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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许是那日午后风筝牵住我心

    又或缘分天定早就无路可逃

    我亦从未想过逃走

    初次吻你时心跳全乱掉

    唇齿青涩滋味够我铭记一世

    你又笑又闹被我拥入怀中

    那一瞬仿佛获得至宝

    竟令我热泪盈眶

    也曾想过若有分离那日该如何面对

    想破头也得不出答案

    早已习惯与你共牵手同进退

    失去总比未曾得到更残忍

    只想与你于爱河之中永畅游

    直到天崩地裂世界末日也不放手

    如果有来世千万人里仍找得到命定

    无视他们诧异眼神用全力抱紧你

    ……

    一首歌终了,前所未有的汹涌情绪在封绍身体里翻滚,心脏里像被人倒进去一桶蜂蜜,一桶苦汁,又用锐利的刀刃残忍搅动,是令人无法忍受的甜蜜折磨。

    有什么重要的信息呼之欲出,拼命刺激着他的脑部神经,他头痛欲裂,剑眉紧锁,冷汗频出。

    待到一切终于有所缓和,他喘息着抬头,看向斜对面坐着的女孩。

    祝真呆呆地望着他,脸上不知何时爬满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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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词是自己编的,写的时候脑海里一直在循环播放张国荣的《春夏秋冬》,所以大家可以调到粤语模式品品hhhhh

    美丽新世界(9)红灯区(2700字)

    “你……”封绍打算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

    他想问问她为什么哭,他想告诉她,自己似乎想起了很重要的信息,可是努力去捕捉的时候,却又一无所获。

    还不等他把未竟的话说下去,祝真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乱地抬手抹掉脸上的泪,从椅子上跳下来,磕磕巴巴地道:“绍哥,我、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件事没办,下午和晚上都不能陪你了,你……你唱得很好,一定没问题的,加油!”

    撑着把鼓劲的话说完,她夺门而逃。

    神情恍惚地跟着人群下了电梯,一路走到公交站牌,祝真方才回过神,慢慢坐在休息椅上,双手环抱住肩膀。

    明明是盛夏的酷暑天气,日头还明晃晃地挂在半空,她却觉得如坠冰窟,冷得打了个寒噤。

    封绍不止一次说过,他来系统是要寻找一个很重要的人。

    她悄悄把他放在心上,对于他的事,自然无比在意,也暗地里揣测过那个人和他的关系。

    是兄弟姐妹,是至交好友,还是……亲密爱人?

    太过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倾向于把一切往乐观的地方想,她潜意识里逃避最后一种可能,总是自我安慰,告诉自己或许他在现实世界里是单身状态,两个人之间,不会有第三个人介入。

    她常常发白日梦,觉得只要就这么一直默默陪伴着他,支持着他,只要帮他完成他的心愿,只要两个人能够平平安安地回到现实世界,她说不定真的有和他在一起的机会。

    可他自然而然唱出的那首歌,狠狠打碎了她的幻想。

    那样情深意重,那样誓死不渝的爱情,令她动容,令她不由自主地落泪,令她生出羡慕、嫉妒的心情,同样也——

    令她绝望。

    明明已经被洗去了记忆,仍然能够记得如此深刻的曲谱和歌词,想来对于他的意义非同寻常。

    其中透露出的信息,已经明晃晃地说明——他早就另有所爱。

    她再也没有和他更近一步的可能了。

    祝真魂不守舍地回到所住的酒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趴在床上安安静静地哭了好一会儿,连午饭也没胃口吃,闷头睡到天黑。

    苏瑛受封绍所托,满世界找了她半天,最后发现这位小祖宗就藏在大本营,没好气地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看见她红通通的眼睛吓了一跳:“兔子成精了你?!”

    祝真瘪瘪嘴,刚刚散下去一点儿的委屈又泛上来,把头埋进她怀里,一言不发。

    苏瑛抱住娇小的少女,多多少少有些明白她不能与外人道的心思,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第一场比赛八点开始,盛华娱乐那边给了咱们几张位置靠前的票,你快点收拾收拾跟我出门,现在过去还来得及。”等她情绪缓得差不多,苏瑛催促道。

    “我不去。”祝真带着浓重的鼻音回答。

    苏瑛挑了挑眉。

    小尾巴这回脾气闹得大,就连男神的高光时刻也不肯赏脸观看了。

    有趣有趣。

    她唯恐天下不乱,隐去封绍嘱托她时的担忧不提,笑吟吟道:“不去就不去,我也不喜欢去那种闹哄哄的场合,那你陪姐姐出去放松放松好不好?”

    祝真不疑有他,乖乖地被苏瑛当成娃娃打扮,化上暗黑系的妆容,换了条小黑裙,看起来又甜又酷。

    苏瑛从手包里拿出个卡片,照上面的号码打过去,三言两句问出来个地址,拉着祝真出门。

    她们在酒店楼下碰到江天策。

    男人手里夹着根烟,见祝真做出这副打扮,愣了一愣,开口问道:“你们打算去哪儿?”

    “寻乐子。”苏瑛神神秘秘地一笑,眼底波光潋滟。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站在光怪陆离的热闹街头,饶是见过许多大世面的苏瑛,往路两边看过去的时候,也觉得眼睛不大够用。

    这个世界对女性宽容到离谱,以解决女人欲望为要务的色情业也归属于合法范畴,具备完整的产业链,应召先生们想要入行,不仅需要进行身体健康检查,排除梅毒等传染性疾病,还必须接受系统的职业培训,通过考试,方能签订合同,正式上岗。

    她们所在的地方,便是此地最繁华的红灯区。

    一个个规格不等的店铺鳞次栉比,门口打着暗红色的灯光,挂着名字暧昧的招牌,直白些的有“脱衣舞俱乐部”、“大鸡巴聚集地”,雅一点儿的有“诱色”、“请君上床”等。

    穿着情趣内衣的男服务生们手里拿着各家的宣传单页,站在人群密集处热情推销,一个个衣着大胆,身材纤瘦又漂亮,被路过的女人们揉屁股摸鸡巴揩油也不急不恼,声音清脆:“小姐来我家看看吧,我们家的先生都接受过高级培训,清纯美艳高冷什么类型都有,还有今年刚毕业的大学生呢,超一流的服务,最实惠的价格!”

    另有几家装修高级些的店面,门口摆放着透明的玻璃橱窗,长相俊朗的男人们站在橱窗里,打扮成兔男郎、男仆、男医生、空少等各种造型,对着游客搔首弄姿,展示着自己的魅惑风情。

    仔细看过去,会发现玻璃上明码标价地贴着各项服务的收费标准,只要支付对应的金钱,你就可以要求男人当众跳脱衣舞、自渎、娇喘、将各种情趣玩具塞进身体里,甚至可以把他带到后面的小房间里性交。

    毫无疑问,这是女人的天堂。

    苏瑛挑了家没那么俗艳的店,拉着祝真往里走,祝真涨红了脸,连连摆手:“苏瑛姐姐,我、我还是不进去了……”

    “不行。”苏瑛不由分说地把她拖进去,“来都来了,放松心情好好玩会儿再走。”

    刚一进门,一大一小两个美人便受到了热烈欢迎。

    应召先生们见多了油腻猥琐的中年大婶,冷不丁碰见这么两位极品美女,立刻双眼放光,恨不得扑上来倒贴。

    苏瑛很有大姐大的气势,十搜叩叩hao:一八七六二四一六捌三镇得住场,对女经理颐指气使道:“开个包间,找两个懂事点儿的男人过来伺候。”

    女经理连连点头,苏瑛挑剔地看了看店里的男人,补充要求:“妆太浓的不要,太瘦的也不要,硌手。”

    她参照着封绍的形象给祝真物色合适的人选:“给我妹妹找个高一点儿的,性格要温柔,声音要好听,对了,让他换上白衬衣再过来。”

    祝真已经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尴尬得用脚趾在原地抠出三室一厅,耳根滚烫。

    女经理满口答应,又客客气气对苏瑛道:“小姐,不好意思,咱们这儿包间的最低消费是一千元……”

    苏瑛甩给她一张卡,指指酒柜:“再给我上几瓶酒,这个,还有那个。”

    封绍化好淡妆,穿着设计简约的演出服,坐在后台的化妆间里等候上场。

    祝真匆匆离开后,他一直心神不宁,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

    事实上,敏锐如他,和祝真一样从那首歌里体悟到许多隐藏信息。

    他想要寻找的,果真是自己的爱人。

    可他又暗暗生出一种妄想,这种妄想和过去好几次的直觉暗合——

    他心爱的人,会不会就是祝真呢?

    进入系统的人那么多,怎么就那么巧,在第二个世界便与她相遇?

    她笑起来时弯弯的眉眼,也和他朦胧的印象重叠。

    还有,和她相处越久,便越克制不住那种心疼怜爱的感情,看见她笑就觉得欢喜,听见她哭,就连心脏都会被揪起来。

    如果真的是她,那该有多好?

    但这些终究只是他的猜测与盼望,不好贸贸然说出口。

    他不想给祝真希望,又令她失望。

    他不愿意做出任何有可能伤害到她的行为。

    临上台前,封绍打算再往酒店打一回电话碰碰运气,再不济问问苏瑛,有没有找到祝真的人影。

    他低头看手机时,却收到一条短信。

    是银行发来的消费通知:

    “您尾号0522的银行卡于7月12日21:02消费人民币2600.00元,消费商户为【午夜男郎】。”

    总是温和平静的面容忽然僵住,他的眉心猛烈地跳了跳。

    美丽新世界(10)怨嗔痴

    祝真坐在装修豪华的宽敞包间里,看着服务生送过来的消费清单,有些肉疼。

    “苏瑛姐姐,这里的东西好贵,不要再点了。”眼看苏瑛又财大气粗地要了一个果盘,一大堆零食,她忍不住出声劝阻。

    “他都把你弄哭了,你还想着替他省钱?”苏瑛戏谑地瞥她一眼。

    祝真的脸红了红,为封绍说话:“不是他把我弄哭的,是我自己……是我自己玻璃心。再说,绍哥赚点钱也不容易,我们不能这么浪费。”

    苏瑛“啧”了一声,道:“行,你们俩一人愿打,一人愿挨,是我多管闲事。”

    见祝真过意不去,张嘴想要解释,她戳了戳女孩子的脑门,笑道:“你要是真喜欢他,就得学点儿欲擒故纵的本事,把他撩得不上不下、抓心挠肝才行。总这么听话,他让你往东不敢往西,早晚被人欺负死,傻丫头。”

    相处这么久,她真有点儿把祝真当妹妹的意思,所以纡尊降贵地提点了几句。

    说话间,女经理过来敲门,带进来两个身高差不多的男人,一个果然穿着白衬衣,更妙的是,眉眼间真的有三四分封绍的神韵。

    苏瑛颇流氓地吹了声口哨,示意他陪坐在祝真身边,却让另一个站在面前,仔细打量。

    那男孩子年纪不大,举手投足间带着些青涩意味,妆容很淡,只扫了眉毛,涂了粉色的唇膏,笑起来还有些腼腆。

    苏瑛似乎很中意这种没有攻击性的类型,食指屈起,敲了敲茶几上的高脚杯,对方立刻乖觉地倒上红酒,捧起来递到她手里。

    两人挪到沙发的那一头坐下聊天,撇下祝真在这边独自应付完全陌生的男人。

    祝真有些手足无措,端起红酒啜饮几口,没话找话道:“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男人却很娴熟,定定地看了会儿少女俏丽的脸,对这回的客户非常满意,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讨好她:“刚来不久,小姐是我今天晚上接的第一个客人呢。”

    男妓的嘴,骗人的鬼,不管下海多久,口头永远要说“刚来几天”、“没什么经验”、“有点紧张”,更要抓紧一切机会证明自己相对来说更纯洁干净一些。

    “哦。”他这一开口,便露出几分轻佻,把不说话时候的好气质毁了个一干二净,祝真也就丧失了聊天的兴趣,低头继续喝酒。

    男人也端了一杯,右手悄悄爬到她膝盖上,在裸露在外的滑腻肌肤上若有若无地抚弄,笑道:“小姐,这么干喝容易醉,不如我陪你玩个游戏吧,如果我输了,你可以命令我做任何事哦~”

    他刚刚碰到白皙的肌肤,祝真便炸了毛一样“腾”地站了起来。

    “真真,怎么了?”苏瑛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开口问道。

    “没、没什么。”迎着男人诧异又惊慌的眼神,祝真强行镇定下来,“我去个卫生间。”

    卫生间在走廊的另一头。

    经过大厅的时候,她看见头顶挂着的电视上,正在直播《101男团》。

    偏偏那么巧,正好轮到封绍上场。

    赝品和正品,压根没有一分可比性。

    眉目温和俊朗的男人像矜贵优雅的贵公子,不疾不徐地走到舞台左侧的钢琴前就座。

    他十指翩飞,弹起白日里已经狠狠伤过她一回心的曲调,嗓音清醇,唱出来的情歌极富感染力,和前面千篇一律的萌甜歌舞全然不同,瞬间夺去了现场所有观众的注意力。

    他总是那么淡定,那么从容。

    祝真怔怔地看着,十分可鄙地生出浓烈的恼恨情绪。

    恼他的八风不动,恨他的一往情深。

    她知道这样不对,她知道封绍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自讨苦吃。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祝真愤愤然地走进女卫生间,看见隔间里的辣眼场景,吓了一跳。

    一个醉得人事不知的男孩子瘫坐在马桶上,浑身一丝不挂,纤细笔直的两条长腿大大分开,腿间性器高耸,上面布满了黏黏白白的半凝固体液,散发出腥臊的味道。

    他胸口的两颗奶头高高肿起,身上布满了尖利指甲划过的痕迹和深深的齿印,看起来情色又淫乱。

    一个中年女人走进来,往隔间里面打量一眼,笑得不怀好意:“啧,谁这么大方,把人灌醉了放厕所当肉便器,给大家白嫖?”

    她走过去拨弄了两下高挺的性器,道:“这是喂了春药吧?硬成这德性。”

    女人回头看了眼祝真,十分客气:“先来后到,妹妹你先玩,你结束了我再上。”

    祝真连忙摆手:“不不,我不用。”

    眼看着女人撩起裙子,把内裤褪到膝盖处,叉着腿坐了上去,嗯嗯啊啊地自力更生起来,男孩子也本能地发出暧昧呻吟,她擦了擦额角的汗水,默默退出。

    有……有点可怕。

    再度经过大厅,祝真没忍住看了眼分数榜,封绍得了85分,不高也不低,过关晋级没什么问题,董安妮倒是拿了92分。

    看来大众的审美还是更偏好软萌可爱的男孩子。

    回到包间的时候,恰看到苏瑛像个游遍花丛的公子哥一样,把手伸到男孩子T恤底下抚摸,男孩子羞红了脸,低声央求着她什么,被她灌了满口的酒,来不及咽下去的,顺着嘴角流溢下来,那画面莫名色气。

    祝真的脸微微红了红,却学不来苏瑛如鱼得水的做派,和恨不得缠上她的赝品隔着一人位坐着,干巴巴地喝酒。

    她来到系统之后从未喝过酒,苏瑛点的红酒味道甜丝丝的,酒精味不重,不知不觉便喝掉大半瓶,眼前渐渐朦胧。

    见少女身段软下来,瘫进沙发里,表情不再像刚才那么疏离,而是透出几分慵懒,肤色也白里透红,看起来实在可爱,男人便大着胆子凑近,剥好一颗白生生的荔枝往她唇边喂:“小姐,吃点儿水果吧。”

    祝真张口含住,眼皮懒懒抬起,在昏暗晦昧的灯光里,看见房门被推开,门口出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那个人穿着电视屏幕里那套演出服,连妆容也未来得及卸,似乎是一路疾跑过来的,呼吸急促,气息不稳。

    他眼底荡着火光,三步并做两步走到祝真面前,将圆滚滚的荔枝肉从她嘴里取出,反手扔进垃圾桶。

    ————————

    不卡章节,今天双更。

    还跟上次一样,留言满50条,到6050条的时候,发布第二章。

    如果到下午两点还没有冲到50(不会吧,不会这么惨吧),就准点发布。

    美丽新世界(11)喜欢你(7500珠珠加更章)

    祝真疑心自己是在做梦。

    不然的话,那张总是温润柔和的脸上,怎么会出现类似生气恼怒的神情?

    “绍哥……”她喃喃地叫了一声,酒意上涌,浑身都没力气,却还是试探地伸出两根手指,牵住他的衣角。

    身边的男人看封绍来者不善,先是吓了一跳,旋即想起自己应付无数怨夫们的丰富经验,又理直气壮起来。

    本来嘛,一定是对方做得不好,拴不住女人的心,女人才会来这种地方寻乐子。他收了钱,便遵循职业道德,陪人寻欢作乐,有什么错?

    男人何必为难男人?

    “你干什么呀?”男人矫揉造作地埋怨了一句。

    封绍的目光在他一尘不染的白衬衣上停留两秒,指了指门口:“出去。”

    声音很冷,气场十足。

    男人被他的气势所摄,本能地觉得他不好惹,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外挪,嘴里抱怨道:“脾气这么差,脸色这么臭,没有一点儿男人的样子,怪不得你老婆不喜欢你……”

    封绍将这些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脸色越发难看。

    祝真神智不大清醒地往前栽了栽,被他半扶半抱着搂进怀里。

    他又将火气撒到胆大包天的苏瑛身上,咬着牙根质问:“你带她来这里,是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苏瑛浑然不惧,理直气壮地回嘴,“真真因为你哭了好半天,眼睛都肿了,做为好姐妹,我心疼她,带她来放松放松心情,让这里嘴甜会哄人的男人给她当消遣,不应该吗?再说,不是你拜托我多陪陪她的吗?我这么尽职尽力,换不来一句感谢,还变成了恶人,我容易吗我?”

    封绍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少女半阖着的杏眼,果然发现眼周有些红肿,本来就混乱的心情又多了些愧悔在里头。

    “我让你陪她,不包括来这种乱七八糟的场合,更不包括喝酒和当嫖客。”素来冷静克制的人难得失控,说话不客气起来,“苏瑛,我不反对娱乐和放松,但我们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做什么事都应该考虑一下尺度,祝真不适合这种玩乐方式。”

    单是想起刚才那个男人看祝真时色眯眯的眼神,他便觉得肝火旺盛。

    “你的意思是说我带坏真真咯?”苏瑛后靠进沙发里,撸猫一样摸着噤若寒蝉男孩子的脖颈,一脸漫不经心,“我真好奇你到底拿真真当什么?是朋友、女儿还是备胎?她是独立的人,有自己的思想,心甘情愿跟着我到这里来,有什么不可以?你又是以什么立场来评判我们行为的正确性,管教她、质问我的呢?”

    封绍被她问住,脸上浮现一丝狼狈。

    “封绍,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喜欢一个人,就应该趁热打铁,第一时间告诉她你的心意,不要等到她离开你才后悔。”苏瑛眯着迷离的媚眼,从旁观者的角度提醒他,“你当时告诉我,你不想脚踏两条船,我认同你的谨慎,也欣赏你的责任心。但是,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呢?一边和真真玩暧昧,若即若离地吊着她,看着她越陷越深,一边继续寻找你的白月光,这样合适吗?人总要做选择,不能全都要。”

    封绍抿紧唇瓣,垂着眼皮看昏睡在他怀里的少女。

    即便是酒醉,她的眉毛依然是紧紧锁着的,两只手抓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扯着他的衣襟。

    他心里清楚苏瑛说的没错,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外人看来无异于渣男行为。

    他放不下祝真,因为她的伤心难过而心慌意乱,同时又无法背弃自己冥冥之中背负着的任务与责任,于是软弱地希冀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就是她,然后陷在自我否定和异想天开的沼泽里,不得脱身,伤人伤己。

    但是,万一他现实世界里的女朋友,甚至是妻子,不是祝真呢?

    或者,就像苏瑛所说,在他还没有做决断之前,祝真会不会先被他的若即若离伤透了心,投入别人的怀抱呢?

    他真的能承受随之而来的后果吗?

    封绍沉下脸色,沉默了一会儿,弯腰将醉醺醺的祝真抱起,对苏瑛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给我一点时间考虑。”

    他不是不听劝的人,可再怎么睿智沉稳,在感情这回事上,一时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苏瑛不置可否,揉揉男孩子的头发,指指空了的酒瓶:“再给姐姐拿两瓶酒过来,咱们一醉方休。”

    小小的女孩子安静窝在怀里,轻盈纤弱,像片随时会消逝融化的雪花。

    封绍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

    深夜,红灯区依然热闹非常,站街的男人们诧异地看着这个又高大又俊朗的男人稳稳抱着怀里的女孩,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他们见多了过来寻花心妻子的丈夫,哪一个不是又哭又闹,要么被妻子狠狠收拾一顿,失魂落魄地离开;要么和妻子吵得难分难解,互相厮打,闹腾得鸡飞狗跳,何曾见过这么安安静静、缠绵相依的伴侣?

    被嘈杂的声音吵醒,祝真勉强睁开重如千钧的眼皮,瞄了眼她喜欢到骨子里的脸,咬了咬嘴唇,觉得无比委屈。

    她张开娇嫩的唇瓣,轻声说了几个字。

    封绍没有听清,低头凑过去,柔声问:“祝真,你说什么?”

    祝真一字一顿,像个要不到糖的小孩子在发脾气:“讨、厌、你。”

    封绍心口一窒。

    喘不过气来的难受。

    再狰狞可怖的鬼怪,再千钧一发的生死时刻,都不会比她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带来的杀伤力更大。

    还没来得及调整好情绪,柔若无骨的两只手臂又主动缠住他的脖颈。

    她攀上来,精致漂亮的脸颊微红,豆沙棕色的口红几乎印上他的耳朵,柔软的身子散发着浸满酒香的诱惑气息,软软道:“喜欢你。”

    素来运转自如的大脑忽然当机。

    封绍定定看向她,明知她这会儿变成只醉猫,根本无法正常沟通,却还是想问——

    到底是讨厌,还是喜欢?

    不等他说话,她便把他当宝贝一样抱得更紧,咕哝道:“绍哥,我真的好喜欢你……”

    太喜欢,所以总是不自信,总是陷入患得患失的情绪里,所以讨厌不能回应感情的他,更讨厌这样无理取闹的自己。

    这样复杂又纠结的感情,他到底懂不懂呢?

    ————————

    两个人都很慢热,所以感情节奏急不得。

    不过我写这一章的时候,感觉心里软软的。

    美丽新世界(12)春梦了无痕

    封绍抱着祝真一路走回去。

    将女孩子抱到松软的大床上,脱掉鞋子,他去卫生间打温水给她卸妆擦脸。

    素来乖巧的祝真在喝醉酒后表现出完全相反的娇蛮任性,一会儿说口渴,一会儿嫌房间里热,一会儿又闹枕头不舒服,提出许多要求。

    封绍被她路上那几句话作弄得心头酥软,好脾气地煮了热牛奶喂她喝下去,把空调的温度调得低了些,将枕头垫高,犹豫了一会儿,俯下身试图叫醒她。

    “祝真,醒一醒,起来换身衣服再睡。”她穿着重工蕾丝材质的裙子,漂亮是漂亮,就这么睡过去,肯定不太舒服。

    没想到,祝真闭着眼睛张开双臂,撒娇道:“绍哥帮我换……”

    “……”封绍到底是个成年男人,听到她这样赤裸裸的邀请,就算明知她没那方面的意思,依然控制不住地往她身上看了一眼。

    台灯散发出的光线柔软温暖,将白色床单上躺着的少女烘托得如同天使。

    白净的脸颊,弯弯的眉眼,小巧翘挺的鼻梁,还有——如同在邀人采撷的樱唇。

    纯洁裹在象征邪恶与诱惑的黑色布料里,四肢放松,表现出一种毫不设防、全然信赖的姿态,轻而易举勾动心中恶念,令他生出想要拆开她、欺负她、占有她、完全玷污她的念头。

    尽管只有短短的一瞬。

    他依然觉得不应该。

    其实,他根本无法用语言表达听到她倾吐心意时候的感受。

    他早知道她对自己有好感,她的心性单纯如白纸,喜怒哀乐全部写在脸上,望着他的眼神总是赤忱又专注,那种将他视作最重要之人的紧张和在乎,只要有眼睛都看得出来。

    可纵然心中有数,听到她亲口表白,所受到的冲击和触动还是如同平地惊雷,令他招架不得。

    喜悦、感动、甜蜜、惶恐、愧疚、心疼……诸多又甜又苦的情绪糅和在一起,搅成一锅五味杂陈的浓汤,一口气灌进喉咙,连味蕾都失灵。

    他应该回应她的。

    如果可以,他很想回馈给她同等的感情,甚至更多。

    可这一步至关重要,稍有差池,后患无穷。

    他觉得,他应该对她,对自己,更负责任一点。

    所以,还是只能克制。

    封绍俯下身,爱怜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将手探到她腰间,扯松细细的衣带,拉过毯子盖住小腹,避免她着凉,便到此为止。

    他要离开的时候,祝真忽然歪斜着身子蹭过来,搂住他的腰,哼唧道:“抱抱……”

    软软的脸贴住不该贴的地方,还一无所觉地蹭了又蹭,她觉得有什么东西渐渐竖起,硌得有些难受,便烦躁地伸出小手去拨。

    封绍险险扣住乱动的手腕,有些狼狈地微屈腰身,惊出冷汗。

    “你……”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将人摆好,隔着毯子轻轻抱了抱她,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好了,快睡吧。”

    直等到祝真的呼吸声变得绵长,他方才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回到隔壁的卧室。

    这天晚上,很奇怪的,他做了个春梦。

    梦里,面容模糊不清的少女骑坐在他腰间,身上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和藏蓝色的百褶裙。

    脖颈被她紧紧搂着,耳边是她银铃一般的笑声,他小腹一阵阵发紧,完全克制不住生理反应,性器高耸,隔着长裤抵在柔嫩的腿心里,被她恶作剧一样前后磨蹭,硬得越发厉害。

    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沙哑到有些陌生的声音:“别闹……”大手却控制不住地捧住她软嫩的臀瓣,在臀缝四周蠢蠢欲动。

    她自然不肯听,笑着俯下身来吻他,绵密湿热的法式长吻,到最后吸啜着他的舌头,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啧啧”水声。

    她咬他耳朵,娇声道:“阿绍,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

    说到这里,她有些害羞,用滚烫的脸颊蹭了蹭他同样发红的脸,声音变得很小:“你想不想要我……”

    封绍喉结滚动,手掌扣住她的腰身,把她用力往自己坚挺的欲望上按了按,明明难以抵御这蜜糖一样的诱惑,口中却吐出拒绝的话。

    他说:“不行……你还没成年……”嗓子哑得像砂纸,被欲望一遍遍刮磨。

    “骗子……老古板……老学究……”女孩子不满地碎碎念着,被他调整了个安全些的姿势,抱坐在腿上,“我知道,就算成年,你也不会要我。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这么保守,非要等到结婚?”

    她促狭地回头看他:“阿绍,你该不会不行吧?”

    封绍完全不上她激将法的当,闷闷地笑了一会儿,低头吻她眉心:“来日方长,以后总有机会让你知道我行不行。乖,别再勾引我了,快换衣服,带你出去吃火锅。”

    少女应了,却大胆地背对着他解开上衣,露出粉白的胸衣和身后振翅欲飞的一对蝴蝶骨,纤细又漂亮。

    他再也耐不住,抓起件宽大的浅蓝色T恤,兜头把扰乱他心志的春色严严实实盖住,从身后紧紧抱住她,回应她方才的话:“我更喜欢你……”

    他的口中吐出少女的名字,听觉却忽然迟钝起来,像是整个人没入海中,什么都分辨不出了……

    ……

    封绍睁开眼睛,和睡梦中欢欣圆满的场景形成巨大对比的,是怅然若失的巨大空虚。

    他有种直觉,他梦见的一切,都是曾经发生在身上的真实。

    那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他恨不得揉进骨血里、和自己合二为一的人,是祝真么?

    第二天早上,清醒过来的祝真用毯子蒙住脑袋,发出羞耻至极的低叫声。

    还有什么比用心上人的卡嫖男人搜叩

    叩hao:一八七六二

    四一六

    捌三,却被他抓个正着更叫人难堪的事?

    更不用提,她还借酒发疯,又是表白,又是牛皮糖一样缠在封绍身上,撒娇让他帮忙脱衣服,最后还、还把他蹭得起了反应?!

    苍天啊,大地啊,她没办法做人了!

    更没有脸面对他!!!

    正崩溃着,封绍温和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一并响起:“祝真,醒了吗?”

    “没有,我没醒!”嘴比脑子快,反应慢半拍的祝真僵住身子,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封绍敲门的动作顿了顿,不由失笑,声音越发温柔:“喝了那么多酒,胃疼不疼?头难受吗?我买了早餐,出来吃点东西吧。”

    半晌,换好短袖和牛仔短裤的祝真磨磨蹭蹭走出来,眼睛闪躲着不敢和他对视,弯腰飞快鞠了一躬:“绍哥,我、我昨天喝醉了发酒疯,说的那些话根本没过脑子,全是胡言乱语,你……你能不能选择性忘记?”

    明知他心有所爱,还说什么喜欢他,不是给他出难题吗?

    她哭也哭过了,发泄也发泄了,就连他的便宜也……也占了个够本,如今便应该见好就收,重新回到朋友的位置,不再肖想其他。

    退一万步想,至少她还能够天天看到他,偶尔还能跟他发生一点肢体接触,这已经足够幸运了,不是吗?

    知足才能常乐啊。

    胡言乱语?

    封绍微眯起眼睛,脸色不大好看。

    过了几秒,他没有正面回应她的请求,而是问道:“以后还去红灯区玩吗?”

    “不不不,我再也不去了!”祝真求生欲满满,急急回答,又补充了句,“那里一点儿都不好玩。”

    “嗯。”封绍满意地点头,伸手揉揉她的脑袋,“过来吃饭,吃完陪我去公司排练。”

    美丽新世界(13)成长(二合一大肥章,4100字,含8000珠珠加更)

    直到去了公司,祝真才从练习室的电视上补完了昨晚的比赛。

    参加海选的练习生共有三十五名,现场采取的是评委打分的形式,低于70分的选手直接淘汰,其余选手晋级。

    不得不说,盛华娱乐造星很有一套,遴选出来参赛的练习生不论才艺如何,长得都是一水儿的赏心悦目,宽肩窄腰大长腿,五官也各具辨识度。

    淘汰掉业务能力实在不像样的练习生,顺利晋级的选手共有二十六名,其中分数最高的是个肤色苍白、引人怜爱的白面小生,名叫瞿紫萱,弹一手好钢琴,唱的情歌令人肝肠寸断,唏嘘不已。

    和封绍倒有点儿撞型。

    祝真如临大敌,将白面小生的名字记在笔记本上,做了重点标记,又去研究其他选手。

    全场看下来,大多数选手走的都是唱跳俱佳的路子,跳的舞蹈又可爱又甜美,唱歌也可圈可点。

    显然,女观众们很吃这一套,高举写着爱豆名字的应援灯牌,大声呼喊着为他们定制的口号,人声鼎沸,震耳欲聋。

    不同于男性的柔弱娇软,这个世界的女人多数性格彪悍,脾气暴躁,和不同阵营的粉丝一言不合就发生了冲突,满口骂爹,拳打脚踢,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支持瞿紫萱的粉丝们闹腾得最厉害,有个领头的高壮女人甚至窜起来抽了别人一巴掌,节目组不得已中断了录制,直到几个女保安拿着警棍维持秩序,才勉强恢复和平。

    而这些,自然被摄像师忠实地记录进镜头里,留作以后剪辑炒作选手和节目热度的绝佳素材。

    相比起来,封绍唱歌时收获的那些纯属路人的好感和掌声,便有些不够看了。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大多数练习生已经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一段时日,参加过许多场大大小小的比赛,不仅积累了可观的粉丝量,且经验丰富,懂得如何捕捉镜头,如何固粉虐粉,只有极少数,是像封绍这样全无根基的素人。

    男团选秀,本质上还是粉丝经济刷数据拼流量的运营模式。

    因此,现在的形势对封绍十分不利。

    开局就是困难模式。

    祝真表情认真地记下有关于练习生和节目的关键信息点,眉头紧紧皱起,十分严肃。

    封绍分神往她那边看了一眼,立刻遭到舞蹈老师的批评。

    “你的肢体动作怎么这么僵硬?一点儿都不像个男人。”舞蹈老师显然对他的零基础和对舞蹈的零悟性深表头疼,“胳膊再抬高点儿,往左边转身的时候柔软一点儿。”

    全能如封绍,却在舞蹈领域踢到了铁板。

    祝真更加担忧地望过来。

    第二轮比赛依旧是个人自由表演,却在表演形式上做了限制,要求每名选手必须展示唱歌和舞蹈两方面的才艺。

    男团成员本来就是偶像型艺人,多才多艺是必备技能,突出的个人魅力是加分点,如果只会唱歌,就算唱得再好,也很难获得评委和观众的青睐。

    封绍也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努力调整好状态,按着舞蹈老师教授的要点,一板一眼地练习着那段相对来说比较适合新手入门的和缓舞蹈,练了大半个小时,却收效甚微。

    “你的记性很好,动作也都没做错,就是太中规中矩,缺乏灵性,没有感染力。”舞蹈老师客观又无情地评判道。

    封绍谦逊地道:“给老师添麻烦了,您先休息会儿,我再练练,找找感觉。”

    “何老师,天气这么热,快来喝杯冰果汁吧!”祝真连忙热情地邀请道。

    休息的空隙,何老师看了眼满脸忧色的女孩子,好心地低声说了句:“劝你朋友弃赛吧,他不是吃这碗饭的料。”

    祝真抿抿嘴,倔强地道:“何老师,绍哥没有舞蹈基础,这才练了不到半天,您别把话说得这么死,再多教教他吧,我相信绍哥一定可以的。”

    对封绍的信任已成本能。

    更何况,她们似乎也没有别的路可走。

    中午,给封绍和何老师打包了荤素相宜的精品套餐,趁何老师吃饭的时候,祝真走到封绍面前,仰头对他道:“绍哥,给我点零钱,我想下午出去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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