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她把火撩起来,他可不会怜香惜玉饶过她半分钟。夜晚逼近后半场,小区路边的积雪悄然融化,与泥土黏腻成一片泥泞的旖旎。
楼下枝头上栖息的小鸟被月光一波波刺激冲撞,不断鸣叫着。
嗓音悦耳又清软,勾着小尾巴,快要把血气方刚的捕鸟者逼疯。
…………
凌晨三点半,盛大的闹剧终于落下帷幕,她照常被他抱着,被伺候着完成事后全程的清洗工作。
等再被放回干净的床褥里,明雀眼皮子都累得睁不开了。
她身上套着他的oversize宽大T恤,棉质贴在身上十分舒服。
不过因为今晚过于新鲜刺激的体验,明雀大脑还兴奋着,懒洋洋窝在被子里看着他背对着自己套衣服。
娄与征穿着灰色睡裤,整个背肌漂亮宽大,上面若隐若现的几道抓痕经过清洗特别明显,深深浅浅,微微泛红。
那是她这只野猫在最难耐与呓音嘹亮时的杰作。
他长期锻炼,后背很结实,腰又很窄,身体十分有观赏性,明雀盯着他裤腰上方的那两个腰窝,嗓子又有点发干。
她捞起被子盖住下半张脸,惊艳中默默窃喜。
这么好吃的男人,竟是她一个人的专属佳肴。
拥有娄与征,好像是她倒霉人生里为数不多撞了大运的事儿。
娄与征套上和她同款的T恤,关掉卧室的灯光,只剩下两盏床头氛围灯,转身上了床。
他跟她在一块学到了不少精致的生活细节,此刻正转身给床头的香薰晶石钟罩加一些木质香的精油,一是助眠安神,二是压一压卧室里还在飘弥的事-后腥甜气息。
就在这么一会儿功夫的时候,明雀看着他行动,忽然想起昨天的另一件事。
娄与征父亲托私助打来的那通电话。
五年前劝说她离开娄与征的时候,娄与征这个父亲并没有出面,而是全程由关女士找上她,与她进行多次威逼利诱,最后让本就在这段关系里自卑又动摇的她不得不放弃娄与征。
而这次,娄志先生竟打了电话过来。
当时明雀站在学校礼堂里,问电话对面:“您有什么事?”
娄志的私助很礼貌,却也透着和老板如出一辙的公事公办:“是这样的明小姐,娄董听说您和娄与征先生最近关系非常亲密,想要和您以亲属身份的关系进行沟通,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方便。”
“娄董这边愿意推掉一些工作配合您的时间。”
说是沟通,实际上就是当面威胁吧。
有些手段是不管反复用多少次都奏效的,毕竟……
明雀垂眸,对方笃定她会一如过去一般被戳中软肋,无法抗拒。
娄与征站在礼堂外和教授叙旧,不知道在说什么,竟时不时地看向她。
他的表情温和,锋利的五官因为提及她而柔软。
明雀沉默了几十秒,最后对电话那边说:“对不起,我想我和娄董没有面谈的必要。”
“如果他不同意我们这段关系,应该先去找娄与征。”
“就这样。”
她挂了娄志私助的电话。
这件事也一直没来得及找机会和娄与征说,因为她知道娄与征很排斥他的父亲,她想……
他应该不愿意多聊。
两人躺在一块,明雀忍不住往他怀里钻了钻,娄与征顺势揽过她,给足她事后需要的所有温度和陪伴。
安静的卧室里,激烈过后的男女依偎在一起。
卧室里的电视智能响应自动开启,娄与征用手机操作着,问怀里的人:“看点儿什么吧,你有推荐么。”
“都行,随便找部电影吧。”明雀搂着他的腰,闻着对方身上的香味就觉得心安。
她靠在他胸口,深呼吸一下,张嘴问。
结果两个人竟同时开口。
“你家里当初到底出什么事了?”
“今天为什么一进门就不高兴?”
不同的问话撞到一起,两人都怔了一下,对视着。
没想到竟都有想聊的事,特地留到做-爱后情绪氛围都恰好的时候。
“想问我爸公司的事儿?”娄与征瞄着她尴尬的神色,揽臂晃了晃她,主动要求:“那你先把你今儿的事说给我。”
“我就陪你聊你想知道的。”
明雀手指勾着他的领口,哼了一声,“你还真是不吃亏。”
“那我不想知道了,睡觉~”
她故作要翻身闭眼,结果话音刚落就被男人拉回去堵住嘴。
娄与征强势地搂着她,在她唇上惩罚般吮吸,直到她皱眉发疼才罢休。
“不想知道你也得说你怎么了。”他挑眉强调。
明雀推他,在被子里乱蹬,“哪有你这样儿的!不公平,我偏不说。”
娄与征淡然自若,直接腾出手拉开床头柜,拿出一枚新的套,“行,那就继续做。”
“看你是愿意累,还是愿意说。”
明雀捶打他不止,欲哭无泪:“十大酷刑也不过如此了!你这是滥用私刑!”
娄与征轻笑,被她这副“视死如归”的傻样儿逗到了。
两人短暂逗贫闹了一下,又回归到刚才的话题。
既然如此,那就知道由她先说今天在家里碰到的那些糟心事。
明雀讲得很耐心,但毕竟吵架的过程十分短暂,所以几分钟就把事情讲清楚了。
“就是这样,我很烦,所以回来找你了。”
她叹气,脸颊蹭着他的胸膛,像只讨安慰的猫:“没想到那个垃圾真这么无耻,我对我那个家也是已经受够了。”
“要是能断绝关系,我恨不得当场就签字画押。”
即使明雀没有复述罗昊说的那些难听的话,娄与征作为聆听者却能自动在心里补充齐全,所以听完之后,他的眉眼已然压得很阴郁。
他握着她的肩头缓慢摩挲着,“我也是没想到,他倒挺有种。”
明知道后果还敢闹起来。
“我才是没想到!”明雀支起身与他面对面,表情带着后怕,担心道:“我让你别做傻事,你还真去揍他。”
“虽然说一旦他敢报警我就直接告他性-骚扰,可那你还是要担责呀。”
“明知道自己女朋友被骚扰,还能忍住什么都不干的。”娄与征扶着她的腰,眯起眼:“那还是男人么。”
“不管代价是什么我必须揍他这一顿。”
明雀心里是感动的,但还是觉得这人好冲动。
“你,你又乱说话……谁是你女朋友。”
娄与征轻哼,吊儿郎当无语地跟了句:“嗯,对,你目前只是我前妻姐,是吧?”
她被这个称呼触到了笑点,憋笑:“嗯,对,前夫哥。”
如今怀里抱着人,他早就对名分什么无所谓了,娄与征问她:“罗昊告状之前你就你知道是我打的他?”
“大哥,你看看那个时间点,我刚跟你说完他就挨打了,不巧吗?”
她戳戳他的胸肌,无情吐槽:“你这个要是在柯南里面估计磨叽个半集就破案了吧?”
娄与征轻笑。
“说说你的事吧,我之前就听娄琪说你当时出国还有家里的原因。”明雀问:“你家怎么了?”
“说来复杂也简单,其实没怎么,就是我爸的公司当时遇到点事儿。”娄与征抬眼看向电视屏幕,深邃的眼眸里含着许多说来话长的犹豫。
她看着对方的神色,心头不禁再度漫上纠结,音量变弱:“……如果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娄与征中断回忆低头看她,微微叹息,俯首过去亲亲她的额头。
瞧着她这副仍然小心翼翼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服软:“小鸟,我说过,这次你再想知道什么只管问我。”
“我什么都会告诉你。”
说起那年的事儿,娄与征仰头靠在床头,“他做的本来就是跨国生意,公司跨越几个国家,潜在风险本来就多。”
“那两年他在拓展国内市场,应该是有人有意想破坏他们在这一行里独大的状态,我爸公司总部的内部出了问题,逼近千亿的资产出了问题,几百亿的项目被迫停摆,整个公司全乱了。”
“好巧不巧,出事儿之前,他查出肝癌。”
明雀惊愕,捂住嘴巴,小声喃喃:“天呢,肝癌不是很难治疗么……”
因为母亲败于乳腺癌,所以她对其他部位的癌症也有一些了解。
娄与征点头,“是早期,还有的治,不过当时身体已经很差了,他的检查报告应该是被人查了,情报泄露,有人就想趁他病要他命。”
“那时候,他躺在医院里,公司又出事。”他说着,眉头皱动,但语气仍然平稳,仿佛自己不是当事人一般:“我本来是计划留学英国,不过没那么快,在下半学期。”
娄与征搂着她的手收紧几分,注视着她的眼睛:“我本来打算过阵子告诉你,毕竟还有一阵子时间,我怕你怕分开跟我闹别扭。”
“说实话,我确实也在犹豫,要不要出国。”
他抬起手指抚了下她的脸蛋,“其实我也不愿意异国,为了你留在国内读研也没什么问题。”
明雀摇头,“如果当时没那么多事,我也不会同意你为了我放弃留学的。”
“都是题外话了。”娄与征继续说:“我当时就怀疑另外几个董事也早就有把我爸扳倒下台的意图,总之,情况很糟糕。”
他想起某个人,轻轻冷笑:“而且有人不嫌乱,还要火上浇油。”
“我妈,关女士,眼见着我爸要倒了,在他有可能入狱之前果断提出协议离婚。”
娄与征垂眸,哂笑,“她可不会让自己的履历沾上半点污浊,深陷经济官司又一无所有的丈夫,她可不会要。”
明雀抿嘴,回想起关女士那副清傲利己的模样,也不难想象当时的姿态。
见大树要倒,赶紧再捞一笔资源撇清关系。
至于娄志和娄与征是死是活,那就不是她的事了。
“事发突然,我爸没有余力收拾残局,要我提前毕业申请offer,滚去英国给他擦屁股。”他说。
她兼顾了一下当时的情形,问:“是不是你爸不想你牵连进来,想把你扔出国去……”
至少拿着钱,就算不回来了,在国外也可以过得很好。
“我不管他什么用意。”娄与征阴沉时眼睛会更黑,“他从来都只会把所有东西强加给我。”
“他自己的事业,凭什么要我全部承担下去,那不是我想要的。”
明雀感受到他的低气压,抿唇,拼合了一下时间线:“是我刚和你提分手没多久,你还在争取跟我复合的时候家里出的事吧?”
一开始,她提出分手,娄与征还不依不饶地追着她。
在宿舍楼下,在图书馆,打电话,发微信。
那年冬天雪那么多,那么大,他杵在楼下就是不走,让她又心疼又失措。
然后在某一天,他突然就消失了。
她以为是他想清楚了,伤心放弃她了,后面再听说,他已经提前毕业,不在国内了。
娄与征点头:“我不同意他的做人准则,也不想活成他,但是我没得选。”
娄志倾尽一切培养了他,哪怕他想要切断父子关系,至少也要把对方投入的东西还干净再说。
从小到大,住老子的房,花老子的钱,还没完全独立的时候,在父亲病危的时候充浑蛋,扬言断绝父子关系,不管他任他死活。
娄与征做不出这种事,如果干出来了,他和当初连奶奶最后一面都不见的娄志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和明雀的事只能暂时搁置。
尽管他根本不知道,明雀到底为什么非要分手。
娄与征捏了捏眉心,只觉得那年发生的事乱得理不清:“那阵子忙得都想不起来睡觉,估计就算没分手,也会冷落你。”
“到时候说不定还是会……”
没等他说完那句话,明雀抬手摸到他的嘴唇捂了捂。
他偏头,与她对视。
明雀轻轻安慰他,“你都说了,这些都是题外话,已经过来了就不提以前。”
而且,其实她知道,虽然他嘴上说对父亲的指派没得选,实际上他还是心软了。
即使是个无情的人,可看着他病入膏肓地躺在那里,还想着把一切都留给他,让他趁早远走高飞的时候。
娄与征还是……难以做到绝情。
她以自卑和差距为铺垫,最后以娄志关流筝夫妇的逼迫为契机,让她最终失去了对娄与征的信心,更对自己整个人都画上否认的叉字。
而这之后,娄与征家里出事,她在这边又决心要分开,他以为她狠心,对她怨懑之际匆忙出国,失去了两个人仅剩的,能沟通挽留的机会。
两个人都各有难言之隐,让各种突发事件岔开了身位,就这样擦肩错过。
该说的话,一句都没有真正倾诉给对方。
说完这些,娄与征也在明雀的话里闻到些端倪,睡前问了她一句:“五年前……你提分手,我爸妈有没有参与?”
…………
第二天,娄与征早上吃过饭以后出去找季霄回去酒吧巡视一圈。
他问她去不去,可明雀还因为昨晚的激烈瘫在床上动不了,挥挥手蔫得连话都没有。
所以娄与征就自己出门了。
明雀中午起来以后吃了点东西,见天气不错下楼散散步,去小区外面的商业街买杯咖啡回去。
围巾绕在脖子上,午后阳光一晒浑身都暖洋洋的。
明雀呼了口气,喝了口热拿铁,浑身都舒展开了。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个穿西装的年轻男人直接走近,站到她面前。
她停住脚步,抬头看着这陌生人愣了下。
“您……有事?”
年轻男人颔首:“明小姐您好,我之前给您打过电话,我是娄董的私助,姓刘。”
没想到对方还能找上门来,明雀握紧手里的咖啡杯,“刘先生,我之前在电话里跟您说的很清楚了,是您没理解,还是娄先生没理解?”
“娄董明白您的意思,但还是希望能请您坐下详聊。”说着,刘私助给她指向一个方向。
明雀看过去,心里一紧。
在前面不到三十米的茶咖厅,面生却能猜到身份的中年男人就坐在窗边的位置。
娄志身着名贵西装,正端着欧式茶杯看杂志。
…………
明雀推门进入茶咖店,被刘私助引导着走到娄志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