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在哪？”我拨打了手机上唯一预留的电话号码。</p>

    “你醒了。”电话那边在轻轻地喘气，我听到之后愣了，手忙脚乱地挂断了电话。</p>

    不是我多想，这天才刚亮。而且这样一个优质的男人，怎么能是单身，不是海王就不错了。</p>

    想到这，我叹了口气。</p>

    一个被绿的人不能再去绿别人。</p>

    都走到生命的尽头了，没必要带着污点走。</p>

    但是。</p>

    污点应该不包括古藤助人为乐的部分，我稍作思考拿走了手机，也拿走了古藤留给我的那叠欧元，然后没做告别就离开了酒店。</p>

    我沿着海岸边一直往前走，脑袋空空，漫无目的。</p>

    圣岛果然是爱情的圣地，天才刚亮，路上的情侣还不少。</p>

    有拥抱的，亲吻的。</p>

    还有……</p>

    一个迎面慢跑的男人。</p>

    看到他的第一反应，我是想逃跑的，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莫名的心虚。</p>

    说不定别人真的是热情，而我呢，喜欢自作多情地胡思乱想。</p>

    “莫燃！”他叫住了我。</p>

    “嗨……”</p>

    尴尬，难道刚刚……</p>

    刚刚电话那端的喘气……</p>

    原来是在跑步！</p>

    “去哪？”他在我前面停下。</p>

    “嗯……可能是……散步？”总不能说我要偷溜吧。</p>

    “那一起。”古藤换了个方向，大大方方地陪我一起往前走。</p>

    “你早上都去跑步？”</p>

    “对，早上人少空气好。 你……还好吗？”</p>

    我的状态应该不算好，宿醉和连日来哭肿的眼睛应该和一只瘦猴子差不多。</p>

    “你……你的酒店赚钱吗？”其实我想问的是，你对谁都那么热情吗？免费的住宿，还送手机和钱。</p>

    还陪着散步？</p>

    “旺季营收还不错，淡季勉强持平。为什么问这个？”</p>

    “我只是觉得你真的是个好人。”</p>

    “拒绝的话？”</p>

    “没有。”</p>

    这哪是拒绝，明明是心动，我心动地不行。</p>

    “是邀请。古藤，你单身吗？”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努力镇定地对他说。</p>

    “什么？”</p>

    “单身的话，我们可以成为恋人吗？”怕他误会什么，我补充道：“在我生命的最后一段旅程。”</p>

    这一刻我无比认真，但怎么说也都像我要占人家便宜。</p>

    我不敢看他，只是停了下来，低着头看着我的高跟鞋。</p>

    “好不好嘛……”</p>

    “好。”</p>

    “什么？”</p>

    “好。我带你去买一双鞋吧，圣岛山地多，高跟鞋脚会不舒服。”</p>

    “等等，你的中文理解能力还OK吗？”</p>

    “我每年有一半的时间在中国。”</p>

    “那你昨晚喝的酒醒了吗？”</p>

    “是你喝多了，不是我。”</p>

    古藤带着我七弯八拐来到了一家刚刚开门的小店。这小店麻雀虽小，里面竟然是G牌的鞋子。</p>

    “这？正品吗？”我偷偷侧过脸用中文问古藤。</p>

    店里的老板长得像个海盗，莫不是什么战利品吧？</p>

    “放心，圣岛虽然常住人口不多，但每年来长期度假的有钱人也不少，有需求就有供给。”古藤一本正经的和我解释。</p>

    他给我挑了一双方便走路的休闲鞋，然后蹲下给我系鞋带。</p>

    这个画面陌生又熟悉。</p>

    陌生是因为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我只认识了两天的男人，熟悉的是这让我突然想起了康胜。</p>

    这个人也喜欢在大庭广众特别是人多的时候对我体贴入微。这种蹲下绑鞋带的事情可没少做，以前我还以为这是他爱我爱到不顾世俗眼光，现在看来只觉得搞笑，这明明更像道德绑架。</p>

    为什么以前那么明显的事情我却看不出来！</p>

    “不用了，鞋我不喜欢。”我粗鲁地拒绝了古藤，把鞋脱掉离开小店。</p>

    古藤隔了一小会追了出来，手里拿着刚刚的那双鞋，还有一双同品牌的拖鞋。</p>

    “怎么了？”古藤一脸疑惑地问我。</p>

    也对，站在他的角度，应该会觉得我莫名其妙，又出钱又出力的给我买鞋，我怎么突然还不开心了起来。</p>

    “对不起，是我不知好歹了。”我知道自己不应该对着这样一个善良的人发脾气。</p>

    “先换拖鞋吧，这里到处是台阶，我看你高跟鞋都磨脚了。”</p>

    “你不用对我那么好，刚刚恋人什么的话……是我酒还没有醒透，胡乱说的。”</p>

    现在的我，也没什么好给人家图的，我不是防备，也不是怀疑古藤的好会不会和康胜一样带有目的，只是上一段感情的创伤让我怀疑自己。</p>

    或许，我是真的不值得被喜欢。</p>

    “在圣岛，日落往往是精彩的开始。”古藤非常坚定地重复着昨天晚上我听不完整的话。</p>

    “我就是将死的俗人一个，你的善良让我很有负担。”</p>

    “我虽然和我妈妈相处的时间很短，但她告诉了我一句中国的古话——人生得意须尽欢。再说了，我不仅仅是善良，你……很迷人！”</p>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对着一个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没化妆又略显狼狈的我说出这种话。</p>

    但在这个安静的海域边，在不远不近的一片片三角梅的簇拥下，他告白的画面还是让人难忘。</p>

    “住在海边的男人原来都是海王。”我半开玩笑地说。</p>

    不得不说，他的话取悦了我。</p>

    “我不是，我没有伴侣，你看着我的眼睛，我没有撒谎。”古藤往下走了几节台阶，直到和我平视。</p>

    他的眼睛不是大中华常见的黑色，也是不和阿海一样的蓝色，而是一种浅浅地琥珀色，眼睛不大但水水的很是动人。</p>

    他的鼻子很挺，嘴巴……</p>

    嘴巴……很……</p>

    都说和喜欢的人对望十秒就能断定彼此的心意。</p>

    对望定律原来是有数据支撑的。</p>

    因为，我也受不了诱惑。</p>

    我亲了他。</p>

    太阳慢慢地升起，周围开始慢慢有了人流，阳光暖暖的撒下来，在我和古藤营造出了一个天然的屏障。</p>

    你要问我什么感觉，就是有点还没好好感受到的感觉。</p>

    刚开始有点忐忑，接着被反主为客，被妥妥拿捏。</p>

    被捧着脸，被包围，除了身体还有舌头。</p>

    被亲的脑袋迷迷糊糊的时候询问：“上次你让我记住的是什么?”</p>

    “记住，你女朋友的名字叫——莫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