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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女孩子怎么能这样呢。

    主动表白,率先亲吻,这听起来也太令人羞涩了。

    但眼前的半夏看起来那样志得意满,放肆又张扬,好像幸福快乐得很。

    半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其实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从不拘着自己,让人有些羡慕又嫉妒的女孩。

    乔欣心底那种根深蒂固的意识,终是有了一丝丝的动摇。

    “我们其实是很幸福的。如今生活的时代,真的是最好的时代。过去任何时候的女孩都不曾和我们一样,拥有着读书,工作,展现自我的权利,还能把握自己的婚姻。”尚小月最后这样说,“手里明明拥有这种权利却不敢用,那才是可惜了。我支持你主动点,半夏。”

    半夏伸手拍了一下月亮的肩膀,开了句玩笑话,“不愧是我命中注定的敌人,三观一致。”

    “对对对,没错,班长深得我的心。”潘雪梅握住半夏的手摇晃,“夏啊,你加油,我也支持你主动扑倒那个男人,得到自己的幸福。就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他带出来给我们看看啊?”

    第36章

    跳进南湖也洗不清

    杜婆婆拄着拐杖,慢慢擦拭着大厅里摆放的那些老物件。

    老旧的时钟,陈年的相框,泛黄的书籍,残缺一角的眼镜盒……她擦得很仔细,像对待着自己心尖的珍宝。

    或许每个人都如此,越是察觉到时间的紧迫,越想要紧紧握住自己身边珍贵的一切。

    老人擦完灰尘,转头看待在院子里帮忙的男孩子。

    这个名叫凌冬的孩子最近经常来她这里。他来得多,但待得时间非常得短,每次来了,至多待上几分钟,帮她种一盆花,或者提两桶水,再在这个院子里坐上一会。

    即便如此,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总会在做事的时候,不经意间地看向摆在桌上的时钟,仿佛他的时间不多,有什么紧迫地东西,在身后追着他赶着他。

    明明还这样年轻,身上却无端带着点老年人才能体会到的暮色苍凉。

    可是今天看起来,这个孩子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年轻的男人手上沾着泥,低垂着眉眼,正在将一盆山茶花移植到土地里。

    他的肌肤很白,额头上流下一点汗,纤长的睫毛低垂,目光静静的,嘴角不知不觉带起一点向上的弧度。

    像是寒冬里一片冰冷的雪花正在融化,化为草木间轻柔的晨露。

    他最近是遇到什么好的事情了吗?杜婆婆笑眯眯地想。

    凌冬把最后一点的泥土盖好,在杜婆婆端来的勺子里冲掉了手上的泥土。

    院子里的自来水是抽自地下的井水,又冰又冷,冲在肌肤上,仿佛可以冲掉心底的一切污垢和烦躁。

    他直起腰,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时钟,今天的时间仿佛过得特别慢。

    不是时间过得慢,或许是自己的时间长了一点,凌冬突然意识到。

    平日里,如果在外面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他应当已经能察觉到身体深处开始隐隐出现那种熟悉的躁动不安。

    他早该匆匆赶回家中,关掉灶台上的炉火,给半夏留上一份,再急急忙忙解决自己一天唯一的一顿饮食。

    然后彻底变成一只怪物,爬回隔壁昏暗的屋子,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度过一整个夜晚。

    今天,恢复人形的时间好像长了一点点。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不是意味着事情正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凌冬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院子里的灯光照在他挂着水滴的手指上,冰冷的手指握起来,仿佛把那束光抓在手心。

    虽然光是抓不住的,但不妨碍心底产生一点期待和寄托。

    他甚至都没有察觉,自己已经笑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像褪了一身寒霜,变得柔软了起来。

    冰冷的冬雪若是融化了,会变为软得不行的水滴。

    一辆自行车从院门前的道路上风一般地刮过,片刻之后,又倒退回来。

    骑在车上的半夏看见了院子里的凌冬,勉强按奈住想要飞奔回家的心,暂时地倒了回来。

    “学长,你怎么在这里?”

    半夏礼貌地和这位帮过自己多次的学长打招呼。

    因为急着赶路,她的胸腔微微起伏,带着点气喘,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透着藏都藏不住的快乐。

    这栋屋子半夏知道,独居着一位年迈的老婆婆。学长在院子里,应该是在帮助这位行动不便利的老人。

    凌学长真是一个完美的人。才华横溢,容貌俊美,心地还这样的善良。

    是了,如果不是这样的一个人,指尖下又怎么能流淌出那样美好的音乐呢。

    当真是如同神仙般,值得自己和众多学弟学妹们尊敬和学习的人。

    “学长真是优秀。在学校里,我们这些学弟学妹都特别崇拜你。”半夏的脚架在车上,没有完全下车,“杜婆婆这里,需要我一起帮忙吗?”

    她虽说是停下了车,但心底其实藏着点不太好的小心思,希望这里眼下没有急需帮忙的事。

    因为自己真得很想尽快回家,和一天没见的小莲温存一下。

    凌冬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的半夏,胸腔里涌起一股脱口而出的冲动,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抿住了,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半夏看见学长还是和往日一般冷淡且不爱说话,也就很识相地不再啰嗦。非常规矩礼貌地和这位自己崇敬的学长告别。

    天才便是这样的,总有一点怪癖。凌冬学长什么都很优秀,唯独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性格稍微冷淡了一点点呢。

    说起来还是我们家小莲最好啊,贤惠又软萌,还很容易害羞。

    半夏骑着单车,一出溜到了楼下,三步并做两步上了楼。

    三楼那间窗户的灯很快亮了,站在楼下的人,甚至可以看见她探出窗外,喊着“小莲”“小莲”的声音。

    小莲就站在楼下,抬头看那个暖黄色灯光的窗户。

    对窗内的那人来说,“凌冬”这个名字应该代表着一位光环加身,受人尊敬的形象吧。

    凌学长是一位美好无暇,能和她同台演奏,彼此之间在音乐上有着美妙共鸣的朋友。

    如果他们没有真正的将来。

    至少想,在她心中保持着凌冬这个正常且美好的形象。

    而不是那个在亲吻的时候,都维持不了人形的怪物。

    也不一个陷入魔咒,可怜兮兮的家伙。……回到家不久的半夏,就看见小莲从窗外爬了进来。

    于是伸手把他接下来。

    经历过昨天那一出,小莲被她握在手中既乖巧又柔顺,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特意避开她的视线,低低问了句,“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半夏平日里放学不是打工就是街边摆摊卖艺,回家的时间基本都很晚,能有几次这样一放学就飞奔回来的?

    小莲的羞涩,让半夏也突然感到不好意思,急忙给自己的行为找补了一句,“不,不是因为想你才特意回来的。”

    这话还不如不说呢。

    半夏窘迫了一会,终究实话实说,“我马上就要代表学校去比赛了,晚上当然要好好练琴。但心里又很想见你。

    你今天想不想陪我一起出去?”

    小莲便低低嗯了一声,那独特的声线,在这种时候听起来特别勾人。

    哪怕他的皮肤是黑色的,半夏感觉自己都能从那里看见黑里透出的粉来。

    黑色的小莲停在半夏的肩头,半夏背着琴,快乐地往楼下走,原来恋爱是一件这样美好的事。

    哪怕两个人没有腻在一起亲热,仅仅是回家的时候有人热着饭在家等你,晚归时有人愿意一路陪你,小小撒娇的时候有人会轻轻嗯一声,就会让人心头满满当当地被一种甜蜜的感觉充满。

    “小莲,你昨天有听见隔壁的歌声吗?”路过凌冬门外的时候,半夏突然问了一句。

    蹲在她肩头的小莲含糊不清地支吾道,“怎么了?你,你听见了吗?”

    “早上起来,我看见对门的林大作家躺在他房间的地板上哭,说是听到了隔壁学长创作了一首令人惊艳的新歌。可惜我睡着了,就很好奇又是什么样的一首曲子。”

    “你……喜欢凌冬做的那些歌曲吗?”小莲这样问。

    他们住在凌冬的隔壁,经常能第一时间听见那位天才学长创作的小调。

    小莲问这话的声音里隐藏着一点点的紧张,但半夏没有留意到。

    “是的,小莲也是喜欢的吧?”半夏这样说,“那是一位真正的音乐天才,哦,我指得并不单是他的钢琴声,而是他那种对音乐独到的理解。有时候觉得我们能住在他一墙之隔的地方,时时听到他的新歌,其实也很幸福对吧?”

    小莲扁扁的嘴巴闭紧了,眼睛亮晶晶的。

    他似乎很高兴?

    我夸凌冬学长,他这么高兴的吗?

    到了二楼的时候,乐乐趴在沙发上描幼儿园的作业。半夏弯腰和她打了声招呼。

    “呀,小夏姐姐,这是什么?”小姑娘指着蹲在她肩头的小莲问道。

    “给乐乐介绍一下。他叫小莲,是姐姐我的……”半夏咳了一声,附在小朋友耳边说,“是姐姐家里的田螺先生,嘿嘿。”

    乐乐的眼睛亮了,“会半夜变身出来做饭给你吃的那种吗?”

    “对啊,就是那一款。”

    小莲抓着她的衣服蹲在肩头,吐了吐粉色的小舌尖,算是给乐乐打了个招呼。

    半夏哈哈笑着下楼了,那种欢心雀跃,只恨不能四处显摆的心情按都按不住。

    =====

    南湖湖畔,许多人已经习惯有一位年轻的女孩,隔三差五就会站在路边拉小提琴。

    今日这位姑娘和往日有一点点不同之处。她不再是独自一人,在她的大衣口袋里竟然趴着一只小小的黑色守宫。

    小守宫从口袋里冒出脑袋,一动不动地聆听着她的琴声,竟好像能听得懂一般。

    那小提琴声似也和往日有所不同。

    霓虹暖灯,木棉花下,琴声婉转悠扬。

    好似有一位少女捻起她轻盈的裙摆,踮着脚尖在这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舞蹈。

    她时而浅唱低吟,时而欢心雀跃,在水波的涟漪中细细述说着自己如诗的心情。

    行走在夜色中的一对对情侣,在这样的琴声里忍不住回想起自己恋爱中那些最美好的时刻,他们依偎着身边的人,彼此靠得更紧密了些。

    “我就说她可能会在这里。没错吧。”

    几个女孩在半夏的面前停下来,正是出来逛街的潘雪梅,尚小月和乔欣。

    “夏啊,你这次可是代表我们学校出征。周末就要去帝都比赛了,你跑来这种地方练习,真得可以吗?”潘雪梅迟疑地问道,同时眼睛四处乱溜,指望在附近的男性中寻觅出可疑之人,找到半夏那位神秘的男朋友。

    当然,近在她眼前的小莲,根本就没有被她列入考虑的范围内。

    乔欣挤上来说道:“要不是小月说你有可能在这里,提议我们顺路过来看看。我都不信一个刚刚陷入热恋的人,会舍得撇下男朋友自己跑来练琴呢。”

    “要比赛了,你会不会紧张?”说这话的是班长尚小月,她语气有些硬邦邦的,“不要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

    半夏看见她们特意来找自己,很是开心。

    “这里很好,你们看这条街来来往往的人特别多。只要在这里练久了,你会习惯在任何环境下都能专注于自己的琴声,不被外部所打扰。”

    她夹着琴,随手拉了一段华彩,有一对路过的情侣在附近停留了一会,手拉着手上前扫了琴盒里的二维码,“最重要的是,在这条街上如果不全力以赴,根本挣不到钱。”半夏冲着自己的朋友们挤挤眼睛。

    “真,真的吗?”潘雪梅有些迟疑,“你的意思是,在这里反而更能锻炼胆色和技巧?”

    “当然,不信你问班长。”半夏想着人多助力,可能会多不少收入,于是开始努力忽悠,“怎么样,要不要一起来合奏一段试试?”

    “要,要在这里吗?万一没人听怎么办。”

    “我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来吧。”尚小月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干脆地带头拿出她的琴,“不过,宵夜还是你请。”

    半夏就可怜兮兮地皱起了一整张脸。

    四位青春年少的女孩,站在火红的花树下,曲乐悠悠,吸引了无数路人的眼球。

    三把小提琴,一只银光闪闪的长笛。合奏地是在学校一起练过的维瓦尔第的《夏》。

    彼此较劲过,也相互扶持过,女孩之间的美好友谊,同窗之间的相互默契。

    灯火辉煌的湖畔,飞扬的曲乐声沾满了青春的朝气。

    夜色渐深,喧嚣过后,四个女生坐在一个宵夜摊前吃小龙虾。

    “真的,刚开始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后来慢慢觉得好有趣。”乔欣吐了吐舌头,手里掰着虾壳,弄得一手都是红油,“也有些人好不讲礼貌。不过在这样的地方体验过,下一次学校的表演,我应该就没那么紧张了。”

    潘雪梅:“是啊,平时我妈给压岁钱我都没这种感觉。到了这别人哪怕丢个几元钱,我都兴奋得快要跳起来。夏啊,快看看有多少。”

    半夏苦着脸在清点今天的收入,也不知道够不够请这一顿客。

    尚小月主动扫了桌面的付款码,将帐结了,“上次是你请客,这一回我来。”

    半夏高兴地挽着她的胳膊,粘住她,“还是班长对我最好了。”

    潘雪梅和乔欣面面相觑。

    上一次比赛,心高气傲的尚小月输给了半夏,甚至把自己气得病倒了,在家里休息了几日。

    原以为两人至此就要相看两厌,针锋对麦芒。

    谁能想到这事情还没过去多久,旁人都还没忘记,她们两个倒是比从前更好了起来。

    “其实我们今天来突袭,就是想看一看你男朋友到底啥样?”潘雪梅说道,“你如果肯让他见个光,我天天请你宵夜都不在话下。”

    半夏连忙擦了擦手,将自己口袋里的小莲捧出来。她先清了一块干净的桌面,垫上一条手帕,再把小小的黑色守宫摆在上面,“来,隆重介绍一下。我的心上人,小莲。”

    “切~~~。”三个女孩发出不满意的嘘声。

    小莲在手帕上坐得很端正,尾巴圈在身边,后肢支撑着身体,小手端正摆在身体两侧,尽量地挺直脖颈,让自己显得精神一些。

    那一身纯黑的鳞片在路灯的光照下泛起宝石一般的光泽,形体矫健,双目明亮,是十分漂亮的黑色守宫。

    只有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视线无处安放,泄露了见家属时心底的一丝窘迫。

    三个女孩稀罕地围过来,“好漂亮,这是守宫吗?”

    “真的,看他的时候,眼睛会避开你。好像通人性一样,好可爱。”

    “他好像很听话,我能不能摸他一下?”

    半夏伸一只手圈着小莲,护住她的男人,“不可以,他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碰一下都不行的哈。”

    “这样看多了,我也觉得他没那么可怕了。”潘雪梅初时有点害怕,在大家热闹的氛围中,慢慢也就习惯了,还特意对着桌上的小小蜥蜴说了一句,“上一次说你不好看,对不起啊,小莲。其实你挺漂亮的。”

    那小小守宫看了她一眼,坐得更直了。

    半夏给小莲介绍,“这是雪梅,这是小月,还有乔欣。都是我的好朋友。”

    小莲端坐着,扁扁的下颚轻轻点了点,好像真能听懂别人说得话一样。

    尚小月三人顿时稀罕得不行。

    “你周末的比赛在帝都,他怎么办?你要带着一起去吗?”

    “当然,没有他在现场,我肯定发挥不出水平。”半夏问小莲,“小莲想陪我一起去吗?”

    小莲就用黑色的脑袋蹭了蹭她的手指,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三个女孩被萌到了。偏偏半夏小气得很,带出来显摆,却又不让人上手摸一把。

    “虽然他很可爱,但你也不能这样忽悠我们啊。”

    尚小月心里不高兴,便想起刚刚被半夏岔开的话题,“话说回来,你那位男朋友呢,你说他千好万好,怎么这么晚都不来接你一下。连个电话都没打。”

    半夏只好移开眼神到处乱飘。

    潘雪梅:“对啊,是你自己说,昨天尝过他的滋味,好得不得了,今天晚上更是要……”

    半夏顿时跳起来,一把捂住潘雪梅的嘴,整张脸涨红了,“胡,胡说。我是这种人吗?我明明是说啥都不想,就想和他规规矩矩地说说话而已。”

    桌上的小莲抬着小脑袋看着她,神秘而漂亮的眼睛亮着意义不明的光泽。

    “干什么啊,死半夏。”潘雪梅努力掰掉半夏抹了她满嘴油的手,“早上还大言不惭,说要把人家这样那样,各种调戏,这会怎么突然怂了。”

    半夏捂住了脸,觉得这一刻,自己就是在小莲面前跳进南湖也洗不清了。

    第37章

    早就想摸一摸尾巴了

    今天晚上回家的路上,半夏显得特别正直纯洁。

    一本正经地和小莲聊天起音乐,她们聊巴赫,聊贝多芬,聊柴可夫斯基。

    “小莲,你听过老柴和梅克夫人的故事吗?”半夏这样说,“传说啊,这两位认识了十几年,彼此间通信超过上千封,是无话不谈的异性知己,但神奇的是,他们两位终其一生甚至都没有见过面呢。”

    “在这个世界上,也是有这样超越世俗的情感的嘛。”她很严肃认真,“哎呀,我很尊敬那位夫人的,向她致敬。”

    这样刻意地说着这样的话,好像更尴尬了啊。

    表白第二天,就在男朋友面前彻底翻车,哪怕是寒夜的冬风都吹不散她脸上的热度。

    幸好小莲十分善解人意,就像完全没有察觉出半夏的局促,和往常一样昂着头认认真真听她说话,还顺着她的话题往下接,“这些音乐家中,你最喜欢哪一位?”

    “我吗?”半夏果然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哈哈,我喜欢乐圣贝多芬。贝多芬的音乐虽然并没有那么深邃难懂,也没有那么高高在上。但我觉得它就像是大地上坚实的土壤,特别能给人带来力量和快乐。”

    今夜没有月亮,夜色朦胧。夜晚的风吹起半夏的长发,让她想起自己心中崇拜的那位伟大音乐家。

    那位伟人有着命运多舛的人生,却把欢乐带到了人世间,带给了千千万万的人类。

    “小莲呢,小莲最喜欢哪一位?”

    小莲的声音从口袋里响起,他只说了一个名字,“马勒。”

    “啊,那一位吗?”半夏想起小莲口中的那位天才作曲家,“我也喜欢呢。我印象最深的是马勒的第一交响曲《巨人》,在那首曲子里啊,可以听见原始的森林,奇妙的精灵和魔幻的世界。尤其是其中的第三乐章《葬礼》……”

    说到这里的时候,骑着车的半夏突然愣住了。

    天才作曲家马勒,在他的第三乐章《葬礼》中,把一首世人耳熟能详的儿歌《两只老虎》改编进了乐曲,使之成为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之歌。

    半夏皱起眉头,这样风格的音乐她似乎刚刚在什么地方听过。

    欢乐清脆的钟声,童话故事般的森林,巨大的死神镰刀……那些诡异而神奇的画面在脑海中一晃而过,没能准确地扑捉到。

    我是在哪里听过这样的歌?宛如梦中的神曲。

    小莲:“马勒的音乐里有灵魂的挣扎,在我看来他所有的歌曲都在苦苦追寻着一个问题,终其一生,都用来探索死亡和活着的真正含义。想必,他也在困惑中渴望着找到自己灵魂的救赎。”

    小莲的说话声唤醒陷入沉思中的半夏。

    半夏慌忙用力控制好车头,才没把自己和小莲一起带进路边的水沟里去。

    “原来小莲喜欢马勒啊。”半夏停下车,把口袋里的小莲捧在手心里说话,“这样想起来,你有没有觉得,经常从我们隔壁传来的那些小调,也带着这样的风格。”

    半夏恍然大悟:“从前我一直觉得凌学长曲风十分特别,说像是谁呢,又总是想不起来。今天听你一说,我感觉他肯定也和你一样,是马勒的崇拜者。”

    小莲扁扁的小嘴就带起一点微不可查的幅度,“或许吧。”

    小莲高兴了,提起学长小莲就高兴,想必他和我一样,挺喜欢隔壁那位凌学长的。

    半夏重新踩动单车,自行车骨碌碌地在夜色中动起来,“小莲你应该也经常听见隔壁的歌声吧?奇怪呢,好像每次听见学长弹琴的时候,你都没在家里。搞得想和你一起听一听都没机会。”

    回到家里,半夏特别正经地率先睡觉,关了灯在床上躺得规规矩矩,双手叠在肚子上,摆着义正辞严的睡姿。企图用这种正经的形象洗刷一下自己在小莲心里落下的污名。

    洗手间里传来一点点轻微的动静。

    床上的半夏立刻竖起了耳朵。洗手间的地板上,放有一个方形的陶瓷碟子,是小莲日常洗澡用的,自己刚刚才在里面装了一点温水。

    果然陶瓷轻微碰触的动静响起,过了许久,湿漉漉的小莲才爬出门来。他在门边叠好的吸水纸上团起身体,来回滚了半天,认认真真地把他自己擦干净了。

    半夏的一颗心提起,今天晚上还会不会发生点什么呢?不知道是该期待啊还是该紧张?

    小莲嗒嗒地沿着床边的地砖一路爬过去,最终爬进了他自己的小窝。

    半夏的心顿时掉了回去,涌起一点失落,索性掀起被子把自己给蒙上了。

    明明只有这么小的屋子,偏偏泾渭分明地分成两块,小莲的窝是属于小莲的领地,半夏的床是属于半夏的地盘。

    窗帘被拉动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那唯一的一点天光被盖住了。

    屋里的空气中突然弥漫开一种淡淡的甜香。像是冰泉中的一朵幽莲骤然在夜里开了,冷冽中透着一丝丝奇异的甜香。

    “什么味道?”半夏从被子里钻出头来,就看见了站在窗边的那个人。

    一点莹辉披在那人肩头,勾勒出了他漂亮的轮廓。他的肌肤白得像那冷月下的冰雪。

    他站在窗边,面对着半夏,展示了自己的全部。

    直角的肩头,紧窄的腰,流畅的肌肉线条,笔直的双腿。

    黑暗中暗金色的双眸抬起,向半夏看来。

    半夏的心跳漏了半拍。

    小莲原来这样好看呀,要是没这么黑,能再看清楚他一点就好了。

    窗帘被一点微风撩起,若隐若现的光照在床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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