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赵端华禁足三月。罗宸鞭笞三十。
我心如死水,赵端华赢了,赢得这么彻底。
我走时,父皇告诉我,赵端华父母死于流寇之手,与朝廷有功,故而不能杀他。
我垂眸,声音很轻很轻:「父皇可曾想过,就是因为如此,她才敢射杀驸马?」
父皇默了默:「她是无心之失。」
「呵!」我转过身,泪流满面,「父皇,您不让我怪母后,怪太子,怪李承恩,现在也不让我怪赵端华,那我该怪谁,怪自己为何投生在帝王家吗?」
「南平!!」
「陛下请赎罪,南平今日放肆,南平谁也不怪,只怪自己命薄,消受不起皇恩浩荡。」
23
我再也没有去宫中。
谢无恙在半个月后醒来。
他说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光怪陆离,让他分不清真假虚无。
他还说,自己并非擅自闯入荒地,而是被人药昏了丢在那里,好不容易清醒一点,便有人一箭射来。
我轻轻拥着他。
恨意交织,羞惭弥漫。
我无法为谢无恙报仇了,此事已尘埃落定,再掀波澜就是我不识抬举。
但,总有一天……
我离开京城,带着谢无恙去京郊庄子外养伤。
我在那里待到了春暖花开,谢无恙身子已经大好,他也有意不再提起京城之事。
我们对那里默契地保持缄默,如一对富家翁一般,耕耕地,种种菜。
我学会了分辨五谷杂粮,也知晓春天种下的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可以长到九月。
鸡下蛋,鸭凫水,大鹅连狗都能打赢。
日子一天天过,我们对京中事不闻不问,只是有时我和谢无恙坐在屋顶喝酒,我们会不约而同地看向禁宫的方向。
有一日,他问我:「若我去当官,权势熏天,是不是就能讨回公道。」
我想了又想,摇摇头:「只要你是我的驸马,就永远不会有权势熏天的那一日,父皇不允许,太子也不会允许,你后悔当我的驸马吗?」
他顿了顿,将我紧紧抱在怀里:「不会的,我说过,永不后悔的。」
转眼五月。
万安寺的芍药开得正美。
我不耐爬山,他独自上山,说为我折几枝芍药,提一份斋饭。
然后,便一去不回。
我找到他时,他成了一具尸体,被人捅了几十刀,还被扔下山崖,全身骨折,脏腑破碎……
24
谢无恙无父无母,孤身一人,我查了许久,都未能查到他的来历。
我想告知他的亲友竟然都不知道说给谁听。
我只能亲手将他破损的身体缝好,将他安葬。
发丧那日,无数百姓自发前来送葬,一束束花落在棺上,繁花似锦依旧,故人已转瞬成空。
我闭门三个月,谁也不见,我在整理思路,我在想,为什么我会将棋下成这样。
这三个月,京城发生了许多事。
先是万安寺的山崖下闹鬼。
有人说,听到那崖下有人幽幽喊冤,真正往下看时,却什么都看不到。
紧接着,太子食用荔枝会长疹子的事情传得人尽皆知,导致太子发了极大的火,连父皇看他都不顺眼。
毕竟一个有极大缺陷的继承人,让人实在难以放心。
而二皇子李承年则被委以重任,前去抚州安抚百姓,稳固民心。
第三件事,则是一件风流韵事。
一个女子当街拦住赵端华的马车,说她肚子里已经有了罗宸的骨肉,求赵端华给她和孩子一条活路,她愿意为奴为婢,只求能和罗宸在一起。
这件事情,让赵端华成了一个笑话。
毕竟,她成婚仅仅三个月。
但所有这些事情,最后都被另一件事情遮掩住了。
宫里有人说,我不是皇后的女儿,而是个假公主,真正的公主早就被调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