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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经过检测,在你们的浴水中,那不过是一些甚至变性的,脆弱的女性生物蛋白质和类固醇产物。”面戴苍白骷髅面具的教士突然猛然逼近了围栏,精钢都在他动力甲手套的握持下发出生涩的刺耳响声,缓缓弯曲了。就像他极力压抑的愤怒与失望,在这时又难以自控地溢出。

    “这种东西,如何能动摇我们的意志?如何能承载我们的痛苦?我们生而被授予的职责,我们永不止息的战斗。”撒瑞尔低语道,他的眼睛在骷髅面具之后,仿佛唯有漆黑而灰烬般的火焰。

    “永不止息。”瑞阿斯终于回应了,但他的声音与其说是反问,不如说是一声轻如尘埃般的低语。

    教士的目光如锋芒般钉在了他的身上,就像看穿了他的一丝薄弱之处,那本该坚不可摧的意志中的一丝裂缝,他绝不能容忍这个,撒瑞尔猛然放开了被他捏攥得弯曲变形的铁栏,在幽闭室前更快地来回踱步,牙缝中溢出压抑愤怒的话语,“我知道近来的日子里,在战团之中的流言蜚语,甚至宣称消息来源是至高议会,这流传的懦弱之语,虚假地宣称银河中的大敌都已被除尽,人类永远地安全了,我们即将跨入新的时代,听听,这不过是甜蜜的麻醉,是脑满肠肥的堕落前兆,他们甚至声称,就连传说中的纯净人类都已经加入帝国统御,这颗蓝色的星球正是某种预兆,昭示着人类在银河之中的光明未来。”

    “和平?没有和平。”撒瑞尔在这时嗤笑了一声,他的语气变得如此的冰冷彻骨,“我们应该卸下盔甲和武器,一厢情愿地以柔情投入那虚渺的光辉愿景?邪恶与祸端永不眠,或许是百年后,或许是千年后,它们总会再来,而若那时,人类失去了自卫的力量”

    这股晦暗而冰冷的气息终止于撒瑞尔那苍白的骷髅教士面具之后,他继续温和地,缓慢地开口了,就像循循善诱,希望给予战团兄弟启迪,传递给他们信念一般,“我对帝国议会的决定并不完全赞同,我们不应接纳软弱,那只会使帝国变得虚弱,我们经历过无尽的苦难,战争的磨砺,才摆脱了那原始的孱弱之身”

    撒瑞尔伸出手来,在他那泛着金属苍白光泽的掌铠之中,是一小管试管,其中有一小半的水液,晶莹透明,在黯淡光照下,折射着盈盈光泽。

    瑞阿斯微微一怔,他的下颌动了动,以非常微弱的弧度抬首了,他的目光晦涩地凝固在这管试管之上,即使在密封技术下,没有再泄露半点气味,他也隐隐知道这是什么。

    撒瑞尔合拢掌心,以非常缓慢而坚决的力度,将它捏碎了。

    “这不是甜美的救赎,我的兄弟,这是毒药。”从那骷髅面具之下传出无情的低语。

    玻璃碎裂,水液溅滴在地上,散发出那股熟悉而纯洁的信息素气味。

    忏悔者的目光凝在面前那一小块湿润的钢铁地面上,一颗颗水珠聚积成凸起的穹顶,或是如细小珍珠般零散着。

    瑞阿斯那条撑在膝盖上的臂膀肌肉都彻底鼓胀紧绷起来,浑身僵硬的一动不动,最终他闭上眼睛,似乎接受了这番话,他深深地垂下头去,呼吸却变得喘而重,就像承受刑罚的受苦之人。

    .

    你睡眼惺忪地醒来了,头发有点乱糟糟的,舰长室里的大床,床褥有种高级丝绸的感觉,睡起来又厚软又滑滑的,理应非常舒适,但大概是你的心理因素,你潜意识的精神警惕着,在大约地球时间的五点多就把你叫醒了。

    没有独立浴室就是这点麻烦,你抱着自己的脸盆,里面装了洗漱用品,打着哈欠出了舱室。

    没走两步,你立马精神了,因为就在前面几步远的地方,指挥层的船艏圆润拐角,钢化玻璃观察大窗前,站着一个长发健壮的高大身影,他微微侧过头来,看见了你。

    卡斯坦因,他大概是熬夜工作了一晚,正出来凝望一下宇宙景色,透气着,但他看起来毫无疲惫感,依然镇定而温雅,比你还精神呢。

    你和他那从眼角瞥来的金眸对上了,你的心脏就像落入深渊似的悬坠了一下,在这凝视中,有种让你觉得很窘迫,羞涩的尴尬感觉掐住了你的喉咙,几乎让你无地自容,你可从没让一个无关系的陌生男人看见自己没洗漱的晨起脸庞,这实在太让人难堪了。

    不知你的这种不自在有没有传递给他,你极力故作镇定地冲他点点头,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刚起床喉咙沙哑难听,就要走过他的身边。

    “又要去清洁吗?”卡斯坦因似乎没感觉出来这种尴尬,反而在你走过后,还从另一边侧过脸来问你。

    “呃”你尴尬地僵住了,不知该怎么回应这种问题。

    卡斯坦因反而轻笑了一下,“去吧,真是让人烦恼。”

    你羞愤不已地抱着脸盆冲进了电梯里,在余光中,看到卡斯坦因终于转过脸去没再看你的方向了,他转眸向窗外的黑暗宇宙,在栏杆上用手掌托着下颌,似乎在沉思着什么,看起来竟然有点孩子气似的。

    等你在空无一人的公共浴室里洗漱完,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在日常保养后,还擦了有点修容作用的隔离霜,变得漂漂亮亮,也冷静了些,再回来的时候,卡斯坦因已经不在走廊过道里了,你庆幸又不知为何有点羞耻的失落地松了口气。

    你走向舰长私人舱室,想推门进去,可是门上的显示屏基因锁显示红色,门把手卡住,进不去了,你不敢置信地尝试了两下,确定这东西就跟酒店房间的房门一样,如果要想从外面打开,必须要有它认定的“房卡”卡斯坦因的体征基因。

    你只好把脸盆放在门口,顺着走廊走向同一层的舰长指挥室,你敲了敲那高高的大门,在听到自动的解锁后,你小心翼翼地轻轻走了进去。

    你听到卡斯坦因又在和什么人通话,在那与地面距离几个台阶的高耸操作台上,散发着全息幽莹蓝光的屏幕围绕中,卡斯坦因坐在舰长座中,默默瞥过眸来,凝望了一眼你,他向你微微颔首,示意等他开完这场会议。

    你轻手轻脚地在全息影像通话屏幕照不到的地方,找了个座位坐着,有点无聊地安静地等待。

    这次的全息通话里,显然对方不再只有一个人,你听到三个陌生声音,其中一个是机械的僵硬合成音,还有一个是严肃的年长女声,听起来像是执政官之类的,最后一个是个颇温和的男声,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你听过的低哑而冰冷的粗野声音,是之前那个和卡斯坦因吵架的银面男人,他们称呼他为科洛,似乎也是位舰长,但在这颇正式的会议中,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咄咄逼人的粗俗的话,反而显得挺冷漠高傲似的,只有偶尔的冷哼和简短的几句,他的心情大概还是很坏,又或者这人就是这个脾气。

    他们说的一些宇宙航行,帝国舰船的编队,相关专业名词即使有了翻译器,你也听不太懂。

    等到正事沟通得差不多,大概过去了半个小时左右,帝国人交流工作倒是很简洁,没有什么推托和假话,把一大堆后勤和计划都调配规划好了。

    在这时,你听到那个温和的,在会议中开口不少,透着股帝国士兵里罕见的亲切和柔和之意的浑厚男低音,开口道,“至此,我们的护卫货舰规划已经大致妥善,科洛舰长,卡斯坦因舰长,我的小船非常荣幸能与您二位同行。”

    这人说话有点客套,甚至可以说有点谄媚,这对你所熟悉的帝国人而言是个新形象,甚至有种巧舌如簧的谈判家的感觉,你忍不住有点好奇,而且也坐了太久有点难以忍受无聊,你侧了侧头,小心翼翼地从不会被看见的角度,瞥了眼正在说话的那个谈话框里的全息影像。

    你只隐约地看到了一部分模糊轮廓,对方似乎戴着个三角形的军帽,穿着厚实大氅,胸前是帝国式的军服样式,但又和卡斯坦因的不太一样,他的领子缝着金边,军服是深蓝的,更为花俏,两个领边链接着金穗,比起军人,更像贵族,他的面庞有些年长,或许主要是由于他嘴上的一缕缕小胡子,和颊边络腮胡的原因。

    这人身上很有种柔和而狡诈的市侩感,又充满着自信和掌控欲,“特别是卡斯坦因舰长,竟然还来参与这样有风险的护送任务,我万分荣幸,听说您得到泰拉人了吗?您运气真好。”

    “现在泰拉人配给十分紧缺,相关部门对此把控得很严,没有一关又一关的审查手续,别想把哪怕一根泰拉人的头发带出蓝色母星,像这么紧张的配给量是轮不到运载货船的,更别说像我们这样的星际游商。”

    “当然,如果是我被分配了一个泰拉人,我可不会带着她舟车劳顿,肯定会放下所有贸易商谈和计划,先将她带去我的花园星球,娇弱的美人儿可不适合颠簸劳累的星际航行,您说是不是?”紧接着就是那人的呵呵笑声。

    卡斯坦因侧头望着全息显示屏,他的嘴唇带着自然的弧度,仿佛在微笑以对,又仿佛完全没有,他的面庞上不笑也不怒,就像黄昏般深沉地凝固着,望着打趣自己的人,但似乎有种无形的可怕压力在传递。

    在这时,你猛然听到一声尖锐的电流嗡声,所有人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你抬了抬头,惊讶地发觉,是那个叫做科洛的银面冰冷舰长,不耐烦地挂断了通讯。

    “不要再说些无用的闲话了,弗洛兹游商,我看你就是和那些可憎的异形交易谈判得太多了,染上了些轻浮的恶习。”那个严厉的女声责备道。

    “唉呀,这可真是”星际游商弗洛兹好似很无奈地笑道,“但尊贵的月港官员女士,您的这种偏见实在太伤人了,我的所做也是帝国的需要”

    “请原谅我也要告退了。”卡斯坦因在这时倾身向前,带着淡淡的微笑,按掉了通讯。

    所有的全息影像消弭之后,指挥室内霎时安静了下来。你坐在座位上如坐针毡,你想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不懂,但那股隐约的针对感真是处处都有,让人不适。

    卡斯坦因也坐在舰长座中安静了一会,他似乎深呼吸了一下,侧过头来深深地凝望着你。

    “上来吧。”他低语道。

    你顿了一会,默默下了座位,踏上几步台阶,来到离他两步远的地方,你们两个谁也不提刚刚那种讨厌的取笑。

    “昨晚睡得好吗?”卡斯坦因柔和地低声道。

    “还不错。”你自然应他的好意,点点头,“你的房间门打不开了。”你带着点笑说道,说完才讶然发觉刚刚那种语气,竟然有些像是撒娇。

    卡斯坦因歪了下头,他的黑发随之流动,他没有对你这种语气做出挑逗的特别反应,倒像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自己的疏漏,“我忘了这个,真是抱歉,”他柔和地笑了笑,他从桌上取来一小片薄薄的金色晶莹卡片,一阵细微的波澜在他的指尖接触的地方荡了一下,大概是给予了授权,“这是我的基因身份卡,你先拿去用吧。”

    你接了过来,在这过程中难免碰到了他的手,他的手指粗壮而带着充满力量感的稳定,是他完美的一部分,你表现得很镇定。

    “谢谢你。”你颇认真地道。就要走下台阶离开这里。

    “还有一件事,”卡斯坦因突然又开口道,你停下脚步,正想回头问问是什么。

    在舰长室的一个不为人注意的阴影角落,一个修长而健硕的银色躯体身影走了出来,他的步伐稳定优雅,精准而冰冷,既是机械,又如油滴般顺滑。

    他停在了光亮之处,就像被检阅的卫兵,姿势标准无比,平静得如同一具银色金属铸成的优美雕塑,一根停滞的秒针,光亮照在他温滑光洁的人型模仿躯壳上,让他看起来如艺术品般完美。

    “带上机仆吧,以防再出什么意外。”卡斯坦因说道,“我解放了它的部分权限,给了它护卫授权。”

    “护卫任务,她。”卡斯坦因下指令道。

    这名银色机仆就像突然获得了一部分自我意识,变得和其他服务型机仆不一样了一般,他的运作节奏中带着股内敛的锋芒,以及精准流畅的危险感,他走到你的跟前,在你面前跪下来。

    他抬起那银色的双臂,双手将你的一只手掌轻轻捧在其中,非常缓慢地,举过他深深低垂的头顶,在这安静而带着一丝神秘意味的仪式中,完成了基因识别标记。

    “主人。”他那机械模拟的声音如此虔诚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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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润光滑无瑕的镜子倒映出你的脸,一张偏瘦而白皙,轮廓柔和的女性面庞,因为太白皙了而看起来有点忧郁,但你的眼里还有些亮亮的光,彰显着其中还寄宿着一个无辜且纯净的灵魂,在淡漠中流露出些楚楚可怜的神态。

    在镜子的倒影中,你的面庞边是机仆那结实而凸显肌肉线条的银质腰肢,机仆站在你座椅的右侧后头,他修长的手掌托着黑发,用一把融银般质地的梳子一下下慢慢地梳着,没有给你造成任何疼痛,只有发丝非常轻微地拉扯头皮的酥麻感,这一过程仿佛已经持续了很久很久,缓慢而安静。

    你们现在就待在舰长的私人舱室里,十多分钟前,你带着机仆回到门口,他就非常自然地帮你把门口的装着洗漱用品的盆捧了起来,跟在你后面进来后放在了房间里的合适的地方。在你蹲下来,在箱子里寻找着今天要穿的衣服的时候,机仆默默站在你身后,保持着他卫兵般的守护姿势,贴身距离不超过三步。

    你拿起一件长款亚麻连衣裙和宽松的袍式外搭套衫,你已经发现帝国里的人们似乎并没有像幻想的科幻作品那样,穿那种薄如皮肤的紧身衣,而是选择类似地球上的袍衣般的服饰作为常服,纤维或是其他什么材料编织而成的布料简单地裁剪成长袍外衣或者束腰式袍子,也没有什么奇特的染色和多余的图案花纹,就突出一个朴素而实用的原则,你决定尽量和他们穿得相似些,以便融入,让自己不那么显眼。

    因为房间里还有一个机器仆人,你走到拿着衣服走到床的另一端,用床帷挡住自己换衣服时裸露的身体,可是机仆跟在你身畔走,他的步伐最终停在你所在的这另一边的床角,将你的身影置于他的镜面般的面庞之上。

    “不,你不要跟过来。”你皱眉道,指着另一边的地板,示意他回到原本的位置上。虽然对方是个纯粹用钢铁融银制成的机械机器,但他有一副人型,体型还是个男性的模样,被他看着换衣服,感觉还是很奇怪。

    机仆缓缓地挪动了一下脑袋,仿佛显出一丝人性化的迷茫,“我必须时时刻刻看着您,主人。”他冰冷的,似乎毫无感情的嗓音如此说道,就像在宣读一项宇宙中最重要的,理所当然的真理。

    “我命令你。”你生硬地道,没想到所谓的护卫任务竟然是这么不人性化的,让你感到一丝被冒犯,果然,被严密保护和被当做犯人似的监视,两者感受只有一步之遥,区别只在于对方的语气够不够恭敬。“不许再动了。”

    你说完,就带着衣服爬进床上,把床帘拉得严严实实,你在床里昏暗的围绕下换着衣服,仅隔着一张帘帷,倒影着机仆的身影,他一动不动,似乎是听从了你的命令,又或许是觉得床里是安全的。

    在你换好衣服,打开床帘爬出来的时候,刚在地上站稳,机仆伸出了双手,他帮你把袖口的绑带系好了,你感到惊讶后,又抬起另一只手臂,默许了他这一行为。

    这感觉就像突然有了个高级贴身侍从一样,你走到桌前,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时候,机仆接过了梳子,帮你梳起了头发。

    机仆沉默寡言,那张覆盖镜面的面庞没有任何五官,自然也不会有任何表情,机器人本来也没有情绪这一存在,它只是无情的冰冷机械仆从。

    在地球上的现代生活培养出来的你有点不习惯这种被伺候的感觉,不过对方是机器人,让你比较能说服自己,只是有点惊讶地承受着。

    机仆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发箍,如流银金属一般的材质制成的小巧圆柱型,上面有着雕刻的花纹,就像个昂贵精致的古饰品,将你的头发咬合扎起了一部分,就在你的脑后,散下的头发中央有这么一小撮银箍束发,既不破坏你的松散顺直的自然长发状态,也不会看起来太没有打理,披头散发的样子。

    你在镜子前扭头看了看,感觉有些惊奇满意,这好像是比较贴合帝国式风格的一种打扮。

    有个机械侍从在身边,让你感觉自己骤然好像成为帝国里的尊贵小姐似的,也许帝国里的许多民众就过着这样的生活,你一边往包里塞着自己要带的东西,一边有些发怔地想着。

    你走出了舰长的舱室,“图书馆在哪里?”你问跟在你身后的机仆,闲着没事,现在有了机仆你也能保证人身安全,你打算这几天在舰上四处看看。

    “资料藏书区,位于中央舰桥三级上层DF区域,乘坐本层电梯可直达。”机仆照顾备至地用无机质声音回复道。

    帝国的图书馆,也就是这艘舰船上的资料室,被一扇金铜双开大门所封闭着,你来到门口,墙上的检查显示屏上要求身份验证,你拿出舰长的身份卡刷了一下,大门在机械的运作下缓缓打开了。

    就像开启一个金库,神圣而庄严,内部也是肉眼可见的金碧辉煌,不知道帝国的图书馆是不是都装修成这个样子,年代久远的黑木书架,一层又一层的楼梯,几十米高的天花板,一盏又一盏的吊灯散发着朦胧的金色光辉,图书馆大门正对面的尽头则是描绘历史的壁画雕刻,一张十多米的大长桌摆在大厅中央,用途或许是借阅座位或者研究探讨会议,一件仿佛浑天仪般的巨大仪器凭空悬浮在长桌上方,以缓慢而精准的频率旋转运作着。

    而在长桌的正前方,从大门走进来就可以看到的地方,在那中央有一盘庞大的银河星图全息显示器,无数璀璨星系在其中暗暗生辉,帝国的象征金色恒星图就在天花板上悬浮发亮。

    你体会到一种像参观人类建造的奇观建筑般的震撼感,这被称为资料藏书区的地方,既有艺术美感,又有如宗教般给人震撼和心灵洗濯般的感受,帝国并不缺乏历史,更不缺乏厚重和内敛的艺术。

    金灿灿和巨大的形态,无形中就会给人类的心灵造成强烈的崇敬和向往,帝国显然明白这一点,在这一方面,地球人倒是和帝国有着同样的喜好,显示出基因上的相似,地球上广为人知的文明奇观亦是如此,要么宏伟无比,要么金碧辉煌,像是金字塔,长城,复活节岛石像,宫殿与皇宫。

    你在这安静而庄严的图书馆中穿梭,在这一层又一层高耸的图书架之下,你简直就像一只穿梭在森林里的小蚂蚁似的,机仆无声地跟在你的身畔,他的银色身躯也映出金色的晦暗灯光,每排书架上都满满当当地塞满了厚重书籍,这里大部分都是实体纸质书。

    这么多帝国的书,到底都写着什么呢?你情难自已地产生了强烈的求知欲,你拿下一本翻开,看到其中泛黄书页上晦涩难懂的帝国文字,到底写着什么呢?你感到挫败,又感到愈发剧烈的渴望。

    你一边把书放回架子上,一边转头看向通道,你记得卡斯坦因说,这里是有数据储存仪器的,在哪里呢?

    “资料室伺服颅骨二号,为您服务,找什么呢!”沙哑的奇怪机械声音骤然出现,你循着声音来源仰起头来,看到在金灿灿的灯架上,飘浮下来一颗人类头骨,你的双眼无意识地睁大了,喉咙里发出一声气流挤压的惊惧叫声。

    “唉唉唉!!怎么搞的!”这颗飘浮的颅骨也大叫着,冲向你的手臂下方,那本因为你受惊而从指尖滑落的书籍,用它的两条机械臂在书落地前接住,“这可是年岁起码一千五百年的复原手抄本,来自一颗失落星球的遗迹!非常珍贵!!”

    “啊?!你是怎么回事啊,笨手笨脚的,你是哪个部门的?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这颗头骨小心翼翼地将书籍放回原位,一扭脑袋看你(也就是转动它的整个“身体”),下颌都气歪了,噼里啪啦地骂你。

    你颤巍巍地后退一步,手扶在书架上,“啊!你不要用手直接碰古籍,你知道人的手上有多少汗腺,分泌多少油脂和液体吗?!”这颗颅骨又开始怪里怪气地大叫起来,挥舞着它头骨下方伸出的两只机械臂就要来教训你。

    机仆在这时上前一步,抬起手挡在你的面前,就像一堵钢铁城墙,这颗可怕的飞行颅骨哐得撞了上去,跌跌撞撞地打着滚后飞两米,“没礼貌的低等机仆,对前辈没有一点尊重!!”它一恢复平衡,就大咧咧地咒骂起来,两条机械臂张牙舞爪。

    和这颗像是恐怖片里的jump

    are戏码的头骨保持了一段距离,你终于能冷静下来,但依然几乎冷汗直冒地盯着这颗人类头骨,这原来是一颗经过机械改造的头骨,内部大概已经挖空了,填满了电线和各式功能仪器,一枚反重力引擎使得它能在空中随意移动,一颗眼窝中戴着红色的电子眼,另一颗空空荡荡,虽然它已经没有耳朵了,但还是在脑袋的另一端安置了好似耳机般的机械装置,简直难以置信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邪恶亵渎的机械存在,帝国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态制造这种明显违反伦理的可怖机械啊!

    “你这是什么眼神!你很不礼貌,小女孩!”头骨大叫起来,生气地在空中摆来摆去。它的声音虽然是机械合成,但比起机仆那种有意柔和的男音还更具人情味,充满人性化色彩。

    “你是人?”你怀疑地颤抖低语。

    “我是这里的图书管理员,这是我的神圣职责!”伺服头骨骄傲地说,“我生而为此,死而侍奉。”它显然还为此很得意和满足。

    “我很抱歉,”你虚弱地说,不愿意多看它,存在于现实中的人类的头骨,尤其还在你面前飘来飘去,还是会给你种恐怖感觉,“我是泰拉人,我没见过这些。”

    伺服颅骨用它的机械臂挠了挠下巴,可能在查询,或者沉思,“噢,泰拉来的乡巴佬哈,没见过世面。”头骨用一种充满了优越感的语气说,“感到荣幸吧!现在你有机会拜读帝国浩如烟海的知识之库。”

    “这里的书你一本也看不懂,我带你去数据查询库吧。”伺服头骨一转,飘在你面前带路,还洋洋自得地把机械臂扭来扭去。

    这颗飘浮的头骨机械带着你上了三楼,给你展示那些墙边的金闪闪仪器,它灵活的机械臂在显示屏上操作着,调出了大量的书库数据。

    “数据板在这里连接传输,乡下女孩。”伺服头骨挥着它的细细机械臂指示道,飘起来见你接手屏幕成功操作后,它满意地点点头飞开了。

    帝国的这些仪器安装了自动翻译模块,看得懂以后查询起来就容易许多,你找了些看起来有趣的书,转移复制到自己的数据板上,你抱着数据板,想找个区位置坐下看。

    来到一个书架的后方,你看到一排桌子,在第三排的位置上,已经坐着一个人,他的肩背也是帝国战士式的健硕宽厚,一袭白袍覆在他身上,领子边缘缝着红色的花纹线,那头柔和的美丽金发触到他因为低头看书,而从袍领露出的后颈上,那白皙而坚健的脖颈的后方皮肤,隐隐约约地露出黑色的神经接驳口。

    你屏住呼吸,慢慢走了过去,对方显然也听到了脚步声,他侧过脸来。

    在那金羊毛般的柔蜷额发下,是一双淡而冰冷的灰色眼睛,他的面庞上毫无表情,五官立体而俊美无比,当他看见你,他好像不认识你似的迷茫了一下。

    “赛维斯特?”你轻唤道,“你又在看书啊,你真的很喜欢看书。”

    赛维斯特翻动书页的手指停顿着一动不动,他的目光望着你,图书馆的柔金灯光落在他的灰色的眼睛里,仿佛在那深处折射出错觉般的奇异色泽,他的目光中的情绪也毫无动静。

    “我可以坐在你身边吗?”你试探着问。

    你又一次开口的声音,似乎更多地又唤醒了他一点,赛维斯特微微张了张嘴唇,他依然坐在原处,但茫然而渴望地倾身向你的方向靠近了些,就像犹疑地被吸引了,可又感到迷惑和不确定。

    他依然一动不动地凝望着你。

    “你的伤怎么样了?你现在已经好了吗?”你有些不安地问,不明白他的状态为什么怪怪的,难道是生你的气吗?帝国人的想法很奇怪,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冒犯他。

    赛维斯特的神色终于变了,就像从一个梦境里缓缓清醒过来,他的目光逐渐清晰理智了,化作澄澈的灰色柔和湖泊。

    “抱歉,我刚刚走神了,没有认出你。”他淡淡微笑了,嗓音是一贯的温柔亲和。

    赛维斯特看起来情绪很稳定,也对你很亲切,你心中紧绷的弦放松下来,坐在了他的身侧,想再和他聊聊。

    赛维斯特撩起他那袖口是红色的袍袖,给你呈现他坚硕小臂上的注射痕迹和预注射器,“药剂师为我准备了镇定和阻断剂,要求我这段时间每日使用,以免我情绪激动。”

    “呃”你有些呆愣地看着他那无瑕坚实如雕塑般的手臂上,贴着一管末端直插入他皮肤下面,鼓起一道针头痕迹,显示着其存在的预注射器。而在这预注射器旁边,还有好几道青紫,显然都是之前的大量注射留下的淤血。

    “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我也没有闻到你。”赛维斯特继续非常认真地解释道,“不然,我肯定会马上认出你的。”

    “嗯”你可有可无地应道,有些不安地用手碰了碰自己的后颈,被头发好好遮着的咬痕,“那这个是什么?”你继续转移话题,希望他的目光不要再停留在你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你有些害怕被他发现,你隐约知道,有些帝国人肯定会异常在乎这个。

    “这是体征检测环,随时监控我的各项水平。”赛维斯特展示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白色硅胶环。

    “嗯还有,你的牙齿”你有些不安地小声地说,怯怯地抬眼瞥他。

    赛维斯特的面庞似乎一下子凝固了,他的面孔在金色的图书馆灯架光芒下,就像一副美丽的雕塑作品,完美,但又可怕,忽然间,他就像反应过来,重新活起来似的,下意识抬起手遮掩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但他很快放下来,勉强笑起来。

    你已经因为他的这种表现而坐立不安,几乎后悔自己提了这个,你不安地虚睨着赛维斯特的脸,在内心隐隐质疑他的自制力,恐惧于突然的怒火爆发,赛维斯特已经向你展示过一次,他的怒火让你印象深刻。

    “现在,已经没有了。”赛维斯特缓慢而艰难地说,他慢慢张开嘴,向你展示他光洁平整的牙齿。

    你的内心有些讶然的触动,没想到对方会这样证明,这种真诚的取信行为,甚至有些像是自卑的讨好,以力证自己的纯净,你谨慎而惴惴地快速将目光扫过他的嘴中,确实没有看到任何让人不适的尖牙。

    “嗯之前,那是什么?”你嚅嗫道,你甚至有些怀疑自己那时候是不是看错了。

    “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赛维斯特转开目光,看向别处,声音艰涩,“这是一种畸形,这是我的基因缺陷。”

    “只在我很兴奋的时候有我,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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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赛维斯特的话语让你感到一阵迷茫,尖牙体现出的是一种攻击倾向,那么他所说的兴奋,和你理解的到底是否是同一种呢?根据自然法则,当异性相吸时,面对同类,是不会显露利齿的。

    但你不能直白地去问赛维斯特是不是对你有意思,或者对你产生的冲动是否是性吸引导致的,又或者是其他你不能理解的什么。

    面对这些冷峻,强大而威严的帝国人类,直接询问对方是不是喜欢自己,这实在有些困难。更何况,地球文化孕育出的“爱情”的观念,在帝国人类眼中到底有无意义,能否被他们认同也是一项问题。

    “什么时候很兴奋呢?”你试探着问。

    赛维斯特似乎意外于你提出这样的问题,但他也有意愿去探究自己的陌生心潮,这对他而言也是奇特的,不太能理解的体验,他那张英俊逼人的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尝试着描绘那种感觉。

    “与我在战场上的感受不同,但也有相似的地方,当我们的身体接触,我感到眩晕和发狂,那是一种危险的状态,不过比起生死一线之时,要愉快许多”

    你注意到赛维斯特手上的监测手环的读数跳高了几个数字,赛维斯特也意识到了,他的目光移动了一下,“噢,真是抱歉,我不该想得太详细了。”

    他有些歉意的笑了笑,一种微妙的气氛在你们之中渐渐产生了,你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当,你追问的话题真怪,竟然在让对方复盘自己和你的“亲密行为”的感受,好在赛维斯特看起来对此并不介意,他看起来还是很温柔。

    你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点点头,憋出一句毫无意义的话,“原来是这样子。”

    你就将他的尖牙看作一种神经冲动反应吧,就如地球人的脸红,有时意味着害羞,有时意味着愤怒,本质是面部血管的,并不能一概而论地去偏颇理解。

    赛维斯特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盯着你,他似乎为你这种大度而惊讶,你尊重了他的自尊心。他因困惑和其他情绪而紧紧皱起了眉,在顷刻之间,骤然露出真诚无比的,感激的笑容,帝国人对异变畸形可绝不会这么宽容。

    泰拉人对异形畸变却有种因不熟悉而产生的天真和包容,从你小心翼翼的闪烁眼神中,赛维斯特体悟出来,你甚至有些好奇似的。

    这种感知也在赛维斯特的心中激起了一丝严肃的教育冲动,一缕压抑的怒火,一些警惕,还有保护之意。

    你发现赛维斯特慢慢收敛了笑容,用他那完美英俊的,如大理石雕塑般的面庞,面无表情地看着你。

    你的心漏了一拍,帝国人类的冰冷和喜怒无常总是会吓到你,主要是你无法猜到他们的想法,不懂他们情绪变化的原因,还有他们身上那帝国特殊氛围下培养出来的冷漠和强悍气势,让他们只要不笑,不刻意表现出柔和,看起来就很可怕。

    “你在看什么呢?”你鼓起勇气,将目光投向他面前的那本书,表现得很镇静地,自然地转移话题。

    赛维斯特被转移了注意力,他的目光也从你身上离开,“这是来自你们泰拉的文化著作。”

    那无形中自带压迫的目光不再落在你身上,让你感到一阵放松,然后很快因为听到的回答而惊讶万分,“嗯?什么书?!”你歪头凑了过去。

    赛维斯特举起那本硬装的纸质书,让你看到了书脊上的书名,你能理解这文字,因为上面写着《巴黎圣母院》

    这真的是本地球上的书,专为地球人类而适应的开页尺寸,这本厚重的大部头,在他的手中显得有些小巧,看起来就像本浪漫的诗集似的。

    “为什么你会看这个呀?”你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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