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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林秋石还没搞懂:“你怎么了?”

    阮白洁声音轻轻的,她说:“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林秋石陷入沉思,他看着阮白洁美丽的面容,终于有个想法,他说:“有。”

    阮白洁露出满意的笑容:“你想说什么?”

    林秋石:“那个,就是那个……今天要是咱遇到鬼,你能跑慢点吗?”

    阮白洁冷漠脸:“不行。”

    林秋石怒了:“那你他妈的问我想说什么,睡觉!”

    于是各回各家,各找各的被窝,背对背开始准备睡觉。

    本来按照熊漆的说法,能安静的睡着是渡过这一晚的最好情况,但是林秋石脑子里全是各式各样的念头,一时间竟是完全无法入睡。他身后的阮白洁倒是跟头猪似得,眼睛一闭就睡过去了,气得林秋石牙痒痒。

    随着夜渐深,温度也越来越低。好在被子挺厚,身边又睡着个温暖的活人,所以倒也不太难熬。

    林秋石闭着眼睛,梳理着白天的线索,意识开始逐渐模糊,眼见就要陷入深眠之中。然而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却隐约听到了一种有些奇怪的声音。和昨天的敲击声不同,这声音来自他们头顶的天花板,那是一种黏腻沉重的东西,从三楼楼顶上缓慢拖过的声音。林秋石的听力敏锐,原本的睡意瞬间消除,他的呼吸顿了顿,还是缓慢的睁开眼睛,看向了他们头顶的天花板。

    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陈旧的木头。

    然而林秋石的身体却开始发冷,因为他清楚的听到,那声音在移动到他头顶上的时候停了下来。

    “吧嗒,吧嗒。”黏糊糊的敲击声刺激着他的耳膜,这敲击声越来越响,让林秋石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他咬了咬牙,正欲从床上坐起,身旁却伸出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腰。

    “你在做什么呢。”是阮白洁迷迷糊糊的声音。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林秋石压低了声音,“楼顶上。”

    “声音?什么声音。”阮白洁道,“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你别动了,我冷。”她的气息轻轻的喷打在了林秋石的耳畔,带着冰雪的气味。

    “你……”林秋石还想说什么,却感觉阮白洁搂着他手紧了一下。

    “睡吧。”阮白洁这么说。

    林秋石只好闭了眼睛。

    阮白洁用手指缓慢的勾着林秋石的腰侧,这本该有些暧昧的动作,此时却充满安抚的味道。

    楼顶上的敲打声还在继续,林秋石却好像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睡意又开始在脑海里浮起,他终于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

    林秋石在阮白洁的怀里醒来了。

    阮白洁伸着手臂,将他整个人都搂在怀里,下巴靠在他头顶上,被他叫醒后还迷迷糊糊的磨蹭:“别闹,再睡会儿。”

    林秋石:“……”卧槽。

    他躺了一会儿,见阮白洁还是没有起床的打算,只好道:“我要起来了。”

    阮白洁:“唔……”

    林秋石:“阮白洁?”

    阮白洁:“昨天晚上叫人家小甜甜,今天就叫人家阮白洁。”

    林秋石:“……”

    不过虽然这么说,阮白洁还是松了手,然后就靠在床头看着林秋石穿衣服。林秋石穿了一会儿总感觉气氛有点奇怪,琢磨了一下扭头看向阮白洁:“你能别这个眼神吗?”

    阮白洁:“什么眼神?钱放在桌子上了,你自己拿着走吧,把烟递给我,我要来一根。”

    林秋石:“……”这是事后烟还是怎么的?

    阮白洁:“怎么,还不肯走啊,五百可是我们昨天说好的,多一分你都别想要。”

    林秋石无话可说,把衣服穿好之后噔噔噔的下楼去了。

    其他人已经坐在了客厅里,吃着村民送来的早饭,林秋石照例数人数,发现除了阮白洁之外屋子里少了三个人。

    熊漆看见他,示意他坐过去。

    “昨天没发生什么吧?”林秋石问。

    “没有。”熊漆道,“没死人。”

    没死人就好,林秋石舒了一口气。

    事实上昨天晚上非常的平静,甚至于众人连多余的声音都没有听到。林秋石试探性的问他们有没有在楼上听到什么动静,大家的说法却都很一致——很安静的一夜,除了外面的风声,就没有别的声音。

    “吃完饭我们就去砍树把木材给木匠送过去,速度得快一点。”熊漆道,“看着天气只会越来越冷,而且昨天晚上居然没有出事……”他言语之下似乎有些疑惑。

    “嗯,是啊。”林秋石随口应了句。

    剩下三个人也陆陆续续下了楼,阮白洁是最后一个下楼的,她依旧穿着那身漂亮的长裙,只是在外面加了两件相对比较厚的外套,还套了一条大棉裤。因为长裙很长,所以她走路走的很慢,姿势也十分的优雅。

    林秋石看到她来了,有点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

    “秋石。”阮白洁唤了他的名字。

    林秋石无奈的嗯了声。

    “你怎么不理人家了。”阮白洁,“人家想吃你煮的面条。”

    林秋石:“中午给你做吧,现在来不及了。”

    阮白洁:“你昨天晚上在床上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小柯正在喝粥,听到这句话噗的一声差点没呛死。熊漆的表情也微妙了起来,眼神有意无意的在林秋石和阮白洁之间逡巡。

    林秋石哭笑不得:“行了啊,别闹了,昨天晚上的确谢谢你,中午给你做面条,多给你煎两个蛋。”

    “好吧。”阮白洁妥协了,“唉,有葱花该多好。”

    这么冷的天,有绿色的蔬菜吃已经是很幸运的事,至于葱花什么的就别妄想了。

    大家大致的吃了早饭,又穿上了御寒的衣物,一行人便提着斧头准备出门。

    砍树的地方是在村边的山林里,只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往那里。因为下雪,小路变得更加狭窄,只能让一个人行走。

    这上山还好,下山估计拖着木材估计就更麻烦了,林秋石走在小路上时心里这么想着。

    他们十一个人里,还好有人是会木工活儿的,那人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自称是个木工,会砍树,也会做简单的家具,但是棺材那种东西就不太懂了。他走在最前面,选了几棵树然后开始教大家怎么砍树。

    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没干过这事儿,虽然有人教,但第一次上手都颇为生疏。

    林秋石拿着斧头比划了两下,砍下第一次后,只在树干上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痕迹。

    “你这手法还是不对啊。”阮白洁站在旁边,把手插在兜里,哈着白气,“力气得往下使,不然斧头这么沉哪里抬得动。”

    林秋石:“你砍过树?”

    阮白洁:“我看过别人砍树。”

    林秋石哦了声。

    阮白洁道:“小心一点哦,别伤到自己。”

    林秋石点点头,继续挥动斧头。这事情比他们想象中的麻烦多了,一上午的时间几个大男人轮换着休息就砍倒了一颗树。

    “怎么办,熊哥。”有人道,“怎么办?”

    熊漆看了看天气,咬咬牙:“走吧,把这棵树扛着回去了,明天再继续。”

    虽然才下午三点多,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且空中又开始飘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看样子晚上可能会有场大雪。

    林秋石道:“一口棺材一共需要几根木头?”

    “村长说是三根。”熊漆道,“努力两天,就差不多了,来,谁过来搭把手。”

    林秋石正欲上前扛树,却听到阮白洁来了句:“哎呀,我好像把脚给扭了,秋石你背我下山吧。”

    林秋石:“啊?”

    阮白洁:“啊什么啊,快点啦,这儿不是有这么多人么,你去凑什么热闹。”

    林秋石正欲说话,熊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吧。”

    林秋石:“……”他看了一眼阮白洁的表情,并未从她楚楚可怜的模样里看出什么别的意味,但他敏感的嗅到一股子端倪,好像阮白洁突如其来的要求,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阮白洁就是攻啊哈哈哈哈,感觉大家都猜到了。

    第4章

    再临死亡

    林秋石背上了阮白洁,而剩下的人,则分出三个背上了那棵沉重的木材。

    雪天路滑,大家都走的格外小心。

    熊漆提着油灯在前面开路,招呼着大家慢慢来。

    原本雪只是星星点点的往下落,然而在他们往回走的路上,雪突然大了起来,如鹅毛一片,飘飘洒洒布满了整个天空。

    阮白洁并不重,林秋石背着她还算轻松,他低着头仔细看着脚下的路,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着。

    风声越来越大了,甚至到了有些刺耳的程度,飘落的雪花遮挡了林秋石大半的视野,他开始有些看不清楚面前的人。

    这种感觉非常的糟糕,林秋石脚步微顿,正欲停下,却听到耳边传来了阮白洁的声音,她说:“别停,继续走。”

    林秋石闻言只好继续往前。

    然而越往前走,他越觉得有点不对劲,起初林秋石以为是天太冷自己被冻糊涂了,但随着路途渐远,他终于察觉出了违和感的来源。

    太轻了,他身后的人太轻了,仿佛已经没了重量一般,林秋石吞咽了一下口水,尝试性的将背上的人往上送了一下。

    ——果然不是他的错觉,伏在他背上的人很轻,如同纸糊的一般,虽然形态俱在,但是却毫无重量。林秋石额头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水,他唤道:“白洁。”

    没有声音。

    “白洁。”林秋石继续叫。

    “怎么啦?”阮白洁把脸贴到了林秋石的颈项上,她的脸冰冷一片,皮肤又湿又软,给了林秋石一种不太妙的联想,她说,“你叫我做什么。”

    “没事。”林秋石道,“就是问你冷不冷。”

    “我不冷。”阮白洁说,“一点都不冷。”

    林秋石不敢停下脚步,之前他一直埋头走路,此时抬目观察四周,却是发现自己和前面的人相隔很远。

    大雪之中,他只能隐约看见前面模糊的油灯和几个在风雪中行走的背影,他背上背着的,似乎也不是阮白洁,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林秋石微微咬了咬牙。

    “你在发抖。”背上的东西,有着和阮白洁一样的声音,她轻轻的,柔柔的说,“你很冷吗?”

    “还好。”林秋石道,“只是有点冷。”

    “你想去一个不冷的地方么?”她这么问,“一个温暖的,不会下雪,不会天黑的地方。”

    林秋石心想接下来是不是他该问是什么地方,但是他一点都不想问这个问题,于是干脆沉默下来。

    “你怎么不说话了?”她道。

    “因为我在想。”林秋石干巴巴的回答。

    她问:“在想什么?”

    林秋石的脚步停了片刻,大声道:“我在想怎么把你丢下去!”他说完这话,瞬间撒手,然后也没回头,朝着前面狂奔而去。

    显然他的抉择是正确的,因为他撒手之后,没有听到任何重物落地的声音——那东西绝对不是个人。

    林秋石拔足狂奔,抓着空隙朝着身后望了一眼。这一眼差点没把他心脏病吓出来。只见那个被他扔下来的东西,身躯毫无生气的趴在雪地上,而脖子却越来越长,朝着他狂奔的方向一路延伸,披散着黑色头发的脑袋在雪地里摩擦,歪着头追问他:“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你不是最喜欢我了吗?”

    林秋石怒道:“我他妈喜欢你个头——”

    越来越长的头:“……”

    林秋石压根不敢停下自己的脚步,只求快点追上前面的伙伴。但是让他绝望的是,无论他跑得多快,前面的人影和灯光都没有靠近一点,他仿佛是在追逐梦境中的海市蜃楼。

    而身后的那玩意儿,却离他越来越近。

    完了,在那东西即将追上他的时候,林秋石心中泛起了绝望。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脚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都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

    “卧槽!”林秋石跌了个狗吃屎,乃至于啃了好大一口雪,不过这个动作让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抽离出来,随后他感到有人把他从雪地里直接拎了起来。

    “林秋石,林秋石,你行不行啊,我有那么重吗?”是阮白洁的声音。

    林秋石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扭过头,看到了蹲在他旁边正用手指戳着他脸颊的姑娘。

    而熊漆则是那个将林秋石从雪地里拎起来的人,他道:“没事吧?”

    林秋石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我他妈以为我死定了。”

    阮白洁歪着头:“为什么?”

    林秋石简单的讲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说还好最后被绊了一下,不然怕是已经凉了。

    “哦。”阮白洁道,“我说你为什么摔倒了,我还以为是我太重了呢。”

    林秋石:“还行,不是特别重。”

    阮白洁弯起嘴角。

    熊漆道:“快点起来吧,他们都要走下山坡了,这天要黑了,我们也得快点。”

    林秋石点点头,爬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膝盖有点疼,估计是刚才摔倒在地上的时候伤到了。但他没有提这事儿,而是跟着熊漆他们继续往前走,本来他还想背着阮白洁,最后却被阮白洁拒绝了,表示林秋石太瘦了,被他背着咯胸。

    林秋石听后幽幽的小声问了句:“你有胸吗……”刚才背着阮白洁时他感觉阮白洁的胸前一片平坦,完全没有任何柔软的感觉。

    阮白洁听到林秋石这句话就怒了,气道:“好好好,你胸大你先说!”

    林秋石:“……”

    三人加快脚步,想要赶上前面的人,可就在此时,林秋石却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

    “你们听到了吗?”林秋石问,他担心这也是他的幻觉。

    “听到了。”熊漆脸色发黑,“快点,出事了。”

    三人直接跑了起来,等他们到了前面时,却看到了可怖的一幕。

    原本扛着木头的三人死了两个,他们的身体被木头直接砸成了两半,最恐怖的是虽然身体断了,可他们却还是有意识,嘴里冒着鲜血,不住的发出惨叫和求救。

    而剩下的那个则瘫软在地上,裤裆湿了一片,嘴里崩溃的嚎啕大哭:“救命啊——救命啊——”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熊漆问。

    小柯道:“他们本来走在路上,结果突然都松了手,木头直接下滑,砸在了前面两个人的腰上。”

    熊漆还没说话,剩下的那个幸存者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一路狂奔,嘴里哭嚎着:“有鬼啊,救命,有鬼啊——”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着他狂奔着消失在了雪幕之中。

    而地上剩下的两人,也奄奄一息,眼见断了气。

    “怎么办啊……”团队里的女人哭了起来,嚎啕之声连绵不绝,“我们是不是都要死在这儿了。”

    熊漆的胡须上挂满了雪花,他叹了口气,神情倒也说得上平静,他道:“走吧,先把木头扛回去。”

    这木头砸死了人,谁还敢扛,大家都不肯动,最后还是林秋石主动出来和熊漆一起扛起了这沾满了血液的木头。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很沉默,还好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

    两人先将木头送到了木匠那儿。木匠老头看到木头上的血液一点也不惊讶,甚至连问都没有问一句,只是哑着嗓子提醒他们:“还差两根。”

    熊漆和林秋石都没说话,转身回了住所。

    那木头砸下来的事情实在是蹊跷,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在作祟。林秋石觉得自己又躲过了一劫,他看着面前的火堆,发着呆,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茫然状态。

    阮白洁坐在他的旁边,突然说:“我想吃面条耶。”

    “嗯。”林秋石道,“我先休息一会儿。”

    阮白洁说:“你怎么了,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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