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霍景容却截住话头：“公主是皇上掌上明珠，若是出事怪罪下来，岂不是本侯的责任。”

    “既然公主无事，本侯先离开了。”

    萧忆南却叫住他：“侯爷，今晚可否留下？”

    想起那个异族男人，萧忆南有些害怕，本能地想依赖霍景容。

    霍景容顿住，眸中沉沉。

    良久，他点了头：“好。”

    成婚四年，两人第一次同床共枕，却是和衣而眠。

    萧忆南睡不踏实，听见响动立即睁眼，就见是霍景容起身离开了卧房。

    她心忽地提起，却听见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然后，柳如霜含羞带怯的声音响起。

    “侯爷，我们在这里会不会打扰姐姐……”

    霍景容喘着气，似是隐忍着：“不必管她。”

    第6章

    门外很快传来两人的动静。

    如一场雨，从点点雨滴到暴雨倾盆，随后悄然平息，只留下满地湿泞。

    门外的动静响了多久，萧忆南就听了多久。

    她睁着眼，定定望着窗檐，眼前却闪过出嫁前，教习嬷嬷教她的那些。

    画本上纠缠交叠在一起的小人不断闪现，如噩梦般挥之不去。

    外面一声高过一声的呻吟，就像一把生了锈的匕首，一刀刀划破心脏，迸出血肉。

    痛到窒息，却又在黎明时分渐渐麻木。

    好像，她的心已经死了，再也不会痛。

    直到天亮，霍景容再没进过卧房。

    萧忆南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去书房将从前收着的画拿出来。

    萧忆南一张张端详着，都是不同的霍景容，出自她手，却无比陌生。

    她轻声吩咐小桃：“取个炭盆来。”

    灼热的炭盆在眼前劈啪作响，萧忆南将画一张张放进去。

    看着画像上日思夜想的面容逐渐扭曲，化为灰烬。

    萧忆南心中终于平静下来。

    所有画烧完，萧忆南走进院子，院中一棵梅花树开得正盛。

    火红的花瓣在雪景衬托下鲜红如血。

    这是萧忆南从冷宫中唯一带出来的东西——

    一棵红梅，是当年霍景容送给自己的礼物。

    那时的红梅还是小树苗，他许下承诺。

    “轻儿，等花开满十二次，我来娶你。”

    雪渐渐大了，萧忆南伸手，接住飞落的花瓣。

    她问小桃：“今日是什么时候了？”

    小桃回答：“公主，已经腊月二十五了。”

    二十五……

    萧忆南在心中默数，还有四天才到除夕。

    以前，除夕是她最不喜欢的日子。

    因为每到此时，宫中举办大宴，连太监宫女都能去宴会上沾沾光，她却只能在冷宫看着外面的热闹。

    萧忆南自嘲一笑，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有生一日竟也会期盼着除夕。

    下午，萧忆南来到侯府外的后花园里。

    在不起眼的角落中，立着一座小坟。

    里面葬着的，正是萧忆南的母妃。

    母妃当年自缢，不可葬入妃陵，还是霍景容帮忙在给她立了座小坟，偷偷藏在这里。

    他说：“有你母妃在这里，这里就永远是你的家。”

    可现在，她要离开了。

    将三支香点燃，萧忆南在坟前跪下，眼泪无声垂落。

    “母妃，忆南不孝，是最后一次来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