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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容凌看她一眼,不知为何有些惆怅。

    他倒宁愿她像以前一样炸毛似的跟他吵,那还让他更舒心些,人还是那个人,但好像更冷静了,眉宇间更添几分从容。不会像以前那个小女孩一样动辄跟他置气了。

    夜风吹到他脸上,沁着一层淡淡寒意,心里被剜了似的空落落的,难以排解。

    再没有一刻这么清晰地感知到,她不再完全属于他。

    “遇到事情不要硬抗,可以来找我,我很乐意帮助你。”他声音喑哑,在她看不到的角度自嘲一笑,迎风而立的高大身形多少有些萧索。

    他在路口站定,虚踢了一下,松开了她的手。

    倏然获得自由,钟黎用另一种干燥的小手轻轻抚过掌心的汗湿,握紧、又松开,声音也有些局促,失笑道:“应该是用不上的。”

    “这么自信?”他淡然一笑,眸光深邃地落在她脸上。

    那一刻风吹过槐树叶落下的婆娑阴影降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她莫名觉得自己从他淡然的神情中读出了几分落寞的味道。

    旋即她便好笑地摇了摇头,这词跟这人可不搭边。

    后来是他送她回去的,只来过一次的地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知道得那么清楚,连他的司机都只问了一次便闷头开车,没有多问一遍。

    大抵也知道他不是个喜欢身边人多话的。

    也对,哪个领导喜欢做事少话特多的?

    能跟着他做事的,大多是人精中的人精。大浪淘沙,不行的早被他一脚踹开。

    晚10点,小区里安静阒然,车只停在楼下白线里,他单手开门,亲请她下来,实在让人受宠若惊。她下了车,他又替她提东西,进单元楼时有人出来,他伸手挡了一下,避免那人直接撞她身上。

    因为这力道冲击,钟黎往后踉跄一下,径直跌入他怀里。

    宽阔的怀抱,隔着薄薄的毛衣都能感受到来自他胸膛上的热意。

    她的心跳的很快,莫名紧张。

    容凌虚扶了她一下,帮助她站稳:“小心。”

    等她站稳便绅士地抽离,并不过多停留。

    钟黎眼角的余光瞥见头顶的白炽灯落在他脸上,映照冷然眉宇,他俊朗如昔,气度凛然,没有哪一处不迷人的。

    他手抄进兜里,像是察觉到似的朝她望来,戏谑道:“看什么?发现我这位老同志还有点儿魅力?”

    钟黎别开目光,不接这茬。

    白皙的耳廓上却染上了淡淡的绯红。

    那耳垂圆润小巧,让人想要揉捏一下。他忍住了心里的痒意,才没让濒临崩溃的理智失控。

    电梯到了,他平静地替她挡住门,让她先进。

    屋子还是上次来过的那个屋子,不过应该是收拾过了,显得还要空旷些。

    屋内装修很简单,甚至比较廉价,沙发都是浅蓝色布艺的。

    不过她品位好,颜色一应用的浅色,整体饱和度很低,加上家具很少,视野空旷,看上去整洁又明朗,并没有廉价的感觉。

    钟黎去厨房替他泡了一杯茶:“柠檬茶,我自己做的,你尝尝。”

    “谢谢。”他修长的大手扣住杯子,坐下抿了口。

    唇齿留香,酸甜可口,让喝惯了名茶的他耳目一新。

    “好喝吗?”她望向他,认真求解的模样。

    人还安安静静地站在他面前,亭亭玉立如水仙。

    他似乎能嗅到来自她身上的清香,一瞬扰乱他心里平静的湖面,让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荡然无存。

    容凌平静地将茶搁下:“还行。”

    钟黎:“什么叫‘还行’?”

    似是听出她话语里的不满,他哑然失笑,抬眸时清淡的目光静静落在她脸上,无端多了几分缱绻和暧昧。

    他没答,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坐。”

    钟黎屏住呼吸,眼皮微跳。

    可他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捉住她的手,只微微施力就迫使她坐下。

    他手劲儿大,那一瞬她没有违抗的力气和机会,人已经被他禁锢在他和沙发角落之间,抬头就是他深邃落拓的眉眼,还有漆黑不见底的眸色,窗外的夜色也不过如此。

    既令她着迷又让她感到害怕。

    心里万般思绪,如乱麻一般剪不断理还乱,钟黎说不清具体是个什么滋味。

    他的指腹摩碾她的唇瓣,有些粗粝,带一点儿游刃有余的压迫。

    钟黎没有什么思考的余地,人已经被他拉进怀里。他捧着她的脸吻她,极力克制,但还是泄露几分急迫,钟黎手握成拳头抵着他。

    几绺发丝黏腻地黏在白皙的脸颊上,她呼吸不稳,更不敢看他,贴到了一起的那些堆叠的衣料,到底还是阻隔不了皮肤热意,意乱的时候,她分明感觉到冷气灌入背脊处。

    铁质的带扣弓了一下,像是被拉扯的弦。

    “要坏的。”钟黎红着脸说。

    但人却像是定在了那边,根本动弹不得,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这人实在衣冠齐整器宇轩昂,让人无可指摘,只一只手有时候就让人感觉倏然放松了,她脸红如血。毛衫有些粗糙,贴着她肌肤,还是不可避免地滑落。

    仿佛跨越了时间和空间,两人间的距离已经没有任何阻隔。

    他仔细地打量着她,目光暗沉,浓浓的化不开的欲色并不作过多掩饰。

    白炽灯下,她瓷白的皮肤仿佛吹弹可破,更勾起某些压在心底的念头,令人充血,让人忍不住想要掐她,揉碎她,破坏她。

    钟黎被他盯得害怕,更觉背脊原本染上凉意的地方,也被慢慢搓磨着发热了。

    “要不要?”他颇为绅士地询问她。

    钟黎红着脸别开头:“不要。”

    他哑然失笑,将她的脸轻易掰回来:“真不要?”

    她还板着脸生闷气,他猝然贴近,已经含住了她柔软的唇,一遍遍润湿着,轻柔慢吮地侍.弄着。

    重逢之后他很少这样吻她,钟黎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深呼吸,很难跟上他的节奏。

    她往后躲,他也不强迫,只是在她后撤买一会儿后又猛地追上,舌尖倏然探入,攻城略地,长驱直入。

    像追逐嬉戏,也像是放风筝,可线永远在他手里。

    钟黎受不住,被吻得有些迷乱,眼眸微微水润。太会了,虽然以前就很会,无师自通似的,可以前不这样费功夫勾引她。

    如今倒像是故意,偏要引得她堕落,把她那一层名为羞耻的外衣剥得一干二净。

    他坐看风起云涌,衣冠楚楚云淡风轻。这一次他弄了有几分钟那么久,吻得她嘴巴都肿了,松开她,揉着她汗湿的脸颊又问她要不要。

    “不要。”她坚持,在他掌中微微颤抖,在他挽起她半抱似的垫在腿上时,指尖碾过,布料被浸得有些湿润了,她惊呼,趴在他肩上红着脸说出了实情。

    没想到这样坚持,她确实比以前长进了。

    容凌没辙了,再好的耐心似乎也有些抵不过她的坚持与固执。

    但他本也就是非常固执的人。

    这样静静听罢,他没松,手臂仍是紧紧拴着她,另一边则仍是玩儿似的慢慢地拨弄挑逗,让人联想到琵琶行里的“轻拢慢捻抹复挑”,那样极有节律,也像是跟她玩游戏。

    这实在是让人难以评价,又受不住,比真正施行还要让人崩溃。

    他太有耐心,这样的事儿都做得这样云淡风轻绅士十足,倒叫人无可指摘什么了。

    这一次他俯身贴在她耳边问她行不行时,她的理智已经濒临崩溃,但还是红着脸咬着唇摇头:“不行,没套。”

    同样的坑怎么可以踩两次。

    他叹了口气,蛮遗憾地离开,也松开了她颤抖的她。

    钟黎的气息平复了些,但头发还是凌乱的,他的吻让她气息紊乱,让她的假面具被扯下来。更深的接触更让人崩溃,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已经没有秘密。

    容凌安抚似的对她笑了笑,抽了张纸巾,修长的手指在上面悠然地碾过。

    之后他接到个电话,起身到了阳台上去接听。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钟黎的思绪还是乱糟糟的,心里有种莫名的别扭。

    脑子里还是刚才他勾着她卷着她舌头的样儿,想着自己在他怀里那副不争气的样子。

    想着想着目光落下,她也看到了,濡透的纸巾全团一起,又红着脸移开脸。

    这实在是让她不知道要怎么评价,这实在是……有些难以评价。

    不刻他挂了电话回来了,见她还坐在那边发呆,有点儿怄气的样子,他的心情不觉就非常好。在她还愣怔时,便将她提起来搁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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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黎惊呼着勾住他的脖子:“干嘛?”

    说话时垂着头,下巴去抵他,却被他指腹捻住唇瓣,玩儿似的挑弄。

    “问这话是在考验我的绅士风度吗?”他笑。

    钟黎也意识过来这话有点颜色,别过头,不问了。

    问他干嘛,他想干嘛不是一清二楚。

    左右是个无赖。

    有些事儿不该问,他反正是永远不知道羞耻怎么写的。

    室内淡淡的冷光映照在她身上,映得她更加肤白胜雪,巴掌大小的脸上带着醉人的红晕,如饮了酒,俏丽的鼻子蒙着细密的薄汗,惹人绮思联翩。

    容凌紧紧吻着她,掠夺更加疯狂。

    钟黎左躲右闪却是怎么也闪不开,只能被动承受。他似乎她的声音,就喜欢引得她发出更多声音。便做那摘花人,掐、揉,力道刚刚好。

    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她:“怎么不敢看我?”

    “不看就是不喜欢看。”她嘴里还硬。

    “只有这张小嘴硬得很。”容凌感慨,目光盯她的唇,微微眯了眯狭长的凤眼。

    钟黎的脸快要烧起来,忍不住捶他一下,可惜力道微乎其微。

    很快便沉沦在他更加紧密的吻中,迷失到不能自已。

    月光映照在雪青色的地面上,好似洒着一层流动的碎银。

    “黎黎,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情到浓时,他覆在她耳边低喃,不轻不重地咬了下她的耳垂。

    惹来一阵更深的战栗。

    可惜没有等来她的回答,她虽低吟着伏在他怀里,但这个问题上仍有她自己的考量。

    容凌松开她,掰过她的脸看她,面孔是柔顺的,欲泣非泣,可谁知道心肠是怎么样的呢?

    感受到他眼中的寒意,钟黎别过头:“先不提这个。”

    她略哀凄的眼神柔化了他的视线,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将她抱得更紧。

    唇温柔地落在她颤动的眼帘上,将她的眼泪尽数拭去。

    第61章

    娇养

    容凌的情绪,

    向来是收放自如的。

    钟黎从洗手间出来时,他已经吃着一盘切好的蜜瓜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了。

    外套随意搁在沙发靠手上,折叠齐整地垂下一卷袖子,

    远远望去,

    黑中透点儿暗蓝,质料倒是比一般的行政夹克瞧着高级些,也低调。

    她走过去摸一块瓜吃,皱着眉说了一句“好淡”。

    “太甜的吃多了腻歪,

    不甜不淡正正好。”他低笑了一声,

    抬眸看她,

    眼中漾着笑意。

    钟黎总感觉他意有所指,

    他以前就喜欢拿她的身材说事,

    说多一两嫌多少一两肉又太柴,这样弄着正好。

    她垂下眼帘,不敢跟他对视。

    “坐啊,

    站着干嘛。”他招呼她,

    拍拍旁边凹陷的沙发,

    “不是我说,

    你这沙发也该换一下,

    这质量来个朋友领导什么的多尴尬?”

    钟黎被他说得脸红,悄声坐下:“我刚搬到这儿没多久,

    没来得及置换。”

    “我那儿有一套全新的,我还没用过,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不用了。”

    见她小脸绷紧、警惕地看着自己,

    容凌都笑了:“一套沙发而已,

    你至于?”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她声音很小。

    她还没收他东西呢,都被逼成这样了,

    要是真收了,以他的性格必然是步步紧逼,非把她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才好。

    有些人,骨子里就刻着狼性,掠夺是他的天性。

    他递出一根橄榄枝,必然要收获其他的东西,没有价值的人,他不会去深交。

    尽管他大多时候看上去光风霁月、风度翩翩还挺好说话的。

    在一起四年,钟黎对他的难相处程度可谓镌刻入骨。

    以至于后来尝试其他感情时,总感觉没有什么激情,提不起什么兴致,再没有一个人能如他那般带给她狂风暴雨般的炙热爱意。

    半步天堂,半步地狱。

    走钢丝一样,太刺激,偏偏人就是喜欢刺激。

    钟黎觉得这挺悲哀的,但已经无力改变。

    偏偏逃避的道路都被堵死了。

    “五哥。”她唤他一声,余光里瞥了眼电视机,才发现他看的是黑白电影,他还看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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