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蛋糕摆在桌上,她低着头,不断抠着冻得发痒的手,但好像怎么挠都不解痒。今天是她妈妈的冥寿。
小时候妈妈告诉她,以后就算是妈妈不在,等到了生日这天……
“雀儿啊,以后到了生日记得跟小朋友们一块庆祝,买一个好吃的蛋糕,这样妈在那边看见你高兴也踏实了。”
她走了以后,就没有人再记得她的生日了,所以即使不说是为了谁,明雀也想请朋友们一块吃蛋糕。
明雀抬眼,看着封在塑料盖子里的蛋糕,喉咙一哽。
食堂乌央乌央来去全是人,她偏开眼,使劲耸动鼻尖压抑泪意。
就在这时,一道爽朗男声响起:“学妹!这儿有人吗!”
明雀抬起头,对上娄与征的目光。
鼻头的酸涩凝固在这一刻。
娄与征端着面碗,身上套着羽绒服,长裤配马丁靴难得不是恶心穿搭。
他盯着她,眼神又深又黑,摸不清情绪。
刚刚出声的是站在他旁边的蒋望,季霄回跟在后面过来了。
蒋望指指娄与征,一张嘴就不着调,吊儿郎当的:“这丫的大老远就贼上你了,我说怎么平时找空座没这么积极,原来看的是漂亮妹妹。”
明雀看了眼娄与征,被对方的视线烫得低了头,眼下热起来。
娄与征斜了蒋望一眼,辩驳:“她身边儿这么多空地,想看不见也难吧。”
季霄回跟上来,看到明雀,又瞥了眼娄与征,莫名了然,对蒋望打趣:“别逗我部门的小学妹啊,人家容易害羞。”
明雀赶紧接话:“我同学都走了,你们坐吧。”
娄与征的视线锁在她边说话边皱动的鼻头上。
蒋望应了一声,率先放下餐盘,他看见桌子上的蛋糕,问:“哟学妹,你生日啊?”
另外两人也坐下来。
明雀摇头,解释:“今天是我妈生日,我想替她吃口蛋糕。”
就在她刚想拎着蛋糕给他们腾地方的时候,蒋望突然说话。
“正好啊,你一个人?这么大蛋糕你也吃不完吧。”蒋望擅作主张,没德行地笑了下:“正好咱一块给阿姨庆祝下生日呗!”
“你给阿姨打个视频?咱一块祝福一下。”
明雀呆呆地看着蒋望,无数情绪哽在喉咙。
季霄回早就习惯蒋望这人来疯的性格了,无奈吐槽:“你倒是先征求一下人家的意见啊。”
而娄与征从兜里掏出个打火机,放在桌上,问她:“有蜡烛么。”
季霄回意外:“嘿哟,你……?”
“稍等啊,我女朋友马上打饭过来。”蒋望看微信,问明雀:“多她一口蛋糕没事吧?”
明雀双眼蓄着厚厚的泪,仿佛下一秒就要掉出来。
喉咙又酸又苦,连说话都艰难,她故作平常地挤出两个字,“没,没事。”
“季霄回,你给阿姨唱个生日歌。”【看
公
众
号:这本小
说也太好看了】
“我五音不全你不知道?”
“那娄与征你来。”
“滚,你唱。”
“我唱就我唱!学妹!听好了!”
就这样,这几个其实并不熟的人,即使并不知道她母亲已经过世,仍然陪着她在那年给母亲过了生日。
所以即使后来接触越来越少,她也不忘那年蒋望对着蛋糕唱生日歌的场景。
也忘不掉,娄与征帮她给蛋糕蜡烛点上火那瞬间——
他那仿佛早已猜觉一切的目光。
…………
汗流浃背地完成了全场面试,明雀全程把蒋望当成一颗土豆无视,还算是对答如流。
她出来以后,策划部门的姐姐单独将她叫到另一间谈细节,从对方的态度明雀判断这家公司对自己态度还是很积极的,应该能留下试用。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上午场的面试正好结束,时间正处于午休下班的时候。
明雀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往电梯口走,正好碰上最后从会议室出来的蒋望。
她抖了一下。
蒋望瞧见她,就像雄鸡逮住小鸟似的,总含着股想逗一逗的兴致:“哟明雀!好久不见了。”
“上次在火锅店没来得及说话。”
这下算是走不了了,明雀扯了下唇角,“学长好久不见……你在这儿上班?”
蒋望整理了一下领带,装腔作势:“不巧,鄙人是这儿老板。”
明雀:OK,真是最糟糕的情况。
说完他笑了下,“其实是我老子的公司,我毕业以后就继承家业来了。”
“没想到你也跑滨阳发展了,早说啊,跟我干,保你荣华呃……反正五险一金没问题。”
明雀尴尬微笑,忽然想起什么,突然打断他:“对了,学长,我来这应聘的事你别和娄与征说。”
蒋望嘻嘻哈哈的表情突然顿住。
明雀:“……你说了对吧。”
蒋望:“我没说。”
明雀:“你说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蒋望挠了挠脖子,视线偏移到她斜后方,“呃……”
明雀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觉得后背灼热,她回头,看见靠在电梯口墙边的娄与征。
他身上的大衣敞着,似乎刚到,环胸长身倚着,就等她回头这一眼。
娄与征看着怔讶的明雀,稍稍歪头,勾唇奚落:“看得出来你工作确实不忙。”
“都有空找下一份了。”
第15章
我叛逆点起一根烟
HotPot-15.我叛逆点起一根烟
明雀真的很纳闷,
怎么每次逞强撒谎都能被这人立刻戳破。
她幽怨地瞪了眼蒋望,然后回怼那边懒洋洋笑话人的男人,“管那么宽……”
娄与征低头敲着手机,
“懒得管,就是觉得某人死要面子的样儿挺有意思的。”
蒋望眼角抽抽,心想:就这张破嘴啊……能讨到媳妇算他踩狗屎运。
他笑了两声,“不是,就算分了也不至于见面就打嘴架啊,
又没什么深仇大怨。”
“饭点了,娄与征在附近,我就叫他过来一块吃个饭。”蒋望看了眼明雀,
直接敲定:“明雀你一块啊,
咱叙叙旧。”
明雀下意识拒绝:“不了,我还有事……”
蒋望:“你都失业了你能有什么事,
走跟哥吃饭去。”
明雀:“……”
你也没放过我。
蒋望看了眼手机,
对娄与征投去一抹费解的目光,最后收回目光撮合着:“行了,
走,
就附近那个牛排我觉得挺不错的。”
明雀走到娄与征身边,扫他一眼,
疑惑:“你不是程序员吗?看你这样也蛮闲的。”
不等他说话,
蒋望直接回答:“他工作时间很自由的,基本都是晚上没人的时候去,
维护完了回家睡觉。”
“哎,专业第一的人就是舒坦。”
娄与征走进电梯按下一楼,
默默说:“当老板吃闲饭的人就别说这话了。”
蒋望瞪眼:“嘿哟,你真以为老子是白吃的!这小公司在我的领导下也是日渐强盛了好吧。”
明雀抿唇憋笑,
被他的腔调逗到。
娄与征乜他一眼:“你懂你们那些项目?”
“领导领导。”蒋望振振有词,自圆其说:“它的职能就是发挥领导力,率领整个团队更快更高更强,用不着太懂项目,那都是员工该懂的,知不知道啊你,学着点儿。”
娄与征选择一如既往用沉默表达不屑。
明雀站在两人中间,听着他们这一句句的,忽然有些回到大学时期的感觉。
心里莫名浮动。
到了餐厅,娄与征去卫生间,剩他们两人点菜。
明雀看着娄与征的背影,疑惑渐起,不禁问面前的蒋望:“学长,既然你在滨阳有公司,为什么不接济一下娄与征让他在你这儿工作呀。”
“他现在不是有点困难吗?”
蒋望顿了一下,对答如流:“别说给他工作,我们家就算多他一口饭都不多,可是你觉得他是那种愿意接受别人可怜的人?”
他说完,换明雀愣住。
蒋望说得没错,娄与征向来把自尊放在头顶撑着走。
“而且他就算没了家底,能力摆在那儿,去哪都有活干。”蒋望哼笑,“哥们儿之间还是纯粹点儿好。”
明雀点头。
如果娄与征连堂妹娄琪的帮助都不愿意接纳,就更别说蒋望这大学同学的了。
蒋望说到这儿,没忍住添油加醋了一番:“哎,你要是看见他落魄奔波的样儿,说不定还会爽一把呢。”
“破产的家,ICU的爸,跑路的妈,破碎的他。”
“哈哈哈……”
明雀配合着对方咧嘴笑了下,“有这么夸张?”
蒋望合上菜单,看着她半信半疑的神情,“你自己品品呗。”
“没事你可以多可怜可怜这小子,你知道的,他以前鼻孔朝天做人办事,实际朋友不多。”
她盯着菜单上的字迹,心里不知什么滋味,不过还是点头。
蒋望懒散靠着椅背。
说实话他不是个支持兄弟吃回头草的人,漂亮妹子多得是,但是……
下暴雪那天,他瞧着娄与征看明雀的那种眼神。
说实在,他根本没见过娄与征用那种眼神看过谁。
那一眼,蒋望就知道了。
这俩人没完了。
明雀捧着菜单随意翻阅着,放松时下意识晃动小腿,垂搭的发丝都跟着摆动,脸蛋嫩得像剥壳鸡蛋,光一打白得刺眼。
长得确实漂亮,可是吧。
这姑娘总透着股天生的呆萌,骂她一句她估计都要反应三天才明白。
蒋望那会儿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兄弟就认死了她。
盯着明雀这张脸,恍然想起好多事。
想起娄与征飞英国的前一天晚上,他被拉着去酒吧见证了娄与征第一次酩酊大醉。
不同于别人喝多了耍酒疯,娄与征喝醉了以后就一直拿着个魔方拼,拼整齐又打乱,来来回回,然后穿插着一直盯着手机。
蒋望知道,他在等明雀,哪怕一句微信一个电话。
估计这人就能疯到直接撇下什么ICU的亲爹,什么英国G5offer,再也不离开那姑娘半步。
但是没有。
最终,娄与征当着蒋望面把明雀微信删了,往冰块杯里倒着威士忌,灌下去之前嘱咐他了一句。
“我要是喝得不省人事,记得把我扔机场去。”
最令旁观者感慨的无非就是看着——为了爱情,高傲的人沦落,清醒的人颓废。
娄与征冷着脸,寒气堆满眉宇之间。
像是真死心了。
可当灯光闪过他猩红的眼梢,蒋望冷不丁愣在那里。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作为娄与征的朋友,甚至在埋怨明雀的狠心。
最令他难忘的不是娄与征疯狂给自己灌酒麻痹的举动,而是他最后喝得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的时候,坐在路口扒拉着手机,还要打车回学校。
蒋望快疯了:“大哥,还有四个小时你飞机起飞!你他妈回学校干嘛!这儿离学校三十多公里呢!”
娄与征耷拉着眼皮,盯着手机,须臾说了句。
“她早上有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