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还以为娄与征不会跟你说我们的关系来着。”明雀拧开一瓶热饮喝了口,想起这几次遇见娄与征看自己的那种冷淡眼神,干笑一声:“他嘴巴那么毒,应该没少说我的坏话吧。”
娄琪眨眨眼,“在你眼里我哥那么坏嘛。”
明雀尴尬,手指扣了扣额角,“也不是,我只是觉得他应该挺讨厌我的……”
娄琪渡上几分不解,解释:“坏话倒是没说,他只是说鸡蛋面是你教他做的。”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明雀顿时愣在深夜的微风中。
鸡蛋面……
瞬间,诸多藏在风雪里的旧画面涌上头。
夜晚,公寓小厨房里暖黄的光映着两人交叠的身板。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围着围裙,人高马大贴在她身后认真学煮面的模样再度崭新。
他很不擅长做饭,即使她把步骤全都讲解好,他还是会出各种错。
要么水放多了,要么抓了一大把根本吃不完的面往锅里放,要么鸡蛋磕碎了,要么是生抽酱油分不清。
一个头脑聪明,在学科专业上叱咤风云的高材生,竟然会被一锅鸡蛋面难倒。
明雀看着他冷着脸吃瘪的样子,没忍住嘲笑他,笑得肚子疼。
“哈哈哈,娄与征,你还能再笨一点吗……”
“十岁的小孩学两遍都该会了啊……”
娄与征技不如人又反驳不了,最后一气之下关了火,把她拉到怀里狠劲亲。
到现在她脑海里,都还是两人接吻唇齿的潺碎和油烟机嗡鸣混作一团的声音。
最后那锅面到底有没有吃成她已经不记得,唯独清晰记忆着那晚他缠着自己舌尖报复的赌气味道,记得他黑瞳里倒映的自己的笑脸。
这些年提起初恋,明雀第一时间想起的都是分手时的不愉快,想到的是他最后撂下的狠话。
她差点都忘了,原来和娄与征的那段还有这么多勉强算是美好的时候。
明雀从回忆里一点点出来,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摆弄唇角的微笑,“啊,原来如此,所以……”
“他现在会做那个面了?”
“做得很好!”娄琪竖起大拇指,“可能是因为我那天生理期本来就饥不择食,我觉得无敌好吃,汤都喝完了。”
“我就知道,没有大神指点他不可能有这手艺。”
明雀双手握着热饮瓶,眉眼愈发往下垂,“那挺好的。”
“他就只跟你说了这些吗?”
娄琪点头:“嗯,后面也没有主动再提过你俩这事了。”
她点头。
看来不过是话赶话才提起来。
娄琪打量着明雀,想来这是个不会藏心事的人。
明雀这张小脸本就长得清纯,一双杏眼像泉水般透彻,眼波流转间仿佛会说话般,不管看谁都自带一股无辜诚恳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怜爱。
此刻她垂着视线,羽睫半遮眼神,一抿嘴唇珠突出,复杂徘徊的心情更显而易见起来。
情绪全写在脸上了啊……
娄琪托腮叹气,忍不住在心里评价一句:一个完全不会伪装,一个深沉得谁也看不懂,组合起来也怪配的。
“哎,咱俩也算认识了,既然是同龄人我怎么称呼你呀,就叫明雀合适吗?”
明雀说:“叫我小鸟吧,周围玩得好的朋友都这么叫。”
“哈哈,这外号怪可爱的!”娄琪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实在没忍住问了句:“说真的,我哥二十六七了就谈过你一个,之前他上学的时候也从来没听说过特别关注过哪个女生,我还以为他天生性冷淡呢。”
“所以那年突然听说他谈恋爱的时候真的贼震撼。”
“我知道娄与征不是那种随便玩的人,所以真的很好奇。”她说:“你们到底为啥分手啊。”
明雀指自己:“有没有可能因为我是那种乱玩的人?”
娄琪:?
能正经点不。
玩笑开过去,明雀悻笑一下,悄然捏紧瓶子,“其实我也……”
“不太记得了。”
对方显然不太愿意直接回答,娄琪就开始猜测,“因为异地吗?我记得娄与征大四那年突然出国了对吧。”
“去的英国?”
明雀点头:“好像是吧,后来他去了哪儿我不太清楚,没联络了。”
“真因为异地?”娄琪摸摸下巴:“虽然这也是个问题吧,想当初我和我初恋在高考后处上了,因为我考的是双校双培,大一要在霄粤湾上学,就那么一年,我俩都没有坚持下来。”
“各有各的生活和交际圈之后,慢慢就没话聊,后面就没意思了。”
娄琪说完自己的事,看着明雀。
但通俗的规律一般在娄与征身上并不灵验,他不是那种没能力维持远距离恋爱的人,哪怕隔得再远,只要他在乎明雀,也会想尽办法维系。
明雀主动说:“没人会愿意异地吧,虽然当时我确实听说他要出国,但主要是觉得不合适才提分手。”
她还是逃避了真正的原因,用“不合适”这种话术搪塞过去。
娄琪点点头,然后忽尔想起某个一直没提起的话题。
她变色微变,看向明雀,“对了……”
“你知道他当年出国那会儿,家里出事了吗?”
明雀摇晃暖饮杯的动作停住。
“什么?”
娄琪看她这样,皱眉:“他没和你说?”
“还是你没问?”
“明雀,你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吗?”
又一批人匆匆走进派出所,路过她们的时候带过了一阵风。
寒风掀动她鬓角的发丝,瘙痒了她冷得发僵的脸蛋。
分手的第五年,明雀在这个瞬间忽然意识到。
那段曾经和娄与征亲密到水-乳-交-融的关系里。
她有真的了解过他么。
第14章
不知不觉走了很远
HotPot-14.不知不觉走了很远
明雀被娄琪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镇住了,
她大脑混乱地开口,吐字缓慢:“……家里出事?”
“出什么事了?”
娄琪也被她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弄得很意外,挠了挠头看了眼夜空,
似乎回忆:“我也不清楚全部啦……”
“娄与征他爸,也就是我二叔是开公司的你知道吧,好像是生意上出了不小的事,我二叔当时还生了一场大病。”
“我二叔和娄家的关系不太好,其实这些年都很少走动,
他家内部的情况据说挺复杂的。”娄琪看向她:“但我爸妈一直都很喜欢娄与征,算是抛去长辈之间的不愉快也愿意关心这个侄子吧。”
明雀联想起来发问:“你的意思是他出国跟家里出事有关?”
“或许?这你得自己去问,他不怎么愿意说家里的事。”娄琪说:“你俩当时是因为要异地才分手的?”
她满脑子都是娄琪说得那些,
呆呆地摇头,
“我也不记得了。”
娄琪塌下肩膀,没八卦到很遗憾,
“哎哟,
你说你连为啥分手都能忘。”
她拍拍明雀:“天气冷,你快回家吧,
我先进去陪我哥啦。”
明雀点头,
和她在派出所门口分开。
离开热闹的场所,她形单影只地往外走,
风似乎又冷了好几度,
明雀上了出租车,衣服贴在身上冷不丁打了个寒噤。
派出所距离她住的地方有一段距离,
她靠在后座被暖风烘得昏昏欲睡。
除了几个夜夜笙歌的娱乐街区,这个时间段整个滨阳城万籁俱寂,
唯有宽阔马路上一盏盏高耸的灯光透过车窗扫过她打架的眼皮。
真的睡着之前,她坐在车里瞥见路边有几个玩到很晚的大学生,
正勾肩搭背杵在路口嬉戏打闹着。
就这么一瞥,让她在二三十分钟的车程里又梦到了那年万圣节后面发生的事。
她还记得娄与征说出那两句话时带来的冲击力。
【学妹,你觉得我怎么样?】
轰然——明雀的五脏六腑被瞬间点燃,好像每个毛孔都在往外冒热气。
她往后退了两步,不敢置信地结巴道:“你,你,你,你是……”
“你是,你是在跟我表……”
娄与征盯着她,“表?”
明雀喉咙干涩,仿佛置身火烤沙漠,眼神飘忽,艰难补全:“表……白……”
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不像中彩票,反而感觉像被一颗陨石选中要砸没砸又难逃一死的样子。
娄与征手指玩弄着糖果的动作停下,挑眉:“你是这么理解的?”
“你不是这个意思?”明雀有些手舞足蹈,慌得额头冒汗,“学长我们,我们好像不太熟吧,你千万别跟别人说这种容易被误解的话了……”
她往后瞥了一眼,自己那几个舍友果然在紧紧盯着,更懊恼了:“你明知道靠近你的女生会被分分钟盯成筛子,还这样……”
明雀欲哭无泪:“我真的会死的。”
“你为什么这么怕她们。”他蹙眉。
明雀摇头:“不是怕,只是不想得罪人……”
娄与征垂眸,撕开糖果包装,“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一句话点破关键:“就算没有我,她们也会继续使唤你干别的。”
“从一开始就没把你当回事,无论你做什么,她都不会在乎你。”
“既然如此,还白费什么劲儿。”
明雀看着他说话的散漫模样,不知为何心里苦了一瞬,苦于其实她都明白,更对娄与征的通透感到意外。
他的口吻虽然随便,可却给她一种亲身经历过的感觉,每个字都有信服力。
她扣着吧台边缘,眼神复杂,审视试问:“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娄与征的眼睛很好看,抬眼时薄薄的双眼皮压着褶,眼尾细长的走势锋利,看什么都自带气场。
他浓黑的目光令人捉摸不透,仿佛一口深不见底的墨井。
两人视线交汇在半空。
就在这时,联谊聚会的重头戏准时上演,嘭地一下——全场所有灯光瞬间熄灭。
“两两结伴!找不到人的罚酒啊!”
全世界陷入黑暗的瞬间——有人俯身过来,一手捞过了明雀的后腰。
她惊愕失声,下一秒被人强势拉了过去。
缠绵的音乐还在飘荡,男女生们的惊吓和欢呼声交织在一块,构成此刻混乱欢乐的氛围。
黑灯瞎火的联谊游戏正式开始。
明雀慌乱中抓住了他的手臂,手掌感受着他紧实的肱二头肌。
男性身上温热的气场笼罩住她,T恤上淡淡的皂香沁鼻。
对方似乎嫌距离不够近,再一用力,明雀就这么半推半就扑进了他怀里。
两人之间最后保持了十厘米的的距离,却也视有如无一般。
娄与征的呼吸就撒在额头处,好像再近一点点,他的嘴唇就会碰到她的刘海。
她知道对方一直在看她,却怎么都不敢抬头。
房间里,男生们还站在黑暗里讲着游戏规则,周遭闹哄哄的,没人注意到这一隅暧昧。
娄与征的嗓音响起:“往人怀里摔什么意思。”
对方的胳膊还揽着自己的腰,隔着衣服他的体温正在点燃她,明雀低头看着对方腾空在自己腰侧的大手。
明明敢大胆地做出这么越界的举动,偏偏还留有最后一层绅士。
明雀的脸热得快要爆炸,颤着眼睫:“明明是你拉我……”
“抬头。”
即使看不太清,但她却能找到他那在暗中也发亮的眼眸。
明雀看着他稍稍偏眼,示意了下她身后那些人。
娄与征单手揽着她,嗓音压低,表情冷淡地耍无赖:“你再不挪开,开了灯所有人都能看见咱俩抱一块。”
明雀吓到,马上挣扎,却拗不过他抵在腰后的力气,憋红了脸:“那你倒是撒手啊!”
看见她这副模样,像是玩心被满足,娄与征唇角逐渐有扬起的迹象。
“很怕不被人需要,所以就顺从别人要求。又怕暴露其实根本没融入进去,所以一到了人多的场合,就干脆躲在一边装得很忙。”他始终挂着几分笑,却不及眼底,“我说对了吗?”
因为环境昏暗,视觉被模糊,听觉就会比平时还要敏感。
他的话一字字扎在心上,火辣辣地臊,明雀气急败坏地瞪他:“跟你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