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柳府内室，烛火摇曳生辉，一片通明。</p>

礼部郎中柳鸣夫妇端然上坐，看向盈盈而来的二女柳月棠。</p>

她礼行如仪，端庄稳重。</p>

“女儿给父亲请安，给母亲请安。”</p>

柳鸣抬起眼帘打量着眼前的女儿。</p>

她的五官遗传了温姨娘，月眉星眼，齿如瓠犀，肌胜羊脂，清冷柔媚。</p>

这副容颜比起嫡女柳月瑶亦过之而不及，实乃宠妃之颜。</p>

主母漆氏招招手，露出一脸慈母的笑容：“棠儿，你父亲替你争了个好前程，你可要好好争口气！这光耀门楣的责任便交与你了。”</p>

说着，她拉起柳月棠的手，温柔亲昵地抚着。</p>

柳月棠面色一怔，疑惑不已。</p>

府中皆知，柳家嫡出的长女出生便是按照皇妃培养，棋琴书画，诗香花茶样样精通。</p>

而近日，柳月瑶更是因选秀一事喜上眉梢。</p>

要说光耀门楣，理当柳月瑶才对，何故是自己？</p>

难道……</p>

柳月棠一脸惊愕地望向柳鸣，见他微微颔首，沉凝说道：“棠儿，为父深思熟虑之后，还是觉得你入宫更为妥当。”</p>

柳月棠呼吸一窒，满脸诧异地凝视着他。</p>

稍顷，她用力抽出被漆氏紧握的手，紧紧攥起指尖，竭力稳定情绪。</p>

“入宫的不是姐姐吗？为何变成了我？”</p>

柳鸣不疾不徐地回答道：“宫廷之中，危机四伏，这两年来，宫中受宠的妃嫔皆不得善终。瑶儿自幼被你母亲宠溺，心思单纯，为父又怎能忍心将她送入虎口。”</p>

柳月棠凄然冷笑。</p>

那你就忍心将我送入虎口吗？</p>

这句话到了嘴边，柳月棠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p>

若真的不忍心，又怎会让自己入宫？</p>

他们父女之间，本就亲情淡薄。</p>

父慈女孝，对她来说，不过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p>

漆氏看穿柳月棠的想法，唇角的笑容稍纵即逝的扬起，复又以手帕拭了拭眼角，哽咽道：“棠儿，我和你父亲也不舍你。可奈何你姐姐不成器，因为一个梦便怕了入宫。”</p>

说着，她又满意一笑：“好在，棠儿你稳重机灵，再加上你过人的姿色，定能在后宫站稳脚跟，光耀门楣。”</p>

柳鸣亦是很赞同漆氏的话。</p>

“没错，以你的姿色，不入宫当个宠妃实在可惜了。”</p>

柳月棠目光清冷望向柳鸣：“父亲忘了，女儿是有婚约的，待明年我就要嫁入傅府了。”</p>

漆氏连忙道：“当年傅府的老夫人同你姨娘议亲时说的是娶柳府的女儿，并未指定要柳府庶出的女儿。”</p>

柳月棠这才明白漆氏不仅要让自己替柳月瑶入宫，还想让柳月瑶嫁入傅府，换了自己的亲事。</p>

她眼神锐利，定定的望着眼前的两人。</p>

最后落在了柳鸣面不改色的脸上，悲愤心冷：“父亲明知，当年姨娘几乎丢了性命才为我争取到了这门亲事。”</p>

“怎么就成了是娶柳府的女儿了呢？”</p>

她唇角压不住的讥诮扬起，“怎么？嫡姐看着这两年送进去的世家千金接二连三的惨死，便觉得深宫是龙潭虎穴就望而止步。转头看傅家这两年在朝堂上吃得开，所以便要抢了我的婚事对吗？”</p>

“住口！”柳鸣语中微有不悦。</p>

“瑶儿是你的亲姐姐，你何故如此诋毁她，咱们给你寻了更好的去处，你莫要不知好歹！”</p>

柳月棠心中连连冷笑。</p>

好去处？</p>

若真是好去处，那为何不让她柳月瑶自己去？</p>

从小便是如此，她只配用柳月瑶剩下的东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