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温瓷鼻尖撞到一个坚硬的胸膛。有点儿酸。
她捂着鼻子,从他怀里抬起头:“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男人拉下她的手。
包裹进自己宽大的手掌里。
牵着她往前走。
清越低醇的嗓音噙着笑:“那不得吃点好的。”
要吃点好的的傅景淮,带温瓷去了一家开在巷子深处的小吃摊。
摊主是个跛脚老头儿。
认识傅景淮。
他都打算收摊了,看到傅景淮,又把叠起的板凳撑开放好,擦了擦桌子,问道:“你上个月没来,是又出门去了吗?”
傅景淮颔首。
“两笼小汤包。”
他要付钱,温瓷飞快的放过去两块大洋。
“我请你。”
老头儿笑了起来,边拿汤包,边说:“头一次见你带人过来,是女朋友吗?”
傅景淮没承认。lvz
也没否认。
只是道:“腿治不好,话倒是多了。”
带着温瓷在小桌子边坐下来。
温瓷瞧见几步外,还有个卖串串的摊位,问傅景淮:“你能吃辣吗?”
傅景淮:“还行。”
温瓷:“那你等我一会儿。”
起身去买串串。
正选着,眼前忽然亮起两道刺眼的光芒。
没等温瓷反应过来,腰间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大力带向旁边。
同时,车冲过来,把串串摊子撞飞了。
得亏摊主腿脚利落,跑的快。
要换成跛脚的汤包摊主,估计这会儿命丧车底了。
傅景淮隔着车窗就是两枪。
子弹这边进,那边出,溅出的脑浆活着鲜血,染红了半片玻璃。
串串摊主吓哭了。
黎裕坤从另一边走了出来。
先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温瓷一眼,接着向傅景淮赞叹:“二少帅真是好身手。”
傅景淮戾气大盛。
手里的枪,蓦然对准了他眉心:“你是不是真觉得,有总统府那个老东西给你撑腰,我就不敢动你了?”
黎裕坤轻声嗤笑。
幽幽的道:“二少帅可以开枪,只不过,到时二少帅和温家,傅大都督就只能选一个来保了。”
温瓷惊愕。
要杀她家人的,是总统府?
傅景淮眸色沉冷如霜。
扳机上的手,绝然扣下,却是在最后一刻移动位置。
子弹打在车门上,火花四溅。
接着一个反手。
枪柄实打实砸在黎裕坤脸上,血顿时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傅景淮冷笑盯着他:“黎大公子当街纵车撞我夫人,我会如实呈报总统府,总统府要不给我个满意的答复,我再来自己讨公道。”
副官赶了过来。
傅景淮道:“黎大公子撞了人家摊位,记得让他赔完钱再走。”
小汤包没吃上,护着温瓷离开了。
身后,黎裕坤晃了晃,扶着车才站稳。
吐出的血水里,赫然裹着颗牙齿。
第47章
能不能盼我点儿好
“要杀我们的,是总统府的人吗?”
回到车上,温瓷问。
傅景淮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我只管打仗,这些事情,是军政府那些参谋们在处理,我知道的不多。”
他没说谎。
军政府的人各司其职,就是总督的亲儿子,也不能乱掺和。
但傅景淮不说,温瓷也猜到了大概。
两方势力相争,为的无非钱权,她的父亲在财政部,管着钱,因为站队华东六省大都督,所以成了总统府要除掉的对象。
想到当局总统……
她又问:“黎裕坤和黎总统是什么关系?”
傅景勾唇。
感叹于女人的聪明伶俐,他一本正经的回答:“黎家养的一条狗。”
温瓷:“……”
温瓷疑惑:“他还是柴伊人的表哥。”
傅景淮这次格外有耐心。
回道:“柴平章老家是北方的,是个大家族,支脉很广。弯弯绕绕能跟他们家扯上关系的,北平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温瓷垂眸。
傅景淮看出她的担心,又道:“只要军政府还在,你阿爸和大哥就不会有事。”
温瓷点了点头。
不经意看见傅景淮手背上有血。
拉过来一看,骨节处破皮了,估计是刚才使劲太大导致的。
她问他:“车上有药箱吗?”
傅景淮把手抽了回来:“小伤,用不着。”
吩咐副官:“开车。”
夜宵是吃不上了。
傅景淮送温瓷回了揽星居。
车停下,温瓷叫他等一会儿。
回屋再出来,手里拎着一个小药箱。
先帮傅景淮清理包扎了手上伤口,又将药箱放进了车里。
她说:“有备无患。”
傅景淮回:“你能不能盼我点儿好?”
温瓷:“就是为了你好。”
傅景淮没再反驳她。
车窗落着,他朝她勾了勾手:“过来。”
温瓷以为他有话说。
凑到窗前。
男人伸手捏住她下巴,将她拉近,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去了军医院,别给老子惹祸。”
温瓷认真点头:“二少帅放心,我一定好好工作。”
傅景淮松了手。
“回去吧。”
温瓷从车窗缩回来。
目送傅景淮的车离开,才回到屋里。
她去上班的地方变成了军医院,还得跟阮殊打个电话说一声,不是她故意放鸽子,她说了也不算。
看看时间。
已经快到凌晨12点了。
心想还是明天再打吧。
温瓷回去睡觉,想着睡醒了再给阮殊打电话,结果阮殊那边电话先打过来了。
语气急促:“换心手术你是不是做过?”
温瓷:“做过。”
阮殊:“上次跟你提过的那个病人,术中出问题了,来帮我。”
温瓷想都没想,换上衣服出了门。
申城医院做的首例换心手术,术前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现场也有相关手术经验的医生,能考虑到的意外因素,都想到了。
可过程中,还是出现了意外。
病人血压急降。
什么方法都增不上来。
阮殊给温瓷打电话,想做最后的努力。
有人在门口接应,温瓷到医院后直接被带进员工通道,更衣、消毒,进了手术室。
这一待,就是六个多个小时。
手术结束都到下午了。
更衣室,阮殊脱力的坐在椅子上,扯下口罩和胶皮手套,对温瓷道:“还好你来了,要不然,今天这事儿实在是悬。”
温瓷脱下手套丢掉。
又脱了手术服。
闻言回道:“我进去的时候,你们已经把措施做好了,再等个几分钟,药效起来就行了。”
阮殊摇头。
当时看到病人血压一直上不去,她心里慌了。
手术中,保持镇定很重要。
从更衣室出来,温瓷跟阮殊说了她要去军医院的事儿。
阮殊觉得很惋惜。
但她知道温瓷也没办法,只能接受。
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道:“你可是跟我签过‘卖身契’的,就算去了军医院,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也不能弃我于不顾。”
温瓷笑:“不会。”
病人术后还要观察,阮殊不敢走远,把温瓷送到病区门口,就停下了脚步。
歉意的道:“忙完这几天,我再请你吃饭。”
温瓷:“你别跟我客气,上次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都没谢你呢。”
阮殊:“就是朋友一起吃个饭,不说谁感谢谁。”
温瓷痛快应下来:“那行,我从杭城回来,给你带了礼物。今天来的太匆忙了,没来得及带,等下次见面拿给你。”
阮殊:“好。”
两人道过别,阮殊回去病房,温瓷则是往医院外面走。
路过牙口科室门口,意外碰到了黎裕坤。
黎裕坤嘴角青紫泛黑,半张脸是纱布都盖不住的肿胀。
看到她。
眼里闪过算计精芒。
“温小姐不如考虑一下跟我合作?”
温瓷脚步停下。
轻飘飘的回:“黎先生牙是被打掉了几颗吗?说话好像漏风,听不清楚。”
说完,脚步飞快的往楼梯口走去。
下楼梯时,她往后看了眼,黎裕坤没被纱布盖住的那半边脸,也黑了。
她心情不由的畅快起来。
步伐都变得轻松了。
离开医院,温瓷先回了揽星居。
总督夫人派人来送了几句话,大致意思是不管她工作的事了,但要是在外面闯出了祸事,傅家是不会管她的。
都觉得她会闯祸。
她就去上个班,还能把医院楼炸了?
工作的事确定了,她决定先去给家里人报个喜,拿着从杭城给家里人带的礼物,去了租界。
方锦宁开门见是她。
一把把她抱住了。
激动的眼泪直流:“你怎么才回来,可把我急死了。”
扯着温瓷左看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