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刘学看向李单,李单给予他一个安抚和安慰的眼神,看向他们道:“女士,如果你们赶时间,可以离开。”女人笑了,“我们凭什么离开?”
李单噢了一声,“那你就等。”
“你!”她指着李单说不出话,愣是气笑了,“行,我等,我看能等出个什么来。”
话落,门就推开了。
所有人都朝门口看去,进来的却不是廖远停,而是一个留着地中海的男人。
李单微微眯眼,怎么看这人这么眼熟。
坐在角落里的老师站了起来,“陶校长。”长′,腿老°°阿*姨追更,>本,文,,
陶京平嗯了一声,扫了一圈,背着手:“怎么回事儿。”
没人说话。
学生之间的摩擦能惊动校长,在座的都面面相觑。
陶京平问刘学,“刘学,怎么回事。”
刘学看看他,又看看对面的男生,声音有些哑,“他扔我的东西。”
“扔了什么。”
“文具盒和笔记本。”
男生大声狡辩,“那是不小心碰掉的!”
“不是。”刘学反驳,“他故意的。”
陶京平的眉毛扬起来,“故意?”他看着另一个男生,“你为什么故意扔他东西?”
“我……”男生哽了一下,脸涨红,“我没有故意,我是不小心碰到的,不是故意扔的!”
刘学错愕地看着他,“你是故意的。”
“我不是!”男生瞪着眼,“我是不小心碰掉的,他就揍我。”
刘学瞪大眼,“我让你道歉。”
“没有!”男生梗着脖子,“你上来就打我了。”
“你撒谎!”刘学气的握紧拳,“我让你道歉,你骂我,我才打你的!”
男生嚷嚷:“你瞎说!我没骂你!就是你发疯,你上来就打我!”
刘学气的脑子发懵,嗡嗡的,前倾身体,像只蓄势待发的豹子,李单看情况不对,连忙喊他的名字,让他冷静。
男生指着他,“你看你看,他还想打我!”
男生的父母也怒了,“你打一个试试?!真是反了你了!什么教养!”
门吱呀一声,再次被推开,陶京平感觉自己后脑勺凉凉的,他转身,廖远停站在他身后。
“对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人身攻击。”
他目光深沉地看着刘学脸上的伤,走到他身边,淡声,“能教出什么东西。”
夫妻睁大眼,“你说什么话?!你才是人身攻击!”
廖远停嗯了一声,“我没有教养。”
夫妻被噎的说不出话。
刘学和李单都看向廖远停。
刘学想,原来你是这样的廖远停。
牛啊。李单想,原来书记贱起来这么贱。
廖远停问:“你们想怎么解决。”
夫妻俩对视一眼,“赔医药费,道歉!”
廖远停点头,“可以。”
刘学瞪大眼,拉拉他的袖子,动动唇,清透明亮的眼睛看着廖远停,湿润的眼眶像盛着碎玻璃。
廖远停微微弯腰,和他平视,拇指轻轻抹掉他唇角的血,“不能轻易动手,知道吗。”
刘学垂眸,睫毛颤了颤,强忍着委屈,“对不起。”
“没关系。”廖远停摸摸他的头,看着他们道,“刘学,道歉。”
刘学深吸一口气,盯着洁白瓷砖上的缝隙,紧紧咬着后槽牙,声音有些抖,“对不起,我不该打你。”
“哼,这还差不多。”那对夫妻抱着膀子,态度缓了缓,“算了,小孩儿之间的摩擦,很正常,以后不许这么做了啊。”
廖远停听他们把话说完,一双眼睛又黑又沉。
夫妻慢慢静音了,知道他有话要说,互相对视一眼,“那什么,你们怎么,要多少医药费。”
廖远停笑笑,笑的李单往旁边站了站。
廖远停平静道,“转班。”
一片寂静。
那男孩儿的父亲笑了,“不是,什么意思,转班?”他仿佛听到什么笑话,“凭什么?凭什么转班?你特么算老几啊让我们转班?”
廖远停却突然看向男孩儿,“只有全校第一才能坐第三排吗。”
刘学愣住,男孩儿也愣住,他甚至看看刘学,刘学也看看他,他怎么知道的?
男孩儿动动唇,说不出话。
父母都看着他,他手心冒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怎么知道的?他会戳穿他的谎言吗?他明明知道真相为什么还道歉?男孩儿乱成一锅粥,支支吾吾。
他以为没人知道真相才敢撒谎狡辩的。
廖远停看着他,等他回答。
转班,还是说出真相?不想转班,可是不转班,不就要戳破自己的谎言了?那他,他怎么办?父母会怎么对他?老师校长怎么看他?巨大的羞耻与难堪围着他,让他感到窒息,想逃离,甚至想哭,“我……我……”
“说话啊。”男孩儿的父母催他。
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回答,一道道视线宛如利箭刺穿他的心理防线,让他大脑一片空白,被逼上绝路。
“我不想转班,不想。”男孩儿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我不该污蔑你,欺负你,对不起。”
男孩儿的父母瞪大眼,几乎要把他拉起来,“你说什么啊。”
他们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感到十分丢人,拉着他就想走,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廖远停微微偏头,看着刘学,“原谅他吗?”
刘学看看他,又看看他们,点点头。
廖远停嗯了一声,劝对方父母,“算了,小孩儿之间的摩擦,很正常,以后不许这么做了啊。”
……
那对夫妻头都抬不起来,脸涨成猪肝色,拉着男孩儿就走了。
办公室一片安静,陶京平忍不住拍手称赞,“远停啊远停,你可真是让我看出好戏啊,真是这个。”
他冲廖远停竖大拇指,廖远停微笑着,牵着刘学的手走到他面前,对刘学说,“这是陶校长。”
刘学说:“陶校长好。”
“好,好孩子,不错。”陶京平笑着,“受委屈了,孩子,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伯伯屋有些橘子,等会儿让张老师给你带过去。”
刘学不知道该不该要,看向廖远停,廖远停笑笑,“谢谢陶伯伯。”
“谢谢陶伯伯。”
“好,好,哎呀,这小孩儿越看越喜人。”陶京平拍拍廖远停的肩,“你放心,回头就调班,把他调到二班,不和刘学在一起。”
廖远停笑着,“合适吗。”
陶京平哎一声,“怎么不合适,反正高二总是要分班的,顺手不就行了,哈哈哈。”
廖远停点头,“那就先谢谢陶校长了。”
“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不谢不谢。”
又说了会儿话,廖远停给刘学请了一天假,带着他走了,临走时还提一兜橘子。刘学没心情吃,都给李单了。
李单感觉自己才是真的看出大戏,不知道刘学性格原来这么烈,不知道书记原来这么贱,一天刷新他三观好几次,他一边吃橘子一边回味,啧啧有声。
刘学不开心。
他不知道廖远停为什么让他道歉。
廖远停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两个人沉默地坐在车上,车停,刘学回神,却发现眼前的不是别墅,而是一家拳击馆。
廖远停开门下车,他跟着下来,不知道要干什么。
拳击馆里好几座擂台,里面很多赤膀子打架的男人,个个身强力壮,满头大汗,看起来非常不好惹。
“在你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之前。”廖远停站在他身后,说,“不该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刘学猛然回头,廖远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眨下眼。
89.
一班转来个富家少爷,还是刺头。
长的清俊,冷漠,不怎么搭理人。
转来第一天就把前桌打了。
一个班七十五个人,每个人都在对他评头论足。
身为全校第一,却要给对方让掉最好的座位,对方还不要,选择坐在最后一排,和垃圾桶当邻居。
李峻垂眸,听着同桌和前后桌八卦。
“我看到了,接他的那个男人,好有派头。”
“你看到刘学穿的衣服了吗,新款,三千四。”
“到底什么来头啊。”
李峻看着书本上的黑体字出神,直到同桌碰他,他才缓过来,“怎么了。”
“想什么呢?”同桌问。
李峻摇摇头,“没。”
坐在最后一排,视野不怎么好,前面还有人说话,刘学想了想,干脆站起来靠着墙,听的认真仔细,一字不漏。
完全没听懂。
他看着语文书上的生僻字,数学书上的公式,化学物理的原理反应,地理的辽阔版图,政治的长篇大论,心想自己前两年干嘛去了。
噢,前两年他傻了。
中午下课,李峻打完饭刚坐下,对面就坐了个人。1长·褪咾啊咦制·作、
他抬眼,愣了。
刘学冷着脸,面色不善。
李峻不确定地疑问,“你……”
他惹他了吗?
刘学硬邦邦地说,“我想借你的数学书。”
李峻握着勺子的手僵持:“啊?啊……借、借?”
刘学站起来,说:“谢谢。”
李峻:……
刘学不在饭堂吃饭,周梅嫌学校的饭没营养,非要忙不迭地跑来送,也不嫌麻烦,有时候李单和她一起,有时顺路给她捎来,李单没空,她就自己带着保温桶,骑单车来。
学校门前是主干道,街两边有许多小吃店、文具店,还有大商场,有车了,刘学就在车上吃,没车,周梅就带他去商场提供免费休息地地方吃,还有KFC了什么的快餐店也可以坐。
“今天学的怎么样呀?”周梅爱怜地摸摸刘学的头发,“跟不上不要紧,我们慢慢来,这学习啊,他就是得慢慢来,那句话叫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穿这校服冷吗?怎么这么薄呀,降温了呀,我再回去给你拿件衣服回来呀。”
刘学嘴里还塞着饭,连忙拉住她,口齿不清地,无奈地说:“不、不冷。”
周梅哎呀两声,摸摸他的手掌心,温热的,估计是真不冷,又坐在他旁边,“一看到你这穿校服的样子啊,姨姨就想起我那俩儿子了,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一把屎一把尿把他们拉扯大的,大的我估摸着是有情况了,指不定赶明儿,姨就有儿媳妇了。”
刘学安安静静地听她唠叨,感觉很惬意,温馨,幸福,他感受到一种很轻盈但很踏实的温柔。
徐喜枝是个刚烈的性子,不怎么和刘学谈心,也不怎么管他,少有的几次,都是教他道理,或者他犯错了,敲他的掌心,罚他背教他的人生道理,从没有对他这样细致入微的关心。
刘学吃完了,周梅也唠叨完了,当她再一次问刘学冷不冷时,刘学叹气,“周姨,我晚上回去的呀。”
周梅瞪眼,“姨姨知道呀,那不是怕你现在冷嘛。”
“不冷,真不冷。”
周梅佯装伤心,“哎呦呦,长大了,嫌弃姨姨管的多了。”
刘学被她逗的说不出话,无可奈何地笑。
他长大了些,个子高了,俊俏了,清瘦但不羸弱,刚吃完饭,唇红齿白的,穿着白蓝相间的校服,洋溢着青春的年少气息。
周梅欣慰地看着他,“姨姨走了啊。”
刘学点点头,朝她挥手,看着她走远。
回到教室,座位上放了两本笔记本,刘学翻开其中一个,空白页上潇潇洒洒的流畅字迹:李峻。
家里的事儿解决完,廖远停就迅速投入到工作中。
他在书房看了陈向国给他的内存卡,不大,里面只有三个视频。
第一个最早,是一个女人。
是夜,女人穿着红底高跟鞋来到村室,推开门进去,门很快关上,不多时,她被赶出来。女人拍着门跺脚,似乎在大喊大叫,很快门又打开,一个恼羞成怒的中年男人指着她的鼻子,说了什么,往旁边一挥,看口型是让她滚,女人扬长而去。
廖远停暂停两次,第一次是看女人的侧脸,第二次是看男人的半张脸。
太糊,分不清面容。
紧接着,他看了第二个视频。
却是一段工作录像。
白天,十几个人,排成排,有穿着整齐的,不知道哪里下来的领导,以及一些看起来质朴朴素的村民,还有其他陌生人,站在一起,面前放着柴米油面,拍照片。
一种下乡慰问活动。
每个视频都是陈向国专门挑出来的。
他们毫无关联,甚至看起来毫无意义。
廖远停皱眉思考,点开第三个视频。
依旧是夜,刘学从家里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一路跑向村室,身后跟着彭虎。
廖远停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
他微微眯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眼底泛起一丝阴鸷的寒意。
没有杀了彭虎,是他想起来都会怒火中烧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