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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嗯?胜哥穴里好像湿了不少”李沁河微微抽送,将男人的穴肏得噗嗤噗嗤直响。

    “快点受精啊胜哥,你是要怀孕的,要下崽子的,知道吗?”常悦喟叹一声,将精液全都射在了男人崩溃的神情上。“你看,你也想要被播种啊”他按向男人颤抖紧绷的下腹,不断将怀孕的命令植入对方的脑子里。

    不要不要!

    麦昶胜在浓郁的精液腥臭味中迎向高潮,根本无法阻止常悦的声音钻进耳朵里。

    “胜哥,要被播种咯。”李沁河在他面前温和笑道。

    男人,男人不可能怀孕怀孕的?

    他穴中被灌入精液,一时间当真觉得自己会被干到怀孕也说不一定的念头。“不要不要怀”他喃喃着,只感受到被切实下了种的绝望感。“求你,求不要射在里面会、会怀孕,真的会怀”

    “胜哥,乖。”

    李沁河抽出了阴茎,两人不自觉都看向男人淫糜张开的穴口。翕张不止的地方却并没有淌出精液。

    短暂的静默后,屋内传出低低的笑声,及沙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

    第5章

    6.

    歧缠(双性生子1V1)

    楔子

    酸苦的味道在口中蔓延,胃袋如同被人重重殴打过两拳般疼痛不堪。在他意识清醒回来的一刹那,呕吐欲强烈得涌了上来。“不了再也不了去你妈的混蛋”男人低声呢喃,面上的神情似是痛苦万分,他一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最后猛地朝旁挥去。

    这一下自然落空,连带着男人也从沙发上摔了下来。

    他蓦地睁开眼睛,视线缓慢得从面前熟悉的茶几移向电视柜旁边那株半死不活的绿萝,一切都是印象中的画面。不要是这里他难道真的贱到连死后都想回来这里?即便是葛誉自己都无法接受到现在自己还会对宁川抱有什么狗屁期望。他花了十年不顾一切得试图去感动宁川,甚至乐观到自大得认为自己一定可以捂化寒冰,可以让宁川有所触动。

    然而未曾想,寒冰原本就是块冷凉又棱角尖锐的金刚石,他将其拥进怀抱,最后自作自受得被其锋刃割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他活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却已经完全陷入了执拗的迷宫,明明迟迟都看不到终点,可盲目的前行已经成为了本能,直至撞得头破血流。

    然而这一切葛誉试图自我安慰而遮掩起的假象,却在顷刻被宁川毫不留情得撕开。

    宁川将这十年来拍下他恬不知耻求欢时的照片与录像全数寄给了他的父母与亲友,开始了一场痛快的报复。近三十年来深藏的秘密被公之于众,始终被蒙在鼓里的家人更是彻底崩溃。周围异样的眼光并没有令葛誉受伤,宁川的刻薄讽刺他也早已麻木,唯独他躺进医院的亲人才是压垮葛誉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原本身体就不好的父亲进了重症监护,素来温柔的母亲歇斯底里得朝他身上扔砸东西,骂他不知廉耻与下贱。这点也是应该的,他幼时身子就与普通男生不一样,可父母却依旧养育他长大,期望培养他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怀抱着这样想法的老人怎么可能忍受得了看见他那副模样。

    自此之后,葛誉的人生被彻底打烂,促使这一切发生的宁川也悄无声息得从他的生活中消失。无数的流言蜚语下,平和了一辈子的父母在半年内相继辞世,经营稳定的公司也走向下坡路濒临破产,焦头烂额的他在最后才发现身体上的异样。

    算一算时间,大概怀孕六个月,肚子已经足够明显。

    葛誉不可能去外头医院做流产手术,索性自己买了药吃。他忘记自己吃了几粒,只知道之后感觉到自己体温不正常的下降,下腹的绞痛令他几乎昏厥,浸湿裤子的鲜血汩汩淌出,他受不住了,才嘶声喊叫起来,借着疼痛宣泄所有的情绪。他知道自己是真的错了,错得离谱可笑,可却再没有回头的机会。血似乎根本止不住一般渐渐在他晕开,连同他的生命也一起被抽离出肉体。

    他该是已经死了的。

    急促的来电铃声将葛誉拽回了当下,葛誉从口袋里摸出电话,怔怔得按下了接听键。“誉誉?什么时候回来啊?妈给你做糖醋鱼了啊”真切的声音令葛誉后颈上浮出一层鸡皮疙瘩,不自觉得压低了呼吸。“誉誉?”母亲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依然带着温和笑意。

    “我现在,现在就回去了。”他从地板上坐起身,几乎无心再去理会这事的怪异,“爸呢?爸在吗?”葛誉站起身,始终麻木着的脑子此刻却开始沸腾。

    “在呢在呢,你爸他可盼着你回来呢!”母亲乐呵呵得说着。

    那头传来一声低斥,“说什么呢你!”葛誉听得清楚,那是他父亲的声音。

    “妈!”葛誉喊了一声,“不要挂电话不要挂”他头也不回得离开了那间熟悉的公寓,再没有半点犹豫。

    房间里忽然传出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重响,几分钟后屋里的人才满脸阴沉得打开门。他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随即落在那条沙发底下的薄毯上。“葛誉!”宁川揉了揉眉心,抬步去厨房,却并未在这个平日对方经常呆着的地方找到人。他敛起因为起床气而隐隐翻滚的躁怒,这才察觉到屋内少有的安静。

    宁川漂亮到有些迫人的脸上露出一丝嫌恶,反正到时间那傻狗总会摇着尾巴回来的。他看向挂钟上显示的时间,忍不住骂道:“狗东西大清早就烦死人,怎么不去死呢”他懒洋洋得走回房间关上门,甚至为提防男人到时候随随便便进来而落了锁。

    和葛誉住到一块儿已经快两年多了,与其说是同居,对宁川而言其实就是找了个冤大头合租罢了。葛誉当初求着他住过来,房租和家务都不用宁川负责,唯一需要的就是让宁川和他上床。那就是个贱骨头,当初对方在宁川面前主动脱了裤子露出那个怪异的多余地方,说尽了好话让宁川给他开苞。那时候宁川就是个穷得叮当响的大学生,平日里打工挣下的钱也只留了一百来块勉强维持日常开销,剩下的全都拿去还家里的负债。

    明明对葛誉的做法膈应厌恶至极,宁川却为省钱还是答应了男人荒谬的要求。宁川也知道他该认命,把那些无用的自尊与傲气全数都扔进臭水沟里,向生活妥协低头。可越是那么想,宁川对葛誉的憎恶就越发严重。

    在住进这屋子后,宁川拖了将近半年也依然接受不了和男人上床,即便葛誉脱光了衣服露出那个多余的穴来都只让他平添恶心。最后宁川是硬着头皮吃了药才和男人做完的,多亏了葛誉,宁川现在无论对男人女人都极为排斥,到现在的性经验也就只和葛誉一人做过。

    说葛誉贱,不是没有道理的。男人为了和他上床,近乎什么都做过了,给他口交、当着他的面自慰发骚又或者是穿上暴露的情趣内衣。也正因为葛誉无底线的放低姿态,使得宁川的脾气开始逐渐暴露。宁川也曾以为葛誉会无法忍受,但对方面对挖苦讽刺却一味只是隐忍。

    从最开始的有所收敛到变本加厉,宁川只花了四个月。

    他笃定于葛誉根本离不开自己,就像是打也打不走的蠢狗,无论被怎么教训都只会摇着尾巴意图讨好自己。

    这一觉宁川睡到了快下午两点,外头似乎开着电视,吵得他脑袋里头嗡嗡直响。在几秒后,宁川反应过来是葛誉回来了。原本的困顿瞬时间便一哄而散,宁川也不知自己那忽如其来的躁怒是怎么回事,他几乎是立刻翻身下了床拉开房门,“吵死了!不知道我在睡觉啊!”他将手上抓着的抱枕砸过去,抬高着音量咒骂。

    对葛誉而言,这么闹脾气的宁川已是久违了。毕竟在他死前,宁川已沉稳许多,硬是凭着韧劲开起了公司,成为身价不菲的青年企业家,脾性也变得越发难以捉摸。葛誉自然是i为宁川的成功感到高兴的,却也不免感到忐忑,开始日日夜夜都在担心宁川会就此扔下他,彻底与他切断关系。

    但宁川没有,他们依旧住在一起,堪称平静得生活过了三年,直至那些东西送到他人手中,葛誉才明白过来宁川那段时间的忍辱负重,只是为了彻底摧毁自己。在父母死后,宁川给葛誉寄了一封长信,桩桩件件都是宁川厌恶的事,信上所述的上床对于宁川而言都是极痛苦的折磨,甚至于到了需要去做心理疏导的地步。葛誉那时候刚刚处理完丧事,对于曾经爱得深入肺腑的宁川那长篇大论的指责依稀也只记得一个大概。

    应该说,葛誉对上辈子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有种不真实感。

    “这里的房租续到了明年年底。”

    宁川被电视里播出的吵闹节目扰得头疼,直接上去关掉了电源。“你说什么?”他揉着抽疼的太阳穴,满是不耐烦得看向沙发上坐着的男人。

    笑闹声被陡然切断,屋内又恢复了一片静寂。“以后,我不会再过来这里。”葛誉垂着眼看地板反上的纹路。

    瞬时间,宁川就明白过来葛誉的意思。他预感着这种畸形扭曲的关系即将画上句号,下意识缓和了脸上的神情。“葛誉,你说真的?”宁川彻彻底底清醒过来,眉眼间都是得偿所愿的愉悦。“你肯放过我了?你是不是真的肯放过我了?”他在男人面前蹲下身,嘴角牵出笑意。葛誉侧身避开了对方不经意间的碰触,发现自己连应付宁川的耐心都已告罄,对那一连串的逼问只是点头作答。

    “那我先走了。”葛誉站起身,拎起了沙发边的行李袋。

    宁川哪里还会理会葛誉如何,他掐了掐自己胳膊生怕是在做梦,“葛誉要是拿这事儿耍我的话就弄死你!”他回过神后连忙警告着喊道,只是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折让宁川脸上的表情一滞,“什么啊已经走了”他咕哝一声,但也未再将心思放到葛誉身上。

    第一章

    二十六岁的身体里住着三十四岁的灵魂,年轻人特有的朝气与热情被悉数沥去,沉淀下与外貌矛盾的稳重内敛。“怎么突然对公司的事儿这么上心哪?”葛母盛了碗排骨汤,看向桌面正拿着平板看文件的葛誉柔声询问。“还有你这孩子,也没近视,戴眼镜干什么?”

    “习惯了。”葛誉推了推眼镜,冲母亲笑道。“况且我也年纪不小了,总该担点事的。”

    见葛母还要劝,看着手机上新闻的葛父抬起头,“行了行了,他好不容易懂点事儿,你别惯着他。”老夫妇直接在葛誉面前斗起嘴来,气氛却十分融洽和睦。葛誉见状笑笑,继续低头看起手上的资料。他将那些休闲服全都放了起来,开始穿起衬衫打上领带,将自己全然包裹成精英的模样。

    葛母却对他这副打扮嫌弃坏了,这几天下来已经嘀咕过不少次,这会儿又忍不住叹气道:“看着太老气了,跟三十多岁的人似的。”可葛誉也就听着一笑置之,没再改过装束。白衬衫黑西装,即便葛誉天生是个衣架子也无法减淡这身衣服的古板。

    “我去公司看看,晚上就不用准备我的饭了。”他站起身,给了葛母一个拥抱。

    “哎呦呦呦这么大人了还撒娇!”葛母这么说着,脸上却是笑开了花。她伸手拍拍葛誉的背,温声叮嘱道:“去公司好好看好好学,知道吗?”

    葛誉收紧手臂,“知道。”

    “咳咳!”在一旁看着的葛父忍不住出声,“行了,去吧去吧。”葛誉见老爷子醋了,这才将葛母放开。待走出门后,葛誉才分出些许心神去考虑宁川的事。在那天离开后他就将其所有的联系方式全数拉黑删除,不是自作多情得觉得宁川会主动联系他,而是怕自己哪天又头脑一热再纠缠上去。宁川这人十分记仇,即使现在没有能力报复他当初的所作所为,将来也一定会想尽办法打压他。

    宁川视他为人生的污点,是难以去除的垢渍,只要他存在一天那宁川都会想尽办法得消除他的存在,即便已难回忆上辈子最后的那封信上的内容,可是那种深切的恶意却依然令葛誉记得清楚。宁川并非仅仅要他身败名裂,那个人所期望的是他的死,只有那样,那段对宁川而言不堪回首的耻辱过往才能真正湮没。

    在那之前,葛誉必须保证自己家人的安全。如果顺利的话,明年他就会带着父母迁居国外。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会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尝试将那套多余的性器官摘除。但性取向却是不可能改变的,比起女性而言,葛誉的确更偏向于男性,在这点上他会慢慢给父母做好心理准备的缓冲时间,不会再和上一辈子那样

    葛誉停住脚步,做了几个深呼吸。

    他是真的开始走向与前世截然不同的路了,他想,之前迟迟难以做出的改变如今看来却也不难。

    和葛誉一样,宁川将全部的精力都扑在工作上,他只感觉到脱去桎梏的自由感,好几天维持着极亢奋的状态,度过的每个晚上都会不由自主得去想象没有葛誉掺和的美好未来而彻夜难眠。生活渐渐回到正轨,是他之前求之不得的奢望。

    宁川给自己灌下不知第几杯浓咖啡,用力按了按自己不断抽痛的胃。原本干净的屋子变得杂乱不堪,厨房的水槽里堆满着外卖盒子,沙发上也都是宁川随手脱下的衣服,柜子上甚至蒙了一层灰尘,足见已许久未打扫过了。宁川被葛誉伺候惯了,即便觉着脏乱也一时间无从下手,再加上创业初期繁忙,根本无心打理自己的住处。

    这种日子虽然苦累了点,但没了葛誉,宁川都过得有滋有味的,甚至觉着自己做梦都能乐醒过来。很快,他的工程就走上正轨,渐渐以平稳趋势持续发展。直至这时,宁川才空出时间打扫起屋子,他丝毫没有留恋的动手将屋子里还残存着葛誉痕迹的东西全都丢进了垃圾袋,只余下基本足够生活用的东西。

    整理了快一天,宁川躺到沙发上休息,过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得反应过来沙发是葛誉晚上睡觉的地方。当初因对方龌龊的心思,他们住着的是一居室,可宁川受不了和葛誉睡一块儿,骂过几天后男人就搬到了客厅沙发上睡。“明天刚好去买个新沙发”宁川皱起眉咕哝着,翻了好几个身都觉得不舒服,最后气得站起来踢了沙发一脚直接回了房间。

    结果不光是沙发,宁川索性掏出自己的积蓄直接翻修了屋子,他换掉了葛誉一手置办的橱柜家具,将一切都布置成了自己喜欢的冷淡风格。与之前相比,少了几分人味,也空荡许多。他坐在崭新的沙发上阖起眼,“对了,还要把门锁换掉。”

    像葛誉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他总归得死死防着。

    ※

    最近怎么没消息了?终于玩腻那小子了?

    葛誉在忙完一天后才终于看到手机上这条消息,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疲劳酸涩的眼睛,一边拨通电话,一边起身收拾文件准备下班。“你好慢现在才反应过来?”那边刚接起来就是懒洋洋的抱怨声,葛誉倒是还有些不知怎么应答。上辈子他的几个朋友几乎都因为艳照的事与他疏远甚至是断绝了关系,唯有潘奕梵对他伸出援手,乃至之后葛誉那猝然离世的父母丧事中都有潘奕梵一部分操持。

    潘奕梵像是从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宁川是只白眼狼的事,对葛誉的遭遇并不感到意外的模样。那段时间他总是对葛誉说:“听好,这事儿不可能就这么忍下去,你要打回去。”一遍又一遍,像是要让葛誉找到接下去活着的目标般不厌其烦。潘奕梵向来敏锐,怕是早已发现他支离破碎的内里。

    对潘奕梵,葛誉抱有感激与憧憬。对方是家中独子,从小便被当做财阀的接班人培养,性格独立自主,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极优秀的人物。葛誉碰巧与对方中学同班,没想到交情延续至今。他们俩的性格截然相反,潘奕梵强势主动,葛誉温和被动,这也是他们能够相处融洽的原因之一。而葛誉这辈子做过最大胆且毫无尺度的事,就是要求和宁川同居。

    大概是他始终沉默的缘故,潘奕梵嗤笑一声道:“行了,我也知道要你分手是不可能的。”他语调倦懒,带着股漫不经心的调子。葛誉这才想起来,潘奕梵或多或少总对他有过提醒,却屡屡都被他忽视,甚至是因此产生了隔阂。

    “分手了。”葛誉走在路上,忍不住笑道。

    电话那头顿时沉默了下来,随即想起一阵窸窣的声响。“我到暮光酒吧等你。”

    “去餐厅吧,我刚下班还没来得及吃晚饭。”

    对面啧了下嘴,“行,去哪儿?”

    “域烩吧,我这里过去大概十五分钟。”一说到吃饭,原本麻木的饥饿感就明显起来,葛誉舔过干涩的唇瓣,稍稍加快脚步。

    “行。”潘奕梵干脆利落得挂了电话。

    想到等会儿会遭受的逼问,葛誉忍不住叹出口气。

    果不其然,到了餐厅还没来得及坐下的葛誉最先迎来的就是潘奕梵的审视。实际上潘奕梵比葛誉的年纪要小个一岁,可相比长相硬朗性子温厚的葛誉,潘奕梵的样貌更深邃些,瞧人的时候眉眼间的凌厉几乎像是锋利的刀。葛誉被瞧得发怵,拿过桌上的水喝了两口才道:“你现在看我的眼神像是觉得我有病。”

    “没病你会和宁川分手?”在潘奕梵眼里,除非葛誉是得了什么绝症不想拖累宁川才有可能放手,不然就是天要下红雨了。他往餐厅窗外瞥去一眼,天色倒还正常。“新玩儿法?准备把人吊一段时间?”

    葛誉颇有些哭笑不得,“不是啊,是真的分了。”男人低下头看起手上的菜单,声音轻了下去:“如果再那样下去谁都不会好过。”潘奕梵听人这么说,也就不再深究其原因了,想来也就是宁川又做出什么事儿惹着葛誉了。说实话,潘奕梵对于葛誉口中的分手并未抱有太多信任,之前有过太多次男人被伤得想要分手,只不过到最后都是一个结果。

    气氛因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略显凝滞,葛誉便打算略过有关宁川这个人的话题。“我最近开始接手公司的生意了,可能之后有些事还要请你帮衬帮衬。”葛誉在之前从未有过想接手生意的念头,随和的父母也不逼他,由着葛誉在大学学了考古,如今再掉头回来管理却是有些吃力的。

    这在潘奕梵眼里也算是一件好事儿,在他看来如果有工作能稍微分掉点葛誉放在宁川身上的注意力也不算坏。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缓和下来,“行,如果你有问题随时找我。”

    除却开头谈及宁川之外,这次的见面对两人而言都十分愉快。潘奕梵对忽然成熟起来的葛誉很是满意,甚至拿自己的经验开始同男人说起在工作上的问题。可他也知道葛誉的志向并不在做生意上,“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把生意重心转向国外吧,”葛誉笑着说道,“安顿好父母之后,我准备加入考古的队伍,去看看世界的历史遗迹。”

    “移居海外”潘奕梵皱起眉,他顿了两秒后问道:“为了躲开宁川?”

    要说躲也的确是算作躲吧。葛誉没有作声,只要不再和宁川扯上关联,他一定能躲开上辈子的结局。“算是换个环境吧。”男人嘴上说着更加合理的回答。

    第二章

    今天依旧是点的外卖,小餐馆里重油炒出来的菜色卖相并不算好,味道也是偏咸。宁川在之前并不觉得自己是个挑嘴的人,可也确实吃不惯,最后索性自己试着下厨。他嘶了一声,看向手上不小心切出的伤口,血液渐渐渗出,顺着手指滴落在菜板上。

    宁川冲洗起伤口,水流混着血液冲进管道。发白的皮肤两侧翘起,露出里面粉嫩的肉层。宁川一言不发得走到客厅翻找起医务箱,手上的血却又一次开始滴滴答答得淌出来。等过一会儿,他才想起来之前那个医务箱估计是放在之前的电视柜里一并丢出去了。

    他将伤口含进嘴里,吃进满满的血腥味。筹备许久的项目开始有了起色,现在也总算空闲出时间好好休息。宁川坐到沙发上,在百无聊赖下拿起手机刷,这种有关商业类的消息关注着不过尔尔,就连评论也没有几条。宁川扫过内容后就打算滑过这条,但那张照片附图却堪堪从他眼角余光间掠过,在瞬时间抓住了他的注意力。

    潘家的接班人与朋友聚会。

    图上正是潘奕梵与葛誉。

    男人的变化很大,他戴起了眼镜,头发也剪短了不少,甚至穿起中规中矩的衬衫,看着与宁川印象中的判若两人。宁川不自觉绷起下颚,咬到了手指的伤口上。忽然激起的疼痛感顿时叫他回过神来,宁川甩甩手,脸色难看得滑过那条消息。

    葛誉与潘奕梵以前交情很好,这一点宁川是知道的。但他也能感觉到葛誉的那些朋友对他的轻视排斥,尤其是潘奕梵。那人是少见的上流层公子哥,从骨子里就透出一股待人轻慢的态度。自那之后,宁川就强行要求葛誉与朋友断绝来往,男人也很听话,两年多来竭力减少与朋友的联系,即便是饭局也不怎应约。

    而且这消息放出绝不会平白无故被推送出来。宁川不是傻子,他知道是在造势。潘家的财力显然已经并不需要这么反大费周章,那唯一获益的只有葛誉。宁川放下手机,脑袋里头思绪纷乱。他按了按开始抽痛起来的胃,沉着脸继续去弄厨房里的饭菜。

    和葛誉不同,宁川天生就不熟做饭这事儿。

    流理台上一片狼藉,地板上还有血渍。宁川吐出口长气,想着或许等之后需要请个保姆才行。宁川最后还是放弃了给自己做饭的打算,准备出门去餐厅吃。或许是因为葛誉之前做的恶心事实在太多,自从看过那条,如果葛誉想要彻底打压他的事业怎么办?利用这种迂回的手段将他逼回笼子里,乖乖做个被包养的小白脸?光是想到葛誉那副摇尾乞怜的嘴脸,宁川都觉得作呕。

    不可能的,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和葛誉扯上什么关系!

    所幸他的手上还有放着的底牌如果葛誉真的要把人逼到那个份上的话,干脆就鱼死网破,大家都不要好过!

    进了餐厅的宁川满脑袋都想着怎么应对葛誉,脸色更是臭到了极点。他才不过刚刚坐下,餐厅的玻璃门就又一次被推开。宁川见走进来的两人连忙低下头,可却不自觉咬住嘴唇,将视线偷偷放在越走越近的男人身上。

    果然还是来了!这人果然还是忍不住来找他了!宁川捏着菜单的手越收越紧,甚至向冲上去打葛誉一拳,问问他为什么非得这么犯贱,非得这么纠缠着他不可!“葛誉,这里。”男人的脚步停住了,而后目光转向另一侧。他转了方向,渐渐远离了宁川的位置。

    这就像是往沸腾的油锅里倒的一杯冷水,在嗤嗤的炸响声中冷却下温度。他看向那个出声的人,才发现原来潘奕梵已早早落座在窗口边。宁川看着葛誉走到潘奕梵面前坐下,男人的嘴张张合合,像是在与潘奕川说什么。或许是在讨论对付自己的办法?宁川渐渐起了疑心,位置的距离却令他无法听清葛誉与潘奕梵的对话,但即便是看气氛也知道两人相谈甚欢。

    宁川站起身,他朝那里走过去,甚至能感觉到身体不住发颤。

    “葛誉!”他喊道,在想到接下去即将说出的话时,就连喊出对方的名字都像是拿刀凌迟男人一般的快意。葛誉并没有反应过来,目光看向他时带着几分真切的诧异。“你不是说不会再纠缠我了吗?为什么你出现在这儿?”宁川忍不住逼问,“该不会你是跟踪我过来的吧?你又想玩什么花样?要说一百遍都可以,我一点都不喜欢你。麻烦你不要再对我死缠烂打纠缠不休了!”

    他一口气将话都说了出来,餐厅里无论是服务员还是客人都将目光投注在男人身上。没错,没错!所有人都应该看清楚,这男人就是个无可救药的荡夫,一个毫无尊严的烂货。宁川这段时间以来的窒闷感在这顷刻一泄而出,更是认定了葛誉出现在这儿就是存心来找自己的。

    在周围的议论声中,男人敛起了见到宁川时的意外,这是他回到这个年纪后第二次见到宁川,但对方却如同先前那次一样,带着咄咄逼人的锋锐抵着他的咽喉。葛誉甚至疲于解释,那股不断滋生的无力感令他已无从再去关注宁川。“看来是我挑的地方不对,”潘奕梵在这一阵骚乱中出声说道。“我们换个地方吃吧。”

    葛誉知道潘奕梵是在为自己解围,他冲对方扯出抹苦笑,点了点头。

    宁川看着男人站起身往外走,嘴上依旧不饶人地讽道:“要是觉得丢脸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不然下一次我就把你的照片贴到网上!让所有人都看看你多不要脸!”葛誉背影一滞,随即快步走出了餐厅。

    潘奕梵倒是不紧不慢地站起身,“看起来这场闹剧真的要结束了,”他叹道,目光落在桌边的宁川身上。他敷衍得笑道:“恭喜。”他这一场安排总算有所收获。先前他本就对葛誉的放弃半信半疑,潘奕梵不介意帮一把好友,他可不想等自己花费精力时间之后葛誉再旧情难忘回头去找宁川。

    他花钱雇人盯了宁川好一段时间,今天才找到机会能试一试葛誉。

    但没想到宁川竟然会当众这么下葛誉面子,潘奕梵面上笑意退去,冷漠得看着宁川说道:“后会无期。”

    他们之间必然不会再有交集。

    “你有空对我这么说,不如去告诉葛誉老实点!”宁川像是被踩着了尾巴的猫一般激动起来,“是他缠着我是他不放过我你知道吗?!”

    潘奕梵打断道:“放心,以后不会了。”他饱含欣慰似的慨叹,“葛誉他清醒了。”

    宁川却是嗤笑一声,明摆着满脸的不信。“如果是真的那还真是得谢谢他放过我呢。”潘奕梵见和宁川根本说不到一块去,也懒得在这事儿上与之周旋。眼看着那两人相继离开,宁川才坐回位置上。

    “先生,您手上的伤口”服务员姑娘这会儿才小心翼翼得凑上来,递给宁川碘伏与创可贴。宁川看向自己紧攥着的拳头,这才慢慢松开了劲儿。手指上的伤口又一次崩出血来,看着有些瘆人。二十出头的小女生并没有贸然上去主动给宁川上药,只是将东西都放到了桌上。过去一会儿,小姑娘才组织好语言,善解人意地劝道:“先生,我觉得您真的可以在网上曝光他,这种人实在太恶劣了。”

    周围的看客也你一言我一语得安慰起来。

    寻常人哪里能有这种待遇。这也就是宁川长得确实好看,他生来就像只矜贵的猫,着实惹眼。

    “那人看着挺正常的,没想到竟然是个变态”

    “现在的人真是不可貌相,如果是出现在这一带的话我还得跟我姐妹说一声,好认认脸。”

    周围窸窸窣窣的都是在说着男人的坏话,宁川的情绪也随之平缓下来。

    他处理好了手上的伤口,说道:“如果他再缠上来的话,我肯定不会再这么轻易放过他的。”多日以来的压抑散去,宁川眉眼间皆是勾人的笑意,对赶走了葛誉更是畅快到了极点,看那贱骨头还敢偷偷摸摸暗地里动手脚和跟踪。

    直到吃晚饭,宁川嘴角边的弧度都没消过,兴许是葛誉的出现勾起了久违的恶感,他拿起手机拨出电话,随即耳边便响起占线的机械提示声。宁川一边往家的方向走,一边继续按着通话。他反复舔着唇,胸口又攒起一股无名火。是和谁在打电话?刚刚才被骂过一顿还有心情找人聊天?

    几乎是出于惯性的,宁川点开微信,将拉黑的葛誉账号移了出来。

    接电话!

    他一如以往的命令,随即发出的对话框旁弹出了红色的感叹号。

    宁川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看着提示框中的那行字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操!”爆出的脏话引得周遭路人侧目。宁川连续发了几条,却接连收到非好友的提示。即便再打过去电话也依旧是占线的状态,他查了原因,才知道这是被拉黑的结果。

    葛誉拉黑他?

    怎么可能呢

    那贱骨头分明都已是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第三章

    事情比葛誉想象中要顺利许多,原本以为的会对宁川留恋不舍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其一是宁川现如今的稚嫩态度,其二则是他夜夜不间断的梦魇。“呕”过往的一切随着梦境在他面前上演,不可思议的,借由旁观的视角,葛誉才看清宁川脸上那频繁露出的厌恶。

    不知是他梦中的臆想还是曾忽略的现实,在第一次上床时,宁川漫不经心得抬眼看向角落,露出的笑意含着叫人不寒而栗的恶毒算计。那层骨子里透出的冷凉惊醒了葛誉,他反胃得厉害,昏昏沉沉的脑袋里盘旋着不愿去想的假设。

    如果,如果宁川真的从最开始就留下了那些东西那他该怎么办?葛誉从喉咙里挤出几声不成调的痛苦嘶吟,离开这里彻底断绝会再与宁川遇上的可能性的想法越发迫切。索性他也正好和那些朋友断绝联系,干脆将手机号也换掉更安全些,国外的住所也该快些确定下来了。

    时间才刚过凌晨两点,葛誉已是毫无睡意。

    手机来电的铃声忽然响起,在这个时间点实属反常。葛誉看向手机屏上显示的陌生号码,下意识得按下接通。“你好?”葛誉按揉着胀痛不已的太阳穴,口气带着几分睡眠不足的沙哑。另一头只有沙沙的电流声,并无人应声回答。葛誉只得又重复了一遍,随即说道:“如果只是恶作剧的话,我就挂了。”

    “拉黑我?”

    毫不夸张的讲,在听到宁川声音的一瞬,葛誉只觉得心脏都刹那间停摆,那股寒意爬上他的整片背脊。等回过神时,他已经掐断了电话。他没有余裕去细想为什么宁川会因为被拉黑而特地弄个陌生号码打给他来质问,现如今葛誉对宁川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忌惮。之前倒是疏忽了这一点,宁川手上存着他的号码,即便是拉黑了对方也可以用其他陌生电话打过来,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彻底换掉之前宁川知道的所有联系方式。

    对宁川的威胁性十足重视的葛誉很快做出了行动。

    “新号码?”潘奕梵在收到信息后不过几分钟就打来了电话。

    正看着搬家公司工作的葛誉应了一声,“本来也是打算去海外的,所以先做起准备。”

    就算是这样,但实际上做到这种程度也实在过于决绝。潘奕梵甚至忍不住猜测宁川到底是做了什么才逼着原本百般迁就的男人用这种方式抽身而出。但他也不会多嘴询问,反倒是对如今的葛誉抱有不小的信任,一旦脱离那段糟糕透顶的感情,潘奕梵相信对方会过得更好。“移居的地方定下了?”

    “嗯,在地球的另一端,庄园已经开始整理了。”葛誉买下的是一处远离市郊的房子,带有几百平的地,供他退休的父母消遣。那边的公司也已经上市,只等葛誉处理好这边的事情之后,就能迁居过去。

    更加幸运的是,即便父母对于他的这番举动并不理解,却也都报以支持的态度。葛家虽然不说有多富裕,但也足够容许葛誉失败那么一两次。若不是上辈子那番谁都预料不到的意外发生,葛家少说也能在商业圈中呆上个十几年。

    潘奕梵点点头,“打算什么时候走?”

    “这个月月底。”葛誉将时间压得很紧,紧锣密鼓也就近半个月的时间。

    “时间是不是太紧张了些?”潘奕梵对葛誉的急迫觉着有些好笑,宁川简直像是从男人捧在手上的心肝宝贝变成了叫人避之不及的杀人病毒一般。“晚上的时候约个局,大家一起吃顿饭,时间和地址等会儿发你。”

    葛誉知道潘奕梵说的是谁,他面上笑意淡去几分,“好,到时候见。”那群人啊葛誉垂下眼,神情晦涩。他的交际圈并不算小,同辈的好友也大多都家境殷实,其中被父母宠坏的自然存在。那时他因宁川所做的事受尽打击,但收到信息的朋友们却以关心为由邀他去了酒吧。

    二十几的年轻人,大多都抱有极强的好奇心。酒过三巡的体面话过后,那不怀好意的图谋便跃然摆上台面。甚至因为相熟的缘故,他们才更加肆无忌惮得开着不合时宜或半真半假的玩笑话。葛誉被扯下裤子的时候耳边充斥着轰鸣的音乐声,盖过了恶意的嬉笑与起哄。分不清是谁的手死死按着他的四肢,平日里掩藏起来的私处被肆意碰触。干涩的穴腔被手指挤开翻搅,生出阵阵疼痛感来。

    与常人不同的身体仿佛将葛誉拽离出了人类的范畴,他像是一件新奇的物件被把弄探究,听着那些充斥着怪异兴奋的谈笑声。就像是为恪守住最后的底线,他的“好友们”没有再继续下去,他们在瞧够怪异稀奇的生理构造后放开了压制,一如之前那般喝酒打趣,气氛融洽。

    葛誉在那之后自然与他们断绝了来往。

    但现在一切尚未发生,面上依旧是风平浪静的和谐。当下看来的确是他单方面得疏远了朋友,也难怪潘奕梵会主动提及这事。

    地点约在了巷尾酒吧,二十人的大包厢内已是一片哄闹。葛誉刚打开门,就是混杂的浓重酒味扑鼻。“哟!今儿个终于赏脸了啊?还是咱们潘哥有面子!”包厢内的人都围了上来,离着葛誉近的更是把手臂往男人肩上一揽就往里头走。

    葛誉加快了脚步朝潘奕梵走去,借此错开了肩上的手。“最近的确是有点忙。”他脱下西装外套坐到沙发上,说着谁听都像是借口的客套话。

    但在这儿的没一个是会较真的,之前那段时间的疏远便就此揭过了。“听潘哥说,你以后是打算到海外住了?还回来不?”待气氛炒上来后,包厢里的几人互相瞥了个眼色,状似不经意得问道。

    “回来的机会应该不多。”葛誉喝着啤酒,旁边的潘奕梵则懒洋洋得看手机。

    “那咱们过去找你玩儿也行啊!”这话刚脱口,在微妙的沉默后又忍不住调侃:“不过那样是不是会打扰到你和宁川过小俩口过日子啊?”

    潘奕梵闻言抬起眼,“你们还不知道?葛誉和那个宁川早分了。”

    “来来来!礼物来了!”包厢的门再一次被拉开,门外的人亢奋的叫喊显得突兀至极。葛誉眼看着那个不该出现的人站在了眼前。就连潘奕梵都拧起了眉,并不满意这次朋友们的自作主张。宁川面无表情得站在包厢门口,甚至凑巧得听到了之前那一段对话。

    “要滚就快点滚,演这一出恶不恶心?”宁川出言讥讽道:“还是你以为我会回心转意?挽留你?要点脸吧你。”

    葛誉却并未在意宁川的态度,他若有所思的目光从包厢内的每一张脸上掠过,很快心里就有了答案。他以为的好友,实则只不过是将他当做生活中的调剂品,每一次宁川的话都只会令他们更加觉得有趣,这就是一出现实中真实上演的肥皂剧,缓和他们平日的乏味可陈。他无可奈何地叹息,无论是友情或是爱情,他都似乎缺少眼光。葛誉拿起一旁的外套,“以后我就不过来了,祝你们玩儿得开心。”

    “别啊!我们也不知道你这就和宁川分手了嘛!”

    “就是啊,葛誉你追了那么久这会儿说分手不可惜得慌?”

    周围的人压低声音劝说,话里话外都是撮合的意思。带着酒气的呼吸离得过近了些,足以激起葛誉并不怎希望回想起的记忆。他后退两步,连看向潘奕梵的眼神都带上几分凉意,“我先走了。”没等潘奕梵的反应,葛誉就从宁川身侧擦肩而过。

    被忽视了个彻底的宁川哪里在男人身上受过这种气,他根本不明白葛誉到底哪儿来的底气敢这么对待自己。如果真的逼急了,他才不管葛誉会怎么样,到时候干干脆脆得将人抛弃掉,无论葛誉到时候怎么哭着求他,也不可能

    “做什么?”

    男人皱着眉的模样跃入眼帘。如同本能的刻薄顿时冒出头来,“装的跟真的一样,你以为我会信?”宁川死死盯着对方的脸,企图看出一丝他所期待的反应。但葛誉却仿佛毫无感觉一般,男人只用力抽出了被紧攥着的手臂,像是在对待陌生人般的态度。宁川又一次抬起抓住打算离开的男人的手臂,“不要玩了,这没意思。”他带着压抑的怒气,手背上青筋鼓起。“手机给我,把手机给我。”宁川低下视线,不顾男人的意见就习以为常得伸手去翻葛誉的衣服。

    葛誉皱起眉,挡住了宁川的动作。“我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的确会让你很难相信,”男人尽量保持着平和的态度,却很难不对面前这个曾深爱过的人产生出作呕的厌恶感。“但是这次是真的都结束了。”男人收紧了手臂,与宁川拉开细微的距离。

    第四章

    或许是因为葛誉的表情太过认真,也可能是一时的侥幸心理作祟。宁川姑且相信了对方的说辞,只留下了一句“希望你说到做到。”就干脆得离开了气氛跌至冰点的包厢。没错,如果葛誉这次是真的想要切断他们之间混乱的关系,那对于他而言只会是好事。如愿以偿得过上了平静的生活,之后也可以和正常的女性交往,假以时日葛誉带给他的不堪记忆都会淡化,彼此之间成为不会再有交点的平行线。宁川躺在床上发呆,无所事事的倦怠感令他完全提不起精神。迄今为止那么奋力企图抵抗的冗长折磨如今草草落下了帷幕,一时间令宁川有种失去目标的惘然。

    听葛誉的朋友说,男人应该是月底的时候出国,再回来的可能性很小。只是再去确认一番男人的决心而已,宁川心想。再者说,就算是真的结束了,把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都断绝也未免太绝情了些。从长远的角度来看,如果他们成为商业上的合作伙伴互惠互利会是最好的选择。宁川坐起身,“对啊只是谈生意上的合作而已,没什么需要避讳的”

    宁川甚至特意换上了西装,亏他还记得葛誉的住址,毕竟凭他们俩之前的关系,出现在葛誉公司那儿总归有些招眼,还不如私底下洽谈更加合适。他看向桌上那晚葛誉的朋友塞过来的小礼盒,犹豫片刻后还是将其揣进了口袋里。想到等会儿独自上门恐怕会令葛誉生出不必要的误会,宁川甚至开始打起开场白的腹稿。

    他启动了车引擎,目光瞥向后视镜中的自己。宁川敛起神情,做出一派公式化的冷漠嘴脸。要让葛誉看清楚他们之间的距离才行,不能让男人又自作多情得认为还有希望。“你不要有什么误会,我只是来和你谈生意的”宁川嘟囔着见到葛誉后准备好的说辞,语气也一如既往得不耐烦。他握紧了方向盘,显出些许不安分的躁动,眉眼间尽是压不住的愉悦。

    再过一个路口就该到葛誉住的地方了。宁川拐过弯,却在门口看到了正与人有说有笑的葛誉。那是张陌生面孔,宁川能够肯定从未在葛誉的朋友里见过对方。现在才上午九点多,为什么那个人会出现在葛誉的住处楼下?是在男人家里过了夜?眼看着葛誉与那个陌生的男人笑着告别,宁川只感觉原本一团乱麻的思绪顿时理顺起来。

    葛誉是因为找到了新的对象,所以才会这么痛快的放弃他?

    所以才一副想要完全撇清关系的做法啊那最开始就说实话嘛,难道自己还会拦着他出去找野男人苟合嘛?男人的穴宁川都快肏吐了,不用再做那种事儿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那个被葛誉看上的可真是个倒霉蛋,实在让人倍感同情看着葛誉走进楼里,宁川熄掉车子的火,默默跟了上去。

    现在他们俩也没有什么关系,葛誉和谁交往又或者是跟哪个野男人上床都与他无关。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谈合作的,其他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干涉。宁川跟着葛誉上了四楼,并不近的距离依稀还能嗅到沐浴露的浅淡香气。对了,葛誉的确是有早上洗澡的习惯,大多数时候都是为了洗掉身上做爱后留下的味道。

    和刚才那个人做过了啊。

    走在前面的葛誉拿出钥匙打开门,宁川这才快步冲上最后几节楼梯,堪堪卡住了门缝。男人转身看向他,眉头跟着拧了起来,“宁川?”

    “我是来和你谈合作的。”宁川拉开门,走进屋内。“生意上的公事。”

    “国内的生意我会委托专门的代理人接管,你不必和我谈。”葛誉的目光滑下,宁川随之看向自己的手。他的指甲不知道什么时候裂开了条口子正往外渗出血来,看着有些触目惊心。“如果你想商务洽谈的话,可以直接去公司找项目组。”葛誉收回视线,并没有过多关心的意思。不知是不是戴着眼镜的缘故,葛誉的眼神较之以往要凉薄许多。

    真是奇怪,刚才明明连出血了都未察觉,现在却痛得厉害。宁川按住指尖的伤口,却搅得抽疼不止。裂开的指甲带着一小块皮肉被反复拉扯,宁川双手背在身后,他捏住了那一小块指甲缓慢得朝外拔。“没关系,你不想合作也无所谓。”

    血一滴滴落在地板上。

    宁川将扯下来的指甲攥进手心里,“我也不是非要和你扯上点关系,”他舔着嘴唇,还是忍不住抠抓起伤口。“谁想和你扯上关系啊。”

    糟糕透了,疼得要死。

    但是才不要在葛誉面前出丑,就像以前一样发泄出来就好了。

    “谁会想和你这种变态再有什么牵扯啊,之前光是和你做爱都快把我给恶心吐了,你知道你身体有多奇怪吗?明明是个男人却还长了个女人的穴!这也就算了,偏偏你还是个欠人肏的,男不男女不女,凭什么我就那么倒霉,被你这么纠缠?”反正他难受,葛誉也绝对不能好过。“我知道当初为了还债答应和你在一块儿我也是自愿的,但是我是真的受不了和男人上床”

    “我知道了。”葛誉打断了宁川的抱怨,这些话他大多在上辈子已经听得乏腻,甚至到了不痛不痒的地步。“之前的钱不需要你还,如果导致你出现心理障碍的话,我可以负责帮你请医生,费用由我全部承担。”

    “你的痛苦煎熬我已经都清楚明白了,我知道现在对你道歉或许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只能尽量对你做出补偿。”

    葛誉想着,或许就是因为上一辈子宁川太过压抑自己了,所以才会到最后做出彻底丧失理智的行为。他们彼此都将对方逼至了悬崖边,最终选择了同归于尽的结果。所幸的是,他回到了这个时间点,一切都还来得及。他所能做的就是竭力令宁川恢复正常,这样也算是拯救了他自己。如今的葛誉比起宁川足足大了十岁,已经能够考虑得尽量周到。“接下去我们不会再有见面的可能,相信没有我的出现,你会在心理医生的帮助下逐渐从曾经的阴影中走出来。”

    意料之外的发展令宁川完全无法跟上葛誉的思维。可他倒是惯性得忍不住嘴硬:“除了去死,你确定在还活着的情况下能不出现在我面前?”不等葛誉说话,宁川就打断道:“就算是你去了国外又怎么样,你保证以后能躲开所有我去的地方?”他说完便嗤笑出声,可能是口干舌燥的缘故,宁川只觉得自己喉咙像是忽然撕开了一道口子,渐渐往上泛开血腥味来。“那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吧!”

    葛誉叹了口气,面露疲惫,他深知宁川的不可理喻,短时间内一时想不出能让宁川相信自己的理由,葛誉下意识地就选择了从宁川那里学到的贬低讽刺来加重自己这番选择的真实性。“就算是再深的感情通过长时间的消磨也总会消失的,更何况你床上的技术实在太差,每次和你做爱我都痛得要死,再加上无时不刻带给我心理及生理上的暴力伤害。几乎没有带丁点愉悦的爱情,如果我还能坚持下去的话简直可以去当圣人了,”男人摘下眼镜,“你说是吧?”说到最后,葛誉都自觉有些可笑。

    “啊所以我说你真的是个烂人!之前说的好像什么都能容忍一样结果也就两年啊果然像你这样的人说的话根本就不能信,就两年你就不行了?”明明因为对方说的话而备受屈辱,连脸上都仿佛被炙烤过一般通红,可宁川就是死犟着不肯退让,“你之前还说无论怎么样都不会离开我的吧?说就算再怎么样你都爱我吧?那你现在这”

    “你回去吧。”葛誉抢下话头,“这套房子我近期会卖掉,之前的手机号也已经停用,我已经很努力得在向你证明我能放下这段感情了,也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

    指甲狠狠刺进了伤口,宁川的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葛誉这段时间来的所作所为令宁川无从怀疑,反倒像是他纠缠不清似的。应该冷静些的,这个结果明明是皆大欢喜。可看到葛誉那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不该说出的话却脱口而出:“我有之前上床时候的录像。”

    男人的视线看了过来,冰冷的神情,憎恶的眼神。真是奇怪不应该是这样的才对宁川看着葛誉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滚。”男人的身子紧绷起来,攥着双拳。“如果你不想被揍的话,现在马上就滚。”

    “葛誉!”宁川伸手想抓住男人的胳膊,却被直接挥开。被碰着的伤口痛得宁川低抽了口气,可葛誉却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我、疼”他有些僵硬,带着几分不知所措得朝着男人轻声喃喃,“葛誉,你看我手、手流血了你这里,有没有创可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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