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陶氏不知道，她走后不久，一辆低调古朴的马车就停在栗园门口。</p>

    赵仁泽和梅娘连忙出来迎接。</p>

    老太妃在嬷嬷的搀扶下下车，看都不看儿子赵仁泽一眼，径直朝内院走去。</p>

    等进了内院花厅，老太妃才停住脚步，转看向身边的心腹柳嬷嬷。</p>

    柳嬷嬷点点头，快步躬身退下，然后关闭房门，紧守门口。</p>

    花厅内，只剩下老太妃、赵仁泽和梅娘三人。</p>

    赵仁泽走到老太妃跟前，刚要开口请罪，迎面就是一记耳光。</p>

    “孽障！瞧你干的好事，我宁可你真死了！”</p>

    “泽郎！”梅娘扑过来扶住赵仁泽，随后朝着老太妃跪下：“太妃娘娘，您息怒，都是我的错，您要怪就怪我吧！”</p>

    “住嘴！你是什么东西！”老太妃恨恨瞪着梅娘，“你这个不守妇道的贱人，身为帝王妃嫔，竟然如此轻浮，不知廉耻，勾引我儿，贱妇！”</p>

    老太妃气极。</p>

    她是真的气狠了。</p>

    她好好的儿子，堂堂王爷，竟然被一个贱妇勾的连家都不要了，居然假死私奔。</p>

    “赵仁泽！”老太妃用力捶着胸口，双目通红，“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这是欺君啊！</p>

    皇帝一直想要削藩，明里暗里派人盯着宁王府，你假死的消息若是泄露出去，宁王府上下数百口人必遭灭顶之灾。</p>

    你这是盼着我死啊！”</p>

    “母亲！”赵仁泽情绪崩溃，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到老太妃跟前，抱住她双手，努力解释：“母亲，您放心，儿子假死一事极为隐蔽，不会泄露出去的。”</p>

    老太妃用力抽出双手，看向赵仁泽的目光失望至极，“不泄露出去就够了吗？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知道自己是谁吗？</p>

    你是宁王，是大礼朝除皇帝以外最有权势的人，宁王是祖宗留给你的封号，你就这么不要了吗？</p>

    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p>

    你对得起我吗？</p>

    你不管你媳妇和孩子了吗？</p>

    为子不孝，为夫不仁，为父不信……你畜生不如！”</p>

    “娘——”</p>

    赵仁泽嘶吼一声，情绪彻底崩溃，跪在地上用力砰砰磕头。</p>

    老太妃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无动于衷。</p>

    她对这个儿子太失望了！</p>

    她宁可他死了！</p>

    “母亲！您误会大哥了！”</p>

    赵仁泽的弟弟赵仁翰，无视柳嬷嬷的阻拦，推门闯入。</p>

    “闭嘴！”老太妃怒斥赵仁翰。</p>

    对于莽撞粗心的二儿子，老太妃向来严厉。</p>

    “母亲！”高大粗壮的赵仁翰梗着脖子，一脸倔强，“您不让我说，我也要说，您真的误会大哥了。</p>

    大哥假死是被逼无奈！</p>

    狗皇帝让大哥出征北胡，却不给粮草，还派监军监视大哥，这是想要大哥的命！”</p>

    说着，赵仁翰一把扯开赵仁泽胸口的衣服，露出伤痕斑驳的胸膛：“您看，大哥不知道受了多少次暗杀，不假死，根本回不来见您。”</p>

    看到长子胸口的伤疤，老太妃神情动容，控制不住地心疼。</p>

    但是很快，又收回心软，目光冷淡：“我知道守住封地很难，但是逃避就能解决问题吗？</p>

    你假死逃生，皇帝就能放过我们宁王府吗？</p>

    削藩，皇帝势在必行！”</p>

    “大哥不是逃避，是蛰伏！”赵仁翰神情激动，目光灼灼地看着老太妃，“母亲，您还没见过大哥的两个孩儿呢吧？</p>

    大哥和梅嫂嫂生下一儿一女，全都强壮聪慧。小儿子和禾宝差不多大，虎头虎脑的，特别招人稀罕。</p>

    最厉害的是大哥的长女玄音，她竟然是有宿慧的圣女。</p>

    她预言大哥有帝王之气，只要潜心蛰伏，安心静养。十年之后，龙气自然汇聚。</p>

    到那时，风云汇集，龙气成型，天地万物都来相助，大哥就可改朝换代，登上帝位。”</p>

    老太妃听得皱眉：“胡说八道，什么宿慧、圣女？怎敢用这种无稽之谈糊弄老身？更不可说些没边没际的浑话，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宁王府必有大祸。”</p>

    “我没骗您，母亲，您一定要相信我啊，大侄女玄音真的是圣女，她前世是巫族圣女，可以预知未来。</p>

    觉醒宿慧之后，她预言了好几次，都成真了。若非她的预言，让大哥提前躲过皇帝的暗杀，大哥早就命丧黄泉了，大哥和梅嫂嫂也不会顺利假死脱身。”</p>

    老太妃神情一顿，有些被赵仁翰说动。</p>

    二子说的话虽然荒诞不经，但是仔细想来，却也不无道理。</p>

    无论是长子从战场假死脱身，还是梅贵妃假死离宫，都是惊险至极的事情。从战场上假死脱身尚且容易，但若是从宫中脱身，就难了。</p>

    定熙帝虽然暴虐无道，奢侈无度，但是善弄权术，控制欲极强。</p>

    他对皇宫的掌控力很高，想从他眼皮子底下假死脱身，简直比登天还难。</p>

    难道，大孙女真的是巫族圣女？</p>

    见母亲有些被自己说动，赵仁翰连忙对梅娘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把两个孩子带来。</p>

    等见到孙子孙女，母亲肯定会心软。</p>

    梅娘连忙起身离开，没一会就带了两个孩子进来。</p>

    小男孩赵兴成，才3岁多一点，长得虎头虎脑的，憨态可掬，十分可爱。</p>

    他在梅娘的鼓励下，朝着老太妃走去。</p>

    老太妃对这个孙子没什么感觉，小孩子她见多了，若论可爱可亲，没人比得过禾宝。</p>

    说句大言不惭的话，小禾宝是她见过的，最漂亮聪慧可爱的孩子。</p>

    老太妃对小孙子没什么兴趣，反倒将目光落在大孙女赵玄音身上。</p>

    这丫头虽未言语，却已叫人觉得与众不同。</p>

    才7岁多一点，却通身的气派，眉心一点红痣，如观音菩萨座下的玉女，庄重有佛相。</p>

    一瞧见她就心中发静，整个人沉静下来，不自觉地想臣服，愿意听从她的意见。</p>

    老太妃原本还有些怀疑赵仁翰的话，现在见到赵玄音真人，瞬间就信了。</p>

    这女孩果然不凡。</p>

    看见老太妃，赵玄音没有像弟弟那般，做出孺慕模样扑过来，也没有疏远敬畏，而是不卑不亢地俯身微微行礼，神色泰然，语声清泠：“孙女玄音，见过祖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