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80章

    刘学张张嘴,又闭上,看着他,又躲避他的目光,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有点酸,有点开心,又有点难过,复杂的很。

    “他喊我哥哥……”他没什么底气地小声说。

    廖远停愣了一秒,气笑了:“不然?”

    他刮了一下刘学的脸蛋,“你以为我要让他喊你爸?”

    刘学脸红红的,毫无底气:“没有。”

    还没有,小心思都快写脸上了。廖远停哭笑不得:“他喊你爸,喊我什么?”

    刘学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想逃,廖远停抓住他的手,非要他说出口,刘学坏坏地做了个鬼脸,死猪不怕开水烫了的:“喊你妈妈。”

    “你。”

    刘学前倾身体吻住他的唇。湿润微凉的唇相碰,火热的舌相纠缠,似乎触碰到两颗炙热的心,他们沉醉在这个吻,分开时扯着银丝,刘学下意识舔了下嘴角,他的下嘴唇被廖远停吸的红红的,以至眼尾发红。他们距离极近的对视,刘学说:“你不怪我。”

    廖远停声音沙哑:“怪你什么。”

    “怪我先斩后奏,没和你商量。”

    “我不怪你。”廖远停说:“辛苦了。”

    刘学笑着摇摇头:“不辛苦。”

    “把他当成我们的孩子养,称呼不用变。”他最终如愿以偿捏上刘学的脸,“你才多大,哪儿能当爸爸。”

    刘学说:“你也没多大。”

    “比你大。”廖远停想了一下,认清一个悲哀的事实,“指不定得喊我叔叔。”

    刘学笑出声,“不会,我跟他说也喊你哥哥。”

    “好。”

    两个人沉默地对视,片刻后又吻到一起,廖远停不顾手上的针,将手探进刘学的衣服。太长时间没有亲密的肢体接触,刘学下意识打了个抖,廖远停的手那么长力度又那么轻,滑到他身上像一片羽毛,刮的他心痒,他不着痕迹地降低身子,几乎压在他身上,用胳膊撑着不倒,失神的瞬间,指尖就抚上了乳尖,刘学轻哼,说不清难受还是爽,他只感觉指尖麻麻的,空虚如潮水般用来,在他身体上冲破了个大洞,廖远停就像费劲心思填满他的人。

    “我娘。”

    窦静云收回推门的手,咽口唾沫,那干柴烈火,知道的是医院vip病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酒店开的房,也得亏是有钱住的起vip,不然就这发情味儿,别人在一旁半死不活,他俩直接多人py。

    窦静云双手插兜靠着墙,没一会儿刘学就出来了,看到他吓一跳。窦静云意味深长地朝他笑笑,笑的刘学起一身鸡皮疙瘩,赶快跑了。推开门坐到沙发上,他翘起二郎腿,看着床上的廖远停,在鼻尖挥挥手。

    廖远停:?

    窦静云:“骚。”

    廖远停费劲地摸了床头放的苹果就朝他砸过去,窦静云偏头接过,咬了一口,“诶,恼羞成怒,谢了。”

    廖远停说:“偷窥不太好吧。”

    “偷窥不太好吧。”窦静云捏着嗓子学他的一本正经,“这话竟然能从你嘴里说出来兄弟?这又不是你偷窥的时候了?”

    “这不一样。”

    “这哪儿不一样。”窦静云又咬口苹果,“不过我也没偷窥,是撞见了,然后很知趣地躲到一边儿了,可不像某些人,恨不得对方拉屎放屁都要看。”

    “啧。”廖远停啧了一声,知道他是在嘲讽自己在卧室装摄像头和给刘学戴针孔手表。

    “不甜。”窦静云将苹果撂了看着他,“你也不能全怪我,那是得饿成啥样,医院里都快干起来,你别忘了你身上还插着管子呢,那不是你第二根鸡巴。”

    廖远停面不改色,窦静云下意识看向他的某个部位,忍不住称赞,“好么,金刚不坏,兄弟。”

    他忍不住犯贱朝那儿捶了一下,廖远停瞬间咬牙切齿:“操,窦静云。”

    “诶,别。”窦静云更正他,“操,刘学。”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笑后就该说正事儿了,窦静云从怀里掏出几张照片,“这是传递信息的人,认识吗。”

    廖远停接过照片看了许久,摇摇头,他没见过这个人。但是对方也没有伪装隐瞒的打算,很轻易被他们拍到正脸,就是让他们看的。

    没一会儿,刘学买饭回来,喂廖远停吃饭,还给窦静云捎了一份,廖远停便顺带把这事儿给他说了。刘学看着照片上的人,一眼认出来这是当时他和廖华恩相约在茶馆见面,给廖华恩开车的人,他的司机。

    廖远停看他的反应:“见过?”

    刘学点头:“这是廖叔叔的司机。”

    “司机?”

    廖华恩。

    一时病房里陷入寂静,窦静云不解,他清楚的知道廖远停和廖华恩的关系,不知道他横插这一脚是什么意思。

    廖远停敏锐地抓住一个关键信息:“许兴亿的葬礼都谁去?”

    刘学和窦静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廖远停抿唇,“不管谁去,我们得去。”

    窦静云呃了一声,“可是我们……谁去?”

    “我去。”刘学将一勺汤放在唇边吹了吹,廖远停看向他,他很淡地笑了一下,看着他的目光柔和专注,像是给他传递信心和坚定,甚至是安全感,“只有我去,也只有我能去。”

    他温柔地说:“相信我。”

    廖远停不愿意,他的抗拒几乎是要将床板子掀起来,从床上冲下来,死死地扣着刘学的手腕,一句话都没说,刘学的手腕被他抓的疼,他的针也开始回血。

    窦静云说:“诶,别激动……”

    “我不同意。”廖远停一字一顿,“你知道葬礼上都什么人?我能想到更好的办法,不需要你冒这个险。”

    “我没有冒险,我会毫发无伤。”刘学安慰他,“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大庭广众之下,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廖远停看着他说:“没有。”

    刘学一顿。

    “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个不顾生死,追求正义的廖远停竟然会说没有。

    “没有。”廖远停又重复一遍。

    “是,现在是没有,可我们在努力不是吗?”

    手腕被越抓越紧,刘学吃痛地皱眉。

    “我们可以找人。”廖远停松开他,“从长计议。”

    “你没有更好的办法。”刘学揉了揉手腕,直白地说:“是,他们可能就等着我们去,也可能也在我回来的路上撞我——”

    “诶。”窦静云打断他,“别说不吉利的话。”他闭眼念叨:“妈祖保佑妈祖保佑……”

    “什么。”刘学茫然,“他在说什么。”

    廖远停头疼。

    “哎呀。”刘学揉揉他的眉心,把他的眉抚平,“既然叔叔告诉了我们这个消息,就肯定有他的用意。他杀了许兴亿为你报仇,他还会害你吗?或许有些事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但廖远停,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我们连自己的亲人都不信的话,还能相信谁呢?”

    廖远停说:“你信他。”

    “我信。”

    刘学说:“你也应该信。我们不应该抹杀任何一个人浪子回头的机会,无论是谁。”

    “很危险。”廖远停还是放不下心。他们不知道对方到底掌握了多少,如果再有意外发生呢?他们真查不到他是廖远停吗?查到他是廖远停难道查不到刘学吗?怎么想都让人心慌。

    刘学说:“我会带着誊。”

    窦静云连忙道:“嗯,我再派几个人暗地里保护你,放心,一定护的安安全全的。”

    廖远停叹息,抓紧他的手,半晌,只说:“我等你回来。”

    149.

    廖远停恢复的很好,开始试着下床,做复健。他当时伤的最重的部位是胸腔和腰,稍有不慎就面临着大出血和截肢的风险,虽然命捡回一条,四肢也健在,但后遗症恐怕难免。他扶着墙,缓慢地朝前挪,刘学搀着他,另一只手温柔地按摩他的腰椎。廖远停从不说一些丧气话,也不表现出痛苦伤心与绝望,他大多数是没有表情,或者温柔的,无论是目光还是语气,刘学和苏婧都能感受到他变了,但又说不清楚是哪儿变了,可能鬼门关走过一遭,从前的所思所想都会被掀翻,他握紧刘学的手,勤勉又认真,不愿错过一丝恢复健康的机会。但是他很疼,刘学看出来了,疼的只挪两步就脸色发白,额头冒着冷汗。刘学不想放开他的手,就用袖子沾沾他的额头,廖远停看他一眼,很淡地笑了。

    刘学也笑了,说:“笑什么呀。”

    廖远停没说话了。

    他在想,想他和刘学七老八十的是不是也这样,那时候他已经老的走不动路了,甚至可能两眼昏花连人都看不清了,刘学比他年轻那么多,可能又要照顾他这个老累赘了。他有些感慨,这场意外让他心思细腻,变温柔的同时还有些多愁善感,这种情绪在之前是绝不可能出现的。他生活优渥,背景优越,人生顺利,有什么好伤感春秋的?但在这一刻,他虽然看不到自己鬓角的发,但心也感到时间的流逝,他感觉自己有些老了。

    与其说是老,更不如说是曾经那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锐气消失了,磨平不见了。

    不孤傲的廖远停还是廖远停吗,他甚至这么问自己,不勇敢、不果断的廖远停还会是刘学想要依靠的榜样和前进的目标吗?他不敢问刘学。所以他沉默着,伸手摸了摸他柔顺的头发。

    “参加许兴亿的葬礼,记得检查车胎、刹车、油门。”廖远停嘱咐他,“你们的身份我已经让窦静云安排了,陌生人搭讪不要搭腔,不要离任何人太近,更不能随意吃、喝,任何东西,戴好口罩,避免闻到危险气体。”

    刘学一条一条谨记,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笑出声,反过来安慰他:“别紧张。”

    廖远停说:“那是很危险的地方。”

    “不一定。”刘学靠近他,“廖远停,其实我在想一个问题。你说撞你的人,知道你还活着吗?”

    廖远停凝眉。

    “我想是知道的。”刘学缓慢地按摩着他的腰,用了些力气,问:“有知觉吗?”

    廖远停点头,他接着道:“有就好。你之前说过一句话,可能你自己都忘了。你说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不是交流,是交锋。只有交锋,才是你来我往的关键,也只有交锋,才让沟通变得更具有价值与意义。现在的局面你比我更清楚,是敌我双方完成了第一回合,暂时的休场。敌在暗,我们在明,我们看似处于被动,但在明在暗,无非是角度,我们又何尝不是处于主动?”

    廖远停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笑着:“你有什么想法。”

    “按照第一回合的情况看,没有赢家。我们掌握了信息,但不够全面,他们的确出手了,但让你和李单活下来,无疑不是失手。所以我觉得他们下一步的动作,又或者他们这些人,不会轻举妄动,他们也不敢赌我们到底知道了多少,动多错多,所以……”

    廖远停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他们接下来怎么做,全看我们怎么做。”

    刘学点头:“对。”

    廖远停还是劝他不要掉以轻心:“但这场,仗无论如何都是要打的,不论是今天,还是明天。”

    “只要打,就会有结果。”刘学卖乖地看着他,“无论是今天赢,还是明天赢。”

    廖远停忍俊不禁,“这么有信心。”

    刘学点头:“那当然,邪不压正。”6吧)4午,76

    邪不压正。这是一种具有理想主义的崇高精神,非常符合刘学十七岁的年纪。甚至在走出医院时,他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像奔赴新世界。廖远停艰难地移动到窗边向下看,车流与人群都像蚂蚁般窸窣忙碌,他甚至分不清哪一个黑点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头顶的阳光是温和的,秋天这个季节总是温柔的,风里带着丰收的喜悦,刘学深呼吸了两口感受,车水马龙的街头,他与步履匆匆的行人别无二致,又觉得还是有些区别,他怀揣着无法言说,也无人知晓的目标,这个目标让他觉得自己变得强大,能与心爱的人比肩。

    他的状态非常好。誊都能感受到。他谨遵刘学的嘱咐,将车前前后后检查三遍,才打开车门让刘学上车。刘学坐稳后说:“誊,如果万一有任何突发情况,你必须活下来。”

    誊沉默很久,都没有说出那声是。

    廖远停在他离开时又说了一遍,等他回来。刘学拍拍他的手。倒不是自己吓自己,只是他也不知道会遭遇什么,只知道要踏进一个豺狼虎豹的漩涡,和他并肩站立的,与他温柔微笑的,都有可能是想要杀他们灭口的。

    和想要杀自己的凶手站在一起哀悼,这场景、画面,无一不是刺激的。刘学感到头顶有两撮头发在晃,他双手合十,祈祷着祈祷着,最终在心里喊了一声奶奶。

    奶奶。他的心安定下来,她一定会保佑他们的。

    无论是他,还是廖远停,都是奶奶的好孩子。

    她一定会保佑他们的。

    墓园离医院不近,但也不算远,四十分钟的车程。他们到时葬礼刚举行到下葬。刘学远远地看着,无声地走过去。农村曾经流行的土葬也都已经改了,现在将其火花后连亲人入土前的最后一面都看不到了。一群人穿着黑衣服安静地站着,有少许人传来抑制不住地哭泣与哀嚎,刘学掐了掐自己的掌心。

    奶奶去世的时候他没在身边,奶奶下葬的时候他在医院,流程几乎是廖远停一个人走的。他将奶奶安葬在和他的爷爷一个墓园,可见重视程度和用心,刘学从没有怪过他,无论是刚相识时他的行为又或者他后来的伤害,就凭着他能将奶奶妥善安葬,刘学就是不喜欢他,也会感谢他一辈子,如果没有他,他又能给奶奶什么样的后事?村里人又有谁会帮他?所以刘学不怨他、恨他,有些事他也不是没想过,是他想不到如何去憎恨一个救自己甚至是自己的家庭与水深火热的恩人,一桩桩一件件,要如何放在天枰上捯饬,才能算出情意的几斤几两?谁亏谁赚?刘学不会算,也算不明白,他只想感谢他,爱他,为他的理想,他的目标,他的心愿,帮助他。

    他和誊站在队伍的最后,看到站在墓碑前哭泣的许兴亿的儿子,和一个安慰他,柔声细语同他说话的女人。

    刘学微微皱眉。

    女人穿着一身黑衣服,神态优雅,举止大方,看似同对方很亲近,或许是他的亲戚,刘学想,但随即他又否认了这一想法,因为她不仅同许家认识,看左右逢源、互相寒暄的模样,她应当同葬礼上的许多人都认识,一个个都与她讲话,有些表情意味深长,有些溜须拍马,刘学看眼誊,誊立马心领神会,将其偷拍的照片传给窦静云与廖远停。

    来参与葬礼的人他可以说全都不认识,但有部分人身上带着的感觉与气质,说话谈吐间的模样与状态,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是做什么的。在没认识廖远停前,他也从没想过体制内这一形容甚至能演变成一个标签,一个人人都融合、驯化、相像的笼统概括。

    这也是让刘学感到她不简单的点,就是同她交流的人,无一例外,应当全是有名有姓,有一官半职的。许兴亿据廖远停所说已经涉猎广泛,他从年轻时利用妇女儿童上位,到上位后一路晋升,认识的人大多心术不正又有权有利,那来能参加他葬礼的人又有几个是正儿八经。他环顾了一圈,都没找到廖华恩的一个身边人。这种浑水,他是不会来趟的。

    那他让廖远停来做什么?

    刘学靠近誊,问:“你能搞来参与葬礼的人名名单吗?”

    誊微笑着:“你只需要命令我,主人。”

    没有他不能的。

    刘学笑笑。

    很快,他们也收到了廖远停和窦静云的反馈。

    廖远停说:“她是市妇女主任,苏檬。”

    窦静云道:“原来就是她啊,大名鼎鼎,久仰久仰,我听我干爹提过,市里有名的交际花,家里可有钱了。”

    妇女主任?刘学皱皱眉。他对体制内这一套阶级划分实在是太不了解了。只能摸索着拉扯线索。另一边,誊很顺利的拿到名单。他们在葬礼上等了会儿,看确实没再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也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便打算离开。

    他们转身后,和其他人正聊的苏檬看过来,露出一个温婉地笑容。

    路上,刘学和廖远停打电话,有些唉声叹气:“没什么收获。”他不敢抱怨,也不想抱怨,因为他知道是自己道行太浅,如果是廖远停来就好了,他肯定能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那种言语表情中的深意,但他什么都察觉不到,像个二愣子似的去了又回来。

    他很不开心。

    廖远停安抚他,夸他,又逗他,把人哄的开心点,廖远停挂断电话,手机却突然震了一下。

    他点开看,是陌生号码发来的一条彩信,内容是一张照片,是刘学他们今天参加葬礼最后要走时的抓拍,能清楚地看到他侧脸垂眸时的睫毛。

    廖远停瞬间浑身发冷。

    他握紧了手机,喉咙像哽住,感到有一口血抵到胸口处让他窒息,他闭闭眼,巨大的情绪波动让他后退了两步,本就难以站立的双腿靠着墙才没摔倒。

    手机又传来震动,是这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这是你的爱人吗?

    对方甚至非常礼貌的。

    -我想和他聊聊,请问可以吗?

    谢谢。

    150.

    -找他,不如找我。

    短信早早发送成功,对方迟迟没有回音。

    廖远停关掉手机,望着窗外的月亮。

    他的心绪有些波动。这在往常,他的面色已经冷了下来,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都能找到他头上,但直到刘学在他身边睡着,他的眉目也很温和,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他的端倪。他没有往手机上看一眼,平静地压下任何看似要掀起平静生活的惊涛骇浪。

    -确定吗?

    -我定时间地点。

    -可以。

    他的确恢复的不错,但要赴约还有些困难,怎么赴约也是个问题。他现在行动不便,许多事靠自己无法完成,只能智取。

    过了两天,陶京平校长联系廖远停,问刘学近况,刘学听他似乎要来,连忙阻止,廖远停受伤这件事能瞒的都瞒了,就怕走漏风声,虽然陶校长人很好,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现在也不同以前那么单纯,纯靠第六感和直觉判断对方的好坏。

    “我得去趟学校。”刘学说。

    “去吧。”窦静云翘着二郎腿,“你只管去,这儿有你窦哥,放心。”

    刘学感激地笑笑,不舍地看着廖远停,廖远停淡笑着摸摸他的手。

    他走后,病房寂静无声,双方沉默地像两尊雕像。窦静云看着廖远停,眼神充满了研究,他似乎第一次认识他。没一会儿,推进来一把轮椅,廖远停缓慢地脱下病服,前胸后背裸露着、重叠着新新旧旧大大小小凹凸不平的伤疤,他撑着窦静云的手换上衣服,在黑色西服与灰色风衣之间选择了后者。

    他太长时间没有见过阳光,窦静云推着他,他感到刺眼,眼睛微微眯着,却仰头看太阳。川流不息的车辆与人群,他夹杂其间,羸弱的身形看起来很苍白、脆弱,像浓墨重彩的插画中平添一道笔直地鞭痕。

    窦静云把他推上车,舌头抵着唇角。

    “刘学到学校了吗?”廖远停问。

    “到了吧。”窦静云看着他:“你确定要瞒着他?我觉得这不太好。”

    “不太好的多了。”廖远停似笑非笑,“不差这一件。”

    窦静云噎住。他品了品,品不出味儿来,又觉得不对劲儿。

    “你还好吗?”他问廖远停。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