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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她也想不通,明明第一次见面还是在山上,当时还以为人有男朋友,她哥可没有逾越道德的爱好。

    这两人今天见面时,就跟不认识一样。

    见过不少在party上装不擅长社交,实则但凡少了一点关注都要戏精上身的人。但Chloe实在不是这种类型,聚会里也只跟少数几个人有过social而已,一点关注都不想要。然而她却跟了陈岩出去遛狗,回来还一起单独吃了晚饭。

    呵,有问题的,肯定她哥呗。

    估计Chloe来之前,两人是真不熟,否则他至于绕这么一圈吗?直接微信跟人联系不就行了。

    可见他在这真的很闲。

    也是,人闲了才有心情风花雪月。这两三年,他在国内的忙碌状态,估计够呛。

    经历过上升期的人会知道,有太多事情要处理,要承担的责任大,人和事追着你跑。强度超过负荷线时,情绪没法稳定,不故意找人发泄就不错了。

    之前陈婧看到她哥训下属,虽然只说了两句,但他的脸色在那,对方明显都吓着了。当时她很幼稚地问,工作上为什么要对人这么凶,不能好好讲吗?

    她哥倒认真地问了她一句,很重要的事情没办好,他让我不爽。那我的不爽是自己忍吗?

    当时她不明白,后来慢慢悟了,不爽就是种负面情绪,一定要有个发泄口。积压给了自己,保不准会找身边亲近而无辜的人发泄。当即对让你不满的人表达了不爽,总比前者好。况且她哥也不是骂人,就是沉下脸时让人有些害怕。

    陈婧承认自己还是有点八卦的,特别是到她哥身上。他可没谈过异国恋,当初她和国内的男朋友分手,哭得不行,他安慰了她说,距离这么远,分手不是很正常吗?

    倒也不是她咒他,他要真有这天,她也能将这么个安慰派上用场了。

    可乐喝了半罐,陈婧站起了身,去找扫地机器人搬出来打扫卫生,好像是被放在了后门处。

    她找了一圈没找到时,却听到了开门的动静,紧接着就看见了她哥穿着毛衣进来,随手将车钥匙扔在了柜子上。

    陈婧倒是愣了,嘴比脑子还要快地问了他,“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陈岩换完了拖鞋往里走,“你在这干什么?”

    陈婧看了眼地上的运动鞋,他这是懒到都不亲自放进鞋柜里了,“找扫地机器人,你知道在哪儿吗?”

    “不知道。”

    她跟了他往前走,边走边问,“特地要送人回去,加上人联系方式没有?”

    陈岩往餐厅处走去,看到李姨正在擦桌子,“李姨,太晚了,别收拾了。明天请人过来打扫。”

    “好,我稍微弄一弄,就去休息了”

    陈岩拿了杯子,加了冰块,拧开了瓶苏打水倒了进去,喝了一口,见她还没离开,“你也早点休息吧。”

    他看上去脸色正常,但显然不想跟她有任何交流,倒是稀奇,陈婧可没放过这幸灾乐祸的机会,“你这都没有加上人微信吗?”

    陈岩知道自己心里很不爽,不想误伤,然而她却一直在问,“所以呢?”

    见她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他在家,和对外人,完全是两种状态。此时看她的眼神都是那么陌生,漠然中带着隐藏的不耐烦,像是要再问一句,就会触及他的底线。虽然知道她哥不可能因为这么句玩笑就对她发脾气。但极少被他这么盯着,说实话,陈婧有些害怕,不敢再问下去。

    见他这么凶,她还下意识狗腿了下,“所以我在想,要不要把她的微信推给你?”

    他们通篇没说是谁,但又都心知肚明她是谁。说完陈婧还后悔了一秒,她要拿乔下,指不定还能得到点好处。然而看着她哥的这个脸色,她哪里敢谈条件?

    陈岩又喝了一口冰水,将杯子放在了柜台上,“你还是多操心你明年毕业了找工作吧。”

    他说完就离开,陈婧简直要气死。他心情不好,她成了受气包。说话这么阴阳怪气,还逻辑性极差,她说A,他回B。

    她逻辑可不差,他这就是被拒绝了呗。

    她气得简直就想打开微信,找Chloe一起骂她哥。瞬间觉得Chloe太牛逼了,是不是第一个拒绝她哥的女人啊?

    这么个脾气,不拒绝你,拒绝谁?

    陈婧还真去客厅找了手机,划到了与Chloe的聊天框,发了信息过去:“Chloe,你到家没有呀?”

    对方倒回的很快。

    “到家了,谢谢你,今晚的聚会很开心。”

    客套的话,疏离的口吻,显然不适合问些什么,陈婧回了她,“嘿嘿,开心就好。我还觉得我招待不周,担心你不适应呢。”

    “没有,你很照顾我,谢谢。”

    “那就好,下次继续一起玩呀。”

    Chloe没有再回文字,就发了个猫猫的表情包。在移动社交礼仪中,这就是结束对话的意思,陈婧也回了个表情包过去。

    再次点进了Chloe的朋友圈,陈婧仔细翻了遍,没什么私生活的信息量。但这人显然家境不错,不过在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其实这件事本就可以这么过的。但出于一种莫名的看戏心态,陈婧鬼使神差地将Chloe的微信推给了她哥。

    回到了家,明明只是一个晚上,许嘉茗却觉得好累。脱了外套,踩着鞋跟将长靴脱下后,累得直接光着脚进了屋。

    烧了壶水,找了包柠檬姜茶放进了陶瓷杯中,她忽然很想喝一杯热茶。

    从前参加完聚会回家,她都觉得如释重负。再开心的聚会,都需要很多一个人的时间静静呆着恢复能量。

    从热闹中骤然抽离,回到只有一个人的屋子里。现在,她却觉得心中空空的,甚至是不适应。

    捧着热茶坐在沙发上,她看着这个屋子,一个人住,其实不算小。

    她并不委屈自己,当初跟爸爸说不想合租,想一个人住时,他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嘱咐她找个好一点的公寓,更安全些,钱不是问题。

    此时,她就是有点孤独。

    她很不想承认,她有点喜欢跟他呆在一起。

    以前她有跟别的男生一起吃饭聊天,却也仅停留在这一步。她觉得自己太过苛刻,对方只要有一句话、一个动作让她不满意,原本试试看的心态立刻转变。结账时她拿了信用卡说分开付,吃完饭也不会再有什么联系。

    朋友跟她说,你不要这么刻薄。

    她的回应则是,这样的date也不想尝试了。甚至感觉她的date,就是找个人一起吃饭,能多点两个菜,一个人外食吃不到这么多种类。

    他说话可太让她不舒服了,若论她以前的标准,早就不会有任何联系了。

    看了他的驾照,他比她大好几岁。他很成熟,社会阅历丰富。他能游刃有余地与她相处,甚至掌握主动权。

    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与他相处时那种不受控的感觉。这与滑雪不同,滑雪只有恐惧。而这种,就像是沿着坡道不受控制地滑到了平缓地带后,她却想要再来一次。如果此时雪场关门了不可以再玩,她心中还会有空落落的失落。

    她也很清楚,如果放纵着自己一次次地再来,她受伤的可能性会很大。

    她害怕受伤,厌恶风险。如果一个选择,有很大的概率导向一个不好的结果,那她可以在源头就将风险降到最低。

    至少,今晚,她做了一个对的选择。

    王思雨很快就找到了租客,还是她的学妹。

    对方效率挺高,昨天看了房,敲定后今天就搬了。心里觉得她有些着急,但对方说很满意这个公寓,现在租的house隔音很差,很久没有睡个好觉,她就也能理解了。

    她还问了租客,可以开车去帮忙搬家。但被婉拒了,说不想麻烦她,有同学帮忙。她也没再问,就在家等了对方。

    人是中午时来的,公寓进出及楼梯都需要门禁卡,王思雨自然要下去接人。东西还挺多,一个男生正帮忙从车上搬下来。

    王思雨也没有自己动手帮忙搬,就在一旁等着。此时就看到了Chloe正从对面的公寓里出来,一身的运动装,显然是要去健身房运动。

    等待也是无聊,她招手喊住了Chloe,再走了上亲前,“早啊,去运动啊?”

    “对的,去跑步。”许嘉茗没有想到对方这么热情,还喊住了她打招呼,多social了句,“你要一起进去吗?”

    “不用,我公寓两个房间,找了个租客。”王思雨用手指了车,她的舍友正向着看过来,她回笑了下,“就那个,她正在搬家呢,我得带她上去。”

    许嘉茗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然而却看到了张让人厌恶的面孔,刘璐。

    还挺奇怪,刘璐怎么也需要租公寓?都不用打听,就能从同学口中听到消息,她换男朋友频繁,这没什么。然而共同点都是,换一个,就搬进男朋友的公寓,用来省房租。

    这里的公寓不便宜,她也租得起?但可能确实是暂时租得起,毕竟敲诈这种事都做得出。

    其实她想多问句,你确定要这个人当你舍友。但她没什么必要跟王思雨说人坏话。毕竟对王思雨这种条件的,刘璐会是两副面孔,她犯不着吃力不讨好。

    虽然挺厌恶这人,但对她也没影响。两栋公寓看着很近,实则遇到的机会很少。

    “哦,外边挺冷的,我先进去啊。”

    “好的,再会。”

    见王思雨走来,刘璐笑着问,“在跟邻居打招呼吗?”

    “对,她就住在对面公寓楼。”

    “经常一起玩吗?”

    “还行吧。”王思雨帮她推了一个行李箱,“走吧。”

    圣诞临近,路边的针叶树上都挂了灯,气氛浓厚。于国内来讲,就是寻常的工作日而已。

    陈岩上午去超市采购,东西很多,后备箱都快塞不下。回来搬饮料时,本打算将上车时就看到的酒给拿下车,却又懒得再开门,仍旧丢在了后座。

    下午时,他接到了陆逊打来的电话。

    接到电话时他正在楼下的客厅,虽然家中的两人他都算得上信任,但他还是上楼去了书房。

    “什么事?”

    “老板,您料事如神。”陆逊上来就先拍了句马屁,“许永成开口了。”

    “说了多少?”

    “一小部分,无关紧要的。”

    “嗯,慢慢来。”

    陈岩还是认为很快,他原本预估会拖到年后再开口的,春节,是一个心理上的坎,“怎么这么快?”

    “我打听了下,许永成这次没沉默,主动问了句,今天多少号了?告诉了他是25号了,他还来了句,圣诞节了。”陆逊还发了句感叹,“他不会是信基督的吧?”

    做生意的,都爱去庙里拜一拜。还真没查到过许永成给庙里捐过钱,陆逊觉得,搞不好真信基督的。不然他这一辈的,哪里会学年轻人,过什么圣诞啊?

    陈岩也觉得有些奇怪,“然后他就说了?”

    “对。”陆逊又忽然想起了一句,“过程中,他还念了句诗,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嗯。”

    其实这完全没有必要特地打电话的。但陆逊就想着亲自、及时打电话邀功,功就算没有,也侧面表明他在实时跟进。

    “老板,您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我去接您。”

    “不用。”

    挂了电话,陈岩一时没出书房,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四点不到,外头的天已经黑了。今天是平安夜。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时机,是很玄妙的东西。不可琢磨,不可预测,只能在感觉它到来时,抓住它。然后任由它,带着自己走上一条未知的道路。

    他知道自己在抵抗什么,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并非自信,而是听话要听音。她那句话,并未说死,甚至充满了漏洞与犹豫。

    他可以更进一步,他却是没有任何行动。

    可是,在平安夜里,间接从许永成口中听到这么一句诗,他竟然会有一丝不安。时运远去时,人是毫无办法的。

    深陷囹圄,滔天富贵也无济于事。

    他不知道,此时到底谁在局中。

    在窗边站了许久,陈岩还是拿出了手机。

    他将选择权,交到了对方手中。

    第24章

    得知了周卓节日在位于长岛的父母家中,许嘉茗跟他约定了平安夜视频。爸爸出事以来,他家是真心记挂着的。她要跟他父母打个招呼,道声节日祝福。

    她这下午时,周卓打来了视频。屏幕那头,他与父母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像是在特意等着她,心中顿时有些温暖。

    周阿姨保养得宜,年龄与气质具增;周叔叔胖了些,笑起来十分仁慈。

    “叔叔阿姨,圣诞快乐呀!”

    “你也圣诞快乐!好久没见,嘉茗怎么又变漂亮了。”周阿姨八卦地看着她,“有男朋友没有?”

    “没有呢。”

    “那也不急,你长得好看,人又聪明,慢慢挑。”

    面对难得的长辈关心对象问题,许嘉茗完全不会觉得烦,“好,那我慢慢挑。挑到合适的,可得让你帮我把关。”

    “那当然,不过我要求高,得又高又帅又有钱的才行,你可不能放低要求。”

    周卓在旁边来了句,“就我这样的。”

    然而随即就听到了周叔叔保不留情面地回了他,“这三点,你觉得你哪一点满足了?”

    “哪一点不满足啊?”

    许嘉茗被逗笑,“咱周卓可是多金英俊的大律师,周叔叔,您就别打压他了。”

    周卓挑眉,“说话这么好听,是想要什么圣诞礼物?”

    “你这是都还没给她准备圣诞礼物吗?”见嘉茗穿了件羊绒开衫,脖子间空空的,周卓他妈吩咐了儿子,“给嘉茗买条项链。”

    “阿姨,不用的,我们只是开玩笑而已。”

    然而周阿姨摇了头,“你也忙,不来拿红包,项链就当我们送你的。别推辞,做长辈应该的。”

    许嘉茗听了挺愧疚,都没主动去探望过他们,心想着明年一定要带礼物上门,“好,那谢谢阿姨,我就不客气了。”

    “你这孩子,客气什么?”周叔叔拿过了手机,“最近一切都好吧?”

    “挺好的。”

    “你现在是研一,后年毕业吧。”

    “对的,后年。”

    “我跟你爸爸多少年的交情了,你在那,遇到了什么事,尽管来找我们。别自己扛着,不然以后我还得被你爸埋怨呢。”

    “我知道的。”许嘉茗不想提到爸爸,“周卓已经很照顾我了,谢谢你们帮我。”

    见他妈瞪了他爸一眼,周卓连忙从他爸手里拿过了手机,“谢什么,下次找你去吃海鲜,宰你一顿。”

    “好呀,等你过来。”

    周卓看了她身后背景,正在家中,“晚上去参加party吗?”

    “不去,天太冷了,不想出门。”

    平安夜,她独自呆在家,周卓有些心疼,却是开了玩笑问,“没有男生约你吃饭吗?”

    “没有。”许嘉茗笑了,知道他在转移话题,同样开了玩笑回他,“那我现在是不是该去发个朋友圈,问谁要约我吃饭。”

    “要遇到个无聊的人,估计你回来还得吃顿夜宵呢。”

    “那倒不会,我都AA的,肯定得把自己出的钱给吃回来。”

    “那还是算了,我给你发个红包,你点个外卖在家吃吧。”

    “好啊,你红包先发过来,我要点两家外卖。”

    跟周卓又闲聊了几句后,与他父母说了再见后,她就挂掉了视频。

    见着儿子挂掉了电话,周母叹了声气,“这孩子也可怜的,都出这事了,我不信她妈不知道,都能冷血到不问一句的。”

    周父没搞懂她怎么就联想起了这个,“你这哪壶不开提哪壶,自打两人离了婚,就再也没有过联系。从来没看过孩子,现在置之不理,不也很正常吗?估计联系方式都难找到。”

    周母瞪了眼他,“你懂什么?”

    不过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同为女人,自然懂得女人比男人更舍不得孩子。而做到了全然割舍孩子的女人,一定是个狠角色。

    对自己都狠,就更大概率能过上想要的生活。

    老许发达后,那个女人都没回来找过他,也算是有点底线。

    也说不定有着更好的生活,谁知道呢?

    说到底节日就是普通的一天,但周卓爸爸说那句以后时,她的心就忽然沉下了。以后,到底是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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