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这倒是符合许少茴预想的场面，毕竟自家大儿子再怎么样也不会不给自家亲戚面子。不过她也没想到他会这么配合。
怪哉，怪哉！
许意晚的住处很早就安排好了，在他们聊天吃饭的功夫，春雨就在几个小丫头的带领下把带来的东西都安置好，顺便还问了厨房的位置，她需要给小姐熬药。
夫人说过，只要小姐再坚持喝一段时间的药，小姐体内的毒就能消退了。所以无论小姐怎么样装可怜，春雨都会督促她喝完汤药的。
就算现在在陆家也是如此。
等许意晚回了屋，面对的就是春雨端过来的温热汤药，味道不怎么好闻。
“……”
另一边，陆云祈已经迫不及待地伸手要扯陆云褚的脸，但立刻就被躲开了，甚至出手反制。
“疼疼疼！哥哥哥，我错了我错了！”胳膊被反拧至身后的陆云祈赶紧出声求饶。
这熟悉的招式，就是他哥了。
陆云褚没松手，“刚刚想做什么？”
陆云祈：“……就，确认一下你是不是我哥。”
“那现在呢？”
陆云祈跟蔫了一样，“离了你，谁还把我当弟弟？”——欺负。
他武功已经很高了，但还是比不过大哥。
许少茴一脸无奈地看着兄弟俩“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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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兄弟俩这么一打岔，许少茴就没来得及问陆云褚刚刚怎么那般“体贴”的态度。
她派出去的人回来了一个，得避开他们去听听情况。她猜测意晚过来的这一路上，少微或许会在暗中护送着，所以尽管在江南那边没有消息，这路上应该能查到些痕迹……
他们兄弟俩住的地方挨在一处，回去的路上，陆云祈一直没停止叭叭。
“哥，刚刚真不像你啊！我还以为你会在后山躲到现在……”
陆云祈扭过头，想要从他哥脸上探究出点什么。
不是别人假扮，那就是——他哥吃错药了！
对了，山里头有鲜菇，说不定他哥是想不开吃……
陆云褚稍微掰了下手指，发出清脆的声响，“今天你好像还没练够？”
表情这么丰富，眼睛这么亮，一定又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陆云祈迅速立正回道：“哥，我错了。”
陆云褚扯了下嘴角，就没再出手教训他。
但陆云祈还是不太死心，只过了一会，他就好奇地开口：“哥，我看你对小表姐的态度挺好的嘛。”
是不是打算接受娘定下的“娃娃亲”了？
陆云褚瞥了他一眼，没回他，反问：“怎么叫小表姐？”
陆云祈咧开嘴，露出虎牙，“这个啊，主要是她看上去也没比我大，又看着乖乖的样子……而且这样子叫显得很亲近啊。”
他从前接触的姑娘都是能把他按在地上捶的，也是难得见到这种类型的姑娘。
他其实都不敢太大声和小表姐说话。
陆云褚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别这么叫人，轻浮。”
陆云祈赶紧捂住被敲的脑袋，生怕他哥再来几下，立刻表示知道了。
半晌，“不对啊，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陆云褚避开了陆云祈望过来的目光，思忖了会，道：“……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是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她。”
眼睛，鼻子，嘴唇，样样都熟悉。
……也让他内心有股奇异的感觉。
瞧着她的样子，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重话，甚至鬼使神差地放软了语气。
“……”陆云祈停下脚步，郑重提醒道，“哥，现在和姑娘搭话可不能用这句了。”
那些话本也都是先从江南那边席卷过来的，估计表姐早都看过。
陆云褚：“……”
他又抬手敲了下陆云祈，“明天早起练武。”
陆云祈立刻露出苦相，而后眼珠一转，“可是娘说让我们明天带表姐在家里转转的。”
他们家这么大，要是不熟悉可是会迷路的，有些地方还设了机关。
只听他哥陆云褚哼笑了声，“所以说让你起早点啊。”
陆云祈：“……”
怎么都逃不过了是吧？
——
到底不是在自己家，许意晚醒得很早，春雨过来瞧时都很惊讶。
“小姐不再多睡会么？”
她身体不太好，平时也就不会起太早。
许意晚摇摇头，“不了，我想早些过去见姨母。”
昨天接触下来，她心中对于求助一事也有了把握。只要姨母还念着阿娘，阿娘的安全就能多些保证。
许意晚过去时，许少茴正在耍枪，招式十分潇洒。见来人，许少茴便停下来，笑道：“怎么起这么早？是有事来寻我？”
许意晚点了点头，纯粹如清潭的眸子望着人，“是为了我娘的事。”
许少茴这下便知少微根本没瞒住人，怪不得昨天看她眉间有些愁绪，本来还以为是路上劳累……
“这事我知道了，”许少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将自己的想法和安排告予她，“前些天我已经派人去找她了……你娘的武功很好，江湖中还没几个人能奈何她。”
“她的性子我也知道，必定不会自寻死路，将你托付过来只是想无后顾之忧，安心处理要事……”
“我听说你身有寒毒，这段时间也正是关键，你目前要做的就是养好了身体，其他的就都交给我了……”
许意晚也知道自己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姨母的消息，就算要去做什么也得等身体的寒毒完全清除。
如此，她也只能点点头，“嗯，我会好好喝药，养好身体的。”
比起前些天，她的忧虑倒是少了些。
在她们说话的这会功夫，陆云褚和陆云祈已经远远地等着了，瞧她们说话就贴心地没靠近。
不过，陆云褚是贴心，陆云祈就不是了，他完全是走不动了，瘫倒在地上，刚刚过来的路上都是他哥提溜着走的。
许少茴看见小儿子这样也愣了一下，“不是叫你们待会带意晚在家里转转吗？怎么还练得这么凶？”
陆云祈抬手，他想说话，但是话实在挤不出来，只能喘气。
陆云褚倒是慢条斯理开口：“他明年就要去江湖历练，现在练得凶些，以后也安全。”
这是陆家的传统了，到时候可没人跟着。
许少茴当然记得，她也不反对，只是待会意晚该从谁口中了解青焰堡？云褚又是个憋不出话的……不如另外派个人去？
她还在想着，却听到自家大儿子说话了，“要是实在走不动，接下来就让我一人带表妹四处走走吧。”
“……”陆云祈还在喘气，内心已经在叭叭大哥了。
许少茴张了张口，“……”
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情况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啊？
许少茴甚至狐疑地看了眼陆云祈，暗道：这回可没让你撮合啊……？
陆云祈捂住胸口：我……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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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局面倒真如陆云褚所愿了。
“表妹，不如我先带你到外墙上面看看？在那能看到的风景更广阔。”他的话语相当客气有礼，语气却不失亲近意味。
许意晚微微颔首，“那就多谢表哥了。”
她心中自是有疑虑，姨母这是想撮合她和云褚表哥？昨日似乎没看出来姨妈有这个意思……她倒也不反感，只是有些意外。
许少茴看着这个变得相当“懂礼貌”的大儿子，不禁开始纳闷。
如若不是时机不对，她应该早把人拽过来使劲打量了。
这还是她那个眼睛长在头顶的儿子吗？
之前对其他姑娘可没这么好说话，态度还不如对他养的马……让他带姑娘四处走走，他还觉得浪费时间。
现在这是转性了？
还是说……
陆云褚自然注意到母亲那古怪的眼神，但他神色自若，仿佛全然不在意。
他知道自己今日行事与从前迥然不同
，甚至还打破了他自己曾经说出口的话……但这有什么要紧？
那时只是还没遇见。
.
除了他们，外墙上还有些负责巡逻的弟子。
许意晚总感觉那些弟子时不时就把目光转向这边，她不禁好奇，“他们怎么一直盯着……这里不能带客人上来吗？”
她来时就注意到了，青焰堡所处地形是属于易守难攻型的，那高大外墙之上也可在第一时间发现来敌并随时出击。
“不用管他们，”陆云褚抬眼望去，“我带你上来的，自然没有问题。”
和他对上眼的弟子们纷纷避开了视线，装作无事接着巡逻。真稀奇，师兄竟然带姑娘来这里看风景……听说这是刚来的表小姐？
许意晚眨了眨眼，似乎也不怎么在意，视线收回，转而落在墙内的景色上，“青焰堡竟然这么大，怪不得姨母担心我会迷路呢。”
陆云褚用余光瞄了下她的侧脸，用较轻松的语气道：“你住得久些，自然就不会迷路了。”
指尖不自觉捻动，或是怕自己心思暴露得太早，他忽然指着一处道：“那是训练用的校场，早上我和云祈就是在那锻炼的，平时也会有弟子在那比武，很热闹，表妹若是感兴趣，可以过去看看。”
昨日了解到，表妹虽然习不了武，但并不讨厌有武功的人……而且他也记得，姨母的武功就很高。
许意晚嫣色的唇微微扬起，“嗯，我会去看看的。”
她以前就很喜欢看阿娘和爹爹比武，以前还想过，等她身体好了，一定要和爹娘习武的……
心思转了几轮，避免心情沉闷，她主动问他：“刚刚和云祈表弟提到的江湖历练是？”
此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既然她感兴趣，他想了想，便道：“是我陆家的规矩，每个陆家弟子都要独自在江湖闯荡，期间不能用陆家的名号，直到自己打出名号才能归家。”
陆云褚稍微顿了顿，很自然地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我刚成年那时也外出了一趟，那年恰好召开了武林盟，我便去那把人都打了一遍……”
当然，他无意当什么武林盟主，只是想看看自己与其他高手的差距……回想起来，他那时的确是有点嚣张了。
“都打了一遍？”她眼神明显生动了几分。
陆云褚时不时就把视线落在她身上，恰好没有错过她眸中的色彩，那么水润的眼睛，一有什么情绪，就都映出来了。
他轻轻点了点头，“嗯……我记得，第一个上场接受我挑战的是西南使连环刀的陈家人，招式刁钻……”
他也是很尽力地回想当初的场面了，从前根本不会刻意回想打败过的对手。
许意晚却是轻轻笑了一声，他不明所以，转过头来看她，“怎么了？”
她说：“看来我之前看的话本不是瞎编的……唔，或许还是有点不符合实际。”
陆云褚：“话本？”
许意晚点头，“是呀，表哥你在武林盟连挑数名高手，这些已经被人写在了话本里头，刚刚听你一说，才知道那不是瞎编的。”
“……”陆云褚一时有些怔，“你都看过了？”
许意晚抿唇笑着，再次点了点头。
“……”陆云褚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心情，是该可惜不能亲自与她描述，还是该高兴——她原来早就知道他了。
但想起以前粗略翻过的关于长辈们的话本，里面很多都是夸大其词……
他忍不住追问：“是哪些不合实际？”
他已经在想过段时间找那写书的算账了。
然而这时陆云褚却注意到她在认真的打量他，身体不自觉僵硬了几分，背都绷紧了。
许意晚眨眨眼，实话实说：“话本里说你很凶，很嚣张。”
不待他反应，她又补了一句：“但我觉得表哥你人很好，很温和。”
包括现在，他也很有耐心地带她上来看风景。
根本不像传闻中的那般“凶”。
……难道说因为她是客人，所以表现得比较友好？
“啊……我？”热意似乎在耳边蔓延，陆云褚连思考都慢了好几拍，“我……”
……被喜欢的姑娘夸了。
他的喉结滑动了下，“我，我很高兴表妹这样看待我。”
许意晚有些不解，这人之前没被人夸过，怎么一下子就红了脸？
往深处想，却又觉得太快了叭……这才是见面的第二天。
她干巴巴地“哦”了声。
被她夸了“好”，陆云褚自然想表现出更好的一面，接着耐心的给她指，“那是兵器库，里面收藏了一些稀奇的兵器，旁边是铸剑室……那里是我住的房间，平时若有事也可去那寻我……”
之后还指了远处的山，满山的绿意皆被烟雾缭绕，朦朦胧胧的。
陆云褚：“那是踏青的好地方，我便经常在山里转，偶尔打只山鸡烤着吃，对了，肚子里还要塞些菌菇果子……”
许意晚听他说着，心中亦是心动。
他一瞧她的神情便明白，于是直接和她约好了日子。虽然说不是踏青的好时节，但此时的风景也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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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喝药已是家常便饭，许意晚还是没法忍受那种苦味。
在家的时候，许少微就经常吩咐人给她准备蜜饯或其他甜食。
春雨也记得这事，来时夫人就准让她备了些蜜饯，装在罐子里面，这时端了药上来，她便夹了几块蜜饯放到小碟子一块送上来。
春雨还不忘提醒一句：“小姐，喝完药再吃蜜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