    被迫承担任务的树懒揉了揉脸,艰难地醒过来,接过手机,打开扩声。

    “你是谁?”

    杨永名的质问骤然放大在耳边,远没有两天前来得温声细语。

    “一个知道你秘密的人。”祁放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没关系,我知道你做过什么就行。”

    对方沉默数秒,重回旧题:“你是谁?”

    这题学姐教过:他重复,你也重复,有本事比耐心。

    于是祁放雷打不动地:“为什么不告诉他们,陈妙香死的时候,你就在她的身边?”

    “……”杨永名不再言语。

    沉寂的空气里,久久没人说话,没人挂断电话,形成微妙而无形的僵持。

    手边一堆‘指导卡片’,姜意眠抽出一张,上面写着:「提要求。」

    祁放:“参加下周六的校庆,找机会一个人到音乐教室来。否则别怪我泄露你的秘密。”

    “什么校庆?没记错的话,附小还有半年才满建校五十周年。”

    杨永名似乎拿捏住漏洞,瞬间转疑为定,甚至若有似无地笑了一声:“说吧,你是谁,有什么目的?不管你从哪里听说陈妙香这个名字,我必须提醒你一句,下次再做这种恶作剧,我会考虑报——”

    “呵呵,你会收到邀请的。”

    照着社长现写的台词,祁放念完,火速挂断电话。

    下秒钟,社团活动室炸开锅。

    “午安。”

    祁放原地趴下。

    社长尖叫:“安你个头,刚才那个呵呵也太逊了吧?”

    “校庆?学姐怒极反笑:“说说你打算怎么把半年后的校庆提早到这周六?”

    姜意眠忙着复盘:

    手机关机√

    他们使用的手机号码源自社长表姐,表姐姓陈,今年28岁,在国外读博,一年到头至多回国一两次,家住遥远的U市。杨很难以此顺藤摸瓜到他们身上√

    祁放的声音没被认出来√

    对方没有察觉他们团伙作案√

    就是校庆的事,确实棘手,海口夸太大怕是收不了场。

    生活不易,玩家叹气。

    “嗷嗷嗷嗷嗷嗷轻点嗷。”

    这是社长挨打,抱头鼠窜发出的惨烈求饶声。

    学姐不为所动接着揍。

    “我我我敢那么说,肯定有把握做到的哇!”

    一阵鸡飞狗跳的追杀后,社长四肢并用地爬上桌,要多委屈就多委屈地缩成一团:“别打了别打了,孩子都快打傻了。不就半年么,大不了就、就让我舅找个理由提前嘛。”

    哦,好像提起过一次来着,社长的舅舅在附小工作,是内部人员。

    但哪门子的内部人员说提前就能提前校庆啊拜托?

    学姐缓缓抬起噩梦手掌,姜意眠面色平淡。

    “啊,不是……”看她们这幅样子,社长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弱弱地问:“难道我没说过吗?我舅舅就是附小校长,来着……?”

    *

    从当天起,一连十数天的死缠烂打、一求二跪三哭嚎。

    过程忽略不计,好歹结果美好:社长的校长舅舅以‘新生’为主题,私人出资,赶在正式的五十周年校庆之前,诚请各位亲身经历过‘大换血’的学生教师、媒体记者朋友重返旧地。

    以多年后的目光重新看待当年一系列的变动,不但可以堂堂正正地提及陈妙香事件,借机洗去学校历史遗留的污痕,还能表现出新校长当初的眼光独到、雷厉风行。所谓纪念学校的起死回生,何尝不是歌颂领导层的英明果敢?

    一举多得,除了要花钱(超多钱)之外几乎没有缺点。

    而舅舅他大概……真的超有钱。

    “瞧瞧,多大的场面,多大的阵势!”某·好了伤疤忘了疼·人得意洋洋:“电话里等于提前通知,杨永名收到邀请函绝逼惊呆。没想到我们有这本事吧?猜不着我们是谁吧?嘻嘻。”

    “……”

    啊,好欠揍。

    A学姐面无表情:“所以翻、墙有什么必要?”

    对哦,既然社长的舅舅是校长。

    姜意眠:“我们撬锁……”

    祁放:“还被保安追着跑。”

    那当然都是——情趣啦!

    社长敢想不敢说,大哇一声:“我看到杨了,他在校门口!”

    转移话题,百试不灵。一干躲在天台的人们齐刷刷将望远镜对准附小经过装扮的校门。

    “是他,灰色西装那个。”

    “打扮得挺隆重啊,不过东张西望干什么?该不会想找我们吧?”

    “他以为我们是在场的人,提前得知消息,说得通。”

    三人认真观察,抱着手机睡觉的祁放被震动声吵醒。

    “他打电话……”好困哦。

    “挂掉挂掉。”

    当下他们越神秘,越捉摸不透,对方就越着急,多着急才能多出错。

    这道理连社长都懂。

    不过那人锲而不舍地发短信过来:「我来了,你是谁?」

    他们老早编辑好对应内容:「八点半之后,结束酒局,一个人到音乐教室来。」

    「我没有酒局。」

    杨永名这么回复,笑死,谁理他,直接关机。

    重新举起望远镜观察,就见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走到杨永名身边,两人又是握手又是笑,一派相谈甚欢的模样。

    “我舅登场,应该在喊杨今晚跟他那批老师一起组局。”

    社长嘿嘿笑:“我舅以前特不屑说场面话,从不搞酒局,这两年,年纪上来了才慢慢改变态度。但杨不知道啊,搞不好他还以为我们地位比我舅还高,能指挥他做事。”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

    接下来几个小时,杨永名四处换人攀谈,其中次数最多的便是校长。可惜,校长对他们推动这场活动举行的真实目的毫不知情,任他花尽心思地打探、试探,能探出来才怪。

    五点半,夕阳西下,偌大校园里稀稀拉拉剩下十多个老师。

    诡探社不打算露面,偷偷摸摸尾随到酒店,转头走进对面的拉面馆,一人一碗大排面,一坐就是四个小时。坐得那叫一个腰酸屁股疼,盼来盼去,盼得花儿都谢,总算盼到那伙人红光满面地走出酒店,一边说着‘下次聚,有空一定多聚聚’,一边头也不回地离开。

    杨永名松了松领带,打车回到附小。

    亲眼看着他说服保安,一个人走进博知楼之后,大家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成功了!

    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耗费这么时间,他们终于还是成功让他走向音乐教室了!

    “结束?”

    “啊,什么结束?”社长难以置信:“委托不是查清哭声的来龙去脉吗?我们还没弄清楚香香的去世之谜呢,做事怎么能这么虎头蛇尾?走走走,跟我走,我们这就去听个墙角,彻底结束委托!”

    他兴致昂扬。

    然而狐狸不让。

    没错,就祁放认识的那只狐狸,非但不准他们靠近教学楼,还恶狠狠地警告他们赶快离开这里。否则人鬼起冲突,稍有不慎,连着他们一块儿折腾,连它都未必保得住。

    话说到这份上,保命为上。

    三位社员拖着心碎的社长走出校门,各回各家,各睡各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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