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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可?是说了你又不会改。”简雾小声牢骚道,“以前我?说过我?不喜欢用参考图拼,可?是你非说这样才是效率最高的玩法,还有其实我?也和你说过炒菜别那么淡,可?以稍微多加点盐,可?你说平时吃的外卖盐都很?重了,好不容易在?家吃就要少放盐,避免高血压。”

    宋疏辞总是自以为对他好地忽视着他的需求。

    简雾本来也没指望自己说的这些话能有什么用,可?没想到宋疏辞盯着电脑屏幕沉默了一会儿,居然说了句:“以前错了,以后会听?。”

    “宋疏辞……”简雾惊悚地看了看他电脑屏幕上的外国老?头,又看了看他,“你在?国外是不是被人植入了什么芯片?不然怎么突然能听?懂人话了?”

    “……”以为至少能得到一句感?动夸奖的宋疏辞偏过头,无语地把简雾手上的棒棒糖塞回他嘴里,堵住了他的嘴,“少看点科幻电影。”

    简雾撇了撇嘴,扭头去捣鼓他的拼图。

    “我?的耳机好像坏了。”调试了一会儿,宋疏辞把耳机摘下来,蹙着眉看了看,把莫名抽风的耳机丢到了一边。

    “你介意我?外放吗?”他问简雾。

    简雾听?着从?宋疏辞电脑里偶尔传出的声音,抿了下唇道:“随便。”

    “行,”宋疏辞把电脑音量调大了点,“那我?外放了。”

    他应该是这次会议的主?角,进会后互相打了招呼没多久,他就开始了汇报。

    客厅的纯音乐在?简雾刚刚睡着的时候就被关掉了,这会儿整个客厅里只有宋疏辞的声音。

    他汇报用的是英文,英语这种东西,只要不作为听?力考试的文本,当?作背景音来听?还是很?合适的,既不会像听?歌那样让人跟唱的欲望太强以至于忘记了手里的事,也不会像白噪音那样因为完全没有内容而让人昏昏欲睡。

    况且宋疏辞讲英文一直很?好听?,以前在?他在?A医大的时候组会汇报也是被要求用英文讲的,如果恰好是在?家开线上会议,简雾就会拿着自己的书,凑到他旁边听?。

    大概有了出国这几年的磨炼,他现在?说得又比当?时更好了。

    娓娓道来的,发音流畅又舒服。

    听?口音,宋疏辞在?M国的课题组里,应该大部?分都是同胞。听?他们话里行间的意思,刚刚那个外国老?头并?非宋疏辞的直接导师,宋疏辞真正的导师的声音听?起来年轻许多,或许是出于对宋疏辞的关心?,他还略带调侃地了宋疏辞的现状。

    大概是因为组里有外国人,他们聊天也是说的英语,语速太快,简雾听?不太清,只听?见了那人提了个叫“Wu

    Zhang”的名字,似乎是他说了什么,宋疏辞的导师想和他确认。

    宋疏辞“嗯”了一声,会议里突然传来了此起彼伏起哄似的笑。

    简雾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宋疏辞,没想到后者正好也在?看他,他忙收回目光,佯装无事发生。

    宋疏辞这场会议开了很久,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简雾的拼图也初见雏形,完成了一多半。

    宋疏辞扣上电脑,松快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腿,又往沙发后靠了靠,一只小臂搭在?眼睛上,闭眼休息着。

    简雾放下拼图,也向后靠了靠。

    他坐在?地上,宋疏辞坐在?沙发上,他这么斜着望过去,得稍微仰着头。

    “你老?板是Z国人?”他问,“那声‘Wu

    Zhang’听起来挺字正腔圆的’。”

    “是,”宋疏辞说,“他很?厉害,出去读博之后就留下来了,一直到现在?。”

    简雾又问:“‘Wu

    Zhang’呢?”

    “他也是,”宋疏辞说,“他和我?是同一期入职的博后,也是A医大毕业的,后来才知道,读博那会儿我?们就在?一层楼,只是以前不怎么认识,后来才熟悉起来。”

    “他……没回来?”

    “没有,他投入最多的那篇文章还没发出来,预计今年年末应该能发,不过我?不太清楚他是想留M国还是回来。”

    听?到这一句“不太清楚”,简雾捏着拼图碎片的手松了松,有些泛白的指尖重新获得血供,立刻充血成了深红色。

    他揉了揉指尖,宋疏辞忽然放下小臂往前探了探身,靠近了他不少,唠家常般对他说:“哎,我?给你讲个特别好玩的事情,关于我?老?板的。”

    很?多认识宋疏辞的人都觉得他不爱说话,简雾觉得,这绝对是对他最大的误解。宋疏辞这人其实很?爱说话,爱说到虽然简雾小他一个年级,却依然对宋疏辞这一届有趣的老?师和精彩的八卦了如指掌。

    听?到宋疏辞的话,他下意识就好奇道:“什么?”

    宋疏辞手撑着下巴,刚刚结束了汇报,他这会儿脸上的神色显得很?悠闲。

    “我?们老?板父母是做生意的,家里稍微信点风水,每次我?们课题组有文章准备投的时候,他就会在?家里拜神。”

    “难怪你也那么迷信。”简雾说。

    “跟他比我?可?差远了,”宋疏辞一边比划一边道,“你是没见到他家那神龛,关公底下压本《圣经》,脖子上一串十?字架一串朱砂。”

    简雾让他逗笑了:“中西合璧啊,那他到底信什么?”

    “他家里人是信关公的,但这不是入乡随俗吗,他说谁能让他发顶刊,他就信谁。”宋疏辞说着翻出张照片,拍的就是他那位导师家的神龛。

    简雾双指贴在?屏幕上放大着看了看,还真跟宋疏辞说得一样。

    “他还和我?说,这是他测试多年之后发现最好发文章的拜神组合,让我?拍下来照着这样子在?自己家弄一个。”

    简雾警告他:“你可?别在?我?家安这种东西啊,宗.教信仰什么的不说,就这烛台一直点着就怪危险的,要是咱俩都不在?,把家烧了就惨了。”

    “想什么呢,”宋疏辞收回手机,“我?不要这些也能发高分期刊。”

    “……”比起装逼的宋疏辞,还是他老?板比较可?爱。

    简雾在?心?里认真评价道。

    宋疏辞说完玩笑,又正色下来:“不过我?老?板确实挺厉害的。他很?有能力,对我?们的指导也很?一针见血。”

    宋疏辞一向很?恃才傲物,简雾很?少听?见他夸谁,对他博士期间的导师,宋疏辞也是吐槽比夸更多。

    简雾顿了顿,说了句:“哦,那很?好啊。”轻飘飘的,听?不出语气。

    宋疏辞睨着他的眉眼笑了下,忽然提议道:“周末陪我?去买车吧。”

    “我?为什么要陪你去买车。”简雾咬中的是“你”字。

    “你不是都回来大半年了,”宋疏辞说,“我?人生地不熟的,怕被骗。”

    “程仙挺懂车的。”简雾说。

    宋疏辞回忆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怕他的程仙,说:“你觉得我?叫他,他会愿意跟我?去吗?”

    “所以是他不愿意跟你去,你才找我??”简雾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宋疏辞让他逗乐了,他抱着沙发上的抱枕自顾自地笑了好一会,才道:“简小雾,你就说你去不去嘛。”

    “不去。”简雾拒绝道,“很?忙,没空。”

    “忙什么?”宋疏辞问。

    简雾说:“约了人钓鱼。”

    宋疏辞的笑突然止住了。

    “谁?”他冷淡着声音问。

    “你是太平洋警察吗?”简雾说。

    宋疏辞脸不红心?不跳:“我?是你前男友。”

    “……”简雾不确定他能不能搞定解剖系那个脾气挺倔的老?头,暂时还不太想提前说,于是搪塞道:“你不认识。”

    “哦,”宋疏辞面无表情抱着电脑站起来,“那我?睡觉去了,”他走之前又瞥了眼简雾,半凉不凉地说了句,“玩得开心?。”

    简雾对他这样的反应见怪不怪,也没放在?心?上。

    他周五下了班就开始捣鼓窝料,中途还不停地来回跑着给鹦鹉和乌龟闻味道,当?明显勾起了它俩的馋虫之后,简雾满意地收工封装,并?把小鸟一连串的辱骂抛到了身后。

    见他提着一堆装备准备出门,从?他调窝料起就在?旁边敲电脑的宋疏辞终于停下键盘,看了眼表盘上指向“8”的时针,问他:“你这个点儿去?”

    简雾强忍住脸上的痛苦,面无表情道:“嗯。”

    夜静,光线更弱,鱼一般会更活跃,上鱼量也会高。

    解剖系的老?胡是个夜钓的狂热爱好者,本质是因为老?胡钓鱼的第一要义就是鱼的数量、种类还有个头。

    但简雾是个相当?佛系的钓鱼佬,很?多时候他只是想找个安安静静的地方?听?歌加放空,对能钓上来多少鱼其实并?没有特别的追求,所以他一向是不喜欢夜钓的,这也是老?胡约了他好多次他都推辞了的原因。

    眼见着对这一切内情一无所知的宋疏辞闻言眉头又拧了起来,简雾赶在?他开口之前关上了门。

    虽然大晚上和人一起出去钓鱼这事儿听?起来是有些暧昧,但他真的不想听?到宋疏辞又吃醋或者怀疑他这个点出去是去搞什么艳遇。

    结果他刚关上门,宋疏辞又把门打开了。

    简雾正要捂住耳朵,宋疏辞猝不及防地往他的衣服口袋里塞了一把苹果味的硬糖。塞完没等他说话,又把门给带上了。

    简雾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愣了会儿,才把手揣进兜里。

    夜色的楼道里很?安静,糖纸在?手心?摩擦着发出簌簌的声响,简雾手顿了顿,忽然低头笑了一声。

    第39章

    夜钓的地点是老胡选的,他?对?整个B市的钓鱼点都了如指掌,如果是一般人,他?是不会轻易把自己好不容易研究出来的风水宝地告诉别人的。

    但?简雾不是别人。

    简雾是能调出黄金鱼饵的人。

    他?之前偶然?有一次钓鱼碰到过简雾,那会儿他?还?不认识简雾,只?是看着这个人年轻,皮肤又白,一看就不是经验丰富的钓鱼佬。结果青年在他?旁边上鱼一会儿一条,一会儿又一条,看得老胡眼睛都红了。

    他?自认为他?找的钓点没问题,技法更?没有什么问题,至于运气这种玄学因素,他?向来是不相信的。

    那就只?有窝料和饵料了。

    他?尝试着去找简雾要了点饵料,本来没指望这个年轻后生能慷慨地分给他?,没想到简雾直接把自己剩下来的窝料全递给了他?,饵料也分了他?一半。

    老胡当即感动得心头一热,重?新?打?窝后,他?的鱼量一下就上来了,他?在这边眉开眼笑地收获了一堆鱼,自然?也就热情了许多,还?大方地要请简雾吃饭,这一聊就发现,两人还?算是半个同事。

    他?曾经也找简雾要过配料表,但?是简雾一直比较随性,没有特意?记过数据,最多弄好了给自家的龟和鸟闻一闻,再依据它们的反应做微调。

    老胡的家人不接受在家里养宠物,于是老胡没办法学他?这秘方,只?好把简雾当成了他?的秘方,没事就哄着约简雾钓鱼。

    这会儿他?刚瞅见骑着黑色摩托的青年,隔着老远就跟他?招呼道:“小简,在这儿!”

    简雾摘掉头盔稍微甩了下头发,从摩托车的侧边箱里拿出一堆装备,闻声拿着个小马扎,也冲老胡挥了挥手?。

    老胡今年五十四,按医学上的分类来说其实已经算是中?老年的行列了,但?他?爱运动又注意?饮食,不仅没有啤酒肚和三高,精神劲头也格外好,远看就仿佛是个大小伙子。

    简雾走过去,见老胡已经把家伙什都支好了。

    “胡老师晚上好啊。”他?热络地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老胡帮着他?在七八米远的位置拾掇好东西,然?后非常虔诚地从简雾手?里接过了他?弄了一个傍晚的窝料,一边打?窝一边踌躇满志道:“今晚有你的鱼饵,我可是准备大干一场了。”

    “肯定?没问题。”简雾一边娴熟地装鱼线浮漂,一边挪得离他?近了点。

    打?窝需要半个小时左右,他?想借着这个时间和老胡聊一聊,可他?刚靠过去,老胡这个资深钓鱼佬便警觉地看了他?一眼:“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两个人离太近钓鱼,容易对?给彼此造成影响,出现一方频频上鱼,一方毫无动静的情况。

    老胡很在意?钓鱼的结果,又有点儿喜欢比较,简雾见状找了个借口搪塞了句:“我把饵料给你。”而后又挪回了原位。

    老胡这才笑眯眯地说了声谢谢。

    老胡是最会找钓位的了,简雾对?自己的饵料也很自信,果不其然?,老胡开钓没多久,就收获了一条大鲫鱼,快速的开门红让他?一下子高兴起?来。

    “还?得是有你啊,”老胡夸道,“明晚还?来?”

    简雾默默把那句“来不了”咽了回去,笑着哄他?道:“和我没什么关系,是胡老师技术好。”

    老胡嘿嘿笑着,迷失在他?的夸奖和连续的大鱼冲击里,整个人比往常兴奋多了,激动完,他?发现简雾还?迟迟没有收获,问他?:“你今天怎么回事?”

    简雾把水里一直空着钩的鱼竿收回来,这会儿才挂上鱼饵。听见老胡的关心,他?弯了弯嘴角,撒了个谎:“太久没钓了,手?生呗。”

    他?后面始终维持着能钓一些,但?始终比老胡少?的水平,让老胡不至于对?他?产生怀疑,又能因为这点小小的“竞争胜利”反映出来的技术高超感到格外高兴。

    没多久,自我感觉良好的老胡便开始好为人师地自己打?开了话匣子,还?主动坐得离简雾近了些,说是要指导他?。

    简雾从善如流地靠过去,由着他?侃侃而谈,老胡当了一辈子的老师,对?简雾这种表现得格外虚心好学的学生显然?十分欣赏,到了后面他?连自己的杆都不想管了,索性收了杆,坐在简雾旁边,专注辅导他?钓鱼,看见简雾钓起?来,又听简雾夸他?教得好,整个人都乐得合不拢嘴。

    计谋得逞的简雾偏头笑了下,终于在一个合适的时机,状似无意?地提到:“胡老师,我上回听杜姐说,你们解剖系今年招了个新?老师?”

    老胡本来脸上正开心着,一听到这个,嘴角当即撇了撇。但他这会儿心情不错,只?是从鼻子里哼出来了一声“嗯”。

    简雾努力扮演着一个有点情商但不高的八卦人士,追问道:“这人什么来头啊,看样子是刚来就把咱们胡老师得罪了?”

    “得罪不得罪的也称不上,就是觉得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也能来当主任了。”老胡的评价相当没有情面。

    简雾没跟他?辩驳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已经成年很多年了,只?道:“我听说免疫和生理那边,不是也有海外引进回来直接聘主任的嘛。”

    “免疫和生理要怎么折腾是他们的事儿,”老胡梗着脖子道,“解剖系我在这儿,我就不能由着凌成飞这么闹。”

    他?话里的凌成飞就是B医大基础医学院的凌院长。

    “小简,”他?忽然?问,“你是不是也和别人一样,觉得我是嫉妒新?来的那个年轻人空降抢了我的位置?”

    “怎么会呢。”简雾顺着他?说。

    “我最近都听到好多人这么说了。”

    老胡说到这儿,似乎也觉得有些委屈,他?少?见地露出了几分落寞的神色,叹了口气道:“你本科不是医学的,你不了解,我们解剖系,年年都是医学院课最多、脏活累活最多的系。一届学生,也就上一两年解剖课,吸一两年的甲醛,我可是在甲醛里泡了二三十年了,从以前那会儿没有什么空气净化设备的时候,我就在这儿干了,我如果真那么功利,我一开始就不会来这个系。”

    “我也理解,现在什么学校都要搞科研,不搞科研就评不了级,晋不了升,凌成飞也是这么想的,才到处招揽人,还?拿这种头衔来吸引人。可是大学的老师不是只?要做科研的,我们这是医学院,我们学校里头大部分毕业生还?是要上临床的,是要给人动刀子的,不学好解剖怎么能行?”

    “我们学校高低也是所几十年的老校了,以前的主任谁不是熬了十几年才能当的,虽然?是没什么科研水平,但?你让那些老主任去教解剖,不用备课,不用看书,再小的血管、神经都能给你找到,给你讲明白,”他?指了指自己的头,“我不是吹牛,但?这些东西都是刻在我们脑子里的。”

    老胡回忆完往昔,又质疑道:“可是小宋他?懂什么呢?他?甚至都不是学临床的。再说了,就算他?是学临床的,他?也吃不了这个苦,不可能愿意?亲自给学生上解剖课。”

    他?摆摆手?:“你刚说的什么生理系免疫系,我也打?听了,人家海外归来的大教授根本不上专业课,就讲讲导论,也不按照课本上讲,说来说去都是自己的研究方向,学生根本听不懂,这就算了,还?逼着下面的老师们卷科研,又不肯帮一点儿忙。”

    “我确实有怨气,大家都是老师,这几年看着其他?系的老师们发文章的发文章,评职称的评职称,可我们系老师根本忙不过来,上课都累死了,干的活最多,可是工资职级最低。我知道有人说,我带头让整个解剖系孤立小宋,可是如果大家都没有怨气,我一个人又怎么孤立得了呢?”

    “我们也是怕这个宋教授来了,没有我们的好日子过,现在虽说我们忙点累点,但?至少?没人老找我们的麻烦,学校出台了绩效考评发文章的数量,解剖系年年倒数,都是从前的系主任给顶着,没真让学校罚我们。我原本想着,他?走了,我这个副主任也会顶上,跟学校好好说清楚我们的难处,现在好了,直接空降过来一个靠着科研直聘正教授的,我能指望他?理解我们吗?”

    “科研做得好了,名?声是他?的,荣誉是他?的,可我们这些真正踏踏实实给学生上课的老师什么都没有。现在倒还?有几个愿意?好好备课的,等时间再久些,大家都去一门心思做科研了,谁还?愿意?认真教学生。”

    “我可能是老了,我不懂科研,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做科研了,但?我真的觉得……培养学生的基本功才是最重?要的,我不希望我们以后的医生只?会做科研,不会做手?术。”

    简雾知道他?需要一个发泄的空间,始终没有说话,只?是听着他?讲,直到他?终于停下来,简雾才说了句:“或许宋教授能把两者结合好呢?”

    但?老胡显然?不认同:“小简,你也工作好多年了,你应该明白,立场决定?选择,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做事情不是以自己的利益为先呢?”

    简雾望着水面上的浮标,似是陷入了沉思,许久都没有说话。

    *

    清晨的天雾蒙蒙的,简雾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小区楼下的时候,天际才浮出一个咸蛋黄似的太阳。

    简雾钓上来的鱼大部分给了老胡,小部分被他?拿去喂了早起?的野猫,剩下的和小区门口专门卖小鱼的大爷换了一斤指头长的小鱼。

    熬了一整宿,头疼得厉害,简雾怕吵着人,没去点亮楼道的声控灯,他?把额头靠在门上,借着清晨漏进来的一点儿光,在包里翻着钥匙。

    钥匙还?没翻到,门自己开了。

    他?的头一下失去了支撑,往前趔趄了一步,差点儿没摔宋疏辞怀里。

    简雾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目光呆滞地看向一把扶住他?的宋疏辞:“你起?这么早?”

    宋疏辞见他?站稳了才松开手?,他?没回答简雾的问题,而是幽幽地盯着他?,说了句:“你还?知道回来?”

    简雾略有些心虚地偏开脸往里走,正换着鞋,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念头。

    “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他?脱口而出。

    宋疏辞低头扫了眼他?手?里提着的小鱼,岔开话题道:“在外面晃荡了一晚上,就钓了这么点?”

    简雾把装着鱼的塑料袋递给他?,打?了个哈欠往里走,“钓上来的都送人了,只?留了点换了小鱼。”

    宋疏辞接过袋子,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这是去钓鱼了还?是钓人了?”

    简雾洗了个手?,拿挂在旁边的擦手?巾擦了擦手?,闻言偏头认真道:“你要是少?说两句,我这儿还?有几条小鱼可以做给你吃。你要是非要多说,它们就是文明和万岁的了。”

    宋疏辞闭麦了。

    见他?消停下来,困到昏迷的简雾直接拉开卧室门,一头扎进了床上。

    宋疏辞又在他?身?后问:“吃早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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