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哭了一场,心情好多了。镇南侯府恢复了往日宁静。
骆宛悄声同二夫人说:“大姐姐闹这么一出,除了大哥挨顿打,丝毫无影响。”
二夫人笑道:“下人们还是会说的。”
“下人算什么?娘,我看大姐姐的本意,是想在长房破壁。至少,大嫂与大伯母不能太同心同力。”骆宛说。
二夫人欣慰一点头:“你长大了。”
“可惜,大姐姐做了无用功。”骆宛有些替骆宁担心。
二夫人沉吟:“且看看吧。我瞧着阿宁神色,倒是不慌不忙。也许,这是第一步,她的大招在后头。”
此事过去十日,骆宁早上去祖母那边,看见大嫂搀扶大哥在庭院散步。
大哥已经能下床了,需要多走动,活血散瘀。
瞧见了骆宁,大哥目光极其狠毒;大嫂则礼貌颔首,算作打招呼。
“她这个祸害!”骆宁一走,骆寅忍不住骂道。
大嫂想着,你挨打是你不规矩、管不住自己,怎么怪妹妹?
妹妹也是才知道的。
南汐姨娘被送走,大少奶奶面子上光彩了几分,当时感激涕零。夜深人静时,心口还是发凉。
裂痕有了,哪怕暂时被修补,它也还是存在,在深夜偷偷窥探她,叫她夜难成寐。
不过,此事不怪婆婆;丈夫有错,但南家算计在先,他只错一半。
大少奶奶把自己劝好了,继续搀扶大少爷散步。
这日半下午,大少奶奶的儿子由乳娘带着出去玩。
好半晌,乳娘回来,急急对大少奶奶说:“大小姐抱了孩子出去。小少爷要吃糖,大小姐说带他去集市买,还不准奴婢跟着。”
大少奶奶大惊失色。
她觉得骆宁不会害孩子。可丈夫与婆母对骆宁的戒备,大少奶奶又担心她迁怒孩子。
她快步到了文绮院。
文绮院内,孔妈妈笑道:“大少奶奶别急,大小姐带着阿钦小少爷去买糖,很快回来。您要是不放心,可以去看看。”
又道,“我也要出门,有个亲戚租了房子。大少奶奶,能否捎上老奴?”
孩子的事叫她心急如焚,大少奶奶顾不上细想:“走吧。”
马车出门,依照孔妈妈的指路,去找骆宁了。
孔妈妈的亲戚,在万霞坊租了宅子,她先下车。
“大少奶奶,您慢些。”孔妈妈下车后,如此说。
不成想,坊间有一马车正堵在门口,好像是车子拔缝,要抬回去修。
大少奶奶心如急焚,却又走不脱,她撩起车帘,竟瞧见了南汐的母亲。
这妇人上次去镇南侯府哭闹,大少奶奶对她印象深刻。前后不到半个月,妇人衣着簇新、穿金戴银。
而且,住到了万霞坊这种看起来很不错的宅子。
大少奶奶倏然狐疑。
骆宁无故抱走孩子、孔妈妈非要在此处下车、马车挡住了去路……
一想,手就忍不住颤抖。
大少奶奶身边跟着乳娘和一个大丫鬟,都是她心腹,她颤声吩咐乳娘:“你去敲门!”
乳娘不解,还是去了。
大少奶奶也下车。
敲开了门,大少奶奶上前就说:“我来见骆少奶奶的。”
小厮看她衣着华丽,笑道:“少奶奶在养胎,怕是不可见。需要见太太吗?”
“帮我通禀。”大少奶奶说。
片刻后,南汐的母亲出来了。
这位妇人,当时哭闹时候就见过了温氏。如今见她寻来,有点诧异,却也笑容款款。
“大少奶奶,您来了?”妇人笑道。
大少奶奶不动声色:“婆母叫我来看看妹妹。”
妇人大大松了口气:“侯夫人真是好人。大少奶奶,您也是菩萨心肠,才如此厚待阿汐。快请进。”
温氏就瞧见,精致的小院,摆着昂贵无比的花梨木家私,比她那院子还要豪阔。
进进出出的丫鬟、仆妇,瞧见的就有十人,估计还有粗使不在跟前的,赶得上她这个侯府大少奶奶的排场了。
南汐在里卧养胎。
她头上戴着红宝首饰,身上穿名贵杭稠。
瞧见大少奶奶,南汐起身,虚虚见礼,就被她丫鬟扶住了。
大少奶奶这次沉住气,打着替婆母看望南汐的噱头,与南汐闲聊。
堪堪坐了片刻,有管事的来了。
大少奶奶借口整理衣裙,避去了内室。
她听到管事对南汐说:“大少爷送了信,还有点心与钱。太想念少奶奶了,无奈受了伤,家里的老妖婆又看得紧,他暂时来不了。
这五百两银子,是大少爷的私房钱,少奶奶收着。大少爷叫少奶奶拿两件贴身衣裳,解他相思之苦。”
南汐听着,往内室看一眼,觉得有点快意。
她压住了温氏一头。
故而,她咯咯笑了。
温氏在她的笑声里,泪流满面。
第037章
废了她的刀
骆宁带着孩子回了文绮院。
一刻后,大嫂温氏也回来了。
孩子玩累了,乳娘先抱回去,温氏坐在文绮院不肯起身。
她也不说话,只是默默掉眼泪。
骆宁不催她,拿了条干净巾帕给她,又把丫鬟、孔妈妈都遣下去,只她陪着大嫂。
好半晌,大嫂瓮声瓮气开了口:“叫你见笑了,阿宁。”
骆宁端坐,穿一件杏白色素面褙子,面颊莹白似玉。
衣裳素净,她生得也白净,故而那双很像侯夫人的眼睛,瞧着十分冷清,没有那种顾盼生辉,一点也不讨嫌。
“大嫂,你不要怪我多管闲事。我只是以己度人。换做是我,宁可利刃剜腐肉,痛一时,也不肯受人愚弄。”骆宁淡淡说。
她无过分热情,也没急切拉拢。
她本也不用大嫂帮她做什么。
只是希望这位大嫂别做了旁人的刀。
“阿宁,我又何尝愿意被欺瞒?”温氏低声,“多谢你。”
又道,“我不想旁人迁怒你。此事,咱们对个说法,由我承担。”
骆宁看一眼她。
文秀温婉的大嫂,也很有担当。
“好。”
闲坐片刻,温氏顶着她红肿的眼睛,去看了侯夫人白氏。
白氏已经得到了信,气得正在发怒。
温氏进门,哀怨看一眼她:“娘,您瞒得儿媳好苦!既如此看重南姨娘,挪她出去过好日子,为何不肯同我明说?惹我空欢喜。”
侯夫人忍着脾气:“此事,并非你所见。”
又逼问她,“何人带你去的?”
“是阿寅吩咐管事,给南姨娘送东西,我偷听到了。”温氏擦泪,“府上的人,只阿宁刁钻狡猾,才利用了她,叫她带孩子出去,又借口去追孩子,特意去了趟万霞坊。”
温氏一向老实本分,又跟骆宁不亲厚;加上骆寅行事随心所欲,侯夫人相信了。
侯夫人责怪她:“你应该先来问问我。”
又道,“的确是我挪了她出去。一则为你们夫妻感情。这个姨娘进府前就怀了身孕,不是你同意的,恐怕你为此与阿寅生分。
二则,南氏算计了阿寅,阿寅也不是真心疼她。将她调出去,慢慢疏远,我再整治她,替你出口气。
我用心良苦,都是为你们小夫妻打算。你这样贸贸然找去,难不成你疑心我?”
温氏急忙抬眸,泪眼婆娑,一派温软:“儿媳不敢!”
又道,“娘一直待儿媳很好,儿媳都明白。此事,到底是儿媳思虑欠妥。”
侯夫人见她很快被拿捏住了,松了口气:“我会堵住阿宁的口。往后你少与她走动。”
又道,“不可告知侯爷与老夫人。咱们三人一条心,家宅才兴旺。你要明白,谁才是真心疼你。”
温氏应是。
她再次抹泪。
忍不住又说,“娘,南姨娘那里的家私,如此昂贵……”
“那都是假的,贴的花梨木皮,里头全是不值钱的。”侯夫人说。
温氏又惊又喜:“我就知道,娘心里最疼儿媳,不会抬了一个小妾作贱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