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与她分手前一晚的做的那场梦,之后他孤身一人入睡时,总会反复入他梦中去。很奇怪,这场小憩,许烟川也做了个梦。
不过这次不是噩梦,是美梦。
他梦到有一个小女孩,在甜甜蜜蜜地叫他爸爸。
长得像是mini版的她,长发,会嘟嘴在他耳边撒娇。
许烟川从梦中醒来,嘴角依旧带笑。
美梦太真,令他不愿醒来。
他抬眸看向后视镜,后视镜中的人眉眼弯弯。
如果真的可以生一个像她那样的女儿。
他光是想到,一整颗心都像是被充了氢气,开始上浮。
许烟川收回视线,马上十一点,不知叶自舒何时才能到——
刚想到这里,就看到前面停下一辆出租车。
许烟川微微低头,从前窗看去。
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他抿起唇,指尖勾起副驾驶的包装袋便要开车门,习惯性抬眼那刻,却又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应斯年。
许烟川手指微顿。
应斯年怎么会在?
他知道应斯年与叶自舒的相处模式,应斯年从来不会帮叶自舒提重物、大多数时间,他们的东西都是各分各的。
所以这么晚了,应斯年来这里干什么?
许烟川将手中东西放下,抬手关了车内小灯。
小暖光像是带着温度,一被关掉,车内便只余轻微的冷气送风声。
许烟川看着前方,面上没有别的表情。
毕竟是在北京待了两个月,可能叶自舒东西太多,所以他今天专程帮叶自舒搬东西。
他在心头想。
然后看到应斯年从出租车后座取下行李,递给叶自舒。
他们两个人都是,一个双肩包,一个行李箱。
许烟川认得叶自舒的包,她的行李,此刻都在她自己身上。
他喉头动了动,在考虑自己要不要下车。
就在思索的几秒钟时间里,前面两个人已经一起朝她公寓去了。
...
...
叶自舒在出租上就睡了一路,下出租,她拉着行李箱一边朝家走一边打哈欠。
“车停在车库里,等会上去我把器材给你,你直接到负一楼,从侧门开出去就行。如果找不到车,你就在停车场里按车钥匙,车会响。”
她困得脑袋发懵,原本是打算送应斯年下去的,可后来一想,她住的这栋公寓有车的本就不多,停车场里也没多少辆车,叶宏伯的车是银色,本就好辨认,实在找不到,就按车钥匙。
她现在就只想赶紧上楼,把镜头给应斯年,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洗漱上床睡觉。
“行。”应斯年跟在她后面,淡淡地回应,他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
距离明天,还有不到半个小时。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叶自舒没忍住,又打个哈欠,“我现在真佩服你。”她自认在北京到处拍摄,身体状况好了许多,和应斯年一比,自愧不如。
“不能报个下周的团吗?时间弄错了,你不退钱,可以换个时间吧。”
应斯年今日情绪不太好,“不能。”
他根本就不是报错时间,他就是必须要看到明天的日出。
叶自舒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到家,她立刻就去给他找镜头。
她平时在家很爱收拾,东西都整理得整整齐齐。
很快便找齐了,叶自舒递给他,像老佛爷一样,朝他挥手,“快去吧。”
她眼睛都快困成三眼皮了。
“谢了。”应斯年接过镜头和车钥匙,直接离开。
叶自舒把行李丢在客厅,去卧室拿了换洗衣服就去浴室。
洗完出来,她一边吹头,一边觉得今天好像少了点什么。
哦,少了许烟川的微信。
短发干得快,很快她就吹完了头发。
叶自舒丢床上,去看许烟川今天给她发了什么日常。
很奇怪的,许烟川除了早上发的,自她上飞机后,他就再没发过什么。
...
...
习惯给她发日常之后,许烟川每天都有很多事想对她讲。
今天没有,是因为他知道她今天回来,所以特地带了她喜欢吃的芒果千层,想要当面和她聊。
许烟川坐在车里,出风口不停送出的冷气像是在他手臂皮肤上冻了层冰霜,他垂眸,看了眼千层,然后又抬眼看向叶自舒小区门口。
半个小时过去了。
应斯年还是没有出来。
此刻他脸色与手臂一样的僵。
...
...
洗完澡后,脑袋会比洗前稍微清醒一点点。
所以叶自舒还有一丁点精神看许烟川的微信。
都快要十二点了,他还没有发,连也没有。
明明应斯年说,许烟川知道她今天回漫城的。
叶自舒抿抿唇,把手机关成静音模式丢到床头柜上。
然后在床上翻了个身,裹被陷入沉睡。
...
...
一个小时。
许烟川“啪”地关上冷气,汽车熄火。
但长时间送出的冷气已让他喉头发干。
他打开车窗,两秒后,指间燃起星点。
车内烟雾缭绕。
熏得他眼睛干涩、发疼。
他想让自己换个视线,却发现自己已无法控制。
视线就胶着在她公寓门口,一动不动。
一个半小时。
比度日如年更可怕的,是度秒如针。
每过去一秒,就像有一根细银针扎入他肌肤。
锥心的疼痛。
许烟川唇越发地苍白。
这一个半小时扎进皮肤的银针已是他的极限。
他拿出手机,拨通叶自舒的电话。
车内足够安静,不用开免提,也能听得清晰。
“嘟嘟”声之间的间隔足够漫长。
然后是那道熟悉的冰冷女声,告诉他,拨打对象无人接听。
许烟川眼睫终于颤了颤,他按下重拨。
没有感情的女声也再次重复。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啊姐妹们,因为我今天有点突发事件出了趟门,回家晚了状态也不好,所以没法日万,明天日万哈~爱你们(*╯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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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45
许烟川缓缓地、艰难地呼出口气,
他垂下眸,不知缓了多久,身体才有再次拿起手机的力气,
给应斯年打电话。
应斯年与叶自舒不一样,
大概是给他打电话的人不多,平日里他都不开静音,
许烟川之前与他的几次通话,他都是很快就接了。
这次的通话,没有嘟嘟声,
直接是冰冷女声告诉他:“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许烟川点燃第六支烟。
...
...
开足冷气的房间里,叶自舒裹了层空调被,
睡得正熟。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不停亮起又关闭。
但熟睡的人一无所知。
同一时刻,
应斯年开着叶自舒的车在回家路上。
手机是从上飞机那一刻起就关了的。
反正现在放暑假也没学生打扰、身边人都知道今天是特殊的日子,根本不会给他打电话。
应斯年也压根忘了开机这件事。
...
...
明天大抵又是个大晴天,夜色温柔,即使是深夜,夜空也不是墨色,
而是深深的蓝。
浮云被夜色沾染,在空中飘逸游动。
许烟川坐在汽车里,将敞篷打开。
心脏是控制不住的疼痛,
痛得很厉害,
而且越想越痛。
他不敢去想,
可思绪又由不得他。
指尖的烟火就没停过,一支接一支,只有吸进缭绕雾气的那一瞬间,才能略微有一点点压住他左胸口处的、比千万支针扎还要痛的感觉。
不知是冷气,
还是抽烟亦或是别的原因。
嗓子又痒又干。
逼得他不得不开始咳嗽起来,可无论咳得有多剧烈,无论喉头变得有多难受,都没法减轻一分心脏的疼痛。
那种酸涩如针扎、却又不能一次给他个痛快的疼痛逐渐蔓延到眼窝。
让眼睛也与心脏一同酸涩难过。
万家灯火里。
有人在车内睁眼到天明。
世界逐渐醒来。
光线从地平面一点一点升起,将世界缓缓照亮。
周围开始有学生上学的吵闹声、早餐铺蒸包子馒头榨豆浆的机器响声、白领们早起跑步的声音。
人间烟火,与他没有半分相关。
一整晚,许烟川都没有看到对面的小区门口有熟悉的身影出现。
车内垃圾盒里,塞了满满一盒烟蒂。
驾驶座的男人一身西装却浑身疲惫,像是被抽干了灵魂。
放在副驾驶的芒果千层,奶油已彻底融化,糊成一团。
他后面没再打过电话,为了给自己最后一丝尊严。
面前的手机屏幕黑着,也没有人给他回电。
烟盒里还剩最后一支烟,许烟川盯着剩下的唯一一支看了半晌,才取出,点燃。
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以为是。
许烟川轻呼出口烟雾,然后低头,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
眼尾被熏得泛红,大约是这烟也会刺眼,竟将眼底也带起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