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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话这么说,他把手里的笔连带着纸拍一边:“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说吧,哪几个瘪三又在外面散播我的坏话。”

    “就您这脾性这恶名,还用得着散播?”

    徐靳真笑得不行,去看钟黎,“您呢?也不拦着点儿?”

    钟黎耸耸肩:“拦不住啊,他脾气上来什么样子你不知道啊?”

    容凌本来还蛮尴尬的,看他们你来我往的挖苦他,气笑了:“唱双簧呢?”

    目光在他俩之间逡巡:“你俩关系维持得还不错啊。”

    钟黎哂笑,白他一眼:“你不阴阳怪气一下就难受是不是?”

    “某人居心一直不良,我能不警醒着点儿?”他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可有些人,有时候表面上越是淡定,那股子不阴不阳的调调儿就越是鲜明,简直叫人头皮发麻。

    “行了行了我这就走。”徐靳无奈起身。

    “坐下。”容凌说,“我逗你的。”

    唇边抿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眉眼弯弯的,心情愉悦。

    第78章

    娇养

    容凌因在什刹海打人事件,

    被有心人利用,之前平息的风波再次掀起。

    但因年度报告过于亮眼,他有大功绩,

    董事会开了个不痛不痒的会批了他一顿,

    可实际上他并无损失,在接下来的两个主要项目里众董事也是一片倒的赞成票,气得仅有的几个反对他的董事拂袖而去。

    早9点,钟黎处理完事务所的事儿下楼,

    老远就看到魏允守在那边。

    她颇为无奈地走过去:“他用得着看犯人一样?说了去领证就去领证,

    还怕我出尔反尔?”

    自己会还没开完就已经派了人过来守着?

    她真服了他了。

    魏允摸一下鼻子,

    难得这么尴尬,

    恭敬地替她开车门:“夫人请。”

    开到民政局那边,

    容凌已经等在那边了。

    他是从公司过来的,走的另一条道,见了她就过来,

    手虚虚托住她背脊:“走吧。”

    领证的程序并不复杂,

    只用了十几分钟就搞定了。

    出来时,

    他们人手一个小红本。

    钟黎看着手里的小本本有些恍然。

    日光落在她白皙的脸上,

    白净而通透,

    稍往后挽起的发髻让她看上去更多几分从容与雅致。其实重逢以后容凌就发现,她本人理智要盖过情感,

    做任何事情都要深思熟虑。

    这一刻不免让人怀疑她是否后悔。

    这让他想起自己昨晚的草率求婚,不由暗暗懊悔。

    婚戒是早就准备好的,让之前他送的那只小猫叼着给她。

    可惜那只懒猫技术不够纯熟,

    看到小鱼干就跑了,

    把戒指吐到了一边。

    他一个人猫着腰在草丛里找了老半晌,终于找到,

    捻着戒指站起来时,抬眼就看到钟黎憋着笑坐在二楼的露台上盯着他瞧,好似看了一场闹剧。

    容凌哭笑不得,摊摊手:“下次应该送只聪明点儿的猫。”

    也不知道那懒猫听懂没有,绕着他的裤腿转了几圈。

    至于为什么不搞直升机、无人机、出海这些花样,一是时间紧急未免仓促下更显廉价,二是之前在一起时也都玩过了,实在没什么新鲜的,钟黎也不是个喜欢高调的人。,尽在晋江文学城

    太阳照在红色的结婚证上,反射出明晃晃的光。

    岁月流转,一转眼竟然过去那么久了。

    钟黎抿了下唇,指尖点在照片上的某人脸上,戳了戳。

    脑海里想起的是不久前去大院那边替他收拾东西,无意间翻到一个铁皮盒子里的一沓照片。

    照片都老旧泛黄了,但无一例外,都是他小时候的照片。

    他小时候长得俊俏,大眼睛、白皮肤,睫毛长长得像小姑娘一样。

    徐靳还跟她偷偷透露,说小时候院里有男孩子把他当女孩子,天天嚷着要过家家跟他结婚的,结果被他狠狠揍一顿,揍到鼻青脸肿被家长找上门。

    钟黎毫不怀疑他有这样无法无天的时候。

    他这个人很守规矩,很懂得利用各种规则,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做了才是真的捅娄子,打人这种事情,对他而言真的只是很小很小的小事,影响不了什么。

    真正会影响到他的大事情,他是不会去做的。

    在他有生之年,筹谋和她结婚这件事,算是最疯狂的一件事。

    “你爸是什么样的人?”又翻到一张他和他爸的合照,钟黎忽然问起。

    照片上的他爸还很年轻,修长而清瘦,浓眉大眼,看上去是很周正、很精神却不会让人觉得太锋利的一个人。

    容凌当时很是沉吟了会儿。

    这让钟黎蹙着眉,觉得很难理解:“需要想吗?”

    他笑一笑,语气清淡平和却透着一种微妙的讥诮:“他的一生扮演着很多角色,不同的场合是不同的人,我很难用三言两语精准地形容他。”

    “就像我知道他并非不爱我,但这种爱在面临抉择时是否会被舍弃,可就不好说了。”

    有一些事情他不会去问,问了让彼此都难堪,可能也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结果。

    容应棠也并非不是慈父,幼年时也曾耐心教导过他功课,替他扎过风筝……可这种记忆在经年累月的分离中逐渐变得模糊,遥远到他有时候的记忆都不那么清晰了。

    每次见面,父子俩生疏到亲近的话都觉得难以启齿,觉得与场合不符。

    每到这种时候,那些体己话便又落入腹中。

    这些心事他当然不会跟她说,面上只轻描淡写地对她笑了笑:“你不把他当公公,就当一个逢年过节只需要问候一下的老领导就行了。”

    “我不太放心你跟他待得太久,你不如多跟我妈待会儿。”

    钟黎彼时与他父母不熟,不是很理解这句话里的含义。

    后来处久了就知道,顾允章这种性格远比容应棠好应付得多。

    晚上去聂家吃饭,还未靠近已经看到胡同里停了几辆车,牌照有些眼生。

    第一眼只以为是来了客人,可再看又觉得气氛过于肃穆,几个站门口的便衣显然不是寻常保镖。

    容凌眼尖,一眼就认出了一人,敛了表情走过去:“张伯伯,您怎么在这儿?”

    其实问出这句话时他已经知道原委,张岱向来跟着他爸寸步不离。

    院子里有谁,一目了然。

    他没想到容应棠竟然会造访聂家。

    钟黎显然比他更加紧张。

    “别怕。”容凌捏一下她的手,牵着她进了院门。

    前庭无人,只有两个园丁在修剪花木,看到他们点头问好。

    容凌笑着对他们颔首点头,牵着钟黎继续往里。

    客厅里茶香袅袅,沙发上却无人,只有两杯凉透的雨前龙井搁置在茶几上。

    “聂先生和首长在宴会厅。”一人过来禀告。

    容凌握住钟黎的手穿过长廊,径直朝东边的八角宴会厅走去。

    钟黎听到自己心跳不住蹦的声音,怎么都静不下来。

    分明不长的通道,她走了好像有一个世纪那边远。

    “想不到咱们能结成儿女亲家,上学那会儿,我还跟你打过架,把你的铅笔盒扔到茅厕里。”一道郎朗笑声传过来,是聂正江的声音。

    “陈年旧事了你还记得?”相比于他的大嗓门,容应棠的笑声要平和儒雅很多,但自有一股笃定凛然的气势,像冬日里迎风凌绽的寒梅,有那么会儿,室内的气氛好像都冷寂下来。

    终于走到近前,钟黎看到一个穿白衬衣的中年人背对着她在窗前给一盆花浇水。

    穿得很普通,甚至身上没有多余的饰品,可钟黎莫名就觉得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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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应棠转身时也看到了他们,目光落到她身上时只略一打量便淡然移开了,往后一靠,在沙发里坐下:“领完证了?中秋的时候记得回家吃饭,把你姥爷姥姥也接过来吧。”

    “这是自然,我也好久没见过他们了。只是舟车劳顿的,老人家身体可能吃不消,要不我们去济南找他们?”容凌笑着拉着钟黎落座,又给她倒茶,抓了把糖果给她。

    钟黎看到他给她抓的都是大白兔奶糖,很幼稚的感觉,悄悄横了他一眼。

    却换来他清雅的一笑。

    长辈还在,钟黎自然不好跟他较劲,也没去碰那糖果,垂着头很乖巧文静地坐着。

    好在容应棠只简单问了她几个问题,都是关于工作上的,钟黎都应对得宜,见他不是那么严厉,也渐渐放松下来。

    说起五一后的安排,她笑着说:“过几天会和顾老师去香港那边,参与中联联合大厦建设的事情。”

    “由你主持?”问话时不由多看她一眼。

    虽然事先早就知道,还是颇为诧异。

    “还有我老师院所那边的几个老师、H大的几个教授。”

    容应棠点点头,垂眼喝一口茶,徐徐道:“后生可畏。”

    钟黎自然不敢托大,谦道:“都是老师教导,前辈们指引着,我不过是跟着老马过河,多学些本事罢了。”

    气氛渐渐缓和,不似刚开始进门时那边凝滞。

    聂正江适时开口,对容凌笑道:“听说你办了件大事儿,年后的例会上把杨得意一通数落,发配到下面的小公司去了?”

    “只是按规章办事,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杨得意这几年懈怠工作以权谋私,降级已是最轻的处理方式。”说话时不忘看一眼他爸神色。

    容应棠始终温和平静,只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他到底是你叔叔,别太过”的场面话就无别的了。

    聂正江不是外人,他这句场面话都没有前几天家宴时来的郑重,比敷衍还敷衍,容凌便知他爸的态度,笑了笑假意应道:“这是自然。”

    从始至终,容应棠没过问他在什刹海打人的事儿。

    容凌自然也很识趣地没主动提,继续和聂正江微笑寒暄。

    他们从生意往来谈到中秋要怎么过,又聊起婚宴酒席要办几桌,婚纱照要怎么拍……钟黎去看容应棠,见他杯子里的茶水半空了,忙起身给他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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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容应棠道。

    钟黎又坐回去,只是屁股只沾着沙发一点儿,正襟危坐的样子。

    容应棠喝了会儿茶,不由探究地多看她一眼:“你好像很怕我?”

    钟黎怔了下,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一眼容凌。

    他们说话声音小,另一边两人又聊到兴起,自然没关注这边。

    钟黎只好自己应对,不好意思地笑一下:“有一点。”

    “为什么?小五经常在你面前上我的眼药?”容应棠低头喝一口茶。

    他问得波澜不惊,钟黎却差点呛到。

    虽算不上上眼药,但他确实有在她面前不止一次提过他爸的难搞。

    钟黎不知道要怎么接这句话,要说刁难,其实和刁难不搭边,但确实很难回答。说实话不太好,可要是瞎编……

    殊不知,这片刻的纠结迟疑已经让容应棠看穿了她是个怎样的人。

    这丫头太实诚。

    容应棠失笑:“当我没问。”

    他对钟黎的印象不算差,待人接物大方得体,为人谦逊,只跟他单独聊天时有一些拘谨,似是敬畏所致。

    这也无可厚非,很少有后辈在他面前不紧张的。

    又问了几句简单的琐事他就不问了。

    “清臣,你过段日子是不是要北上考察?我这里有件事儿拜托你……”另一边聊完了,聂正江又转过脸来跟容应棠说话。

    见两人还有旁的事要聊,容凌给钟黎使了个眼色,下巴朝外面抬一抬。

    钟黎犹豫,又去看聂正江和容应棠。

    容应棠停下来,摆摆手:“没事,你们出去吧,不用在这儿陪着。”

    钟黎这才顺从地起身,被容凌牵着手出去了。

    “瞧瞧,如胶似漆的,这还没结婚呢,三天两头往我家跑,巴不得把喜帖派满全北京。”聂正江憋着笑,揶揄他,“这一点上,小五比你强。”

    容应棠虚应一笑,不为所动:“怎么就比我强了?”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副样子,上学那会儿就从来不跟我们一块儿玩!”

    聂正江觉得他这人有些少年老成,年少时就喜欢独处,学习成绩从来都是最拔尖的,且处世沉稳而老练,一直是老师跟前的红人,神奇的是虽不是那种话特别多的人,跟同学的关系也处得不错,选班长的时候票数总遥遥领先。

    一般来说能得老师喜欢的一般都不招同学待见,他算是个特例。

    他的情绪很淡,待人温和有礼,喜怒哀乐各方面似乎都不会有大开大合的时候,认识这么多年,聂正江在打架斗殴的时候他似乎已经是他父母辈的人了。

    聂正江有时候觉得他好相处,有时候又觉得他这样的人其实不适合深交。

    因为你很难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也难怪这个年纪就能走到这个位置上,容应棠年轻时就表现得足够出众,不管是工作能力还是为人处世,不像他,天生就不是混官场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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